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也:悼权域
马也:悼权域
有几年了,很少见喻权域同志的文章。有人告我,病了。我想,但凡有点精力,他不会沉默,一旦出手,就火辣辣锐气逼人。读他的文字,很少不折服于那严密的逻辑、奔腾的激情、鲜活的论述和嫉恶如仇。那是利刃割肉般的痛快淋漓。流行的为文,在空话、废话和自己也不解的新名词的堆砌里枝蔓横生,那故作高深的暮气,实在远长于年龄。倒是权域,文章比年龄小二十岁。然而他的爱国,他的对共产党的忠诚,却闹得文章发表的地方,只有因特网。
大约两年前,出席同一个会。他忽然发言,用重庆腔,如先前的激昂顿挫,陈述汉奸的误国。主持者重申会议主题,他只是照旧说下去。他们两位各说各的,对话而不构成对象,延续十几分钟。终于有人打圆场:他耳朵不好。
然而忽然接到一位青年的电话:权域老师逝世了。
渐入暮年,深居简出,新友寥寥,老友日见其少。我不愿向遗体告别,不愿参加追悼会一类仪式,无補于事而徒增伤悲。只有对权域异样。给他领工资的地方,写过一封悼念的信。总感觉情有未了。我们不曾在一个单位工作,单独交往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从来既无电话交谈,也无书信来往。然而仍仿佛有重石压在心头,积郁着不安和歉疚。一个战士倒下,没有话说么?有的,有绵长的思念,有未竟的事业,有深埋在心里的敬重,有再尽余力的挣扎,有无奈中的嘶喊。
见过为谋官升官而年龄作假,顺应当官年轻化的时尚,改得晚生几年。权域也作假,十五岁改成十八岁,为提早参加革命。待我知道他的姓名,他已经调任人民日报总编室主任。然后是莫名其妙的另谋生路。又然后是莫名其妙的坐冷板凳。再然后是终于可以办一个刊物,却又同样莫名其妙,被嘎然关闭。还能做什么呢?长寿,长寿,再长寿,日日打拳念经、气功散步、药物调理,颐养天年,等死么?这自然是宝贵财富们的常道。权域并不,没有知来者之可追而改换门庭,说违心的话,也绝不停下他的笔。然后是起草和在政协提交《惩治汉奸言论法》。
中国历代,政界和文化人,共同赞许的品质,是对国家的忠诚。从曹操到西门庆、潘金莲,什么人都可以平反,唯独汉奸,除了极大的勇气和极曲折的手法,没有人去平反。国家之亡,外敌强悍,内政糜烂,此外则首推内奸的阴诈策应。此类人物初为小忠小佞以悻恩,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奉迎攀附而飞黄腾达,恩宠有加而误国害民。这成为规律。苏联如此。南斯拉夫如此。伊拉克如此。杜勒斯提出,在苏联“促进官员的恣意妄为,让他们贪贿无度,丧失原则。官僚主义和拖沓推诿将被视为善举,而诚信和正派将被人耻笑,变成人人所不齿和不合时宜的东西”,特别是用“高超的手法”制造叛卖和民族仇恨,“把这一切神圣化,让它绽放出绚丽之花”。基辛格称之为组织“第五纵队”。对付中国,则有专门的《十条诫命》,来教唆、培植和颂扬灭师背祖的好汉;那是逐条落实的。
《三个时间差》,给权域刻上共产主义的烙印。《惩治汉奸言论法》,给权域刻上爱国主义的烙印。整个中国现代史都可以证明,彻底的爱国主义,必定走向共产主义;共产主义本来就包含着彻底的爱国主义。这也是规律。一个共产党人,为这两个主义奋斗,冷板凳也罢,被莫名其妙也罢,文章无处发表也罢,耳聋到不闻窗外事也罢,“被人耻笑,变成人人所不齿和不合时宜的东西”也罢,终归可以瞑目了。
我视权域,如同志加兄长。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然而权域——他的无私,他的执着,它的坦诚,他的憨直朴厚,他的用功和才气,即使化为烟尘,也还落在中国的土地上,也还将滋养遍地的青草。
2010年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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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he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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