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寿慧:我读路遥的《人生 》和《 平凡的世界 》
——兼谈贾平凹的《废都》而论中国当代文学及当代中国的迷惘
读路遥的作品,感受到的就是的那份对黄土地、对农民的浓烈的感情,淳朴、厚真、挚爱,对农民、对中华民族的命运的关注。
当年,路遥的小说及电影《人生》影响之强烈,至今记忆犹新。主人公高加林集中反映了现实中的农村知识青年的命运。通过高加林这一形象提出了农村青年的出路问题,中国农民的出路问题(农村青年的出路问题实质上就是农民及农村的出路问题)。怎样才能改变农村青年及农民的命运?没有给出,但也正因此,在当时引起了广泛的讨论。没有给出,并不是知道而故意不给出以待引起社会讨论,而是自己也确实不知道。有人说,高加林是个“新人”形象,我不敢苟同,因为在解放后农村和城市分界后,许多农村知识青年都有高加林这样的精神世界,这样的痛苦心灵;之所以有人说高加林是“新人”,是因为路遥把他与社会的阴暗面结合起来了,第一次勇敢的暴露了社会不公对农村知识青年的残酷,第一个敏锐地看到了随着社会背景的些许变化,农村知识青年的命运的微妙的变动。路遥在《人生》中,完成了作家肩负的历史使命:洞察社会,及时反映。在这部作品中,路遥完成的最大的社会和民族使命就是“提出问题”, 提出了农村青年的出路问题,中国农民的出路问题。
农村青年的路搞怎么走?我们在这部作品中看不到明显的指示。但是,路遥探索这一问题并没有停止,一直用他那热烈而深沉的爱去思考着。《平凡的世界》就是路遥的不停探索的又一力作。《平凡的世界》中的主人公孙少平,就是高加林的继续。孙少平的经历比起高加林来说,好多了。孙少平从农村青年到教师,到煤矿工人,同是“跳农门”,孙没有被命运戏弄,象高加林那样遭受屈辱,而是离农门越来越远。高是不幸的,孙是幸运的。但是,路遥塑造的孙少平并没有超出高加林,并没有进步。高和孙在人生前途的探求中,都是选择了脱离农村,从这一点来说,他们本质上都还是传统观念驾驭的青年;在对社会的指示上,他们身上都没有真正与社会、国家、民族在新的历史时期相适应的意识和观念及弄潮进取的行动;在道德观念上,他们都还是传统的淳朴,高加林的“喜新弃旧”落空后内心的屈辱和沉痛恰恰也是这一本质的表现,尤其是孙少平,这一传统“美德”更是深厚。事实上,这个时期农村已经有了新的曙光,即允许农民致富等,如果孙少平“选择”农村去发展,去追求辉煌的人生,必将超过高加林,从而成为真正的“新人”。他如果走他哥哥孙少安那样的道路,在农村的经济、政治改革中,他必将是中国农民中的一颗“新星”。但是,没有让他在农村探求自己的人生,这是令人遗憾的。孙少平的精神世界,特别是结尾的人生伴侣的选择,恰恰表现了传统观念的深厚;这是对高加林的退步。这是对当代中国大命运洞察、把握不够的局限性所致,这也是当代许多作家的共同的让人遗憾的地方。农村的知识青年,应当让他们在农村的政治、经济舞台上演出人生之剧,作家如果能意识到这这一点,就能够塑造出真正的“新人”形象。
路遥注重通过经历和命运来表达自己的理想和思考,而黄土地上的另外一个作家贾平凹则注重通过人性(性)的经历和变化,来表现社会对人的压抑,提出人的解放问题,表达自己的理想和思考。
贾平凹以前多以普通人来表现这一点,而在《废都》这部较大的作品中,他却是以一个较有地位的知识分子为主人公来表现这一点。《废都》故事的大背景是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的政治、经济、文化等问题错综复杂的改革中的中国社会。现实中的种种因素对主人公庄之蝶进行了压抑、冲击、折磨,使“心灵失宿”的他有了“性的漂泊”,最终以灰色的方式结束。庄之蝶的内心就是两个字:痛楚。这是一部应该不朽而辉煌的作品,但是并没有写好。一是语言较粗糙,缺乏大作品的语言之气之质,无甚内涵,二是仅为自然主义式的表现,不能透视出我们时代的曙光,三是社会-个体人-内心这些联系性没有写透彻,背景广阔而内容却单薄,故而不能将自己的要表达的东西完全表达出来让读者真正领悟,客观上降低了作品的品位;不能反映出新时代改革使我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一直探求的东西,使作品失去了积极的表现价值。这也是认识的局限性所致。
我们的当代还没有产生不朽的作品,都有一个共同根因,探究起来,有三个层次的因素:当代的中国马克思主义理论家本身仍处于迷茫中,还没有明白的理论从宏观上解释和指导当代中国的发展,“摸着石头过河”即此表现也;现实中的阴暗的乃至黑暗的因素或曰势力还是十分突出的,让人对未来无法抱持信心和乐观;当代作家自身对时代的洞察、把握不够。当代中国的迷惘导致中国当代文学的迷惘,当代中国文学的迷惘进一步影响了社会民众的迷惘。这一迷惘不云破日出,主旋律也就不会奏出影响人民的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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