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路线的教育实践活动,进行已快半年了。有些干部,而且具有相当高级别的干部,仍在问:“群众在哪里?”“群众路线怎样走?”
为回答这样的问题,中共中央党校办的《学习时报》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是:《群众就在你身边》。文中说:“贯彻群众路线、密切联系群众,一些人(丑牛注:我估计是在党校学习的干部)不禁要问,‘群众在哪里?’”“心里有群众,眼里才能看得到群众。现实生活中就有些领导干部不知道群众在哪里。有的面对群众的上访,不是认真对待,而是以‘刁民’待之……”
如何对待访民,的确是目前全党进行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中的一个重大问题。
住在北京的“有些领导干部”,如果感到实践群众路线找不到群众,我建议去到马家楼。此地离中心城区不远,就在西郊。如果你不知道如何走,我题目中说得有:“民警遥指马家楼” 。北京民警都知道马家楼,这里是来京访民的集散中心。在天安门、在新华门、在府佑街,一出现上访者,民警就会“遥指马家楼” 。
前几年,马家楼和久敬庄(北京南郊),由于有些领导干部把访民当‘刁民’,这里很有点像监狱,近两年有了很大的改变。前些时,马家楼里还传出喜讯,说中纪委的马馼书记要来视察,还说,李克强总理要来见访民。无论是真是假,无风不起浪,访民们渐受到领导干部门的关注。
2010年春,我写了一篇网文----《第五十七族》,到处转贴,北京的地摊上还有多种版本的小册子,内容几乎全是住过马家楼的访民提供的。在文章的结尾,我写道:“谁能化解第五十七族,谁就能治理好中国;谁对他们进行镇压,就会遭到人民的反抗和唾弃!
今天,我对这一点仍深信不疑。
我希望“一些领导同志”能亲访马家楼,向访民求教,你一定会得到安邦治国的答案。我建议在马家楼的大门口,挂上一块招牌------“群众路线教育基地”。在这里办学术研讨会训练干部,比党校好;在这里搞调查研究、办学,比社科院好。
我说这话是不是有些“狂”?我不承认。因为我切身体会到,我写的一些网文,之所以得到一些好评,许多是来自“访民”。他们处在社会最底层,苦难、掠夺、压迫、苛政、暴力、不公……都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的遭遇体现了当今的社会矛盾。
许多社会的重大热点问题,我不是从报纸、电视或文件、文献中,而是从访民、群众中得到正确的解答。
比如“强拆”。在中国为何出现这种普遍的、恶劣的社会现象?一些专家、学者、政客们发表的文章、演说成千累万,我读了,没有一篇说中的;国务院、国土局、高检、高法、公安部出台了多少文件,都没能制止;人大会上多少代表的慷慨陈词,都无补于事。为什么,没有抓到根子。
我关注“强拆”是2007年夏季,受一批武汉钢铁公司退休老工人的邀请(建设武钢时我们是朋友),他们住的是同武钢一起建设起来的“红房子”要“强拆”。我进入,街访简直是一层恐怖气氛。我真弄不懂为什么“拆迁指挥部”(当时是政府直接领导拆迁)要雇请黑社会分子,用暴力、恐怖手段来对待群众,直至逼的老工人上吊自杀。建设武钢时当地的农民还是敲锣打鼓,平整自已的家园把土地交给国家的。我问他们,为何不报警?为何不到法院去告他们?街、区居委会为何不保护你们?他们说:黑社会份子是他们请来的啊,派出所和他们是沟通的啊!各法院也规定不受理“强拆”的案子啊!
在一个拆迁工地的旁边,有一个小餐馆,我们来此吃中午饭,恰好一些参加强拆的农民工和一些小混混也在这里吃饭。他们听我提出这样一些问题,感到“这位老同志很好笑” 。他们插进我们的谈话:
“这政府要拿地卖钱,报上讲得好听,叫土地财政;这开发商要拿地赚钱,讲得也好听,城市建设。我们呢?叫打工挣钱,讲得不好意思,帮凶”。
我说:“这人民政府应该是为人民啊!这共产党是工人的党啊!”他们全部笑了起来,嘲笑我:“这老同志还是旧脑壳。今天的共产党里有资本家,资本家里也有共产党。红、黑两道,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我这个有着六十多年党龄的老兵,不得不在这些被贱视的人面前,拜师学艺。他们不比高级党校的教授们讲得好么?!他们不比北大的博导们讲得好么?他们不比社科院的研究员讲得好么?他们不比国务院、国土局的一些官员讲得好么?
再比如“城镇化和土地流转”今天还是具有极大争议的热门话题,也是一个政治题、经济题和政策题。照理讲,这涉及千千万万农民生计、生活、生命的事凭哈由世界银行的一个美国人作规划,凭哈由一个担任多家公司独立董事的经济学家的一句话-----“中国农村的土地(实际上是农民的土地)是等待开发的世界最大金矿”,国务院的官员们接着说:“那里是下一步改革中国经济新的增长点”。
实践的结果是资本(包括跨国资本)对农民的大掠夺。2011年底广东汕尾乌坎村两万农民的暴动,举的就是“还我土地”的斗争旗帜。最近我接触了一些农村访民,他们进行的也是“还我土地”的斗争。有一位中年妇女,她很有《秋菊打官司》中秋菊的模样,她给了我一大本装订得很整齐的资料,详尽地标注着他们村土地的去向。那一块地建成了商品房区,那一块地变成了工业园区,那一块地变成了生态旅游区……。这些地是由谁卖的,由谁买的,中间有何猫腻。我问她,怎么不向上举报,她说:“抢夺土地的就是管他们的官员。举报一次就坐一次牢,举报一次就抓一次,举报一次就挨一次打……”。她挽起衣袖、裤脚,露出伤痕,我说,“你就不要上访了,不要去告了,做点小生意过日子吧”!她眼睛向我一瞪,意思是,“你还算个老革命吗?”我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她说:“我和丈夫商量好了,他养鱼顾家,我就脱产告状告到死”,她狠狠地握紧拳头咬紧牙。我在想:“谁在给老百姓上造反课啊!”
中国的亿万富豪大多来自房地产业,每每看到这样的“荣登榜”我就想起这样的农妇,这些富豪的财富里有多少她们的血和泪!?
那位北大资深教授,那位国务院官员的博导:
农妇泪,可知否!?
前两年,北大教授孙东东关于“走上访百分之九十九是精神病,应该把他们关起来治疗”的言论,激起了上访者的愤怒。他们涌进北大校园,要和这位教授对质,吓坏了当地警察和保安,立即把孙东东教授保护起来,为此引发了关于精神病收治法的大讨论。法学家、司法官员、医学家们在“人大”、在专家论证会上争来争去,搞了个“精神病收治法”。马家楼中曾“被精神病”过的上访者对此嗤之以鼻,他们说,这是忽悠老百姓,把上访者关进疯人院是要阻止、处罚和恐吓上访者,不是什么“精神病收治法”的问题。我曾访问过许多从精神病院放出来的上访者,他们最后只要承诺“不再上访”,就可以“病愈出院”。
精神病收治法的惟一作用,是制止警察或政府工作人员随意把上访者送疯人院看管,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为了囚禁上访者,不送疯人院,却改送“休闲山庄”、“度假村”之类的地方,强行关押,这样一来,官员们是不是要修订一部旅游法规呢?
是人大代表、司法官员、医学家们讲得对呢?还是马家楼内那些“被精神病”的访民讲得对呢?真理仍在这些“疯子”手中。
对劳教制度的存废、劳教法的修改,也成为今年人大立法的热点,有两大事件震动了社会,一是上访妈妈唐慧告劳教所,一是辽宁女子劳教所发生对上访者施以酷刑的新闻。
唐慧告劳教所是因为上访
女子受酷刑也是因为上访。
对上访者的镇压,与“劳教制度”、“劳教法”没有因果关系,那些司法官员们、公安官些员们、人大代表们、法学家们,在那里研究、讨论,实在是在忽悠。“劳教制度”实施了几十年,挽救了许多失足的人。从没听说对上访者施以“劳教”,怎么把对上访者的镇压,归咎于“劳教制度”和“劳教法”呢?有的地方,比如湖北武汉,就没有把上访者关进劳教所,而是设立了“黑监狱”,美其名曰“法制班”,同样是为了对上访者进行镇压。
为什么要进行这样大规模的镇压,想了解真相的人可以到马家楼去寻求正确答案,因为这里的人们都曾遭受过镇压,有的还遭受过像武汉“黑监狱”那样的血腥镇压,遭受过像辽宁女子劳教所那样的酷刑镇压。在这里我们才真切感受到人民维权的艰辛,才感到维护宪法尊严的迫切性,才感到中国社会的矛盾所在,才感到什么是“空谈误国”……。
习近平同志最近重提毛主席的话:
“群众是真正的英雄”
下面还后续了一句话:
“而我们自已却往往是幼稚可笑的。”
在群众路线学习中,不是提倡“照镜子,洗洗脸”么!到马家楼去照照自已是不是幼稚可笑。
毛主席还说了一句名言:
“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
马家楼住的都是“卑贱”的人。高贵的官员们不防屈尊去看一看、访一访,也许你会变得聪明一些。
在写这篇文章时,原来拟定的题目是:《马家楼的风雨,能否驱散北京的雾霾》,现在,把这句话放到文章的结尾。
丑牛
于武汉·东湖泽畔
2013年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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