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由美国的西雅图出发去中国的上海,经由北线航行,于2月19日到达日本横滨,3月1日到达上海。此次航行的目的就是了解沿途国家土地耕作以及作物种植的一些情况,并且亲自或者通过翻译与当 Jc,9的农民、园丁和果农进行交流。我们煞费苦心,在一季的不同休耕时间里对同一块地或同一个地区进行多次考察,以便知晓文化或者是耕作方式相同的地方,耕种阶段是如何随着季节变化而划分的。
2月19日清晨我们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了日本,这时我们所处的位置离两年前达科他号太平洋客轮沉没的地点大约3英里,那次沉船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周围的高山都被森林笼罩着,华盛顿和温哥华的森林也是那样浓密,l6天前我们从那起航。6月的时候,爱尔兰的高山也是如此翠绿,这种翠绿对乘客来说是极其赏心悦目的,我们早已厌倦了滚滚海洋的灰暗。这些高山的部分山体既没有森林覆盖,也缺乏灌木,但是这些地方的土壤深厚,长满了草本植物,而且这些土壤是在有利的气候条件下天然形成的,没有遭受任何侵蚀。这些是我们的第一大惊喜发现。
我们的船先向南航行,绕过最南端后北上,进入深水港湾的时候又发现了类似的高山。10点钟的时候我们离开了尤瑞噶港口,l853年6月8日海军准将佩里的船曾在这抛锚,船上有菲尔莫尔总统给日本幕府将军的一封信。这封信将日本的商业之门向世界各国打开,同时也表达了日本希望几百年传承下来的节俭和勤劳的习惯能给国民带来发展的机遇,使国民的生活变得更美好的愿望。
当土佐丸号渐渐靠近横滨码头的时候,天正下着大雨,一个穿着类似《鲁宾逊漂流记》里描写的着装的军人,正如图1—1所呈现的,在码头上随时待命,准备帮你把货物搬进海关。他只收取一两分,最多是五分的劳务费。我们返航回美国在西雅图卸货时,看不见任何像日本那样的搬运工。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土佐丸号船长哈里森的帮助下,我们通过无线电找来了一位翻译到船上交流,在从横滨到东京的18英里航程中,我们利用到站期间停留的时间,充分了解整个平原地区的土地和林园情况。平原上有轨电车和铁路交错连接着,许多火车从这经过,沿路也有许多车站,因此我们随时都能到达这些肥沃并且农耕作业高度发达的地区。
我们离开美国时雨雪交加,因而大部分地区的电报和电话服务也中断了。我们看到了阿留申群岛,沿途没有发现任何预示着肥沃土壤和良田的事物。因此,当我们在日本看到黄包车夫光着脚、裸露着大腿在街上奔跑时都很吃惊。更让我们惊奇的是日本的有轨电车竟然穿梭在种满小麦、大麦、洋葱、胡萝卜和白菜等作物的田间。我们的车穿梭子东方的各地,然而车窗外的景象却与我们国家的迥然不同,我们对此深感吃惊,如晴天霹雳一般。
车里只有我和另一个人在吸烟,那个人正用象牙色烟嘴吸鼻烟,烟嘴类似尾部粘合的雪茄。几个妇女可能是有点疲倦了,松了松鞋,面朝窗户坐着。整条马路因下雨而变得很泥泞,每个日本人都穿着雨天的木屐——鞋底踩着两块交叉着的木板,离地面有3到4英寸的距离,如图1—2所示。一位母亲坐上了车,她背着一个小孩,还牵着一个大约6岁的小女孩。尽管她的脚上穿着木屐,但是其中的一个脚趾还是溅到了泥巴。坐定后她脱下了鞋,在没有任何指示的情况下,那个有着黑眼睛、乌黑头发、嘴唇红润、脸颊绯红的小女孩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白色的纸巾,动作娴熟地帮妈妈擦掉白袜子上的泥点,然后又把鞋子擦了一遍,之后便把纸巾丢在地上。她抬手看看自己的手指是否因此沾到泥巴,确认之后,她头也没抬,轻松娴熟地帮妈妈穿好了鞋子。
这里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很新奇,是我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人们通过打桩来夯实桥墩的基础,桩的上面矗立着一个挂着滑轮的三脚架,穿过滑轮的绳子一边吊着重物,另一边则延伸出10条绳子。三脚架的底部有10个动作敏捷的日本妇女围成圈站着,她们充当着起重机的角色。她们嘴里哼着歌,迈步拖动绳子,到了一定位置,便放开绳子让悬挂着的重物落地,之后不断重复。她们这样每分钟撞击木桩的次数比一定重量、一定高度的锤子撞击的次数还要多,力度还要大。在上海我们看到14个中国男人站在一个搭起的台子上,每人手里都握着直接牵引重物的绳子,大家都哼着些小调试图使乏味的工作能变得稍微有趣些。这些工人的雇佣成本又是多少呢?每人每天13美分,包括机器燃料和润滑剂的开支。另外还有两个人负责看管木桩,两个人负责对准锤子,十八个人操作整套装置。每天支付2.34美元便已包括工资、燃料、监工和机器修理的费用。如此,在机械方面的投资几乎为零。在中国,劳动力资源非常充足以致就业不足。人是铁,饭是钢,然而工厂提供的饭菜没有盐也没煮熟,只是零星点缀着些猪肉或者鱼肉,开胃菜仅有咸菜或者腌萝卜,再多也不过两三种。这些工人是否都很强壮、很开心呢?他们确实是强壮的,他们正以自己的劳动创造财富,站在一旁,便可看见工人们工作时一脸的微笑与满足。
当我们乘车从横滨去东京,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经常能看到男人们清晨就挑着粪或是用牲畜驮着粪走在路上。但最常见的是人驾着马车,拖着6~10个密封好的木桶,每个木桶盛着重达40~60磅的大粪。奇怪的是迄今为止,在东方的所有国家,包括日本、中国和朝鲜那些古老的大城市,都没有看见过西方国家目前正使用的下水道排污系统。这些国家已有处理污染物的设备,但当我问翻译在冬天为了更快更便宜地处理粪便,城市里的人是不是更习惯于将粪便直接倒入海里。他很快就回答,而且语气尖锐地说:“不,那样做的话会造成浪费。我们从不随便丢弃东西。丢弃粪便成本很高。”在像火车站这样的公共场合配备的一些装置主要是用来收集废物以便再利用,而不是简单地将它们丢弃。在乡村小道旁有时还会有一些请游客停留解手的告示牌,但是更多的是出于主人收集粪便的考虑,不仅仅是为了给游客提供方便。
在二月,沿着横滨到东京之间电车线路,靠近海岸线的地方,总能看见许多数百英尺长(1英尺=0.3米)、栅栏那么高的平板沿东西方向摆放着,大角度向北倾斜。这些平板由稻草紧密捆绑而成,并拿竹竿固定。晾晒海带的时候,先把海带平铺在一块木板上,再把木板依靠在稻草编成的平板上,竹竿起到支撑木板的作用,五至十块这样的平板平行摆放着,如图1一3所示。
海带先被分散在一张面积为10英寸×12英寸(1英寸=2.54厘米)的草席上,海带面积大约有7英寸×8英寸。通过木扦将这些草席架起来,这样,海带就能受到太阳的直射。海带晒干之后便呈长方形状,然后再将它们打理成一英寸厚的一捆,之后切成两断,分成4英寸×7英寸大小的两摞。稍作整理之后,它们或作为汤料出售或用于其他用处。
通常人们都将一些小灌木和树枝簇立在浅水底部,以此来获得海带,如图1—4所示。海带经常被挂在这些树枝上,待成熟之后,人们便通过手工将它们收集起来。通过这种养殖方法人们获得了很多重要的食材,否则很多食材将不复存在。
二月我们所拍的一张照片能看出农村的另一特色,那就是在日本的梨园人们经常将梨树的枝系在格子架上,这样人们便能在梨园随意行走并且站着就能轻松够着梨子。因此,梨树呈梅花形高低错落地分布着,树与树之间的间距大约是12英尺,果园也矗立着一些竹竿,上面绑着一些直径是1.5~2.5英寸的竹竿,如图1—5所示。
梨树的树枝被向下捆绑着限制在一个平面上,多余的部分被修剪掉。这样一来树底下便十分阴凉,每一个梨都触手可及。如图1—6和1—7所示,每个梨都套上了纸袋,这对保护果实不受昆虫侵害很有帮助。果园里没有杂草,也不经常用稻草等秸秆覆盖。在日本用各种农作物秸秆覆盖地面的方法很普遍,一把把稻草覆盖在地面上,到收获之时它们还整齐地排列着。
对于一个来自农场占地面积有160英亩,道路有4杆宽,城市拥有宽阔街道,住宅区有草坪,房子有后院,公墓面积很大,公园很漂亮的国家的人来说,初次来到这些古老国家旅行时唯一的感受就是拥挤。他将感到城市里到处都是房屋和商店,到处都是人群和机器;乡村到处都是田地,而且田里也总有作物。日本的墓地比世界上任何国家的墓地都更拥挤,墓碑几乎紧紧相连,任何表明身份地位的东西都只能放在墓里。乡间的土地也得到了充分利用,住宅区、园林和稻田交错着,其间连步行的小道都几乎没有。
城市和乡村的街道原本是狭窄的,可是图1—8所示的街道却异常宽阔,可能是最近受到外国的影响。日本皇家避暑山庄坐落在与箱根湖同名的箱根区的一个小村庄里。这个山庄坐落在湖边的一座山上,能将湖景尽收眼底。山庄房屋的屋顶覆盖着稻草,非常干净。日本的大部分乡村地区都是将稻草盖在屋顶上。在图1—9中可以看见,向街道敞开大门的商店和店铺都挤满了人。
在中国水网密集的地区,村庄多分布在运河两岸,如图1—10所示。村子里的街道很狭窄,总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房屋的石台阶一直延伸到运河边,人们拾阶而下到河边洗衣、洗菜、淘米等等。在这个村庄里,运河两岸都分布着两排房子,房子中间隔着一条很窄的街道。我们在桥上架着相机,依稀可见离运河500米的地方有一些房子。沿着其中的一排,我们边走边数,大约有80多座,每座房子里通常都住着3代甚至是4代人。因此,在这个宽154英尺的地方,分布有16英尺宽的街道,30英尺宽的运河以及三排房子,有着240多个家庭,居住着将近2000人。
当我们来到人潮拥挤的地方,我们能看见的就只是如图1—11、1—12、1—13所示的场景。这三幅图片分别是日本、朝鲜和中国的情况。中国的那副图画的是在离南京不远的一座山上远眺宽阔的长江的景色,远处沿着地平线微微可见一片亮光。
日本稻田的平均面积不到5杆见方,旱田大约是20杆见方。对于稻田而言,由于要极力保持山谷斜坡里的水分,因此稻田的面积就不能太大,如图1—11所示。这些土地面积很小,但并不是归一个家庭所有,日本人均的土地占有量大约是2.5英亩。但是,每个家庭的耕地很少是连在一起的,它们大多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而且往往是靠租来的。
住在村里的人通常都要走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才到达自己的农田。日本政府充分认识到这种小面积离散居住的弊端,曾于1900年颁发法律调整农田的分配。这部法律为农田的交易,边界的改变,道路、堤坝、山脊和运河的改道或废弃,以及灌溉和排水渠道的改变提供了依据。灌溉和排水渠道的改变使得更多的地方能享受到运河之便,拉直公路也节省了更多劳力、时间和土地。截至1907年,日本政府已经重新调整了24万英亩土地。图1—14所示是重新调整之后一个地区的景象。为了使当地居民能学会自己规划并试着监督各项工程,1905年日本政府委托从属于大日本农业协会的高等农业学校给农民培玔。1906年之后,日本农业学院也开始参与此项培训。如今已经有足够的人员推动此项工程朝着预期的方向快速发展。
众所周知,日本政府正采取有效措施改善其他一些基本路线沿线人们的生活状况。并且已经开始致力于将国道从一省延伸到另一省,将郡内各城市和乡村通过省道连接起来,将各农场和村庄通过小道连接。这三个道路系统的建设工程的实施主要是靠特定征税获得的收入来维持。工程建设中,上级部门的工作在于监督,特别是派遣人员完成特定路段的修复,就像之前铁路维修一样。其结果可以预见,日本公路路面情况将得到改善,占地面积小,而且周围没有围墙。
在这些古老的、历史悠久的村庄,田地里挤满了作物,所有可利用的土地都不闲着,这些种植的情形在图1—15中得到清晰展现。甚至在很狭小的田埂上都种满了大豆,这些田埂只有一英尺宽,起划分作用,而且可以截留住稻田里的水。这些田埂正在迎接一场大豆的丰收。在图1—15上还可以看到一些梨树被种植在狭窄的土堆上,这些土堆高出水面不到一英尺,若将它们用来给稻田水位分级(类似于梯田),把部分稻田抬高到一个合适的水平,则这些土堆可发挥更好的作用。
从图1—16可以看见,一个桃园里种着好几排桃树,桃树之间相隔22英尺,这些幼嫩的桃树只有6英尺高。此外,这块地上还种着10排卷心菜、2 排大株温莎豆和1排花园豌豆。所有这些蔬菜共计1:3排,22英尺宽,长得都很繁茂。并且农民把最高的、最需要阳光的植物种植在两棵树中间。在这幅图上,植物是如此拥挤。
但是这些古老民族的人,习惯于充分利用土地,他们很早以前就能让四片草叶生长在本来只能生长一片草叶的地方,也学会怎样加倍扩大面积来满足作物对更大空间的需求,这可以从图1—17中看出来。这个人的花园只占地63 X 68英尺,两根直棒神圣地矗立在家族墓地上。当他说到产量,这么多作物和价格使他在不到0.1英亩的土地上赚到100元。
他在不足0.06英亩的土地上种的黄瓜将给他带来20元的收入。他已经出售价值5元的蔬菜,第二茬作物将在黄瓜成熟之后种植。他只从邻近的运河用一个脚踏水车来抽水灌溉他的花园,每周浇一次水,下雨时除外。他的老婆站在田地里,穿着全面地显示了她的谦逊。
但是拥挤的作物由于在田地里挨得更近,需要更多的肥料才能带来更大的收获,也需要相对更多的照顾,多方面更细心的观察和更好的耐心,这些举措都远远超越了美国人的方法。因此,可以看出,这些站在茂盛的作物附近的农民极富智慧,他们不断寻找有效的措施来改进耕种技法。这可以从他那风景优美的田地里显现出来,也可以从茂盛的作物中看出来,还可以从老人的脸上看出来,如图1—18所示。站在他对面的同辈是陈大人,如图1—19所示,他们每人都穿着冬衣。他们就好像一团火,也许他们认为活着只是为了自己,但是实际上却给这个世界的其他事物带来巨大的光和热。当一个人意识到(他们)对所有重要的资源的保护几乎发挥到了极致,并且是出于先天的本能而这么做时,就不会惊讶于这两个人,一个生产者,一个管理者,所代表的拥有四亿人口和四千年历史的民族,在科技进步帮助下,能够获得更有希望更长久的未来。
2月21日,土佐丸号依照计划如期从横滨出发前往神户。日本的轮船好像都以火车的速度行驶着。为了能尽快到达上海,到达神户后我们开始向山口丸行进,第二天直接从山口丸出发。期间我们经过神户和大阪之间的一个乡村,并且发现YlLJL的耕种习俗比东京平原更为高级,耕作强度也更大。那儿的土地很少,冬天没有任何作物。从图1—20中我们便能看出那儿的作物紧紧簇拥在房屋和商店周围,还有很多用来收集粪便和制作肥料的水泥蓄水池和水库,那的土壤和农作物凸显了这些堆肥设施的优点。我们还经过了一个一英亩大的花园,里面满是盛开了的紫罗兰,东西向平行地种植着,行距约为3英尺。花床的北部矗立着一个向南倾斜的四英尺高的稻草屏风,与地面成350角。它看起来像一个烤箱形状的帐篷,起着反射太阳光、削减风力和减缓地温下降的作用。
2月24日早晨10点,我们离开神户,经过一段愉快的旅行之后,于25日下午5点半到达门司。尽管夜晚的时候海上雾气笼罩,但我们却将日本整个内海的美景尽收眼底,异常兴奋。这种美只有身临其境亲眼所见才能感受,无论是任何描述、图画,抑或照片都无法表达。我们到达港口之前已经开始涨潮,海水在九州岛和本州岛之间的海峡里咆哮翻滚着,就像门司和下关之间的那条河一样,显得非常凶险,让人不敢靠近,于是我们只好等到天亮再继续航行。
岸上有货物要装载上船,船也需要添加煤了,大船刚抛锚,一些小艇便开了过来。晚上八点半的时候,那些看上去矮小但却很强壮、敏捷的搬运工便已经完成了任务,将货物和煤通通搬运上了船。晚饭之后我们回到甲板,搬运货物的小艇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4艘装载着250吨煤的驳船停在轮船的另一边。这些船在夜间的海上闪闪发亮,大概是因为它们装载着整桶正燃烧的煤,或者是表面呈圆锥形的一堆燃烧的煤。从煤堆底部发出的微弱的光看过去,那堆煤和四周忙碌的人看起来就像一堆乱七八糟的无头蚂蚁。许多男人女人、男孩女孩都弯着腰将茶碟形状的篮子里的煤堆放成8~10厘米高的一个半圆,以便于搬运。船的甲板到煤箱有一个斜槽,在斜槽两边堆放着两堆16英尺高的煤堆,可以看见许多人在忙碌。他们看上去就像一条无穷无尽的人链,俨然是现代化传输装置的雏形,不同的是,这条人链的每一环都是人力驱动的。装满煤的煤桶以每分钟40~60桶的速度一个接一个地由人力运送着,空桶经由下面的一条人链被传送回去。四条这样的传输带1小时能传输100吨煤,2个半小时就将250吨的煤全部传输完毕。人链中,所有的人都站成一行,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下一个人的上手。负责清空煤桶的是一位妇女,她的背上背着一个2岁的小孩。她行动时孩子也随着她来回摇晃,这为整个工作过程增添了不少乐趣。孩子倾斜到某一边太厉害时,这位母亲便会调整孩子的位置。因为双手要忙于工作,所以孩子的母亲总是通过抖动肩膀巧妙地调整孩子的位置。这位母亲看上去很坚强,自然地接受命运的这些安排。孩子玩弄她头发和耳朵时,她总是面带微笑。或许她的丈夫在人链中某个更艰苦的环节工作着,根本无法顾及妻儿。但10点半下工的时候他必然有家能回,而且还有晚餐可吃。在工人数量大大增加的同时,能否试着为工人提供更好的条件呢?
清晨时我们离开了门司,当晚便到达了美丽的长崎港。大家都在船上等着汽艇载我们上岸,因为我们第二天中午便要离开,观光的时间很短。我们搭着当地的黄包车开始了旅行,首先就近参观了位于陡峭山坡上的一座梯田菜园。来去的路上都铺满了狭长且厚重的石板,道路的一边有开放的排水沟,有时两边都有,排水沟挨着房子,废水经过这些排水沟,有的被排入大海。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条街道超过12英尺宽j街道旁还有些较高的楼阻挡了我们的视线,因此要一眼望尽街道还是有点困难。这儿的粪便也是被装在密封的容器里,然后人们用肩膀挑,或者是用牛或马驮着,或者是用马车、牛车拖着将它们运走,其他的人挑着满是蔬菜的竹筐从菜园快步走向市场,如图1—21所示。有的挑着新鲜的白菜,有的挑着成堆的生菜,有的挑的全是白萝卜,还有的挑着洋葱。路上我们还看到有辆马车上堆放着刚砍下的竹竿,它底部的直径大约3英寸,长大约20英尺。这儿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带着小孩,而老人们则在街上玩耍唱歌。很多老人穿梭在人群中,有的看上去似乎还有些虚弱。一些小狗、野猫,还有公鸡和母鸡都迅速地穿过街道,从一个市场或者商店穿行到另一个市场或商店。在这一排排面向干净街道的商店的后面是一些住宅区,住宅区的大门连着商店,中间几乎没有院子将住宅与商店隔开。在图1—22中我们能看到东方的家庭主妇在选择蔬菜时的麻利和日本蔬菜独特的排列方式。
最后我们到达了海拔500~1000英尺的山坡,上面布有梯田,山坡很陡峭以致菜园的宽度大约只有20~30英尺。每块梯田的前面都有一堵石墙,有些石墙高约12英尺,还有一些高约6英尺,通常都是4或者5英尺高。图1—23展示的正是其中的一个山坡。这些菜园面积都不是很大,多数菜园的三面都有石墙,墙的高度依着山势逐渐递减,地基是用石头砌成的。有了这些墙,也就有了一条上山的小路,路上偶尔有两三个足迹。
每块梯田都微微向下倾斜,但后面一块都比前一块微微凸出。梯田的边缘有一个狭小的排水沟或者垄沟,沟主要用来收集地表水,之后将水引向下水道或者是集水池。集水池里的水可能会被重新引入菜园用于灌溉或者是用来调配液态肥料。梯田菜园的角落有一些水泥坑,这些水泥坑有的被当作集水池用来集水,有的被用来存放小便,还有的被用来调配堆肥。沿着陡峭的山路往上,在路的两边我们还看到了一些成堆的待用的粪便,它们是当地人们用肩膀挑上来的。
到香港和广州——《四千年农夫》第三章
[美]金
我们已经了解了这些“古老”农民是如何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以低廉的价格供应数百万人的吃和穿,他们的民族依靠这些“古老”农民的辛勤劳动维持了几千年。现在。我们渴望见到这些“古老”农民在田地里工作的样子。目前太阳仍然在赤道南方,每天往北移动12英里,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定了下一班轮船,马不停蹄地赶往香港,照这样安排行程,我们恰好能和春天在广州碰面。我们越过北回归线,向南航行600英里.之后再乘这艘船返回。
3月4日早晨,土佐丸号起锚出航,驶进了长江,随着退潮的激浪不断加速。舵手正准备架船穿过一个狭窄的峡谷,河水呈棕色,就像雨后的波拖马克河一样混浊。在离海70英里的地方是Gutzlaff岛,岛上有一座灯塔和一个能接收六个频道的通信站。我们的船就是在这附近遇到退潮的,轮船驶过后激起的浪向两边翻滚,一眼望不到尽头。此时,进入季节性枯水期的长江水位很低。长久以来,长江这条生命之河,在没有挖掘机,没有驳船,没有燃料和人力的情况下从未断流,一直上溯到遥远的西藏,巨大的落差使得水流能够从上游裹挟着泥土奔走两三千英里。经过长期的沉积,一点一点地在人海口慢慢形成了世界上最肥沃的土壤,并造就了最优秀的农业。沿长江顺风而上,经过绵延600英里肥沃的冲积平原,就是汉口-武昌-汉阳城,那里居住着1770000人,可是他们只集中在半径4英里的区域内做买卖,也只有一些130尺高的小型轮船在行驶,数量之多,排成一列可能有一千英里。
即使到现在,在气流、潮汐和人类的共同作用下,这些褐色浑浊的海水仍不断地冲击海岸,形成更多肥沃的三角洲平原,因而也有许多人到此安家。在过去的25年间,崇明岛每年以1800英尺的长度增长,现今岛上居住着100万人口。岛上270平方英里肥沃的平原上种植着水稻、小麦、棉花和红薯等作物。500年前这儿就只有河道砂和淤泥。然而现在,每平方英里的土地上已居住有3700个人。
我们向南继续航行来到一片安静的大海上,放眼望去,沿途近海的岛屿就如同在日本时看见的一样,植被稀少,连较为低级的草本灌木都很少有,几乎没有任何森林覆盖,各种绿色植物都很罕见。哈里森船长告诉我,这儿全年基本都不会有类似北方那么茂盛的草皮,但是这个小岛夏季雨水丰沛,这就使得人们难以理解为什么草在这里难以生长。
3月7日是星期天,早晨我们先经过一大片炼糖厂,随后发现我们进入了狭长而美丽的香港港湾。这里停泊着5艘战列舰和几艘大型远洋轮船,还有许多船只泊在岸边,其中的一些拉货的小船一年的总吨位大约能有两千到三千万吨。香港位于东印度洋台风地带,尽管北部有一座大的岛屿在一定程度上能阻挡台风,减少其破坏,但1906年9月的一次台风仍使得9艘战列舰沉没,23艘船被掀上海岸,另有21艘船只遭严重损坏。小船的损失更为严重,据报道死亡一千多人。
我们的轮船没有驶向码头,而是在日本邮船株式会社船的带领下,穿梭在漫长的海岸线和高陡的山坡之间,最终来到一个很有西雅图感觉的城市。这儿的悬崖可连接至人行道,但它太陡峭了,没有人敢攀爬。峭壁上满是各种蕨类植物、小竹子、棕榈、树藤和开花的灌木,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松树和大榕树。这些植物在热带的景观里加入了些许北方的感觉,美景一直蔓延着,最终消失在笼罩天空的薄雾里。我们在那的时候,整个城市和港口一直都有这种景观,延续着直到超出新老九龙的界限。
香港岛大约11英里长,2—5英里宽,岛上一座高1825英尺的山峰上有一座信号灯。地面上空有一条缆车索道,巨缆的另一头每15-20分钟就有一辆缆车驶上斜坡,另一端则有一辆缆车驶下。索道交通为居住在城市周围的人到山下从事商业活动,或到山上享受宜人的空气带来了便利。四通八达的道路在城市上空沿着山坡延伸,层级分明,配有排水沟和桥梁。人们可以在这些道路上步行,可以骑马。可以坐賈包车或坐轿子,但是搭乘四轮马车就显得窄了。我们选择从跑马地的一边开始沿路攀登,到达山顶后又从另一边下山。山上云雾缭绕,在攀登的过程中偶尔能瞥见山顶,当我们俯视高架桥纵贯的城市和停泊着轮船的港口时,所看到的景色对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的人来说都是最美、最稀有、最珍贵的。这个时候正是候鸟开始向北迁徙的季节.树林中各种植物的种类开始变得纷繁复杂。
许多香港妇女和男人一样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她们将沙子和碎石从码头搬运到街上陡坡的顶端,这些沙子和碎石将用于调制混凝土碎右料。尽管工作繁重,但是她们都不觉苦,步伐仍很稳健。香港人比上海人身材要矮小些,酷似在美国的华人。但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敏捷和强壮。在这儿的街上我们第一次看到用锯子锯木头,他们的姿势如图3—1所示。这儿的木板都是樟木木板。在温暖潮湿齣天气里,男人们总是打着赤膊,将裤脚卷至膝盖,在脖子上围一条擦扦的毛巾。
图3—1 中国锯木头常用的方法
也是在这儿,我们第一次见到了4层和6层的建筑。这些建筑在搭建的过程中没有用到锯子、锤子和钉子,没有破坏森林,没有浪费木材。并且在建造和搬运的过程中消耗最少的人力。木杆和竹茎没有经过任何裁剪,两端就被相互重叠着捆扎在一起,虽然留用空隙,但可以不使用钉子。搬运过程中也不会有任何的浪费,除了用于捆绑的部分。其余每部分都可以重复利用。人们用肩膀挑起扁担沿着陡峭的楼梯一级一级拾级而上,将砂浆运上6层高的花岗岩建筑。这种方式是香港盛行的最便宜的起重方式,因为可用劳动力非常充足。
香港以及其他一些城市的商店都有新泽西州生产的Singer牌缝纫机出售,它们大多是由中国人购买并操作,运费是提前预付的,价格是美国零售价格的三分之二。这样的价格对国产商来说有很大利润,对于外贸而言,扣除掉运费,也仍有很高的回报。
图3—2 跑马地、香港岛以及梯田和分散的民居
在中国、朝鲜和日本我们一直忙碌着,一天也没有休息。星期天下午我们在跑马地漫步,尽管当时下着雨,空气潮湿,山谷中还笼罩着薄雾。我们仍看见人们都在田间忙着。有的忙着种植作物,有的忙着收获蔬菜以便拿到市场销售,有的忙着给作物施肥,有的甚至还给一些作物浇水。转过头来,我们被一个四周围着土墙的院子所吸引,沿着一条曲折的道路,我们走进这个院子,里面有摆放着许多半灌木性质的绿色盆栽,它们被修整成人形,枝丫就是人的四肢,主干就是人的身体,主干之上的一部分还被修整成类似人头的形状,如图3—3所示。在中国各地都种植有各式各样的盆栽,包括一些矮小的作物,它们主要是卖给有钱人家。
图3—3 中国香港跑马地的花园
图3—4 位于中国香港跑马地的花园
观察图3—4,读者势必可以发现这儿的耕作是如此的精细,这儿的园艺又是如此的精致和高效,这儿土地的生产力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当人们停下来详细考察整个园林工作,预想会看到一个穿着整齐、工作仔细、勤劳节俭的农民在经过一天的辛勤劳作之后,虽然倍感辛苦,但满足感仍溢于言表。如果你是在花园或者是在家里碰到一位农民,并且这位农民仍穿着下地千活时的衣服,那么你可能会感到很失望,甚至会产生厌恶的感觉。但是又有谁愿意因为穿着而受到歧视呢?当我们在田间或是花园里散步时,我们经常会以蔑视的态度看待这些农民,看不起他们,低估他们的能力。然而,当我们认识到彼此之间存在共同利益,我们就会摒弃以貌取人的丑恶嘴脸。正是这些没有大智慧却有着惊人毅力的农民通过自己的劳动养活了几百万人,并且世世代代承担着繁重税收用于支持国家建设,甚至是不必要的战争。不仅如此,他们还一直延续着男子汉气概,并在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中克服重重困难,将这种气魄发扬光大。
图3—5 香港跑马地常见的菜园耕作
这儿的农民不仅在耕作时非常细致谨慎,在选择土地的肥料时也很严格,因为他们发现没有哪项工作比选择肥料能够带来更高的回报了。另外还需要一些开支来购买如图3—5所示的容器。这种容器可以用于每家每户收集粪便,以减少购买粪肥的开支,还能用于存储其他一些液体肥料。在这些土罐右边有一堆灰和一堆肥料。这些材料都被保存下来,以最有效的方式加以利用,来培肥土壤,滋养作物。
图3—6 收集液肥的缸,右边是浇肥用的长勺和一堆固状粪肥
一般来说,液体的肥料在施用之前都要稀释,因此,丰富便利的水供给是十分必要的。图3—6所示的是中国人采用现代化的镀锌铁管将跑马地山坡上的水引入自己的花园的情景。在引水槽的一边是装有粪便的盖起来的木桶,这些桶沿着水槽排开,大约一英里长。这些粪便都是经过稀释之后才使用。但更为常见的供水方法。如图3—7所示,是在地表上开凿运河或者沟渠用于引水,之后在梯田或花园的一角修建一个小水库贮水,多余的水便流到下一级梯田,这样,便可保持长期的水供给。在图3—7的右上角隐约可见两个装肥料的容器,水库旁边还有一个。在地势较低的梯田里种植的是水芹,较高的梯田里种的也是水芹。每年的这个季节,水芹是跑马地的梯田里种植最为广泛的作物.
漫步在花园和零星分布的房子之间,我们看到一个猪圈,猪圈的地面用石头铺设而成,很光滑,也很千净,看上去就像房子里的地板一样。尽管无法从这个猪圈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但我相信猪粪都被收集起来,并装在一些容器里用作肥料。
图3—7 从山上引来的水通过0.75英尺的钢管进入菜园.用于稀释粪便和灌溉
图3—8 在梯田的一角都挖有蓄水池,三个盛液肥的桶,前面还有一池子水芹
3月8号晚上,多云,我们离开香港前往广州。当我们回望香港时,景色美得让人惊叹。我们被三个城市深深吸引:一个是霓虹闪烁的香港,她从陡峭的山坡上堀起,香港的夜空布满星辰,闪闪发亮;第二个城市是分别位于港口两边的新老九龙;第三个城市在这两个城市之间,被空旷的沙滩隔开,满是各种小船、平底船的半岛型城市。这些船都受到警察的监管,夕阳西下时停泊在各街区,朝阳升起时又各自散开。夜晚,特定时间之后,除了在特定的码头得到警察允许,没人能够穿过闲置的水域离开岸边。这些警察掌握有小船的编号和船主的姓名。海港上空,三个大型探照灯不停扫描着整个港口,探照灯的灯光突然打到船身,如同火焰突然熄灭之后又突然燃烧起来,让人感到惊奇。这便是这个半岛型城市亮灯和管理的方式,人们还采取了一些别的措施来减少偷渡,防止一些人总在夜间将小船开出,之后就了无音讯。
由水路前往广州大约有90英里,第二天清晨我们的船便停泊在沙面租界。之前总领事阿莫斯·P·怀尔德致电广州基督学院通报我们的行程,因此他们派了一艘小船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他们位于湖南岛上的总部。湖南岛位于一个很大的三角洲平原上,靠近广州的南部,该三角洲平原由西江、北江和东江经过几个世纪的冲积而成,是广州最为肥沃的土地。由于三角洲平原上人口稠密,政府拨了大笔款项用于粮食、燃料和服装原材料的生产,土地都被开发利用,直到岸边才有些荒地。
在湖南岛上我们第一次去了墓地,对中国的丧葬开始有了了解。广州教会学校就坐落在这片墓地中间。这片墓地非常古老,环境清幽。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地势,只能清除一些坟墓以便校园建设。有一群牛正在墓地中间吃草,周围还有一群鹅,大约250只。这些鹅都是棕色的,其中的三分之二已经长成。几个男孩正在放养这些鹅,把它们的活动范围限制在这片墓地和邻近的一条小河内。在广东,一只长成的鹅售价是1.20元墨西哥币,不到52分,金币。尽管如此,一个每天工资只有10—15分的人又怎么能买的起呢?在这里,我们了解到中国人是怎样想尽一切办法利用阳光雨露不懈耕作以养家糊口的。这里的水稻都是两熟制,如图3—8所示,在田梗上农民们还会种植一些蔬菜,以备冬天之需。
在这种高强度的种植制度下,土壤的肥力几乎耗尽,所以土地急需施用一些肥料或一些能迅速融入土壤的物质以保持土地现有的生产力。我们发现这儿和跑马地一样,人们都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制作肥料。图3—9所示的轮船是今天早晨到达的,它将两吨粪便从广州运到这里,现在农民们正忙着稀释它们并施用于田间。农民将肥料装在桶里,然后用肩膀将它们扛到田间,其中每英亩的施用率是16000加仑[1]。农民们将裤脚卷到膝盖之上。光着脚丫站在田间,然后再用一个长柄勺舀起粪便,将它倒入垄沟中的水里,一勺的容量差不多有一加仑。这是他们给作物施肥的诸多方法中的一种。
图3—9 已经种植了两季水稻的土地现在又种上了蔬菜和绿肥
在湖南岛上,有一种施肥方法我们之前都没见到过。这里的人会用小船收集大量的运河淤泥,然后将它们运往田间,但他们并不是直接施用这些淤泥而是将其堆放在田边晒千之后再施用。在这里用于作物追肥和底肥的物质都是人畜粪便,一般来说人畜粪便会污染环境,进而妨碍一个地区产业的发展,但是中国人却将它们充分利用于农业生产,发挥了它们的本质作用。粪便需要加以利用。可以施用于田间,但美国人却将它们排人大海。如果我们每天将100万成年人的粪便施用于田间。那么每天就能给土壤带来1吨多(大约2712磅)的磷和两吨多(大约4488磅)的钾。运河的淤泥若得不到定期清理就会阻塞河道,然而它们却富含有机质,应该将它们挖起来加以利用。淤泥施用于田间会增加土壤中的腐殖质,同时还能改善运河的排水情况。基于这些原因,一些人开始利用原本被视为废物的淤泥,许多人也因此获得了报酬。
在早晨乘船前往广东教会学校和其他三所学校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新奇,让人兴趣十足。当看到住在河边的那些居民时我们感到非常惊讶。他们的眼睛都很明亮,肌肉发达,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妇女、儿童和老人更是如此。我们经常看见妇女和女孩快速摇桨的情景,她们驾驶着各式各样的船,有帆船、游艇以及舢板船。很多时候我们还能看见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在摇桨。船对这里的居民来说既是家又是营生的场所,因此在船上经常能看见夫妻两人,或者一家人生活劳作的情景。孩子们有时候会通过隐蔽的小洞窥视周围的一切,有时候还会紧紧拉着一根绳子,让自己悬挂在水面上。有时候孩子们甚至也用这种方式把猫吊在水面上。人们在船上高悬的笼子里饲养母鸡,它们偶尔探出脑袋,伸长脖子到处张望。不管是男人、女人、男孩、女孩,所有的人都一起用力摇着船桨,几乎都不戴帽子,穿着短裤,光着脚丫。他们每天都暴露在阳光云雾下,起早贪黑地在潮汐席卷的运河上工作,没有沾染城镇里的恶习,因此可以说这些孩子长大后一定会很强健而且会很成功。这里的女人给我们的印象是,她们比男人更充满活力,拥有更好的工作状态。
很多船上都出售热气腾腾的菜,其中包括粽子。粽子的制作方法是用粽叶把米包住,三个粽子捆成一串放进锅里蒸,顾客购买时直接从锅里取出来。来来往往的小船上会有乘客购买粽子,或者买点热水泡茶,还有一些人会买一小块正方形的棉布,把它放人热水中,拧千后用来擦脸和手,用完后再交还给卖家。
没有任何东西能比日常使用的最小面值货币更好地反映生存压力和小规模经济体的状況了。美国的东海岸是世界上最不关注小规模经济体的地方。那儿的镍币是流通硬币中价值最小的,大约只是一美元的二十分之一。在美国的其他地方和大部分英语国家,100分或者半便士相当于一美元。俄罗斯170戈比、墨西哥200比索、法国250生丁,奥匈帝国250海勒都与一美元等值,而德币400芬尼、印度400派士与一美元等值。同样的,芬兰币500彭尼、保加利亚500斯托丁基、意大利500分和半分荷兰币都与一美元等值。然而在中国,他们的货币单位更小,1500—2000个最小单位的货币才相当于一美元。他们货币的购买力随着每日的银价上下波动。
当我们在山东询问当地农民农产品的卖价时,他们这样回答:“35吊钱可以买420斤小麦,12—14吊钱可以买1000斤稻草。”按照翻译的说法,1吊钱相当于40墨西哥币,而一吊钱大约有250个硬币。我们两次看到一辆满载着吊钱的独轮推车穿过上海的街道。有些钱币暴露在外,表明车上装满了钱。在青岛,那里的搬运工把货物从船上卸下来,堆放到码头或者仓库之后才能得到几吊钱。老板站在门口,脚边放着一个装着吊钱的粮袋。他们一手从搬运工手里接过竹签,一手将钱吊递给工人。
买热水时旁边会放置一些提示。我们搭乘由一对母女驾驶的小船上了岸。小船的中间被布置成一个小客厅,里面的餐柜上放有一个容器,很像我们的电锅,容器可以保温,以便随时泡茶。这个装置和用热水泡茶的习俗是几千年之前延续下来的,很多人都喝茶,以此来抵御伤寒和其他一些相关疾病。人们很少生吃蔬菜,除了一些加盐腌制的,几乎所有的食物都是煮熟之后再食用。卖鱼和猪肉的船在众多帆船之间穿梭,船上有一个隔间,里面贮存着运河里的水,以保持鱼的鲜活。在街市上,鱼被放在一个大盆里,盆里插有一根导管,将处于高处的水箱里的水引入盆中。活鱼经常是当着顾客的面被切成片卖出,没卖出的部分仍会被扔回水里。家禽类主要是活禽交易,但是我们也经常看见烤成棕色的鸡鸭被悬挂在狭窄的街面上,上面有凉蓬遮住阳光,凉蓬的顶上有个牡蛎大小的孔,依稀有几東阳光从孔里透进来。这些鸡鸭已经经热油炸过,但人们在食用前还是会将它们煮热。这些熟食都非常千净,大都经过严格的消毒。
有一件事我们始终不能完全理解,无论我们到哪里,住家里的苍蝇都很少。中国、朝鲜和日本的旅行让我们在夏季享受了从未有过的舒畅。因为旅行中没有苍蝇的吵闹。这次经历会如此独特主要是因为我们选择的出游时节,四月的佛罗里达苍蝇满天,用餐时总是要用到苍蝇拍。如果在佛罗里达人们能厉行节约,控制垃圾的数量,对健康影响很大的苍蝇也会随之减少,那么这就是一个重大的进步。每年苍蝇都大量繁殖,直到令人无法忍受,人们才开始采取遏制措施,投入数百万的花费用于制造屏障和并不是很有效的药水。
运河上使用的设备以及广州商店里使用的机械都充分证明中国拥有较高层次的生产制造能力,尽管这些机械设备还比较简单。图3—10展示的简单却很实用的人力装置可以充分证明这个观点。图中一位父亲带着两个儿子用脚踩动该装置,10小时即可灌溉7.5亩地,花费36—45分,金币,其中包括工资和食物花销。附近还停着几艘能装载30—100人的轮船,这些轮船也都是由人力推动前进的。由于船的大小有别,男人们或排成一排或排咸两排工作着。船票是每15英里1分,金币,费用仅相当于我们在美国乘火车行驶同样里程的三十分之一。广州周围运河和水道的清理及疏浚工作也都是由依靠人力的挖泥船完成,这些工作通常由居住在挖泥船停泊水域周边的家庭来完成。还要用到一套深水清淤工具,由两根很粗的竹竿和一个可转动刮板组成。其中一根竹竿与刮板的一端固定在一起,另一根长竹竿与刮板另一端连接,用于控制刮板。刮板由三个或更多的人拉动一根缠绕在人力装置轮轴上的绳子带动运作。当刮板被举出水面时,操作竹竿使刮板向岸边摆动,清空后再挥动穿过杠杆较低一端的绳子将刮板送回水底,这杠杆的工作原理和古井打水装置一样。通过这种方式收集到的淤泥被施用于周边乡村的稻田或桑树园中。因此,运河的河床一直是空的,田里淤泥的厚度也一直在洪水水位之上逐年抬升,而他们土地的生产力则通过淤泥沉积物中的各种植物养料和有机质而得以维持。
图3-10 中国的人力水车,通过脚踩驱动木质链条将水抽到田里进行灌溉
在广东和其他地方,类似于陀螺的机械原理被应用于操作小钻头以及制造装饰性陶器的磨削和拋光用具上。用于金属钻孔的钻头安置在竹子的直轴上,在竹子的上端安装有一个圆形的砝码。钻头是通过一对绳索驱动的,一条系在砝码的下方,另一条系在十字手杆的末端。通过操控十字手杆带动钻头传动。工作时将钻头放在适当的位置,然后转动竹竿。两条绳索以这种方式缠绕使得握在两只手上的手杆上的向下的压力解开绳索,最终使钻头旋转。在适当的时候减小压力,旋转中砝码的冲力使得绳索重新缠绕,再次向下压则能带动钻头再次转动。
注释:
[1]1加仑约相当于0.004立方米。
在西江之上——《四千年农夫》第四章
[美]金
3月10日的早晨,我们乘坐南宁号渡轮沿西江行驶220英里前往广西的梧州。南宁号是两艘英国同型轮船中的一艘,两艘船定期在这两地之间行驶,在1906年夏季的一次旅行途中,其中一艘船遭遇海盜袭击,所有乘载船员和头等舱乘客都遭杀害。据说遭受这次袭击的原因是,破坏性的洪水毁坏了三角洲的稻谷和桑树园,阻断了粪便和豆糟的运输,这些导致位于山上的茶园因肥料短缺而大幅度减产,三种主要农作物的绝收最终招致了严重的饥荒。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南宁号的头等舱已经被贯穿于舱板和舱口的铁格栅隔开,前往头等舱的通道上着锁并设有武装守卫,头等舱蔗蓬下面的标杆上挂着剑,非常像我们客车里的锯和斧头。英国和中国的炮艇都到江上巡逻,所有的中国旅客在上船时都被搜查是否私藏武器,上船之后即使政府士兵携带的武器也将被收监直到旅程结束。在江上行驶的一些载有贵重货物的大型中国商用帆船还配备了小型机关炮。当我们乘火车从广东到三水时,一个政府的海盗侦探就坐在车厢里。
西江是中国同时也算得上是世界最大的河流之一,流经梧州水位较低的一段河道宽约一英里,我们的船在水深24英尺的地方抛锚,挨着一个司浮动的码头,这个码头之所以能够漂浮在固定位置是因为其上拴有巨大的铁链,铁链沿着码头的斜坡朝市区方向延伸,足有300英尺长,这使得码头在雨季洪水时期可随水位上升26英尺。西江蜿蜒穿过瑞兴峡谷的时候,河段变得狭小,在水位低端处的深度也超过25英寻[1],这个水位太深以致船无法抛锚。因此在大雾的时候,人们一般都会停船等待天气放晴。河流的落差波动限制了通往梧州的船舶,水位低处仅有6.5英尺,水位高处可达16英尺。
当西江夹带着泥沙从高原奔流而下与北江和东江汇聚时,它已经进入了巨大的三角洲平原,方圆6400平方英里。人们已经在这片平原开凿运河、筑堤、排水,将其转化成最多产的沃土,单位土地上每年至少种植3种作物。当向西经过三角洲时,我们看见一片平坦田野四周筑起了堤坝以抵御外围过高的水位,这些土地已经被平整好,等待稻谷的播种。许多地方的人们还在看护田野的堤坝上种植香蕉,远处看起来这更像是一片果园,人们完全看不见田野里种植的作物。若不是有水和堤坝,眼前的景象很容易使人误以为正身处早春播种时节的西部大草原里。农家分散地分布着,这意味着我们距离村庄还很遥远。靠近这些房屋时,我们发现在屋顶的两侧都覆盖着稻草。堤坝设有很多用两根树千做成的防潮闸门。
好几次我们靠近田野去观察土地是如何划分的。每块土地都从沿着运河设置的闸门开始向内延伸,宽约6—8英尺,约有80或100根木棒那么长,土地边角被修葺成直角,挨着堤坝的两端都被开成沟,介于两条沟之间的土地被犁得又长又直,大约两根木棒那么宽,彼此被中间的水沟隔开。大部分土地都用于种植甘蔗,此时甘蔗已经生长到8尺高了。中国的制糖方法是将甘蔗汁液加热,直到其中的糖分凝结成块,这些糖块看起来像巧克力,或者类似我们棕色的枫糖。大量蔗糖出售到北部省份,用席子或其他覆盖物缠绕扎捆成包,运送到零售市场,出售时将糖块切成小块,剥去覆盖物即可食用,就像吃糖果一样。
这条水道太宽了.即使戴上眼镜也难以详细观察两边土地和庄稼的情况。远处看去,大部分堤坝好像是用石灰石砌成,仔细查看才知道它是用河泥塑造的砖砌成,这些泥砖堆砌成墙的时候都略微倾斜,天气不好的时候,堤坝看上去就像一堵土墙。
在船上我们看见靠近岸边停着一条船,有两个人的家就安在这船上,他们饲养了成百上千只黄色的小鸭子,船尾边缘成圆形并悬伸的一大块,上面有草堆和别的一些东西供饲养之用,鸭和鹅就在这条河中觅食,船成了它们浮动的家。鸭群或鹅群可以上船过夜,有时会被赶上岸,船也可能移动到別处以便放养这些水禽。
在三角洲平原上向西行进大概5小时,我们就到了桑树种植地区,那里的田地水位比此处高6—10英尺。这里的作物成排种植着,排距大约四英尺,都是些小灌木,这些灌木非常像棉花,以至于最初我们以为到了广阔的棉花种植区。地势更低区域被海堤围绕着,部分地块的划分方式类似意大利人或英国人早期划分水草地的方式。一条条沿着地垄延伸,一条更深更宽的灌溉渠道沿着犁开的土地延伸着,与这些较浅的灌溉沟渠垂直交叉。在灌溉沟渠被挖掘之前,桑树就占据了整片土地,桑树周边覆盖着挖掘沟渠带出的新鲜泥土,可以看见未经敲碎的大土块。从图4—1中我们可以看到在广东和三水之间的桑树园,土地经过相同处理,用铁锹从深沟中挖出的泥土环绕着植物,甚至都堆满了植物与植物之间空余的地方。
图4—1 桑树周边堆满了挖掘沟渠过程中带出的新鲜泥土
在沿着河大约四分之一英里的距离内,我们发现男女共31人用竹篮装着泥,再用扁担挑着竹篮来回搬运这些泥土,这些泥土开挖的位置都恰好在水位线之上。在沿河两岸人们经常能看见挖掘和运输泥土的情景。毫无疑问,这些泥土将覆盖在桑树周边。在大雨来临之前,人们会在桑园周边围上一圈土堆,就像给桑园戴上一顶雨帽,这些工作进行的速度之快就像变魔术一样,之前我们从未观察到这种现象。在下午一点至六点这段时间里,我们一直在桑园里穿行,行程有好几英里,可见这片桑园的面积是相当大的。随着我们逐渐接近三角洲的边缘,桑园数量开始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谷类、豆类和蔬菜。
离开三角洲平原后,紧接着我们又穿过一个山区来到了梧州,复杂的地势也让我们的旅途更加充实。山势从河岸开始陡然升高,因此山区的耕地资源相对较少,并且通常在500—1000英尺高的山上,山的两侧和山顶都生长着矮小的草本植物,还零星分散着一些树木,通常都是4—16英尺高的松树。
沿河两岸的几个地区承受着严重的水土流失,形成了一些大小不一的隘谷。但是相比之下,还是陡峭的山势更让我们感到吃惊,到处可见山丘凸出的轮廓,山丘表明山体表面覆盖有土壤,长满了草本植物。中间零星点缀着一些小树。这儿的森林覆盖率不高,主要是由于人为原因而不是自然条件的限制。
山区河段最具特色、最持久的人类活动印迹便是堆放在河岸边成捆的灌木和柴火,它们会被装载上船运到市场上出售。这些灌木主要是松树,绑扎成捆后会被按照堆放粮食的方式堆放着。柴火则主要是直径为2—5英寸的去皮之后的枝桠。所有这些将被用作燃料的枝桠都来自山后的村庄,村民顺着山势开辟了一些极为陡峭的小道,他们将砍来的柴火顺着这些小道滑到山脚,再搬运到河岸边上。小道十分陡峭,人是无法攀爬的。这些燃料被堆放在驳船的船篷上,下雨的时候雨水会从船篷上连接的管道流出,避免淋湿柴火。在村庄里,木材也是以图4—2所示的方式堆放在一起。这些木材将被运往广州和三角洲其他一些城市,而树枝则会被用于烧制石灰或水泥,这些石灰窑大多分布在河流沿岸。显然,整棵树都将被用作燃料,包括树根和一些很细小的树枝都被利用,没有任何部分被浪费。
上游南宁港跟广州港一样忙碌。一捆捆供编织使用的灯心草堆放在一起就像一捆捆小麦。灯心草种植在三角洲平原那些地势较低的新开土地上,种植方法和水稻类似,图4—3展示了日本的一块农田。
灯心草被带到西江支流穿过的一个村子里,村子里的人们主要以纺织为生。我们的轮船在距离村子上游45英里的地方与村子的帆船队相遇。返航的时候,我们再次碰见了船队,这回船队满载着编好的席子。中国人有自己一套简单独特的方法来记录搬运工的工作量。每艘载有两捆草席的帆船船主都将得到一对木签,跳板上坐着一个提着木签箱子的男人,箱子里有20格,每格子最多能装5只木签。当草席被卸下船之后,木签就会被放回箱子里。箱子里的木签数达到100根后,就会用另一个空箱子。
图4—2 展现的便是该区域典型的景观
图4—3 展现了日本的一块农田
梧州大约有65000居民,离岸不远处有高地阻隔,因此在停靠在岸边的船上我们并不能看见城市。码头前台居住着一些无固定居所的人,他们的居住环境比印度棚屋还差,却从事着各种各样的工作。夜晚的时候水牛会被拴在锚链上。7月之前,这儿大部分地方会遭遇西江的洪水。
我们靠岸时看见一个造船者正爬上船头架,不厌其烦地把船壳板上的孔眼都钉上形状简单却很有用的销钉,另一个造船者正努力弯曲船壳板。这个船头架由一根竹竿搭建而成,竹竿的一端带有钻头,另一端则连接至人的肩膀。钻头是在肩膀的带动下开始工作的。用绳子的一头将连接肩膀的竹竿那端捆住,拉动绳子带动竹竿动起来,船头也因此开始前后晃动起来。船头前后晃动时,竹竿一端的钻头也开始不停地旋转起来。
图4—4 日本种植水稻和灯心草的农田风光,黑色的区域种植着灯心草
弯曲那个8英寸宽、3英寸厚的又长又重的船壳板则相对比较容易。船壳板被水浸透,一端被架在一个高出地面4英尺的支撑物上。人们在壳板下方挥动一捆燃烧着的稻草来烘干湿壳板。在自身重力作用下,烘千之后壳板将弯曲成所需的形状。弯曲或者拉直竹竿通常也是采用这种方式。图4—4所示的木制叉子也是用这种方式做成的,可以看出做叉子的树不是很大,有三根大树枝。现在这个叉子在我翻译的手上,翻译右边的女人用它来翻转小麦。
当完成了壳板的塑形工作之后,年迈的造船者便会坐到地上抽烟休息。他的烟斗是用一段长1英尺,直径近2英寸的竹茎做成的。烟斗一端封闭,一端开放。封闭一端的旁边有一个小洞,用来通气,烟草则被放在烟斗的底部。吸烟时,用火柴点燃烟草,嘴唇咬住没有封闭的一端,深吸一口气,烟草则更充分地燃烧。为了更好地享受烟草的味道,老人会把嘴唇贴近烟碗,然后深吸一口气,烟就被深深地吸入肺中,保留很长一段时间,再吐出来,老人自然呼吸一次,之后再继续吸烟。
图4—5 用简单的办法制作成的木叉
图4—6 中国广东三水的农田风光
返回广州后,我们乘火车继续旅程。我们带了一名翻译一起去三水,继续考察沿途的农田。图4—5展现了那儿的风景,图上有一名妇女正在整齐的苗圃中挑选玫瑰,离她最近的建筑物前面有两排盛粪便的容器,后院中间有一部分地势较低的地块,对贮藏大米来说,这块地能够发挥类似我们冷库的功能。仓库里还藏有用毛皮做内衬的冬衣,这件冬衣的价值很高,藏在仓库里是为了安全起见。毛皮冬衣在这些地区非常流行,还以它们的贮藏量来判断各城市的财富排名。图上展示的这个圆锥形的丘陵是该地区比较大的一个坟墓,山后还有许多坟墓绵延排列着直到天际。
图4—6展示的是另一种风景。冬季,在第二季水稻收割之后留下的茬千之间种植豌豆,豆藤正沿着竹竿往上爬。前方是一条运河,第二条在双垄之后,第三条运河在房屋前。现在,种植第一季水稻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绪,灌溉工作和施肥工作也已经完成。在图4—7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农民正不停地挑粪,他将桶在水中摇了摇,以便清空篮子。
图4—7 在第二季水稻收割之后留下的茬干之间种植豌豆以及三条平行的运河
给水田上肥以备水稻种植,稻田附近种植着适合冬季的豆类,背后是民居
中国南部一般都种双季稻,在冬季或者早春时节,田里可能还会种植其他谷物、卷心菜、油菜、豌豆、黄豆、韭菜和姜等农作物,不停地轮作以使农田全年食物总产量最大化。由此人们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用于思考、劳作和积肥,这些工作超过了美国人所能接受的极限。图4—8展示了人们付出的这些努力能够带来多大的收获,图中两块土地上起着田垄,种上姜并覆盖着稻草,这些工作全部由手工完成,等到了种植水稻的季节,所有的田垄将会被推平。即使不种水稻,农民们也会将田垄翻整,使得深层的土地能够得到利用。很多人持有这样的观点,他们认为这些人使用的工具太简单,他们的工作是没有效率的。这种观点不符合现实,尽管他们的犁可能不适于深翻土地,但他们有别的办法弥补,并且频繁地深翻。
图4—8 起垄的田里刚种上姜,垄上盖有稻草,为了保护作物过冬
东莞是广州东边的一个城市,那儿一个教会医院的约翰·布卢曼博士告诉我们,几年前当地高产的水稻田售价为每英亩75—130元,但价格上涨得很快。那儿生活水平比较高的农民每人拥有10—15亩土地——相当于5/3—5/2英亩——可养活一个6—12口人的家庭。木工或瓦匠每天的薪酬是11—13美分,不包括食物,但是一个工人每天的口粮估计应该要墨西哥银币15分,或者将近7分,金币。
这儿的池塘无论深浅都能养鱼,永久性深池塘的租金高达每英亩30元,金币。浅的池塘是可以在于旱期排千水的,它们只有在雨季才被用来养鱼,排水后的池塘可以用来种植作物。永久性深池塘的水通常都有10-12英尺深,随着使用年限的增加池塘还会不断加深,它们定期排水,抽出的泥浆累计有一两英尺厚,这些泥浆都被运走出售给农民。养鱼人还给池塘施肥,这是一种普遍的行为。假如池塘旁边的小路常有人走动,养鱼人就会在水上搭上遮蔽物来为游客提供休息场所。饲养在比较肥沃池塘里的鱼能够在市场上卖出更高的价格。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可增加池水的肥力,食物越充足,鱼就能长得越快,并且肉质越好。
在市场里,鱼被陈列着销售,它们通常被纵向对半切开,并且在断面上涂上新鲜的鱼血。我们在与布卢曼博士交谈过程中了解到,中国人非常反对食用放置太久、被污染的肉类,他们认为上述的处理方式能够让鱼看起来更新鲜。我怀疑这种涂抹鲜血的处理方法是否能够起到切实的防腐作用,同时我也非常疑惑,中国人这么精明,怎么会被这种诡计误导?
注释:
[1]1英寻=1.8288米。
水渠和梯田——《四千年农夫》第五章
3月15日晚上,我们离开广东前往香港,并将于第二天再次搭乘土佐丸号轮船去往上海。 尽管我们的轮船驶出大海很远,除了离岸的岛屿,已经看不见土地了,但是一路上的海水都很浑浊,直到我们穿过北回归线,驶离汕头的汉江口。 在一片距海岸线以南600多英里,可能出海50英里的海域,来自中国最肥沃土壤的巨量的泥土被海水带到这里,人们再也无法利用它们。 如何保障土地资源,阻止严重的水土流失,不仅对中国,对其他所有此类流失大量资源的国家而言,都必将是未来政治、教育和工程技术领域的重大课题。
在我们刚刚离开的巨大的广东三角洲平原上,以及即将前往的更加辽阔的扬子江三角洲平原上,在更往北的黄河流域,数百万年前就出现了水土流失现象。并且这种现象至今仍在夜以继日地发生。 它们的作用无法估量.沿途的海岸线就是它们的杰作。 生活在此的人们以坚定的毅力造就了巨大的工程,他们建造堤岸、挖掘运河,利用携带丰富养料的河水灌溉农田,利用富含有机质的淤泥肥田。 在这块田野上我们常常能看到农民在做这些事。
无论是通过图象还是言语,人们都难以充分表达挖掘运河、开垦三角洲平原和其他耕地的重要性;人们同样对改造表层土壤以适宜耕作这项工作的重要性难以言传,这项工作在中国、朝鲜和日本至今仍在取得进展。 反复耕作并日渐成熟的土地成为他们最重要的财产,并支持起他们高度密集的人口。 在中国,我们曾有一段旅程是在上海和杭州之间的运河上度过的,我们住在一条房船上,走了大约117英里。 期间,我们仔细地记录与主航道交汇的分支运河的数量和特征。 记录显示,从嘉兴开始,由北向南,直至杭州的62英里中,在主航道西边有134条分支运河作为进水运河,东边有190条分支运河作为出水运河,这些河水最终将汇人大海。 这些运河的平均宽度估计在19—22英尺之间,运河岸边土地在水面以上部分的高度在4—12英尺之间,以四五月份的水位为标准计算。 我们进入大运河后,发现水深经常超过6英尺。我们估计这个地区运河的平均深度在8英尺以下。
图5—1中显示了我们途经的718平方英里的区域上运河的分布情况.所有线条都代表运河,这些被标记出来的运河还不及总数的1/3。 A点位于嘉兴附近,是我们开始作记录的起点,8点接近图的左边缘,两点之间有43条运河从主航道上部的乡村中流出,其中8条有标记;主航道另一侧有近86条分支运河将河水引出三角洲平原汇人大海,而图上仅显示其中的12条。 另外,在乘铁路从上海到南京的旅行过程中。我们也记录了运河的数目。但这个数据仅仅是我们从火车上看到的。 在162英里的行程内,共有593条运河分布在龙潭和南翔两个区域之间。这是上海和杭州之间的一个区域,在此平均每英里我们就可以看到3条运河。
图5-1 浙江省718平方英里的区域内主要的运河分布,每条线代表一条运河
通过研究接下来的两幅示意图,此项具有国际意义的庞大系统预设的适用范围、本质属性和最终目的都能得以展现。 第一幅是图5—2,这幅图展示的是175×160平方英里的一块土地。图5—3上的一幅小、图展示的矩形封闭区域内的运河里程数加总达2700英里,图5—2显示的只是图5—1所显示的运河的1/3。 据我们实地考察,这里的运河总数是图5—1所示的运河数的3倍。 因此,现今图5—2所示区域里的运河很可能已经超过25000英里。
图5—2 浙江和江苏两地的部分地图
2700英里长的大运河.300多英里的海堤,用粗线条表示
下一幅图5—3显示的是中国东部偏北一块面积为600×725平方英里的区域。 这个没有树荫的区域是一块将近20万平方英里的冲击平原。 这个冲击平原非常平坦,平原的一段位于长江上游1000英里的宜昌,海拔只有130英尺。 在离芜湖另一边海岸375英里的地方,潮水涨了起来。 夏季时长江水很深,大型远洋轮船都可以在汲取25英尺深的水之后上升600英里到达汉口,而要去宜昌则还要更换小轮船再行驶400英里。
图5—3显示的是一个地势低洼的沿海广阔平原,在图的东南角上运河体系由两个矩形标识出来。 图中从南方的汉口一直延伸到北方的天津的粗黑线代表的就是这条总长超过800英里的大运河。 运河以东平原的沟渠化程度与图5—2所示区域的水平相当。 1852年时这个平原向北一直延伸到黃河人海口。 因此,在山东和河北之间众多河流的两岸,及运河和海岸之间,都存在面积广阔的平原区域。 沿着长江流域向西,沿岸的安徽、江西、湖南和湖北等省都有广阔的渠化地带,其面积很可能已突破28000平方英里。 图5—4、5—5展示的便是这些地区的景色。 再往西便是四川省的成都平原。 这块平原面积为30 X 70平方英里,当地的灌溉系统号称“中国最发达的灌溉系统”。
图5—3 中国东部和北部区域的冲击平原和大运河,从杭州到天津的大运河长达800英里,平原的海拔高度不超过100英尺.小矩形内部区域详细情况如图5—1所示
图5—3向西延伸超出示意图的范围直至黄河流域的区域里,有一片125英里的灌溉土地宁海府,再往西的甘肃省境内的兰州府和肃州,河流海拔高度达到5000英尺,那儿被命名为河套平原。 据保守估计,中国、朝鲜和日本的运河及有堤坝的河流的英里数是图5—2所示英里数的8倍,共计20万英里。 今天美国自东向西的40条运河和自北向南的60条运河加起来仍不及这三个国家的运河数。 单就中国来说,这个估计也不是很夸张。
图5—4 中国江西省的一处位子山谷中的稻田,刚插过秧
作为庞大运河工程的附属部分,这儿的堤防建设工程也是十分浩大。 仅是图5—2所示区域的海堤就超过了300英里。 位于扬州和淮安府之间的大运河的东岸就可以充当堤岸,阻挡越过东部平原向西行的水流,并且可以让水流改道,最终流入扬子江。 在洪水泛滥时还有泄洪道将水流排向东部区域。 运河西岸部分区域离东岸大约40英里,西岸的堤坝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挡了过量的洪水。 洪水流经西岸之后将被分散到一些大湖里,最后逐渐流失。 图5—3显示的就是这个位于长江以北的区域。
长江沿岸一些离黄河还有数英里的地方建有一些大型的防洪堤。在运河河床比周围地区更高的地方,在大型防洪堤的背后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2道或3道加固堤,这样就能减缓决堤洪水的推进速度,也能减少受灾面积。 湖北的汉江流经200多英里低地,江的两岸沿途都建有防洪堤,河流沿岸有些地方堤坝的高度甚至达到或超过30英尺。 同样的,在广东的珠江三角洲平原,防洪堤也达到几百英里长。 因此,整个中国防洪堤的长度加总将达到数千英里。
图5—5 位于湖北省的一处稻田,田水冗盈
为了有效控制运河洪水,在河流沿岸除了建有防洪堤,还建有许多蓄水的水库。 其中一些水库,例如湖北的洞庭湖和江西的鄱阳湖的总占地面积分别是2000平方英里和1800平方英里,在雨量特别大的季节,它们的蓄水水位能升高20—30英尺。 再加上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湖泊,长江沿岸的水库面积总共超过13000平方英里。 这些水库在一定程度上能缓解卸洪的压力,然而也日益被从遥远山地带来的沉积物壅淤。 这些地方能最终成为富饶的冲击平原,毋庸置疑与图中我们所看到的沟渠化方式高度相关。
还有另一项巨大的建设工程对增强大帝国的生存能力具有重大意义,那就是将洪水携带的大量泥沙沉积在洪水区的运河和河岸边,以增加可用于居住和耕种的土地面积。 位于长江人海口的崇明岛面积迅速增长的原因现已明确,上百万的人口现已在这个270平方英里的新岛上建起了自己的家园。 现在岛上也已经有了运河,图5—2上面的空白处代表的就是岛上的运河。 上海,就如其名字代表的一样,是一座海岸边的城市。 现在,上海已经向北、向东各延伸了20英里。 在公元前220年,山东的濮台镇离海岸只有1/3英里,在1730年的时候,离海岸有37英里,现在离海岸有48英里。
公元500年。位于白河沿岸的咸水沽是紧挨着海岸而建的。 在我们去天津的时候途经了白河,现在咸水沽离海岸有18英里。 图5—3中虚线所代表的是渤海湾的海岸线,这些海岸线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它们预示着土地向海边延伸了18英里。
延伸的海岸线周围,一些湖泊和低地几个世纪以来一直遭受洪水的侵袭,形成了许多的洼地,周边的一些沼泽变成了耕地。 不仅如此,运河中的泥沙被带到这片土地上,不仅使得低地的地势升高,运河的排水系统得到改善,而且也使得土壤的物理条件变得更好,得以种植一些新的植物。 所有这些都对土壤肥沃程度、人们生存能力的提高和农业的永久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
改善土地环境的工作很早就开始了,而且一直延续着,更是一直贯穿于这个大帝国有记载的历史中。 现在,这些工作已经成为一种时尚。 图5—1和图5—2中的运河是在1886年—1901年间挖掘而成的,主要分布在崇明岛和崇明岛以北新形成的土地上。 运河的样式参考了1886年修订的斯蒂尔勒地图册,重新修订的资料来源于德国新近的调查。
早在公元前2255年,距今大约4100多年,尧帝任命大禹为“工程主管”,委派他负责排泄洪水和修建运河的任务。 大禹为此倾注了十三年心血。 据说这位伟大的工程师写了许多关于农业和排水的专著。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年里,人们违背他的个人意愿,尊称他为皇帝。
大禹治水建造的许多工程直到现在都是名垂青史的。 在大禹治水之前。黄河就发生过许多次可怕的洪涝灾害,河水也几经改道。 黄河在历史上曾多次改道。给沿河流域带来了巨大灾难。 公元1300—1852年,黄河水汇入山东南部的黄海。 在此期间洪涝最为严重的年份,黄河冲破黄海北边的堤坝,改道形成现在的河道,最终汇人黄海以北大约300英里的渤海湾。 黄河及长江的几次改道路线都被用虚线在图5—3中标识出来。 从这幅图上可以看出,146年间,具体地说是在1852年,黄河在流经白河河口之后,最北到达了白河口以北100英里的天津。
雨量较小时节,黄河在流经山东济南时水流速度会超过4000立方码[1]每秒。 洪水时节,水流速度可达到雨量较小时的三倍。 在平原地区,这些水在24小时以内就能将一块面积为33平方英里,厚度为10英尺的土地淹没。 黄河就像一把双刃剑,生活在此的人们不断地筑堤建坝、开凿运河,既利用河水灌溉良田又防御洪灾。 人们与黄河相伴4000年的时光里,形成了怎样特殊的心态? 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尽管防洪工作并不总能成功,但他们却从未放弃。 1877年,黄河洪涝严重,河水冲破了岸边的堤坝,淹没了沿岸大片土地,死亡人数超过百万。 1898年时,洪水再次来袭,将济南东北部1500个村庄和西南部广阔的土地淹没。 正是这些巨大灾难使得黄河有“中国的悲哀”、“难以管制之河”和“百害黄河”等称号。
大运河工程似乎是中国近代历史上的大事件了。 据说,中部位于长江和清江浦之间的运河建成于公元前6世纪,南段位于清江和杭州之间的运河建成于公元605年—617年间。 而北段位于黄河故道和天津之间的运河则建成于1280年—1283年间。
这条运河被称为中国的大禹河(帝王河)、运河(运输河)或运粮河(贡品运載河),也是连接着内陆一些大河和东部沿海的巨大水陆运输系统,为当局者巩固统治服务。 统治者为了巩固统治,不断修葺这些分布散乱、已被充分开发和有效利用的运河、堤坝、防洪堤和蓄水水库。 维护统治的同时,也达到了抵御日益严重的洪水灾害的效果。 我不得不说,4000年前大禹就将自己的命运与民族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他预见人类的未来,制定一些与世长存的措施,为后人的永续生存奠定了基础。
对于所有已开化地区的人来说,生存所面临的最根本和最重要也是最困难的问题就是土地生产能力的枯竭。 事实也已经证明,图5—1、5—2所示运河的开凿是为了在三角洲平原和洪水淹没地区开展复垦工作。 不管最初是否特意筹划,这些位于三角洲平原和受洪水侵扰地区的运河都是保护国家资源最基本、最富有成效的措施之一。 通过运洒,这个世界上最为古老的国度因此大大扩张了其沿海平原的面积,减少了运河中的废物污染,使得沿岸几百平方英里的土壤变得肥沃和持久。我们毫不怀疑这项工程是过去4000年来人类改造冲击平原案例中最成功的一个。 这项工程所发挥的作用将在这个民族繁衍生息的历史过程中缓慢显现,而且它的建造及维护还培养了这个民族强壮的体格和恒久的毅力,这里的人们心思细腻,木讷于言,更多的时候是在默默地为家园的建设和土壤肥力的保持贡献力量。
自古以来,吸取以往防洪控洪的教训,继承以往成功的经验,完善和发展防洪控洪的方法一直是农业生产中最大的问题之一。 进一步细说,就是在广大低洼地做好排水工作,并且充分利用水流携带的大量泥沙为土壤增肥,这两方面的工作是防洪控洪的关键。 中国有数百万人需要房子和工作,而开垦新土地和保持土壤肥力需要不间断地投人大量劳动,因此,政府可利用有效的工程技术增加就业。 目前,通过工程技术和机械设施很好地控制黄河水患是完全可行的。 随着黄河水患得到有效控制,低洼地就能通过运河更好地排出积水,贫瘠的盐碱地也会因此得到一些改善。 洪水季节,为了提高河岸相邻低洼地的高度,河道会被整弯,同时土地还能适当地增加肥力。 当河流水位超过了周围的平原但仍可控制时,人们会挖掘沟渠将洪水引入有围堤的凹地,或者加固河流的堤坝,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对中国而言,尽管运河系统已经十分完善,但是修葺工作仍是十分必要的,以使运河更好地排涝、灌溉和施肥,而且现在也是进行这项工程的大好时机。
在美国,我们现在正致力于发展内陆水运,同样也应该就水运环境进行广泛调查,应该对古老的中华民族发展和利用的运河工程进行仔细的研究。 每年密西西比河都会携带近225000英亩英尺[2]肥沃泥沙人海,沿岸堤坝中间会凸起高高的海床,堤坝两边则绵延着200英里土地,即使两边有堤坝护着,这些土地也时常遭受洪水侵袭。 随着时间的推移,沼泽周边会建有良好的排水系统以及服务于排水、灌溉、施肥和交通的水路系统,因而这片地区的土地也会变得更肥沃。 这片广阔的沼泽正日益变成世界上最大的水稻和蔗糖种植园。 正如密西西比河一样,这片沼泽富含肥沃的泥沙。养育了数百万的人民。
学习中国平原地区的习惯,美国在大面积地实行保护和利用水土流失中废物肥料的巨大工程。 但是,相较于中国广阔土地在精耕细作之后谷物的收获量。我们这项工程的规模仍显小。 这项工程将减少水土流失,并能改善灌溉系统,将径流中可培肥地力的物质应用并最后保留在农田里。 日本本州、九州和四国岛的11000平方英里山区和丘陵里,耕地已经被精心地整理成梯田,梯田最低位置也高于河流水面至少16英寸。 这些水流中的营养物质被应用于田间,之后大部分留在田里或者作物表面。 正是因为这些作物,表上流失基本被遏制住了。 图1—11、1—12和1—13中的景象主要是出现在广阔平坦的地区,而图12—4、12—5和17—10中的景象则主要是出现在陡峭的山坡。
假如日本平原土地面积能有11000平方英里,那么中国的平原总面积可能是日本的8—10倍。 出现在美国南部以及大西洋南岸一些州的水土流失绝不会出现在远东地区。 据我们目前的观察,远东地区的地势并不比美国更平坦。 正如我们在茶园里所见的,茶叶种植的地方相对较为陡峭,并不是完全平坦的梯田,因此茶园里总是覆盖着大量的稻草,以防止由大雨引起的水土流失。 这种做法使雨水留在原地,之后浸泡出稻草中的可溶解的养分,并且大大方便土壤在毛细作用和重力作用下吸收水分。 覆盖在土壤表面的稻草大约有6—8英寸深,因而每英亩地表面便形成了一个6吨多重的覆盖物,它携带了140磅可溶解的钾和12磅的磷。 这种做法使农田得到了很好的肥料和最高形式的保护,降水得到了最大的利用,水土流失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遏制。 这是种小中见大的做法,它是中国人数千年耕作经验的总结和结晶。
在人口密度类似江苏和浙江省这样的远东地区,我们发现几乎所有的耕地都很平坦,成梯田状。 图5—6和5—7中展示的梯田即是这些国家平整土地的实例,这还是在一个相对平坦的地区。 通过平整土地,人们能够将水上流失和表土浸泡对土壤肥力造成的浪费尽可能地陴到最低限度。 同时能将雨水保留。并且将它们平均分配。 这样使一太部分容易流走的水分渗入地下而不是通过其他方式流失。从而也将表层土壤中的养分传输到农作物的根部,而农作物根部的生长又能够更好地保护土壤并利用其中的养分。 在平整过的土地中灌溉,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水的效率,洪涝的时候还能及时排出土地中的积水。
图5—6 中国浙江的一处梯田
能够更好保持降水和土壤肥力的梯田还能够提高灌溉效率
图5—7 较低的梯田种有豌豆、油菜和水稻,高处种有桑树
除了平整土地,还有另外一些旨在保存降雨和土壤肥力的方法被广泛采用,图5—8所示的就是其中之一,图5—8展示了蓄水池的一端。有三个这样的水库串联在一起,它们之间通过表面沟渠和运河相连。水库周边的土地平坦,垄与垄之间有浅水沟,沟的一端与水库边缘相接。 这样的水库可能有6-10英尺深,可以通过抽水,甚至旱季的蒸发将里面的水排干。 多余的地表水排入这些水库,带来的悬浮物沉积为泥浆后将回到田里变成肥料。 在准备堆肥时,人们会在水库附近挖些坑,如图所示,所有的残株废茬都扔进了这个堆肥池里,并与水库底部的软泥一块浸至饱和状态。
图5—8 田野中的蓄水池,可以养鱼,还可以灌溉和提供肥源,水池前方是一个堆肥池
在有大量运河的省份里,运河还可充当储存器用于存储地表泥沙。沿岸分布有许多堆肥池,人们将肥料堆放在这里,可以在不同季节用于不同农作物的施肥。 图5—9所示的是运河沿岸两个装满肥料的池子。
图5—9 两个装满肥料的池子,池子与运河之间的小道在浙江极为常见
在其他的地方又是另一种情况。 例如图5—10所示的山东省,那儿田地都被平整分块,周围被又深又宽的壕沟包围着,壕沟主要用于收集雨季过量的雨水。 正如我们所看见的一样,将沟里的水排出是不可能的,因而沟里的水要么慢慢流失,要么蒸发掉,要么渗入壕沟周围的土壤里,要么就是通过水泵直接应用于农田灌溉。 山东的降雨一般比较集中,但是年降水量却很少,大约为24英寸,因此,水资源保护是十分必要的。 现在,山东各地正认真地开展这项工作。
图5—10 山东的一外大田
周围的壕沟可用于蓄水和肥,沟底部2英尺宽,沟口约6—8英尺宽,2.5—3英尺深
注释:
[1] 1立方码=0.7645536立方米。
[2]英亩英尺是美国的体积单位,常用于大型水资源,如水库、水渠和河流流量的计量。以1英亩为底面积,1英尺为深度,因此,1英亩英尺体积为1214立方米。
燃料问题以及建筑、纺织材料——《四千年农夫》第七章
[美]金
随着对食物、服装、家具、绳索等物品生产的原材料需求与日俱增,以及人口的大量增加,改善土壤管理变得更重要。 旷物燃料有限的储备将导致使用成本的增加,木料及纸张需求的不断增加可能最终导致木材消失,由于树木自然生产过程的缓慢以及林地区域在世界上分布有限。 在这些有限储备的物质短期循环后,人们喜欢上农家材料的时刻肯定会到来,它不仅可以替代木材制造纸张,还可以作为燃料。 风的力量以及波浪的能量使得溪流沿着海岸线变形,但是充分利用每条溪流也不能完全满足未来电力和热量的需要。 并且只有在科学和工程技术高度发达的情况下才能设计转换上述这些能量。 但是,现在东方国家的农耕体系呈现出了一种更为经济的能源转化和利用的办法,良好的土壤管理能够减轻一部分对电热需求的压力。
直到1905年一些材料描述丁东方国家的农耕体系,我们才知道,由于人口众多。中国、朝鲜和日本旱已通过耕种大量农作物以满足燃料、建筑材料以及纺织物的原料需求。而这些人解决燃料和保暖问题的方法再次使我们感到惊奇。 这些解决方案操作起来很简单。 用衣服来保暖减少了对燃料的依赖。 燃烧农作物中不能食用的秸杆部分,或者喂养动物,或者作为它用。 这些人在交通可达的范围内种植不宜在耕地上种植的树木,以使得长途运输更容易。 旷物燃料,比如煤、焦炭、石油、天然气,在此后的一百年内,要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已经是不可能了。 从远古时代中国人民就开始在当地使用煤、焦炭、石油和天然气。 两千多年来。井中天然气燃烧产生的热量使得四川省许多深井内的盐水已经蒸发,这些天然气通过竹杆传递到平底锅并且在铁制的一端燃烧。 在同一省的其他区域很多盐水是因燃烧煤而蒸发了。 亚历山大.霍伊斯估计四川省每年可生产超过600万英镑的盐。
在这里,煤在一定程度上也可用来给房子加温。 在地板凹陷的坑中燃烧煤,烟则从房子中飞走。 二月份在横滨的时候,我们看到一家邮局使用同样的加热方法,房间里放着三个火盆,大铁盆中的火超过火盆顶端2英尺多,就这样简单地进行着室内的取暖,在这些国家人们不用炉灶来作为住处的室内取暖设备。
在中国和日本,我们看见投入的煤矿粉尘由于和稀糊黏土混合后呈现出中等橙-歹-的形状和大小,木炭也是类似的造型。 如图7—1所示,制作的过程中添加了一些东西以塑形,添加的东西是加工米糖浆过程中的一种副产品。 在南京我们很感兴趣地观看了另一种制造煤砖的方法,一个中国工人坐在一家商店的泥土地板上,在他身边是一堆木炭粉,一盘米浆副产品和一大盆潮湿的炭粉。 两腿之间有一块沉重的铁块,中间有一个略显锥形的凹陷,两英寸深,凹陷顶部两英寸半见方,铁块边上还有一个几磅重的铁锤。 他的左手握着一个很重的短短的锤击工具,右边的模具放置着少许的潮湿木碳,紧接着是三次精准地锤打,压缩潮湿、粘稠的木碳使之成为非常紧密的结构,再加上少许木炭重复操作,直到模具填满,煤砖形成。
图7—1 用作燃料的煤球制作过程中会加入米汤
有了这套简单的设备,男子很轻易地就能给木炭施压,而且所施压力十分巨大,和最好的水压机所释放出的压力不相上下。 在将棉花和千草绑成捆的过程中,男子将可持续供应小幅电流的原理运用于大型的棉花机和千草机之上,最终结果证明其工作效率明显提高了,在这种情况下棉花捆和千草捆要比在给机器导人强电流的情况下捆得严实得多。和在其他地方一样,这个原理的施用也在中国取得了巨大成功。 尽管这一天该男子的工作效率似乎并不是很高.但他总是很有耐心。 男子光着上身,结实的肌肉表明了强健的体魄、活力充足、总是一脸的满足。
在这样一个拥有4亿人口和4000年历史的泱泱大国,因为有丰富的煤矿和水利资源、极高的森林覆盖率和十分巨大的农业发展潜力,所以国家的发展前景让人十分看好,预计各项事业也都能得到充分的发展。 假如他们想要继续保持其经济和工业的发展速度、掌握科学技术以充分利用河流水力资源和煤旷资源,同时整个国家又始终秉承和平发展的观念、注重国民道德素质的提高,那么这样一个人的出现就是必然。
图7—2 江苏一位着冬装的妇女
图1—18是一个穿着冬装的山东农民,图7—2则是一个江苏农妇,通过他们的服饰不仅可以预计这些农民为了保持体温所需要摄取的食物量,而且还可以看出农民是怎样保持体温的。 山东的农民身上穿着厚厚的长棉衣,脚上穿着厚厚的棉鞋,另外还在裤脚处绑有一层厚厚的棉花,脚上还穿有好几双棉袜。 这种厚厚的棉衣并没有经过压缩,里面全是空气,因此制作成本并不很高,而且这种做法还在没有增加衣服重量的情况下增强了衣服的保暖效果。 外套里面的衣服重量不一,但它们也都十分保暖,农民也可以根据不同的气温增减衣服。 我们怀疑这些农民能否设计出一个造价和维修成本都不高但却适用于这种严寒天气的衣橱。 牧师E·A·埃文斯已在中国传教多年而且长居四川,据他估计,农民每年用于衣橱的费用是2.25美元,包括维修和翻新费用。
东方民族的个体经济十分繁荣,而且东方人也十分注重自力更生,也正是因为这点他们才能在悠久的历史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们这种独特的品质不仅在处理燃料的方法上得以体现,而且在其他的许多方面也都得以充分体现。 吴夫人拥有并经营着浙江一个占地25英亩的农场,她家有一个面积为7英尺×7英尺、高28英寸的石炕,冬天的时候在炕底下烧火就能使炕变得十分暖和。 吴夫人在白天的时候会在石炕的表面铺上一层席子,将炕作为代客的沙发;晚上的时候则会铺上被子,将炕作为睡觉的床。 在山东一个富裕的农户家里我们发现他家的两间卧房里都各有一张炕,但农民暖炕的方法与吴夫人完全不同。 他在烟囱上接了一根水平的管子,在烟囱里的热气被排向屋顶之前将烟囱里的热气导入到炕底下。 他家的炕很宽,大约30英寸高,而且它还是用长12英寸、厚4英寸的砖头砌成的。 制作这种砖的具体步骤是:首先将稻田里的底土与谷壳、秸秆的短茎混合在一起,然后再将这些混合物装在一个塑料的模具里。之后是把它们放在阳光底下晒干,最后在使用这些砖块前还要在砖块的表面涂上一层混合有谷壳和秸秆的泥浆。 这种炕能够大量吸收厨房中的废热,不管是在白天当沙发使用,还是在晚上当床使用,都能很好地传热。 在满洲的一些客栈里,炕一般都非常大,可以睡很多人。 人们睡在这种炕上时都是将脑袋放在同一头,然后一字排开,而客人之间也只是拿一块挡板隔开,这样能最大限度地节约燃料。 客人们白天能够很舒适地坐在温暖的炕上,累的时候也可以直接铺开床铺休息。
炕的作用并不仅仅局限于保温。 使用三四年后,建造时使用的泥土和稻草在经过了发酵和收缩之后开始出现裂缝并出现许多小孔。 由于溢出的气体是很有害的,它会使人们受到浓烟的困扰,因而炕需要翻新。 但是在热量、发酵和吸收燃烧产物的共同作用下,这些相对贫瘠酌底土会变成他们所认为的珍贵的肥料。 在准备混合肥料的过程中也会用到这些废弃砖。 正是因为这些废弃砖仍有一定的价值,在移除和重新搭建炕的过程中消耗大量劳动力并不能完全算作是劳动力的流失。
通过观察,我们认为用110℃的高温将土壤烘千极大地提高了植物养分通过水的溶解能力复原的自由程度。 同时,高温也无疑改善了土壤的物理和生物条件。 氮会被合并成氨。 浓烟和烟灰中含有磷、钾和石灰,它们覆盖在炕的内壁或者是会随着浓烟一起被过滤到多孔砖里。这样一来,植物养料便能被直接加入到土壤中去。 燃烧木材后产生的烟灰平均都含有1.36%的氮、O.51%的磷和5.34%的钾。 大量燃烧秸秆和玉米杆得到了许多这样的营养物质,人们总是不辞辛苦地将它们储存起来,但风一吹,这些珍贵的植物养料便会弥漫至整个天空。 在发酵形成硝酸盐、可溶性钾和其他一些植物养料的过程中,人们还能得到一些其他的营养物质。 在山东省和直隶地区,我们经常看到人们使用这些被废弃的砖头。 走在乡村街道上时也经常能看见成堆的废弃砖,而且很多显然是最近才被搬运过来的。
除一些能有更好用途的作物外,农场上种植的各种木本作物的茎大多被用作燃料。 将收割之后的稻草和棉花茎、掌状豆茎以及油菜、谷子的秸秆整齐地堆放在一起,然后分别用图7—3、图7—4和图7—5所示的方法将它们捆成捆运到市场上出售。 这些燃料被用于家庭日常生活和烧石灰、砖、陶器以及制作燃油、茶叶、豆腐等。 在家里用这些燃料做饭时,通常有一个小孩坐在地面上,一只手不断添加燃料,另一只手不断拉动风箱以增强流通的气流。 在中国,榨棉花油、做棉子饼是较为普遍的家庭产业,在其中一个家庭里,我们看到使用的燃料是谷子和秸秆。 人们居住在石板瓦屋顶的平房里,虽然只有一层,但面积很大。 除了居住功能,还可以当作商店、仓库和工厂。 房子里,一家四代人正在工作,祖父监督整个作坊的运作,祖母则是整个家庭和商店的主心骨,店里出售棉花油和棉子饼。 棉花油的售价是每磅22美分,棉子饼的售价则是每百斤33美分。 在商店和起居室后面的作坊里,有3头水牛分别拉着一个磨将棉花籽压碎,牛的眼睛都被蒙上,旁边还有3头备用的牛,准备替换正在工作的牛,以此完成10小时的工作。 此刻它们有的正躺着在休息,有的正在吃食。 两个磨坊的磨盘都是水平的,直径达4英尺多,上面的磨盘在牛的带动下旋转着,第三个磨坊有两个直径为5英尺、厚2英尺的花岗岩滚轴,通过一根水平的短轴连接到一个环形的石板上,另一端则通过一个垂直轴与牛连接。 这3个磨坊由两个人照看着。 棉籽在经过两次碾磨之后再蒸熟,以便能熬成油以及继续下一次的碾磨。 蒸笼由两个如图7—6所示的有盖子的木箍组成,底部有隔板。 棉籽的粗粉就被放在这上面,下面则是一锅沸腾的水,水蒸气将粉末蒸熟。 每次装入的粉末都是用竹子秤称过之后用铲子铲进去的,因为用秤称过,所以每次做棉籽饼时原料的重量都是一定的。
图7—3 上海吴淞河上停满了载有水稻和棉花秸秆的船,秸秆将被用作燃料
图7—4 人们将棉秸秆从码头运往市区的市场储存
炉子前的地面上坐着一个12岁的小男孩,他左手不断地往炉子里加谷壳,平均每分钟大约30次,右手则按照一定的速率不停地前后拉动一个矩形风箱,以保持气流的流通。 中间休息时,父亲则搬来一捆秸秆加进炉子里,此时,男孩的左手才得到片刻休息。 当蒸汽使棉籽油稍微溢出一点后,热气腾腾的棉渣就被倒人一个2英寸宽、2英寸深的竹制木桶里。 随后人手扶着一对扶手架,光着脚站在桶里踩着这些棉渣,棉渣还是热的。 稍微进行筛选并用短秸秆将棉渣分开之后,16箍棉渣就被搬运给专门负责榨油的人处理。
图7—5 运送稻秸前往市场
图7—6 日本人蒸茶叶的过程.中国人热榨棉籽油也是同样的原理
榨油的装置是由两根绑在一起的木梁构成的,木梁足够长,能挑起16箍棉渣。 木梁被固定在由3根很粗的木棒构成的三角架上。 作坊里共有3个三脚架,每个都带有自己的一个主楔子,楔子被绑在了一起,在拉回主要楔子之后,楔子的松垂部分上会被塞上另一个楔子,用一个重25—30磅的木棰击这些契子,使它们相互挤压形成对棉渣的压力。 为了保证压碎之后能有新的楔子,有一个比烧炉子的男孩年纪稍大的男孩在旁边制作楔子。 压碎之后的木楔子和一些碎片也都被扔进炉子作为燃料。
这种简单的方法,结实的构造和低廉的成本不仅能产生足够的压力,还很安全。 一旦达到足够的压力,人们便可坐下来休息,操作榨油设备的男子开始抽起烟来,直到榨出的油滴尽了,男子便又开始新一轮的工作。 这个拥有8个男人、2个小孩和6头牛的榨油坊一天平均能榨640块棉籽饼。
图7—7 棉于饼可以作为奶牛的饲料
棉子饼可作为动物的饲料在市场上出售。 如图7—7所示,附近的一个奶牛场老板就是用它们来喂养40头牛,而牛奶则被运往上海,销售至国外。 虽然这40头牛中其中有一头患有白化病,但每天的产奶量有200斤,即6.32磅/头。 在阿瑟斯坦利博士的帮助下,上海卫生局他析指出这些牛的乳房虽小,但牛奶却很丰富。 牛奶的密度是1.028g/ml,固体颗粒总含量为20.1%的;7.5%的脂肪、4.2%的糖以及0.8%的灰分。 嘉兴南方长老教会成员w·H·赫德森牧师一家非常好客,在那儿我们吃到了非常好吃的黄油,还见到了如图7—8所示的牛犊。 虽然它像猪油一样白,但是口感和口味却远比丹麦和新西兰餐馆中的黄油要好。
图7—8 中国浙江嘉兴的水牛和牛犊
这些牛奶用瓶子装好之后被运往市场上出售,每瓶2磅重,售价是1美元或者是43分(金币),这个价钱似乎有点高。 我的翻译似乎感觉我们误解了牛奶的标价,他说按照上面的价值比例,一瓶一斤半重的牛奶售价就应该是一元上海币。
把秸秆用作燃料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生活面临的燃料问题,但仅仅依靠它们并不足以满足整个农村的需求,更不用说满足迅速发展的国民经济所需了。 正如我们在中国南方所见的。南方的丘陵地区和山区种植着许多松树,树枝被用于烧制石灰,水泥窑里也使用它们作燃料。因此,可以说广大的丘陵和山区都为解决燃料问题贡献了一份力量。在青岛时,我们看见骡子将松树枝驼在背上,如图7—9所示,将它们从山东的山区运到青岛。 朝鲜也使用类似的燃料。我们在东京以东的船桥市拍了很多作为燃料堆放好的松树枝照片。
长期以来,一些人口密集的山区和丘陵地带的树木都被砍光了,因此,那些地区开始提倡定期植树造林,甚至为此还开始移植树木。 我们看到在中国和日本森林破坏现象很严重,只有为数不多的在寺庙、墓地和房子周围的老树能得到较好的保护。 然而,苏州附近一家名为伊丽莎白布莱克医院的R·A·哈登医生却坚持认为中国是爱护森林的民族,他们会定期种植一些树木作为燃料。 林区树木被砍伐之后,为了使树木能更密集地生长、尽旱长成大树,他们在必要时甚至会移植树木。 为了证明他的观点,他还爽快地提出要陪同我们一起前往一个开展植树造林的山区,这让我们感到振奋。
图7—9 用牛驮着用于燃料的松树枝
我们雇佣了一艘建有屋子的船,拥有船屋的家庭把他们的家也安在了船上。 这个家庭的母亲最近刚去世,剩下父亲、两个新婚的儿子和一个助手。 他们用船屋送我们前往目的地,并为我、哈登和厨师提供了床铺。 我们每天支付3元(墨西哥币)。 每天都是夜间航行,白天则用来考察周围的山区。
母亲的葬礼花费了这个家庭100元,两个儿子的婚礼各花费了50元。 因为家庭成员的变化,船屋也进行了适当地改装。 改装船屋又花费了100元。 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很困难,不得不借钱干这些事。 葬礼花费的100元需要支付20%的利息,婚礼所需的费用则需支付50%的利息。 从朋友那儿借的钱不需支付利息,但是,父亲明白要报答他的朋友们仍需等待时机。
牧师E·A·埃文斯告诉我们,在中国,当人们有经济困难时向邻居求助是很常见的。 这是人们应对经济困难的一个方法。
假如一个邻居需要8000元,他就会准备好一桌宴席,邀请100个朋友前来。 受邀而来的宾客知道,他们并不是因为葬礼也不是因为婚宴而受邀请,而是因为主人缺钱。 宴席的花费并不是很大,受邀的宾客每人都会携带80元,并将钱送给主人,主人则记录下伸以援手的朋友以便曰后偿还。 还有一种方法:假如一个人出于某种原因需要借2万元,他会向20个朋友提议共同组织一个资金互助组。 假如同意的话,每人最少会交1000元作为股金,可以多交,资金互助组会按出资额度对成员进行编号,将来按照这些编号进行偿付。 组织资金互助组的人有义务使这些款项在规定的时间内增殖,并且会不定期地向成员支付一定的利息。
中国的利率普遍很高,尤其是一些收益小、风险高的领域。 埃文斯先生告诉我,每个月2%的利率是很低的了,年利率通常都是30%。偿还利息的义务大部分不能得到很好的履行,但它们并不会因此而被取消,它们会代代相传,由父亲移交给儿子。
图7—10 中国运河上运载旅人的船屋
购买船屋需要292.40元.每年的盈利额是107.5—120.4元。 葬礼花费43元,两个儿子婚礼的花费超过43元。 6个人每天能赚取的工资是1.29元,连续工作两星期或者一个月挣到更多的钱就相当于降低了利率。 他们每年工作300天一共赚取的工资数是120.40元,平均每天的工资只有40.13分。 若平均到个人,每人每天不到7分。 因此,我们支付的价格相当于他们2个工作目的工资。 在上海和其他一些城市,外国人经常会雇佣这种小船两星期或者一个月沿着运河或河流观光旅游。 他们认为这种旅游的方式很愉快,并且还是一种便宜的郊游方式。
图7—11 中国吴凇河西岸狭长陡峭山坡上的树木都被砍光了
在到达山地的第二天早晨,我们就看到了图7—11所示的景象。那儿树木沿着山坡呈带状分布,树龄在2—10年之间。 它们与垂直边界地区不同年龄的树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些特别狭长的地方还不足两根木棒宽,其中一个地方的树木最近被砍伐光了,我们沿着这儿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看见周围的松树生长状况非常好。 在一片30×6平方英尺的土地上,树木多达18棵。 在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东西都被砍光了,连树桩和粗大的树根都被挖起来用作燃料。
在图7—12中我们能看见这些地方的树枝都被绑成捆,作为燃料搬运到村里。 树枝被晒干了,但上面仍有叶子。 树根也与树枝捆在一起,这样一来.所有能用的都被保存了下來。 在我们上山的途中。我们看见许多人挑着扁担将一捆捆的树枝运下山去。 我们就山坡地的造林计划进行了调查,调查表明树根能回收利用使广泛地挖掘树根成为必然,树根被挖起后新的树苗便能够迅速成长。 因此这儿并不需要大面积地种植树木。 我们询问一群人哪儿能看到那些被移植到山坡上的松树,最先明白我们意思的竟是一个7岁的小男孩,他自愿带我们去看。看过之后,我们给了他一块乳脂松糕作为报酬,他对此感到异常兴奋。图7—13所示的是一个很小的松树苗圃,那儿的松树将被种植到适宜生长的地方。 那个小男孩带我们去看了两处这样的地方,显然他对苗圃的位置非常的熟悉,尽管它们地理位置很偏僻,离他家很远。 这些松树都被种植在树木生长不是很密集的地方。 在这片清理得很千净的土地上,植被的生长异常迅速,被清理的一些植被有的用来作燃料,有的用来作混合肥或是绿肥。
图7—12 中国上海吴淞河西岸的山丘地带砍来的松树和橡树枝杈
墓地上种植的植物如果不是被用作食材也会被砍作燃料。 在上海时我们看到过好几次这种情况。 有一次我们看到一个妈妈带着女儿用耙、镰刀、篮子和袋子在墓地周围收集上一季收割后遗留的茬子和千草。 实际上,墓地周围的千草和茬子比我们仔细修剪过后的草地上的更少。 图7—14所示的就是一个刚刚收集完茬子和千草满载而归的男人,他手上拿的就是远东地区特有的耙子。 这种耙子只是简单地将竹条压弯成勾形,再固定在竹竿的一端,正如图中所示。
图7—13 育有松树的苗圃
图7—14 上海的一位男子在墓地中收集的千草作燃料
在山东、直隶地区和满洲,小米和高梁的秸秆广泛用作燃料或建材,有时也被用来制作屏风、围墙和草席。 在奉天,市场上出售一捆7斤的高梁秸秆作为燃料,100捆高梁秸秆的售价是2.70—3.O0元(墨西哥币)。 每亩高梁地产出的可用作燃料的秸秆约有5600磅,通常这些高梁茎约有8—12英尺长,因此,当骡子或马驮着这些燃料时,通常都会被完全掩盖在下面,看不清到底是骡子还是马。 在中国和日本,不同地方的植物秸秆售价不同,但一吨的售价一般都在1.30—2.85美元。 在南京,每吨无烟煤的售价是7.76美元。 每线[1]千橡木大约是3500磅,而相同重量的秸秆燃料的售价则是2.28—5.00美元。
在这些国家里,许多树木都被烧成木炭,然后用细小灌木枝编织而成的草席或篓子被装着运到市场上出售,每篓2.0—2.5蒲式耳。 如果不是被烧成木炭,则会锯成1—2英尺长的木段(如图7—15所示),劈开之后将它们绑成捆运往市场出售。
图7—15 山东的农民正赶着马,驮着柴前往胶州市场
在满洲奉天至安东(今丹东)铁路沿线地区,燃料被锯成4英尺长,之后装船运送到其他地方。 在朝鲜,每头牛身上都配有一种特殊的马鞍用于运送木材,有时堆放在牛身两侧4英尺长的木材像毯子一样覆盖着整头牛。 这些木材就是被牛驮着从山上运送到火车站。 正如在满洲一样,木材都是从一些小树上砍下来的。 朝鲜的树木和中国大部分地区的树木一样,是分散种植在公有的山上。 在这些分散稀疏的松树之间还长有许多橡木,它们很细小,生长的时间也不过两到三年,但它们似乎总是被不断地砍伐。 在朝鲜,我们经常看到橡树叶子被运送到稻田里用作绿肥。
种植在满洲的奉天和安东、朝鲜的Wiju和釜山之间的树木总是被不定期地砍掉,日本长崎与门司、下关到橫滨之间的树木也是如此。在这些国家,植树造林计划正迅速地实施着,但是在10年或20年或25年之内这些树木就会被砍伐一次。 每匹马驮着的重330磅的树木的价格为40钱(日币),图7—16所示的就是买卖时的场景。 明石实验站的小野处长告诉我们,他们那里的树木都是10年砍一次,然后被作为燃料出售,平均每亩林地的收益是40元。 这片土地的价值是每亩40元,但如果在这片土地上种桔子,每亩的收益将会是600元。 林地里还长有许多蘑菇,尽管生长条件不是很有利,但每亩地里的蘑菇带来的收益仍有100元。
图7—16 日本人正搬运燃料下山
排除台湾[2]和桦太町两地,日本的森林覆盖面积达54196728英亩,私人占有的土地不到2000万英亩,剩余的土地则属于国家或天皇。
这些国家广泛使用的建筑材料并不是木材,他们使用的是其他作物。 在图1—8所示的箱根乡等一些广泛种植着水稻的地区,用稻草盖屋顶的情况非常普遍。 在广州三角洲的一些地区甚至连房屋两边也覆盖着稻草。 这种用稻草盖成的房屋冬暖夏凉,很适宜居住。 但用稻草盖的屋顶寿命很短,通常每3—5年就需要翻修一次。 而盖屋顶的老稻草却是一种很好的肥料,它们有的也被用作燃料,烧成灰之后,再用作肥料。
特别用于城市公共建筑的粘土瓦也是盖屋顶时普遍使用的一种材料。 这儿粘土非常丰富,分布的位置也不是很远。 如图7—17所示,在环渤海地区和东三省城郊的一些住宅区里,有的屋顶上直接抹的就是小米和高梁茎,有的则抹的是与石灰混合后的泥灰浆。
图7—17 草土墙、泥制烟囱和冬季的储菜窖
在满洲的焦头,房屋是用高粱秸秆代替木材建成,屋顶则用小米秸秆盖成。 房椽是以惯常方式架设的,但上面覆盖有两英寸厚、去除叶子和上端的高梁秸秆。 用麻绳将房椽和高梁秸秆捆绑在一起,两者交织着,看上去就像一张卷起来的席子,然后在其表面涂上一层薄薄的粘土灰浆.涂满之后,再覆盖上一层18英寸长、8英寸厚的小米秸秆。在屋顶板成形之后会被铺在房顶并形成斜坡状,这样一来,雨水就被遮挡住了。 建造更好的房子时,会在其表面抹上泥土灰浆或石灰灰浆,这样房子就能抵挡更大的雨。
我们看见房子周围的墙上还覆盖着长长的大高梁秸秆。 窗台上矗立着一块普普通通的贴有画报的窗框,窗框周边有围粱,旁边另有一根平板支撑着屋顶。 高梁秸秆被竖直地绑在围粱上,形成了紧密的覆盖层。 它们的外表涂抹有灰浆,内里有一层薄薄的泥土灰浆层,围粱里也有一层高粱秸秆,而且高粱秸秆也有涂层,里层的高梁秸秆就如同房屋的内壁一样,但围粱与墙壁之间却完全是真空的。
用泥土烧制成的砖是一种广泛使用的建筑材料,谷壳和短的稻草则是枯结材料。 砖头是以图7—18所示的方式在太阳下自然晒千的。 在建造房屋的过程中要用到这些砖头,如图7—19所示。 如我们所见,房屋的基石是用烧制而成的硬砖砌成,这种方式堆砌而成的基石能阻隔地下水,但却会导致砖头变软,因此墙容易坍塌。
图7—18 目然晾干的砖
当经过白河时,我们看到沿岸有许多用于烧制砖头和粘土的窑,这些砖头和枯土被堆放在岸边,面积大约有800英尺,而白河的后面则堆放有许多捆烧窑时作为燃料的高梁秸秆。
有时燃料很难得到,因此非烧制的砖头也被广泛使用。 人们采用各种方法来减少建设过程中所需烧制砖头的数量,图7—20所示嘉兴城墙便是其中的一个成功事例。 该城墙中,四层烧制的砖头中间就会用一层薄薄的砂浆隔开。
图7—19 建房所用到的砖头
图7—20 嘉兴城墙
除了可用作食物、燃料和建材的作物之外,还有些作物可以用于纺织品和纤维生产。 这些作物也被广泛地种植,而且每年的产量巨大。在日本,在略多于2.1万平方英里的耕地上种植这些作物养活了约5000万人。 在1906年,棉花、麻、亚麻和其他纺织纤维的产量就超过了7550万磅,种植面积达到7.67万英亩。 其余14.1万英亩则种植纸桑葚和三桠等一些用于生产纸张的材料,它们的产量是1.15亿磅。另外1.4万英亩的耕地上产有9200万磅编席子用的材料。 除此之外。还有95.7万多英亩的耕地种有桑树,以饲养桑蚕。 每年中国向日本出口的丝绸达到22389798磅。 1860平方英里的耕地生产出3亿磅的纤维和纺织材料,因而用于种植粮食的耕地面积就削减为19263平方英里。 而茶的种植面积有12.3万英亩,比粮食的种植面积小。 但1906年的产量是5890万磅,收益大约是500万美元。 然而以上的陈述并不足以说明这21321平方英里耕地的生产能力,除了这些食物和其他一些知名的材料能产生收益,稻草和木屑编织制作而成的装饰品也可产生236.5万元的收益;用稻草编织袋子、制作篓子和草席能产生600万元的收益;用竹子、柳枝和树藤制作小饰品能产生108.5万元的收益。在了解了这些农户的家庭产业后,我们估计1906年日本5453309户的农民在小商品生产等副业上的收入就达到2052.7元。 若中国和朝鲜也能有相应的统计数据,则更能说明这两个国家的文化和传统优势已得到充分的利用。
经济、工业发展中产生的优良传统和自古以来要求勤俭节约的美德使人们日益面临巨大压力。 在与西方国家交流的过程中,这些优良传統不应该受到西方浪费之风的影响而被丢弃。 相反,这些美德应该对舰在正迅速发展的机械制造业产生有利的影响。 人们的劳动应被尊崇,传统和美德应作为令人信服和满意的经济发展的推动力代代相传。
在这些国家,廉价、迅速的长途运输已经有了良好的开端。 随着它的发展,大量的煤炭、矿产资源以及水力资源都会得到充分利用,这就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因燃料需求量大而产生的压力。 另外,森林管理工作的加强也会于一定程度缓解建材需求的压力。 在中国、朝鲜和日本,东方人自古以来就实行了一套效果显著并意义深远的做法。 但是,现在距全世界范围内按照东方人的做法实现更好、更全面的发展只剩下不到100年的时间。 当水力资源得到充分利用且被以电流的形式运送到山脚、峡谷和平原地区时,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应该让它们尽可能地发挥作用,以减轻这些地区燃料需求的压力,减少人们S工作量。同时,尽量依靠它们提高家庭的副业生产中劳动力的工作效率,加强工作环境的空气流通,使孩子们远离拥挤,在良好宽松的环境中健康成长。
注释:
[1]一个完整的线相当于4英尺高、4英尺宽、8英尺长(4′x4′x8′),128立方英尺的木材量——译者注。
[2]台湾当时被日本占领。
东方,“拥挤”的时空——《四千年农夫》第十一章
时间是每一个生命的组成。它包含了生命过程中每一个物理、化学和心理的反应,因此,农民在种植作物的时候需要根据作物不同时间内的需求差异来调整自己的劳作。东方的农民是世界上最懂得利用时间的,他们会尽可能地利用每一分钟。外国人总说中国的农民“长期很准时”,从不烦恼也从不着急。为什么中国的农民懂得要抓住时机并且会利用好每分每秒呢?
远东地区农民制作堆肥的方法,以及加工炕土、墙壁和房屋底土的习俗都大大缩短了有机物腐熟过程中化学、物理和生物反应所需的时间。这样做不仅使他们的时间得到了增值,而且还通过使耕地的外围发生这些变化扩大了耕地的面积。同时也使作物获得了一些有效的养料。
不管是稻作农业还是旱作农业,给作物施肥的做法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发展旱作农业的区域土壤长期极度缺乏水分,因此土壤发酵十分缓慢。西方的农学家并没有充分认识到这个事实,土壤养分的发展与作物生长之间存在时空差异,因为这两个过程都需要消耗土壤的水分、空气、可溶性的钾、钙、磷和氮等混合物。不管这条重要的农耕经验是否被用文字记载下来,它都是所有的农耕经验中最不可磨灭的。假如我们在传承这个经验的基础上能大量减少所需要的劳动力,或者以一种更迅速有效而且更轻松的方式保证同样的收成,那么我们将会取得农业发展中最重要的进步。
在我们北上来到山东的时候,江苏和浙江的农民正在实行另一种虽然需要耗费大量人力但能节约时间的农耕方法。那就是在小麦完全成熟之前套种棉花。图11—1展示了将小麦和大麦种植在大约5英尺宽的狭窄的垄上,中间用垄沟隔开。图中较突出的地方是一个水库,水库旁边安装有一个4人的人力灌溉水泵以灌溉右边的稻田。在江苏和浙江两省,大部分小麦和大麦都是以图11—1所示的方法种植。种有小麦的狭窄土地自水库后面的土地开始延伸,直到风景不是很美丽的农庄,土地的左边,靠近河岸的地方还有一个为灌溉泵搭建的小棚。
图11—1 麦地和4人的人力灌溉水泵,人们在拱起的土地上播种
为了节省时间,或说是为了延长棉花的生长时间,在离小麦收割还有10天的时候,棉花种子就会播种到土地里。为了掩埋这些种子,人们会用铁锹将地层之间的垄沟挖松,直至有4—5英寸深,然后再将垄沟中挖出的细沙用铁锹洒向田间,细沙从成熟的小麦中筛落至地面最终将种子掩埋。这些细沙保存了土壤中的水分,保持着足够的湿润以使棉花种子在小麦收割之前发芽。下页一幅图。即翻译站在图11—2中是对另一块小麦地的近距离特写。在这块小麦地上,棉花种子是按照我们之前所说的方式在4月22日播种下去的。从图中可以看出,作物的间距很密,高度接近人的肩膀,因此要在其上播种其他种子,之后再掩埋种子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我们从山东回来之后,这片小麦已经收割了。据麦田的主人说,在这片面积为4050平方英尺的土地上,小麦的产量是400斤,秸秆的产量是500斤。平均到每英亩,小麦的产量是95.6蒲式耳,秸秆的产量是3.5吨。图11—3是我们在5月29日的早晨拍摄的.图上显示的是这片土地在小麦被收割,而且棉花已种下时的情景,透过收割之后留下的小麦短短的残茬还依稀可见刚种下的棉花。这片土地之前已经施用过液体肥料。不久之后就要将小麦的残茬锄去,地里只剩下刚刚种下的棉花。图11-2和图11—3这两张照片的拍摄时间间隔有37天。毫无疑问,用这种方式种下的棉花比用传统的先收割再施肥再播种的方式种植的棉花生长时间要多30天。从图上可以看出棉花虽然是在小麦还没收割的时候就已经被种下了,但是这儿的土壤很深而且很开阔。在种植的时候还会用一层大约2英寸厚的松泥土掩埋住棉花种子。另外,在锄去小麦残茎的时候还会再用两头或四头锡制锄头将土地挖深。
上述在小麦地里种植棉花的方法是的下普遍采用的一种特殊的种植方法。如果气候条件允许,许多地方都会采用这种复种的做法。有时在同一片田地会循环种植多达三种作物,这些作物种植和成熟的时间都不同。我们已经注意到作物种植时间会重叠,并且这儿采用的是黄瓜与蔬菜轮种的方法。复种的方法使田里的作物变成了多熟制,充分利用生长季节的每分每秒促进作物生长。同时,对农民们而言也利用了所有可能的时间来照顾作物。在图11—4所示的田里,冬麦即将成熟,芸豆还差1/3的时间也能成熟了,而棉花则是在4月22日刚刚被种下。现在,这片农田被分成了许多块5英尺宽的垄,垄间有一条12英寸宽的垄沟。垄上种植的两列小麦间宽为8英寸,垄上剩余位置种植的作物又占据了2英尺,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有一条16英寸宽的狭沟。如图上半部分所示,(1)表示的是耕作,(2)表示的是施肥,(3)表示的是最后在收割小麦之前种植上棉花。垄沟的两旁都会种上一列芸豆,如图中地势较低部分所示。种上芸豆之后,垄沟就被挡住了。豆子是在小麦收割之后和棉花长大之前成熟,晚秋时在豆子收获之后还要重新翻犁和施肥,之后会再种上一茬作物,如此反复,一年便能种植四种作物了。农民不间断地给作物追肥,再加上土壤中含有充足的水分。获得最大的收益便指日可待了。
图11—4这块地上实现了小麦、芸豆和棉花的间种套作小麦即将收获,芸豆已经生长了2/3,棉花刚播种上图主要把小麦作为拍摄对象,下图以芸豆作为拍摄对象
在另一项计划中,冬麦和大麦会被并排种植着,然后给土壤施用一些绿肥。例如“中国苜蓿”这种野生的苜蓿属植物。如图11—5所示,农民会不断翻转它们,为种植在大麦周边的一列列棉花提供植物养料。在收割了大麦之后,原本种植大麦的土地会再次被翻耕和施肥,在棉花即将成熟的时候田里会种上油菜,以便在冬季的时候可以用油菜作原料腌制咸菜。
图11—5 将百覆翻进土壤作为绿肥
在中国。胶州湾附近的天津和北京都可以实行复种制。在这些地方复种的作物通常是小麦、玉米、大麦、小米和大豆。但这儿的土壤也不是很肥沃,年降雨量差不多只有25英寸,雨季大约是在6月末7月初。图11—6所示的是这儿一片土地在6月14曰的情景,从图上可以看出,田里种有两列小麦和两列大米,两种作物之间间隔28英寸。小麦即将成熟,但是贫瘠的土壤和千燥的气候(从1月1日到现在的降雨量只有2英寸多一点)导致小麦植株异常矮小。
堆放在作物之间的粉末状肥料主要是在小麦收割之后用来给土壤施肥的。小麦收割之后会被绑成捆带回村子里去,之后农民则将小麦秸秆制成肥料。图11—7所示的是农民忙着用一把笔直的长刀切除小麦秸秆的场景,图中,农民一手按住小麦的一端,另一只手握住刀向下施力。被切除的小麦秸秆不是被用作燃料,就是被运往图11—8所示的用泥砖建造而成的堆肥池制作肥料。在这个池子里,小麦秸秆会和粪便以及草木灰混合在一起,然后人们再往里面加入一些水使它们腐烂。它们腐烂之后,可溶解性养料就与土壤充分融合在一起了。它们与土壤的融合并不影响土壤中的水分的毛细运动,在农田外围发生变化,并不会影响地表作物的生长。
图11—8 中国直隶地区的一个猪圈,旁边是一堆稻草,可用来制作厩肥
在中耕和复种结合的农业种植体系中,东方农民的轮作将引发一系列物理、有机化学和生物学的有利结果。有人认为作物的根部相互结合在一起能促进生长,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将作物紧密地种植在一起的这种做法就能为生长提供这种有利的机会。事实上,真正促成人们实行复种制度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之前已经列举出的一些很明显而且很重要的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