层劳动者,白领不在之列。这部分人人数众多,却没有自己的声音。他们为生存
奔忙,文化程度低,媒体上不可能有他们的声音。
现在,终于出现了来自社会底层的声音。一个是打工妹杨海燕,另一个是非法摩
的营运司机陈洪。这两个人年龄差了20多岁,是一代人的差距,他们的笔下,实
际反映了两代打工仔的生活。
陈洪初中毕业,曾经上山下乡,战天斗地4年,算半个农民出身。招工回城,虽然
工资微薄,却也能在城里安家落户,生了一个儿子。后来下岗,现在靠非法摩的
营运维持生计,支付儿子上大学的高昂学费和生活费。陈洪虽然一肚子怨气,其
实过得还是不错的。有房,虽然小点,有车,虽然只有两个轮子,还有儿子可以
期盼,虽然现在大学毕业生也不好找工作。这是一个80年代打工仔的写照。80年
代的打工仔曾经有过期盼,幻想和憧憬,“再过20年,咱们再相会!”。20年后
,自己的梦碎了,儿子将来会如何?多少还有一点希望。
20年后,新世纪的打工仔杨海燕们登场了。杨海燕高中毕业,比陈洪高了一档,
却比陈洪更加艰难。突来横祸使她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只好南下打工。其实上
了大学又如何,在她的笔下,很多人读了大学依然不能改变命运。打工是拿命赚
钱,多少人魂断他乡。微薄的工资不能在城里安家落户,结婚生子。为城市奉献
了青春年华,但繁华的城市并不属于他们,他们从哪里来还得回哪里去。他们留
不下任何希望,新一代打工仔不断重复过去的故事。
再来看看比陈洪早20多年的,也就是5、60年代从农村出来的打工仔。他们是伤痕
文学的主角,生活在经济濒临崩溃,物质匮乏,政治高压的所谓黑暗年代。不过
,现在回过头去看,他们却是最幸福的一代打工仔。
我父母虽然从农村出身,但好歹也算知识分子。虽然那年月知识分子是臭老九,
但实际拿的钱,地位远不是打工仔可比的。可能是和打工仔们同吃同住同劳动,
算受了迫害,于是写出了不朽的伤痕文学。
我岳父也农村出身,家境贫寒,逃过荒,要过饭,自然也没有读过书,大字不识
几个,基本算个文盲。岳父是个打工仔,不过那年月不那么叫,而是叫“工人”
。据说还工人阶级领导一切,不过我岳父从来就没有领导过谁,一直到退休都是
普通工人,没文化呗。岳父走南闯北,终于在城市里安家落户,岳母没有正式工
作,是个临时工,收入很低。他们养育了4个子女,可以想象生活的艰难。不过,
以今天的标准,可以算天堂了,孩子都可以看病,都可以上学。现在的打工仔养
活一个孩子都困难。
收入低,人口多,岳父在工余还卖冰棍贴补家用。据说当时割资本主义尾巴,但
岳父摆摊从来没有遇到过城管。这比今天的打工仔幸运很多,对于一天干十余小
时的杨海燕们来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工余”。岳父的地位低下,竟然也有机
会到青岛去疗养,看碧海蓝天,今天的打工仔无论如何也相象不到。
退休后,岳父有退休金,还能享受公费医疗,最后因胃癌死在医院的病床上。岳
父不过是那个时代千千万万普通人中的一个,生活虽然艰辛,但也很幸福,能够
享受到自己创造的成果,该享受的都享受到了。少有所学,病有所医,壮有所事
,老有所养。这些,竟然是我们今天和谐社会的奋斗目标,他们却已经享受过了
。
三个不同时代的打工仔学历越来越高,但境遇却越来越差,估计我们将很快看到
持有大学文凭打工仔的精彩BLOG,然后是硕士博士打工仔的精彩BLOG。为了这一
天早日到来,似乎有MBO北大的必要,北大的张维迎不用说,只有小学文化程度,
就是这强国上陈少峰的文章就形同嚼蜡,远没有初中文化程度的陈洪精彩。
底层打工仔越来越贫困,越来越越看不到希望,佐证了我对中国整体走向贫困的
判断,因为他们是人口的主体。中国经济实际已经停滞了20多年,经济改革实际
催垮了民族的根干,需要靠贩卖剥夺底层劳动者实现表面的繁华。
现在日本正处于团块世代退休的高峰期,报纸上关于团块世代的怀旧文章很多。
前几天看到一篇,描写,一打工仔60年代初从日本东北乡下到东京集团就职
,也是到制衣厂,一天干10余小时,几十人睡一大通铺,月工资只有3000日元。
日本的打工仔付出了,但也回报了。中国第一代打工仔付出了,也得到了回报。
第二代打工仔要回报时却被一脚踢开,买断了。第三代打工仔则完全没有想到过
回报,就是一台人间机器。第四代第五代打工仔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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