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也：仰望星空，地沟油淌进谁的道德血液里？

引：地沟邪油，人人均沾

 

 

 

日前，公安部统一指挥浙江、山东、河南等地公安机关，首次全环节破获了一起特大利用地沟油制售食用油的系列案件，摧毁了涉及14个省的“地沟油”犯罪网络，捣毁生产销售“黑工厂”“黑窝点”6个，抓获柳立国、袁一等32名主要犯罪嫌疑人。（来源：公安部官网）

 

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也是让人啼笑皆非的消息。因为制售地沟油，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多少人曾亲眼目睹，堂而皇之地进入小餐馆，而一些餐馆老板早已不避嫌了。查阅有关“地沟油”的相关报道，我们发现可以追溯到2004年，然而这一次竟是地沟油流向餐桌首次被查实！

 

面对地沟油，我们任何人都无从逃避，武汉工业学院食品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何东平估计，目前我国每年返回餐桌的地沟油有200至300万吨。而中国人1年的动植物油消费总量大约是2250万吨——也就是说，按照比例，你吃10顿饭，可能有1顿碰上的就是地沟油。

 

恶心，极度恶心，曾经与粪便、死老鼠、卫生巾、死蛆等等共处一沟的地沟油，竟然堂而皇之地进入我们的餐桌，并且再次进入我们有肠胃。而且被地沟油的机会，人人均沾，吃个饼干填填饥，可能有；坐馆子打打牙祭，可能有；早餐嚼嚼油条，可能有；宵夜来串烤羊肉串，可能有……它早已无处不在。

 

人生何处不相逢，天天消化地沟油，我们这个民族已经深陷“食面埋伏”的食品危机之中！

 

 

一、疯狂的邪油：一本万利的产业

 

【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道德】

 

 

以最小的成本换取最大的利润，这是一些人梦寐以求的事。这种“一本万利”的“理想”就滋生了社会上的一些不法勾当，比如之前炒得沸沸扬扬的“染色馒头”事件，再如“毒大米”事件、“瘦肉精”事件等等。笔者于是想，这些不法分子在做利己害人的事情的时候内心是怎么想的？他们会惶恐吗？不会的，道德上的沦丧已经让他们彻底迷失，法制上的约束对他们而言已形同虚设，他们的眼中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特别是现阶段，全民拜金，一切向钱看，笑贫不笑娼，信奉金钱至上，白钱黑钱只要放进自己口袋就是本钱。如此道德败坏之社会，地沟油不猖獗才怪！

 

1、地沟油制售产业链

 

从这起公安部统一指挥浙江、山东、河南等地公安机关破获的“地沟油”制售食用油案件来看，地沟油已成为产业链，先由浙江掏捞、粗炼地沟油，然后转手贩卖给厂商即山东济南格林生物能源有限公司深加工，炼制成食用油，最后再由郑州宏大粮油商行销售给群众。可见，中国的地沟油已经形成一个生产销售“产业链”，集掏捞、粗炼、倒卖、深加工、批发、销售等6大环节于一体了。这继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之后，产生的第四大“中国神油”产业。

 

其实，很多人认为，此起案件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就以笔者居住的城市为例，这是一个闻名遐迩的美食之都，而我家就坐落在一个非常著名的美食街旁边，每每晚间散步走过街边，就会发现有人掏捞泔水，而早起上班途中，就会撞见有人送白色塑料大桶的散油给餐馆，老板根本不避嫌，堂而皇之地收油。

 

白色散装油大桶其实天天能见，只要跑进农贸市场粮油批发的小卖部，就发现来路不明的散装油公然地叫卖着，目标客户群就是小餐馆，生意相当红火，店主声称可以送货上门。

 

对于此类现象，笔者和大家一样，早已麻木不仁，见惯不惊了，早已不往粪便、死老鼠、卫生巾、死蛆等恶心物件上去想，而且抱着大不了去超市买品牌食用油的心态。但是，如此猖獗的贩售地沟油现状，谁能保证它不会流入超市？双汇冷鲜肉瘦肉精事件、上海染色馒头事件、江苏毒大米事件等等食品安全事件，不都发生在各大超市吗？

 

2、地沟油一本万利的生意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生产者都是逐利的，要求他们仰望星空，培养道德血液来自律无疑是天方夜谭。据了解，目前消费市场上，正常的食用油批发价约为每吨1万元，以地沟油炼制的食用油每吨8000元至9000元，中间差价十分可观。因为中间差价达到每吨超出1千元，这也就促成了不少粮油公司参与到地沟油的销售中来。

 

公安部统一指挥的地沟油大案查明，格林公司以每吨5500元至6000元的价格收购掏捞并粗炼过的地沟油后，加工为成品油，以每吨8100元至8300元的价格卖给批发商，最终流入食品市场进行销售，赚取巨额利润。

 

又据报道称，餐厨垃圾中提炼1吨“地沟油”，成本仅300元，售价却可达到合格食用油的一半，特别是像格林公司这样的炼油工业企业，售价可以接近正常的食用油价格。这样的暴利导致“地沟油”行业一年的全国总利润可以达到20亿元甚至更多，而这个数目比整个广东省的制造业的利润加到了起还要多。

 

正是如此一本万利，所以很多不法企业纷纷参与到地沟油的制售中来。

 

另外，部分掏“地沟油”的不法分子每月可赚1万多元，这相当于一个高级白领的收入了，不能说这不是诱人的数字，而这诱人的数字也正是刺激不法分子铤而走险以及部门监管失效的罪魁祸首。

 

 

二、奇毒的邪油：毒比百倍砒霜

 

【毒食品三兄弟，地沟最肮脏】

 

 

地沟油与三聚氰胺、瘦肉精是老百姓厌闻恶见的“三兄弟”。特别是地沟油，虽不想待见却不得不要天天见，中标的可能性极高，谁都不保证自己支身于地沟油之外。

 

然而，在中国关系老百姓的安全的问题，不死人永远是得不到政府重视的，只有死了人，事情闹大了，比如三聚氰胺出为一大批“结石宝宝”了，有关部门就会拿出一点虚以委蛇的决心，阶段性地“严打”一阵，这就是中国式政府监管的惯例！其实，地沟油的毒性一点都不比它的兄弟三聚氰胺、瘦肉精逊色。想想，地沟油流向江河会造成水体营养化，造成生态环境恶化，如果通过餐桌流入人的体内，体内环境的后果可想而知。

 

地沟油（泔脚油）的酸败、羰基价远远超出国家规定的食用油卫生指标。酸败油脂对机体的细胞色素酶等几种酶系统产生损害作用，油脂的高度氧化产生黄曲霉素毒素，能引发多种癌症，动物长期摄入酸败变质的油脂，会出现体重减轻和发育障碍。地沟油中剧毒的黄曲霉素，毒性是砒霜的100倍，是目前发现的最强的化学致癌物质。实验证明，长期低剂量使用黄曲霉素可以使动物100％患上肝癌。而且，在其他部位也可以发生癌症，如胃腺癌、肾癌、直肠癌及乳腺、卵巢、小肠等部位癌肿。

 

另外，地沟油混有大量污水、垃圾和洗涤剂，而在炼制“地沟油”的过程中又进了氧化和分解等一系列化学变化，必然会产生对人体有重毒性的物质，这样很容易引起人体不适反应，比如常见的腹泻、消化不良、头痛头晕等症状。

 

悲催的是，地沟油摇身一变成为食用油，不可能立即致人死命，要不然也不至于在中国大行其道。其实，它是名副其实的慢性毒药，日积月累，将毒素积累在人体内，渐渐发生癌变，最后小命休矣！到了最后，人们得了癌症，根本没法鉴定是食用地沟油引起的，索赔无门，死了也算自己的责任，谁叫你这么不小心，不注意病从口入！可见，中国人的生命太容易被这个社会“和谐”掉了。

 

 

三、问责如天问：地沟油为什么这样邪？

 

【问责，又是一个天问】

 

为什么地沟油黑色经济链条竟能如此猖獗？在其从小作坊到大工厂的“产业升级”中，到底暴露了我们在监管方面的哪些不足？更提出了哪些新问题……当外媒和国人纷纷从这些特大案件的告破中“看到中国政府治理食品安全的努力与决心”时，或许，我们更应作出如此追问。但追问，又一个天问！

 

（一）政府方面的原因：法制疲软、监管不力

 

最该问责的是政府，为什么呢？因为政府是拿着纳税人的钱，代表人民来监管这个事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其责难逃！

 

1、法制基础疲软，怠惰立法

 

人大作为立法机关，目前却“橡皮图章化”十分严重，已处于虚置状态，正因为如此，它一方面丧失了自主立法的意识，另一方面立法的质量令人堪忧。

 

查阅有关“地沟油”的相关报道，我们发现可以追溯到2004年，但是直到2010年国务院办公厅才颁布了加强地沟油整治的意见，而且，有关这方面的立法很不健全乃至空白，说明法制滞后导致监督执法难以发挥其最大效力。这是立法机关怠惰立法的表现。现状令人担忧，因为即使偶有新法出台，往往被相关利益者所控制，就像新婚姻法被房产绑架一样，很难产生积极的、正面的、符合最广大人民群众利益和意愿的法律法规。正是如此，等到食品安全事件发生后，想依法处理就会出现两种尴尬境地：一是无法可依了，拿不法分子无辙；二是有法可依，但法律条款还停滞在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致使犯罪成本太低，根本起不了威慑、警戒的作用。

 

另外，中国社会“权大于法”的思想极其严重，纲纪废弛的罪魁祸首恰恰是政府自身，因为它已经习惯性用“特事特办”来破坏法律法规，所以即使有好的法，也很难做到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想想，地沟油是当作食用油来制售的，而与食用油相关的食品安全法律法规并不是没有，而且各部门法里都有，就是被有关部门高高挂起了，当作摆设放在一个角落让它徒徒地积灰尘。

 

2、监管环节放纵，推诿扯皮

 

所谓“物必自腐，而后虫生”，地沟油犯罪的滋生和坐大，同监管环节的放纵和无力不无关系。

 

查地沟油并不难，不法分子在明目张胆地送，不少餐馆出明目张胆地用，为什么政府迟迟不发力，主要是有关部门故弄玄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事态度。应该说，他们已经丧失了为人民服务的能力：只要不出人命，什么都可以置若罔闻，即使出了人命，人民群众纷纷骂娘了，他们依然心猿意马，虚与委蛇，巴不得能瞒则瞒，静待云散天晴、屎干臭止！

 

这回查处地沟油制售案件，战果是振奋人心的，但是一看此案是由公安部直接指挥和挂牌督办的，笔者就不免悲从中来。试问地方政府相关的监管部门在干什么？地沟油泛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都是在人们眼皮底下的事，难道处于监管真空状态？其实不然，对地沟油管理的部门不是没有，而是太多了，什么公安、工商、防疫、卫生、质监、食品药品、城管、综合执法等等七大姑八大姨的部门，管理阵容古今中外史无前例地超级豪华！

 

可是在中国，哪个都可以管，就是意味着哪个都可以不管。这个可以说我无责，那个可以说我无权，还一个会站出来说我无据……最后，谁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听之任之，徒徒让事态进一步恶化。这帮爷们无不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反正监管地沟油又不是本部门的责任，即使闹出了人命，责任是一，而分母则是各个相关部门，分母越大，责任就越小，所以就很难会动真格。

 

但中央有要求，民众有呼声，必须表现应付一下，那怎么应付呢？就是专项整治地沟油。而整治套路基本两个老套，一是“突击查处”，这是有关部门单独行动的“杀手锏”，二是“联合执法”，这是有关部门联合行动的“终级武器”；而结果基本只有一个，无不是“硕果累累”、“战功卓著”， 产生出若干个先进集体和个人，最后论功行赏，觥筹交错、昏天暗地宣布整治结束。但是整治一过，不出一个星期就地沟油就卷土重来，甚至愈演愈剧，如此扯蛋的监管，只会让地沟油产业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目前自然就形成了“产业链”化的产业和“几百亿元”的规模了。这说明推诿扯皮的监管部门突击式和联合式的执法很难彻底消除“地沟油”生存发展的根基。

 

中国式执法其实非常不文明，对自己和部门有利的就争争抢抢，丝毫都不能让渡，甚至不惜见血；于己无益而对人民有利的事就推推搡搡，最好不沾边。以交警为例，执法已经变质为谋利：如处理占道停车问题，忙不过来了，就叫一批“皇协军”——协勤人员去开罚单、拍照片，一罚就是150元，交警部门根本没考虑如何根治乱停车，而一味地沉浸在收取罚款的喜悦之中了；再如治理超载问题，交了“买路钱”超载也能上高速……哪里是执法？简直在败法！

 

（二）社会原因：低收入、高通胀，有市场

 

低收入、高通胀的经济形势之下，食用油的价格连连上升，导致一些人明知地沟油对人体有害，还是选择了价格相对低廉的地沟油。据新闻报道，地沟油的产量大，因为一般都以低价出售，所以很有销售市场。这就像劣质价廉的商品在农村大行其道一般，地沟油在农村的销路非常好，就是因为人们只买得起这样价格的食用油。

 

那么，哪些人群最容易受到地沟油的侵害？笔者认为主要是低收入人群如民工，还有就是学生。他们会较多地选择在路边摊、小饭馆、小食堂等地方用餐，而这些地方恰恰是地沟油使用泛滥的地方。有些民工为了省吃俭用，还会在直接购买地沟油，用它们做菜做饭。这几年来，工资的上涨明显跟不上物价的上涨，买猪肉让人肉疼，买鸡蛋让人蛋疼，大家都必须精打细算，所以一旦有价格低廉的食用油，必然会让低收入者青睐。所以要改变地沟油猖獗的现状，通过增加人民收入，抑制物价上涨，让不安全食品失去市场“需求”，也不失一个办法。

 

（三）其它原因：利润的诱惑、专家的误导等等

 

除了政府和社会的原因外，另外如巨额利润的诱惑也是，地沟油制售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所以不法分子不惜违法纷纷卷入其中，这上面已经讲过，不展开了。还有，一些无良专家没有正确引导社会舆论，设法教人认清其危害性，反而去误导公众，竟有专家声称“用地沟油炼制食用油技术工艺复杂，一般人难以掌握，且炼制费用昂贵、得不偿失”。而事实上，炼制地沟油的工艺并不难，成本也不高，而这些“专家”们不求甚解、信口开河的说辞，却助长了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对公众和业内人士造成了误导。这些名为“专家”实为“砖家”的人，客观上起到了为地沟油张目和护航的作用，成为这些无良企业和不作为的政府的掮客，其学术水平和职业操守相当可疑。

 

以上种种，便足以让地沟邪油在中国市场大其行道！

 

 

四、中国式监管：祖国到处都是国产杯具

 

【欲想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所谓“欲想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监管不到位，那是因为监管的对象不够疯狂。三聚氰胺如此，瘦肉精如此，甚至高铁技术也是如此，京沪高铁五六次故障停不足以提醒铁道部放慢速度，只有甬温线7．23动车事故发生，人民的血才能够让这帮人动手整改！这已然成为中国惯例，很难改变了。

 

与其如此，不如让丑恶更加疯狂吧，但是疯狂之下，却每每以生命为代价，笔者不禁要惊呼，难道中国的老百姓这么不值钱？悲乎！

 

一个国家连自己国民的饮食安全都无法保障，也不知道能够保障国民什么？这更是一个天问。什么叫寝食难安？用中国老百姓的生活现实就可以得到圆满的诠释，房价高得离了谱，住不起；食品“食面埋伏”，吃不安。笑话的是，我国可是拥有全球最豪华阵容的公务员队伍，但做出来的事情，怎么这么让纳税人寒心？

 

让过期的食品返回到餐桌，让有毒的食品进入餐桌，让致癌的地沟油返回到餐桌……餐桌非小事，食色性也，饮食乃第一事！这一切问题拷问着政府的良心。

 

 

结语

 

 

政府身上更要流淌道德的血液，更需要感觉心跳的地方，心里千万要装上人民两个字啊！口头上喊喊有什么用？什么人民政府、人民法院、人民公仆……光说不练，甚至在行动上背道而驰，是万万不行的。因为这样，人民两个字就徒徒地成为标签，而使用者呢，会有盗世欺民之嫌的！

 

针砭时弊并不是攻击政府，只想唤回政府的道德和良知。是时候争取民心了，何不用强拆强征的思维，集合各部门的力量，来好好地干一场争取民心的战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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