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王次淳前天还在地里挑大粪,今天脚上还穿着草鞋,腿上还有
泥巴,如今被选为县长。农民当县长,这是自古以来所没有的事。”
话说在1928年1月中旬,以毛泽东为首的前委主持召开万安、遂川县委联席会议。万安县委负责人曾天宇、刘宝万,遂川县委负责人陈正人、王佐农等参加了联席会议。
毛泽东在会议上分析了此时的斗争形势,再次强调建立地方各级党组织的重要性,要求在工农武装割据的斗争中,积极地发展党员,建立党的组织,开展党组织活动,发挥党组织的战斗作用。
联席会议还制定了割据赣西南的计划。
1月14日,毛泽东率领一部分部队来到了遂川县草林圩。
草林圩是遂川县农村中著名的商业中心之一,是遂川西北地区土特产的主要集散地和日用品的中转站。在土豪劣绅的把持下,农民中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
“逢圩好比上刀山,一步一道鬼门关”。
在工农革命军即将到来之前,草林圩上的土豪劣绅们赶忙关闭店门,疏散财物,逃到外地。他们在逃跑前还散布谣言,污蔑工农革命军是:“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见东西就抢。”他们又威胁贫苦群众和小中商人说:“谁要是接近共产党,给他们做生意,回来就杀他的头!”一时间,闹得众人忧心忡忡,惶恐不安,草林圩变得冷冷清清了。
毛泽东首先下令打掉地主豪绅的反动武装靖卫团,没收大土豪黄孔瑞的全部财产,烧掉了他的炮楼,分了他的浮财。为了打开草林圩的局面,毛泽东直接领导工农革命军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1、当天下午,便将部队分作3人一组,分散到圩上和附近农村,宣传群众,组织群众。宣传的主要内容是:“红军是无产阶级的队伍”,“红军打土豪不打穷人”、“保护中小商人做买卖”、“反对靖卫团抽税”、“取消苛捐杂税”、“公买公卖”等道理和政策,逐渐地使群众相信工农革命军,相信工农革命军的商业政策。
2、砸掉了通往圩场路上的所有税卡,夺回圩场领导权;废除地主豪绅的封建剥削,取消一切苛捐杂税。
3、毛泽东十分重视团结、教育和争取中小商人,执行保护中小商人的政策,对地主兼商人的人也只没收其封建剥削部分。
毛泽东在万寿宫召开的群众大会上,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号召广大群众和中小商人团结一致,打土豪,分田地,建立红色政权。毛泽东着重说明了保护中小商人的政策,对他们的财产,一粒盐、一寸布也不动,不罚款、不抽税,允许他们自由贸易,合法经营,使之有利可图,鼓励中小商人做生意。毛泽东还亲自走上草林圩带头调查研究,找贫苦群众和中小商人谈心,了解圩场情况,耐心教育中小商人。
此后,毛泽东还指示草林圩的党组织进行物资交流活动,开展改造旧圩场的工作。所有这些措施,深得广大农民和中小商人的拥护,大大地调动了他们参加圩场贸易的积极性。
草林的局面终于打开了,萧条冷落的草林圩复活了。每逢圩日,挑担的、背篓的、提篮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年关眼看就要到了,毛泽东见经过工农革命军和遂川县党组织的努力,全县的群众已经发动起来,革命工作迅速展开,为了巩固胜利成果,必须从速成立工农兵政府。于是,他就向分部在各乡村的部队发出指示,全体指战员回遂川县城过年。
1月21日,毛泽东率部从草林圩返回到县城。
1月22日是除夕,毛泽东宣布部队全体指战员放假2天,每人发给几块银元。
1月23日是农历大年初一,毛泽东召集遂川县委书记陈正人及其他负责人,商议县工农兵政府成立的各项事宜。他在听取了陈正人的汇报之后,说:
“成立工农兵政府,是遂川县人民自古以来没有过的一件大事。有些群众对我们的政策还不了解。工农兵政府成立以后,第一件大事,就是要宣传我们的主张,让广大群众知道工农兵政府是干什么的,是为谁办事的。大家商量一下,起草一个《施政大纲》公布出去。”
大家听毛泽东这么一说,就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毛泽东听着大家的发言,不住地点头微笑。最后他综合大家的意见,对《施政大纲》的内容,提出了具体的意见。
大年初一这一天,县委宣传队里的人们也正忙着为将要成立的县工农兵政府做筹备工作。陈正人和大家为召开大会拟写对联,已经拟出了好几副,正在推敲。陈正人拟的一副对联是:
你当年剥削工农,为就为利中生利;我今日斩杀土豪,怕不怕刀上加刀。
此时,毛泽东来了,他问道:
“明天的大会都准备好了吗?”
陈正人说:
“别的都搞好了,就是大会用的对联还没写好。你看,那一幅好一点?”
毛泽东很有兴致地把大家拟的几幅对联都看了一遍,抽出陈正人所拟的那一幅对联,略加思索,挥笔改动了一下,问大家道: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大家一看,只见毛泽东改过的对联是:
你当年剥削工农,好就好,利中生利;我今日斩杀土劣,怕不怕,刀上加刀。
大家都拍起手来,叫道:
“好,改得好!就这副好。”
大年初二一大清早,陈正人根据毛泽东提出的主要内容,拿出了一个连夜起草的包括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内容的《施政大纲》,共有30多条,请毛泽东审阅。
毛泽东看了一遍,觉得内容是可以了,只是在语言上不太通俗,他就拿起笔来,一条一条地修改,把“废除聘金聘礼,反对买卖婚姻”改为“讨老婆不要钱”;把“反对虐待儿童”改为“不准大人打小孩”;把“废除债务”改为“借了土豪的钱不要还”……
毛泽东改完了,叫陈正人把草案带回去,再和大家商量一下,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修改的。他还交代说:
“我们弄这个政纲,目的是让广大群众都能了解,以便共同执行。因此,我们在制定的时候,就要做到文字通俗明白,让群众看得懂,听得清,容易记。”
陈正人笑着说:
“已经改得很通俗了,我回去,马上准备公布实行。”
就这样,中国共产党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第一部工农民主政府的施政大纲,在遂川县诞生了。
1月24日,也就是农历正月初二这一天,庆祝遂川县工农兵政府成立暨审判土豪劣绅大会,在老百姓的一片锣鼓声中召开了。掌握了政权的遂川人民高兴地唱道:
过新年,过新年,今年不比往常年。
共产党军来到了,要打倒肖家壁,要活捉罗普泉。
过新年,过新年,今年不比往常年。共产党军来到了,又分谷子又分田。
过新年,过新年,你拿斧子我拿镰,高举红旗开大会,工农翻身掌政权。
设置在县城张家祠门外的大草坪的会场,庄重、简朴。大会主席台的两侧,悬挂着毛泽东修改过的巨幅对联。
在这次大会上,西庄村贫苦农民王次淳被推选为工农兵政府主席。这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第一个农民出身的人掌握印把子。
毛泽东看到世代遭受压迫的泥腿子当家做了主人,心里抑制不住一阵阵地激动和喜悦。他在讲话中指着坐在主席台上的王次淳,兴奋地对大家说:
“今天遂川县工农兵政府成立,我们工农群众掌了权,这位就是我们的新县长。王次淳前天还在地里挑大粪,今天脚上还穿着草鞋,腿上还有泥巴,如今被选为县长。农民当县长,这是自古以来所没有的事。大家一定要爱护自己的红色政权,团结一致,努力奋斗,和土豪劣绅、国民党反动派作坚决斗争。”
大会颁布了《施政大纲》,组成了县农会、县总工会和县赤卫大队等组织,产生了各组织的领导人。
大会结束时,工农兵政府立即行使人民给予的权力,当场宣布处决了罪大恶极的土豪劣绅郭渭坚。
从此,更大规模的打倒土豪劣绅的革命斗争,在遂川全县发展起来。
正当工农革命军在遂川掀起红色风暴的时候,江西军阀朱培德命令其驻吉安的第3军第27师杨如轩部,于10日内肃清万安、宁冈、遂川等地的暴动。
1月下旬,杨如轩部第79团又一个营的兵力,由泰和进攻万安,并进占宁冈的新城,会同宁冈靖卫团,对井冈山发动第1次“进剿”。
毛泽东在遂川县城,主持召开了前委和万安、遂川县委联席会议。万安县委负责人曾天宇、刘宝万,遂川县委负责人陈正人、王佐农等参加了联席会议。
毛泽东在会议上总结了井冈山工农革命军和万安农民军开展游击战争的经验,提出了“敌来我走,敌驻我扰,敌退我追”的游击作战原则,以对付敌人的进攻。
新城是此时宁冈的县城,敌人占据此地,对工农革命军坚持井冈山地区的斗争,是一个重大的威胁。联席会议根据毛泽东的提议,决定工农革命军回师井冈山,首先集中力量消灭这部分敌人。
1928年2月4日,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主力,由遂川向井冈山茅坪进发。在返回途中,毛泽东获悉,宁冈县委根据他在遂川去信的指示精神,组织赤卫队不分昼夜地袭扰敌人,使他们一日数惊,坐卧不宁。一开始,孤军深入的敌军还谨慎小心,不敢乱动。后来发现给他们制造麻烦的尽是一些赤卫队,并没有主力共军,便骄傲松懈了。
也就在这1928年初,何长工在王佐部,运用工农革命军的作战原则,帮助王佐打掉了他又怕又恨的死对头、反动民团总指挥尹道一,不仅给王佐除去了心腹之患,也使王佐更加信赖共产党信赖工农革命军了。从而有力地推动了改造袁、王两部的步伐。
在毛泽东、前委和何长工等派遣干部的努力下,改造袁、王两支部队的工作进展顺利,取得了明显的效果。王佐也很快入了党,成了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员。
2月中旬,袁文才、王佐两支部队在宁冈大陇改编为正规军队,加入了工农革命军,番号是工农革命军第1师第2团,下辖两个营,共有二三百人。
根据袁文才、王佐的提议,经前委研究批准,袁文才任第2团团长兼第1营营长,王佐任副团长兼第2营营长,贺敏学为团党委书记,徐彦刚为团参谋长;何长工为第2营党代表。大陇改编,标志着毛泽东对袁文才、王佐两支部队的改造工作取得了重大胜利。
此时,驻扎新城的敌人兵力共有300多人,而工农革命军第1团与改编成工农革命军的袁文才、王佐率领的第2团,汇合起来则有两个团,计有1500多人。毛泽东根据敌我力量的对比,决定率部主动攻打新城。
2月17日上午,毛泽东根据以上情况,主持了前委在茅坪攀龙书院召开的军事会议,部署攻打新城的作战计划。经过研究,会议决定抓住敌人毫无戒备的有利战机,集中优势兵力,围歼强敌,将敌人的第1次“进剿”,打破于其计划实施之前。具体部署是:
由第1团第1营担任主攻,攻击新城之东门;第3营攻击南门和北门;撇下西门由守军出逃;袁文才带领新编的第2团第1营埋伏在西门外的上曲石村和下曲石村,切断敌军从西门突围后逃往老七溪岭的道路,协助第1团将突围之敌歼灭于西门外水田中。
由王佐率领第2团第2营留守井冈山,密切监视遂川方向的敌军动向。
下午,毛泽东在茅坪召开全军动员大会。毛泽东向参战的指战员们分析了夺取战斗胜利的有利条件,他说:
“敌人的正规军队只有300多人,加上地方武装精卫团,也只有五六百人;我们却有两个团1500多人,兵力上远远超过了敌人。虽然我们装备差,武器劣,但是,我们有宁冈县党组织和人民群众的支持,只要我们发挥冲锋陷阵的英勇精神,就一定能取得这次战斗的胜利。”
毛泽东号召全体干部战士坚决打好这一仗,用实际行动保卫井冈山根据地。
毛泽东的话简短有力,极大地鼓舞了部队的斗志和必胜信心。
当晚夜半十分,毛泽东亲自带着部队,分两路直奔新城,按照预定部署,隐蔽地进入指定位置,做好了一切准备,将新城团团围住。
2月18日清晨,新城守军对埋伏在四周的工农革命军毫无察觉,天刚大亮,守军和往日一样,照常在城东的操场上操练。
毛泽东带领第1营突击分队隐藏在距操场不远的地方,等敌人架好枪支做徒手体操时,他命令部队一排子枪打过去,杀伤守军一个排。敌兵大乱,有的连枪都顾不上拿,就逃回城里去了。
袁文才请求毛泽东下令全面强攻,毛泽东说:
“保存自己是为了更好地消灭敌人,我们应该用最少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
他马上发出命令,令第3营对南门、北门加强佯攻,以吸引守军火力;然后又命令第1营突击攻打东门。
此时,第1营第1连连长带着战士们,扛着梯子,背着稻草,跟踪敌人追到了东门。转眼间,战士们将梯子塔上城墙,突击班沿梯而上。城门洞里突然冒出一股浓烟,烧城门的战士们也得手了。
战士们高喊着“冲啊!”“杀啊!”纷纷穿过浓烟烈火,冲进城去。
与此同时,攻击南门的3营也冲进了城。守军在城里四处乱窜,寻找突破口,都被工农革命军顶了回去。
袁文才一看1营、3营都攻进了城,顿时急了,要求毛泽东下令全面冲锋,别让敌人跑了。毛泽东笑了笑,说:
“‘开门捉贼容易,关门捉贼难’。东门、南门、北门3座门都可以冲杀进去,就是西门不能动。”
满城的守军发现西门枪声稀少,便一窝蜂地拥着、叫着,向西门冲去。他们哪里知道,刚出城不远,在一片稻田地里,又遭到了早已埋伏在那里的袁文才的第2团第1营的迎头痛击。
敌军发现中计,调转屁股就往城里逃。城里的工农革命军和成百上千的群众,已经全部追出了城,将敌军团团围住,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两下里工农革命军前后夹击,一场歼灭战,就在这片洼地上展开了。战斗打得干脆利落。没到晌午,敌人一个正规营和宁冈靖卫团,外加一个县公署,共计600余人,死的死,伤的伤,俘的俘,被工农革命军收拾了个一干二净。敌军营长和靖卫团的一名队长在乱枪中被击毙。
毛泽覃和随军行动的农民暴动队长文根宗,率领100名赤卫队员也参加了这次战斗,他们活捉了敌县长张开阳。
新城战斗,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第1次打破国民党军的“进剿”,也是第一个歼灭战。毛泽东提出的“分兵以发动群众,集中以应付敌人”的原则得到了成功的运用。
傍晚,部队开了一个祝捷大会。正在值星的陈士榘忽然听到俘虏营里传出了《国际歌》的歌声,他立即前去查问,原来是一位瘦长的青年在唱《国际歌》。他把这位青年俘虏叫过来一询问,才知道这位青年叫谭甫仁,是广东梅县人,参加过澎湃领导的第二次东江起义,学会了唱《国际歌》。东江起义失败后,谭甫仁逃到江西朱培德部当了兵。新城一仗,他没打一枪就自愿当了俘虏。
陈士榘知道他们1团参谋长朱云卿正是东江农民自卫军的领导人之一,便问道:
“你们东江纵队的总指挥是谁?”
谭甫仁回答说:
“朱云卿。”
“你知道朱云卿现在哪里吗?”
“不知道。”
“想见朱云卿吗?”
“很想见,我……”
陈士榘见谭甫仁眼里含着泪花,知其所言不假,就立即报告给朱云卿。朱云卿前来一看,此人确实是东江农民自卫军中的共产党员谭甫仁,就让陈士榘将这一情况报告给毛泽东。毛泽东为陈士榘能从《国际歌》歌声中找到自己的同志兴奋不已,他高兴地说:
“这是一棵红色的苗子,现在该让他归队了。”
就这样,谭甫仁从俘虏营里走了出来。后来,他成为工农革命军教导队的学员,还当上了教导队的文书。
毛泽东率部浩浩荡荡返回井冈山。被俘虏的100多名敌军,被押到了茅坪。毛泽东宣布了宽待敌军俘虏的政策:
第一,对于被俘敌军,不搜腰包,不虐待,在生活上享受工农革命军的同样待遇。经过教育,对于愿走的俘虏,发给路费路条,送他们回家;对于愿意留下来的俘虏,召开欢迎大会,吸收他们参加工农革命军。
第二,对于被俘的敌军伤员,不能枪杀,不能见死不救,要给他们以积极的治疗。治愈后,愿走者送行,愿留者欢迎。
工农革命军宽待俘虏的政策,部队里上下一致、官兵平等的原则,既教育了敌军俘虏兵,又震惊了敌人,发挥了巨大的瓦解敌军的威力。
那些被俘的官兵所亲闻目睹,使他们“感觉到虽然在军阀那里物质生活比较好些,可是精神上实在痛苦,完全过的是那种供人驱使的牛马生活”;相反,在工农革命军中,“完全别有天地,与他们原来的社会地位完全两样。好似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线光明,他们在精神上当然是愉快的”。所以,“时常听到俘虏过来的士兵说:‘我们在军阀军队中受了官长的反宣传,说你们是如何的残酷,见人就杀。及到此一看,才知道完全不是那样的’,而且,‘你们这种平等自由,是我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经过教育,不少被俘的官兵都参加了工农革命军。后来实践证明:那些俘虏兵在敌军阵营里贪生怕死,一到了工农革命军中,打起仗来就非常勇敢,好像换了一个人似地。这种情形在以后的革命战争岁月中表现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了。
再说在2月21日,宁冈县工农兵政府在胜利的欢乐声中召开了成立大会,会议推举农民暴动队长文根宗担任了县政府主席;前委紧张筹备的宁冈县赤卫大队也在大会上宣布成立,由龙超清任书记,毛泽覃任宣传部长,右敬庭任赤卫队大队长。
工农兵政府公审了反动县长张开阳,根据群众的要求,毛泽覃亲自将张开阳就地处决。
宁冈县工农兵政府一经成立,立即行使权力,领导人民群众建立地方武装,开展对敌斗争,保卫红色政权。经过一系列斗争,宁冈成了罗霄山脉中段政权的坚实基础。
至此,在毛泽东的领导下,在井冈山地区及其周围已经先后建立了茶陵县委,书记为谭思聪(一说为陈韶);遂川县委,书记为陈正人;宁冈县委,书记为龙超清;永新县委,书记为刘珍。还在酃县建立了特别区委,书记为刘寅生。在莲花建立了特别支部,书记为朱亦岳。此外,除了万安,也和攸县等地党组织取得了联系。而茶陵、遂川、宁冈3县红色政权的相继建立,标志着以宁冈为中心的湘赣边界的“工农武装割据”局面基本形成了,包括宁冈全县、遂川的西北部、茶陵、永新、酃县各一部在内的第一个农村根据地——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已经初步建立起来。
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创建,完全是在和上级党组织断绝联系的情况下进行的。正如毛泽东在给中央的一个报告中所说的那样:井冈山根据地的做法,“一部分是闭门造车自己做的,一部分是报纸传来广东十二月十一日暴动的消息,照着这一广告做的(如人民委员会)。”
2月下旬,毛泽东为适应斗争形势发展的需要,加强对井冈山根据地核心部分的领导,决定将茨坪、大小五井、白泥湖等地分别划出,单独成立特别区。特别区下辖茨坪、大井、土岭、下庄、行州、梨坪、白泥湖7个乡,面积为76平方公里。
毛泽东又着力恢复边界地方党组织,发动群众,以适应“工农武装割据”的需要。他和宛希先在2月下旬分别带领一部分工农革命军,开向永新的秋溪与三湾,要在那里发展党员,建立党的支部。
秋溪位于永新县境内最高山峰——七溪岭的脚下。毛泽东不辞劳累,翻山越岭,来到秋溪,亲自领导当地人民群众开展了一系列的斗争。作为土地革命的主要领导者及政策制定者,毛泽东更加注重调查研究,了解实际情况。他广泛地找贫苦农民谈话,召开各种类型的座谈会,调查情况,讨论问题,指导和教育那些贫苦的农民。
经过毛泽东的培养和教育,一批先进的贫苦农民涌现出来了。毛泽东在此基础上,积极慎重地发展了一批党员,建立了党的地方组织——秋溪乡党支部。
秋溪乡党支部在革命斗争中发挥了巨大的威力,使秋溪乡的斗争步步深入,各项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党支部团结、依靠、发动广大群众,组织了工农暴动队,把枪杆子掌握在劳动人民手中;建立起贫苦人民自己的政权——秋溪乡工农乡政府,在毛泽东的指导下,开展打土豪、分田地,分房子斗争,既发动了群众,满足了群众拥有土地的愿望,也帮助工农革命军筹到了给养;党支部还动员青壮年参军参战,秋溪乡先后有100多名青壮年,参加工农革命军。
随着革命活动的广泛深入的开展,秋溪乡党支部的战斗力日益增强。
在这一时期,毛泽东不仅强调恢复和发展地方党组织的重要,而且也十分重视无产阶级思想领导的问题。他在农村调查中,敏锐地察觉到边界党组织内部,存在着这样两种不良现象:一是地方主义,一是土客籍之间的矛盾。前者的产生,是源于长期以来,形成的同姓同族共同居住的关系。一个党支部的成员,往往都是一个家族的,党支部开会,简直就是家族会议。后者,则产生于土籍本地人和数百年前从北方移来的客籍人之间,有时还会发生激烈的械斗。这种情况反映在党内,时常会发生无原则的斗争。毛泽东已经认识到:“边界各县的党,几乎完全是农民成分的党,若不给以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其趋向是会要错误的。”他曾经对情况最为严重的宁冈县的干部们批评说:
“共产党不分国界省界,不分乡界县界,有的群众不懂,难道你们也不懂?地方的界限、土客籍的界限要你们带头去打破!”
因此,毛泽东特别强调在发展党员时要注意质量问题,他说:
“党的发展,要特别注意质量。在介绍党员时,介绍者应对被介绍者,做许多宣传和考查工作。凡介绍一个新同志,应在一个支部会议上通过,经过区委批准。反对拉夫式吸收党员,必须使每个党员成为无产阶级的战斗员。对于现有的党员,必须加强无产阶级思想教育和党的基本理论教育。”“过去各地党之所以没有力量,就是因为党员没有训练,甚至连入党仪式都没有过,现在每个党员,都须加以党的基本理论的训练。”
在毛泽东和边界党的高度重视与积极努力下,通过对广大党员进行无产阶级的思想教育,有效地克服了党内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提高了广大党员的阶级觉悟,增强了党的战斗力。
这正是:早年立志向,为革命要改造社会、中国、世界、人类;
而今育党员,真共党不必分国界、省界、县界、乡界。
欲知毛泽东创建的井冈山根据地如何发展,请看下一章便知。
东方翁曰:毛泽东在遂川帮助陈正人修改工农兵政府《施政大纲》一节,不妨重读。陈正人等人起草的大纲经毛泽东这一改,从内容到语言确实成了工农老百姓自己的施政纲领。
第46章
“上级让我当师长,可是,我不是个武人,本人对于‘军旅之事,
未之学也’。文只能运笔杆,武不能动刀枪。俗话说,秀才造反,
三年不成。让我当师长有点玄乎。不过,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
好汉三个帮,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要靠大家了。”
话说在1928年3月上旬,湘南特委派军事部长周鲁作为代表,带着瞿秋白“左”倾盲动主义的指示,来到井冈山边界。
周鲁到达宁冈后,召开会议,传达了1927年11月9至10日中共中央上海扩大会议的决议精神,他将临时中央政治局开除毛泽东政治局候补委员的处分,错误地传达为开除党籍。周鲁还传达了1927年12月31日中央指示和湖南省委的意见。
周鲁根据湘南特委的要求宣布:撤消工农革命军前敌委员会,改称工农革命军第1师党委,由何挺颖担任书记。而且规定:师党委只能管军队中党的机关,对地方党不能过问。
周鲁宣布:由毛泽东担任工农革命军第1师师长。
周鲁又介绍了朱德在湘南的情况:朱德、陈毅率领“工农革命军第5纵队”和湘南农民自卫军,在1928年1月12日,利用国民党军阀混战的有利时机,智取宜章县城,揭开了湘南暴动序幕。不到两个月时间,湘南暴动浪潮波及20余县,中心区域的宜章、郴县、耒阳、永兴、资兴、安仁等县,相继恢复了党的组织,建立苏维埃政权,组建了工农革命军第3、第4、第7师和两个独立团。同时,发动群众打土豪,开展土地革命斗争。
周鲁赞扬朱德、陈毅等人领导工农革命军,按照湘南特委的政策,“焚烧整个的城市,以分散敌人的目标,焚尽湘粤大道5里宽民房,以打断两广联络”。
周鲁对毛泽东在井冈山的斗争,横加指责,说湘赣边界的领导是“右倾机会主义”,指责湘赣边区“烧杀太少!行动太右!”没有执行“使小资产变成无产,然后强迫他们革命”的政策。
周鲁最后提出要求:毛泽东的部队去策应湘南暴动。
毛泽东在强大的组织压力面前,只有暂时的服从的份了。在工农革命军向湘南出发前召开的全体指战员大会上,毛泽东发表了讲话,他不无调侃地说道:
“上级让我当师长,可是,我不是个武人,本人对于‘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文只能运笔杆,武不能动刀枪。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让我当师长有点玄乎。不过,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要靠大家了。我们有这么多战士,有这么多干部,大家都是党的骨干,在斗争中积累了一些经验,大家都来当参谋长,都来当师长,只要群策群力,不愁打不好仗。”
随后,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第1团和教导队向湘南开拔了。
就在这1928年3月上旬,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刚刚离开井冈山,国民党军队便乘虚而入,井冈山根据地的平原地区,全被江西敌军占领了。茶陵、遂川、宁冈的红色政权,由于失去了武装斗争的支持,也很快被推翻了。阶级敌人对革命人民进行疯狂地反攻倒算。被镇压的宁冈县反动县长张开阳的老婆,带领国民党军队在宁冈大肆烧毁群众的房屋,残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
且说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第1团和教导队在去湘南途中,配合酃县“三月暴动”,攻克了酃县县城。
这一战缴获甚多,陈伯钧还缴获了一支旧手枪。尽管这支旧手枪的扳机不太灵活,陈伯钧还是如获至宝,他不停地摆弄着。教导队队长兼党代表吕赤笑着和他开玩笑说:
“什么手枪!简直是半斤废铁。”
陈伯钧不服气,接连拉了几下扳机,摆弄灵活了。他高兴地对吕赤说:
“你看,不是半斤废铁,是支好手枪。”
说着,他将扳机扣到了底,只听“呯”的一声,吕赤应声而倒。陈伯钧万万没有想到枪膛里还压有子弹,那颗子弹不偏不倚,钻进了吕赤的头部,殷红的鲜血顿时四射。陈伯钧本是教导队的前任队长,与吕赤交情甚笃,况且二人又都是四川人,还同是黄埔军校同学。他一见吕赤倒在了地上,吓得目瞪口呆,浑身发抖,扑在吕赤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吕赤被陈伯钧打死的消息一传开,立时激怒了部队上所有的干部战士,士兵委员会根据大家的意见,批准枪毙陈伯钧。毛泽东却不同意这样做,他面对群情激愤的士兵委员会的委员们,耐心地说:
“杀人偿命,理所当然。可陈伯钧不是有意的,还是不要偿命为好。我们革命队伍中已经少了一位好同志,再拿一个好同志偿命,对革命不利。要让活着的同志去完成死了的同志未完成的工作,我们培养一个革命干部很不容易,已经死了一个,没有办法再治了,就不要再死一个了。陈伯钧误杀吕赤是有罪,但没有死罪,我看可以让他戴罪立功,也可以打100大板子作为处罚。”
士兵委员会觉得毛泽东说的合情合法,就采纳了他的意见。
陈伯钧,1910年11月26日出生于四川省达县河石坝,幼年在万县省立师范读书,是爱国学生运动的骨干。1926年冬,他考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1927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自知闯下误杀同志大祸的陈伯钧,非常感谢毛泽东的救命之恩,自此他参加作战更加奋勇,以弥补自己的罪过。毛泽东因情理施法,以他的睿智为20多年后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保住了一位战功卓著的上将。
3月18日,毛泽东、何挺颖率领工农革命军抵达酃县中村。此时湘南形势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毛泽东没有立即直插湘南,而是一面密切注视其形势发展,一面在酃县中村地区发动群众,建立苏维埃政权,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分田试点工作。
毛泽东在中村亲自召开群众大会,向到会的两千多群众讲述富人为什么会富穷人为什么会穷的道理。他用事实说明,农民只有起来打土豪、分田地,才能获得翻身解放。
大会结束后,农民群众依靠工农革命军的支持与帮助,开展了分田地的斗争。毛泽东从军队中抽调了一批干部,会同当地党组织,协助农民插牌分田。
就在此时,毛泽东闻知朱德、陈毅领导的湘南暴动濒临失败,立即派中共江西遂川县委委员、县游击大队党代表毛泽覃,带上1个特务连,先行去找朱德、陈毅部联络。
毛泽覃率部来到耒阳,见到了妹妹毛泽建。
原来,衡阳四乡挨户团在“马日事变”以后,天天大肆搜捕屠杀共产党人。一时间,白色恐怖笼罩着整个衡阳,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处于腥风血雨、风声鹤唳之中。面对被敌人惨害的革命同志,毛泽建心如刀绞,悲愤交加,她想起了半年前三哥对自己讲的话:“一定要有自己的梭镖和枪杆子,要建立农民武装。”于是她挺身而起,于危难中拉起了一支队伍。
在毛泽建和丈夫陈芬的领导下,一批衡阳的共产党员和农协积极分子,拿起了梭镖、大刀、鸟铳和枪支,在佝偻岭、神皇山一带开展起了武装斗争。不久,在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鼓舞下,衡北游击师成立了,毛泽建担任了党代表。在严酷的战斗中,毛泽建和她的游击师逐渐积累着经验,日益成熟,不断壮大。游击师经常神出鬼没,处决了周德翠、周凤鸣等一批反革命分子,把敌人搅得寝食难安。毛泽建名声大振,成了威震一方的女英雄。1928年春,毛泽建奉党组织命令,率领游击师来到湘粤赣3省边界要冲的耒阳,参加了朱德、陈毅领导的湘南暴动。
就这样,毛泽覃、毛泽建兄妹俩在耒阳相见了。
毛泽覃兴奋地向毛泽建介绍了井冈山和三哥毛泽东的情况。毛泽建恨不得马上跟随队伍上井冈山,向三哥汇报自己的工作。可是,毛泽覃告诉她说:
“现在,井冈山天天要打仗,三哥要领导党、军队和地方政权建设的工作,很辛苦,很艰险。你们留下来打游击,就是配合井冈山斗争,保卫井冈山呀!”
他见妹妹毛泽建有些不高兴,又安慰道:
“三哥讲,人要有屁股,才有机会坐下来休息,不会因为疲劳而倒下。井冈山就是工农革命军的屁股。我们不但要在井冈山扎营,而且,要长期占据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见到三哥。我们又会战斗在一起的。”
毛泽建见小哥哥如此说,也只好依从了。谁知,兄妹俩此次分手,竟成了永别;毛泽建再也见不到她亲爱的三哥了。
就在朱德、陈毅、毛泽覃上了井冈山后,陈芬、毛泽建又组织了一支游击队,继续战斗。这时,毛泽建已经怀孕几个月了,加上艰苦的生活,长期夜以继日的工作,她的身体日益虚弱。但毛泽建不顾同志们的劝说,仍然坚持在石淮、新市、东湖、夏塘、遥田一带乡村发动群众,与战友们并肩作战。6月初,游击队在夏塘铺战斗中陷入重围,毛泽建、陈芬都身受重伤,先后被俘。不久,年仅25岁的陈芬在耒阳英勇就义,国民党反动派把他的头割下来,装在木笼子里,挂在耒阳城头示众。
井冈山根据地派来了部队,袭击耒阳县团防局和夏塘挨户团,把毛泽建和陈芬的姐姐陈淑元营救出狱。团防局和挨户团反扑追击,毛泽建为了不拖累部队,主动要求留下来,隐蔽在农民家里,不久,她生下一个男孩,取名陈艰生。
后来,挨户团在搜山时听到孩子的哭声,再次抓捕了毛泽建和陈淑元。陈淑元被保释出狱,带走了孩子,孩子因为没有奶吃,几个月后就夭亡了。8月,国民党以毛泽建“系毛泽东之妹,马日前后,在衡山县负该党重要职责”,把她押解到衡山县女监,对她进行威逼利诱,企图从她身上得到党的重要机密。
毛泽建性情刚烈,面对敌人坚贞不屈,毫不动摇。衡山县新任县长蔡庆煊亲自审问毛泽建,问她的名字,毛泽建昂首回答:
“我叫共产党!”
“你杀了多少人?烧了多少房子?”
“真正杀人放火的是国民党反动派,是你蔡庆煊一伙。”
蔡庆煊暴跳如雷,连拍惊堂木:
“住嘴,难道你不怕死吗?”
毛泽建仰天大笑,说:
“革命不怕死,怕死不当共产党!”
蔡庆煊要她交出党的机密,毛泽建怒斥道:
“革命不变节!要我投降,要我交出党的秘密,除非日从西山出,湘江水倒流!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毋庸多言。”
凶残的蔡庆煊动用了种种酷刑,皮鞭抽,烙铁烫,灌辣椒水,压杠子,把竹签刺进毛泽建的手指,甚至惨无人道地用铁丝穿透她的乳房。毛泽建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她仍然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蔡庆煊始终一无所获,他装腔作势地对毛泽建宣布判决说:“毛达湘,女共产党,杀!”
毛泽建横眉冷对,她说:
“要杀就杀,耍什么臭威风!共产党是斩不尽杀不绝的!”
1928年8月,早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毛泽建,预感到敌人要对自己下毒手了,便拿起笔,开始写《遗书》,她写道:
“我将毙命,不足为惜。达湘个人方面是很痛快的事。人世间的苦情已受尽了,不堪再增加。遗憾的是不能再和同志们一起为推翻旧社会、消灭吃人的魔鬼而冲锋陷阵。现在各处均在反共,这是我们早就料到的。革命轻易的成功,千万不要作这种奢望。但是,人民总归要翻身做主人,共产主义事业终究要胜利。只要革命成功了,就是万死也无憾。到那天,我们还会在九泉之下开欢庆会的。”
她对前来探监的陈淑元说:
“我可能活不多久了。我不怕死。共产党是杀不尽的。只可惜我不能看到润之哥哥胜利的那一天。”
陈淑元离开监狱时,毛泽建将写好的《遗书》交给她,说:
“我死后,你将这封信交给我润之哥。”
1928年8月20日,毛泽建带着沉重的脚镣手铐,从容不迫地走向设在衡山县城南门外马庙坪的刑场,她用微笑向路旁的老百姓们告别。
在刑场上,一个伪警端来1碗水酒,两个包子,递给毛泽建。毛泽建接了过来,朝着蔡庆煊猛力掷去。蔡庆煊老羞成怒,大吼道:“跪下!”
毛泽建高声说:
“不跪!有罪的不是我,而是你!”
她又对刑场外的老百姓们说:
“乡亲们,杀了一个毛达湘,千万个毛达湘会站起来!”
毛泽建使出浑身的力气,高呼:
“打倒蔡庆煊!推翻旧社会!中国共产党万岁!”
蔡庆煊惊呆了,急忙下令开枪。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枪声,罪恶的子弹穿透了毛泽建年轻的胸膛。毛泽东的好妹妹、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最早的女游击队长毛泽建英勇牺牲,年仅23岁,她是为共产主义事业献身的第一个毛家人。
这真是:绝代女杰催人泪,谁似达湘真英雄?
共产主义终胜利,我在九泉再庆功。
再说毛泽覃在耒阳城郊,找到了朱德、陈毅,此时湘南暴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危机。
原来在1928年3月10日,国民党南京政府向湘粤两省国民党军下达了“协剿”湘南的命令。很快,湖南国民党总指挥白崇禧和广东国民党军总指挥李济深,分别组成“协剿”军。3月底,湘粤协剿军分别向湖南衡阳和广东乐昌集结。而朱德、陈毅等人,在湘南暴动中执行了湘南特委“左”的焚烧政策,也引起了人民群众的强烈不满。在前有强敌压境后无群众支持的情况下,起义部队已经无法立足了。
毛泽覃向朱德、陈毅建议说:湘南起义部队应当向井冈山靠拢,在以宁冈为中心的罗宵山脉中,建立革命根据地。
湘南部队的干部战士们,闻讯十分高兴,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上井冈山,找毛泽东同志去!
于是,朱德、陈毅等人决定,除一部分地方武装,继续在湘南坚持斗争外,主力部队2000余人,及湘南农民军8000余人分头撤出湘南,向湘赣边界的井冈山转移。
话分两头,再说毛泽东在3月底得知朱德的湘南暴动部队撤出湘南的消息,立即决定从中村向湘南方向前进,他把部队分作两路:
命令何长工、袁文才、王佐率领第2团为右翼,西向资兴、彭公庙方向前进,接应和掩护湘南部队撤退;他自己则与何挺颖、张子清率领第1团主力为左翼,在南侧担任帮助湘南暴动部队堵截追敌的任务。
在毛泽东的指挥下,工农革命军第1团迅速插向桂东、汝城之间,到了湘南暴动部队的侧后,监视位于汝城的国民党军队一部,防止该部进入酃县;并准备拦击从广东方向追来的敌人。
由于受到湘南特委代表“左”倾盲动主义影响,部队刚到桂东时,也出现了违反群众纪律的现象。个别战士有焚烧房屋的情况,有的还把“焚烧房屋”的内容写到标语中去,在村子里到处张贴。
3月30日,毛泽东、何挺颖等人率领第1团抵达桂东县的沙田。他们一方面设法了解湘南暴动部队的情况,一方面在当地开展群众工作。
毛泽东为了克服部队中出现的“左”倾错误的现象,为加强军队建设,密切军队和群众的联系,在沙田重审了爱护群众利益、遵守群众纪律的重要性,再一次宣布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其中把“不拿老百姓一个红薯”,改为“不拿群众的一个鸡蛋”,又改为“不拿工人农民一点东西”。
毛泽东在沙田活动期间,帮助桂东党组织成立了桂东县委,由陈奇任书记。还帮助桂东人民建立了桂东县工农兵政府,由陈奇兼任政府主席。他在桂东沙田群众大会上,题写了一幅对联:
旧世界打得落花流水;新社会建设灿烂光明。
一直到1928年4月上旬,毛泽东在桂东沙田一带,指导地方党组织打土豪发动群众,进行分田试点工作。
通过打土豪、杀猪、分粮食、分衣物和用品,农民群众很快就发动起来了。农民认识到共产党、工农革命军真正是为穷苦人办事,他们开始信赖共产党和工农革命军,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们感觉到:既然土豪可以打,土豪的猪也可以杀,东西也可以分,田地当然也可以分了。
也就在1928年4月上旬,毛泽东得知湘南暴动部队已经向湘赣边界转移,他立即率领部队离开沙田,往汝城进发,以牵制敌人,掩护湘南暴动部队转移。
第1团经过桂东、汝城两县交界的寒岭界时,遇到了反动地主武装何其郞部的凭险阻截,战士们奋勇冲杀,一举打垮了何其郎部。在汝城附近又击溃了土匪胡凤璋部。
在这里,毛泽东遇到了由师长胡少海、副师长陈东日等人率领的宜章农民军第3师。毛泽东在与胡少陈东日会见后,他们在临别前约定:由毛泽东率工农革命军第1师第1团先赴酃县,胡少海、陈东日率第3师和随行眷属等随后跟进。
毛泽东率领部队经土桥、田庄、邓家湾一带前行,在资兴县东南三四十里的龙溪中洞,又遇到了萧克领导的由宜章黄沙和梅田两区农民军组成的独立营。他们在撤出湘南时,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
萧克,1908年出生于湖南省嘉禾县,16岁参加国民革命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毛泽东亲切详细地询问了萧克独立营的情况,告诉他们说:朱德同志的队伍已经向东转移了。毛泽东还把今后的行动方向告诉了萧克,还说,希望他们和第1团一起行动。
就这样,这两支部队首先会合了,由毛泽东率领,经青腰、彭公庙、中村、水口等地,向井冈山根据地进发。
也就在这4月上旬,井冈山的工农革命军第2团在袁文才、王佐、何长工的率领下,在资兴也与邓允庭、蔡协民领导的湘南农民军郴州第7师会合了。他们在资兴以南的滁口,与国民党第16军范石生的部队遭遇,发生了激战。这两部会合之师撤出战斗后,退回到资兴,又和陈毅率领的从郴州退出来的一部分湘南农民军、以及地方党政机关工作人员会合了。
在下一步部队的去向问题上,在陈毅这一部分人和地方党政负责人之间产生了意见分歧。于是,陈毅、何长工、湘南特委书记杨福涛等人,在资兴城北七八十里的彭公庙,召开联席会议,研究下一步的行军路线。杨福涛等湘南特委负责人,本来就不愿意上井冈山,他们竭力主张把队伍带到衡阳去,他们说,越是在这种情况下,部队越应该在白色恐怖严重的区域坚持斗争。陈毅对他们说:
“我们的部队是要去井冈山的,你们最好是跟部队一起行动。”
杨福涛等人坚持要回衡阳,陈毅劝道:
“你们男女老少七八十人,各种口音各种装束都有,还挑着油印机,一路民团查得很紧,怎么走得过去呢?同志们,不要作无谓的牺牲吧!上井冈山以后,我们再设法送你们走。”
可是,湘南特委负责人不听劝告,固执己见,就带领一部分人离开了部队,向衡阳方向行动了。后来他们在安仁、耒阳边界上,统统被敌人抓住,惨遭杀害了。真是自寻死路。
再说湘南特委机关的人们走后,第2团的袁文才,王佐、何长工等人接到了毛泽东的来信,要他们立即撤回井冈山。信中还说由毛泽东带领部队在后面掩护。遵照毛泽东的意见,会合起来的3支部队沿着第2团的来路,撤向井冈山。当他们走到酃县沔渡时,又与朱德,王尔琢带领的部队会合一起。随后各部先后开赴宁冈砻市。
4月19日,毛泽东、何挺颖、张子清率领第1团到达酃县县城。傍晚时分,毛泽东来到酃县的一座祠堂里,这里是先行到达的郴州第7师师部的所在地,第7师在这里等候后面朱德率领的主力部队。
毛泽东一到第7师党代表蔡协民住室的门口,就大声喊道:
“蔡协民同志,老蔡,老蔡在里面嘛?”
毛泽东见没人应声,就大步跨进门里,只见一个女战士靠在蔡协民的肩上睡着了,就笑呵呵地说道:
“嗬!金屋藏娇吆。老蔡,好福气哟!”
毛泽东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拉过一条凳子坐下来。靠在蔡协民肩上的女战士叫曾志,她正睡得模模糊糊,闻声睁开眼睛,只见来人身材伟岸,中分式乌黑的长发,面颊清癯,双目炯炯有神,举止潇洒而自信,表情亲切而深沉。曾志暗岸称奇,心想,此人决非寻常之人。
“曾志,”蔡协民忙拉起曾志,向她介绍说:“这位就是毛委员,毛润之呀!”
蔡协民是毛泽东在广州创办农民运动讲习所时的学员,两人虽属师生关系,但更像是老朋友。毛泽东告诉蔡协民说:
“我这次下山是专门来接你们这支队伍的。朱德的队伍很快就到了,我还要去那里接他们。”
毛泽东和蔡协民聊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就起身告辞。
曾志,原名曾昭学,1911年4月出生于湖南宜章县王家冲一个知识分子家庭。24年考入湖南省立第3女子师范学校。26年考入衡阳农民运动讲习所,10月加入共产党。她的第一任丈夫是夏明翰的弟弟夏明震。曾志参加湘南暴动后,因作风泼辣,腰扎红腰带,头裹红头巾,背着红缨大刀片,人称“红姑娘”。此时,她与蔡协民在师长邓允庭的撮合下,刚结婚不久,身怀六甲。
次日,毛泽东发现一直紧赶湘南暴动队伍的国民党第8军吴尚部的1个团,从茶陵方向朝酃县县城逼近而来。他为了掩护朱德等各部安全进山,立即布置战斗。全团除一部警戒东南方向以外,大部从西门出发,分兵两路,抢先登上城西的高山,利用有利地形,阻击敌军。战斗在中午时分打响了,双方打得十分激烈。
就第1团在酃县与敌发生激战之际,朱德、王尔琢等率领的部队和耒阳、永兴两县农民军、水口山矿区工人赤卫队等,在毛泽东所率部队的掩护下,顺利地向井冈山根据地转移。
在第一线指挥作战的第1团张子清团长,腿部负了伤。那1团敌军看看在激战中损兵折将而不能取胜,只好仓皇向茶陵方向退去。
毛泽东、何挺颖也不追赶,也率领第1团离开酃县,回师宁冈。
4月28日,毛泽东率领的工农革命军第1团回到宁冈砻市。
毛泽东在驻地与萧克、谭震林等一班指挥员们谈话,他不失时机地对大家进行战术问题教育。毛泽东说:
“战无常法,要善于根据敌我情况,在消灭敌人保存自己的原则下,抛掉旧的一套,来个战术思想转变。现在敌强我弱,不能用过去那套战法,想一口吃成个胖子。”
毛泽东还说:
“走路,连两三岁小孩也会,可是说到打仗,走路是一门好大的学问哩!从前,井冈山上有个山大王叫朱聋子,就是朱孔阳。他在井冈山当了几十年的山大王,和‘官兵’打了几十年交道,官府一直捉不到他。他充分利用井冈山复杂的地理优势,官兵一进山,他就跟官兵满山转圈子。因而,他总是说:在井冈山不要会打仗,只要会打圈子。
打圈子是个好经验,但土匪打圈子是消极的。我们要改它一句:既要会打圈子,又要会打仗。打圈子是为了避实击虚,歼灭敌人,使根据地不断巩固扩大。敌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所以,我们要退避三舍,这一退,敌人不知我们的去向,就得重新侦查。我们先领它兜几个圈子,把他肥的拖瘦,瘦的拖死,等它的弱点暴露出来了,我们就要抓得准,打得狠,要打得干净利落,要有缴获。
大观园里贾宝玉的命根子是颈上的那块石头,国民党的命根子是它的军队。只要消灭敌人,缴了他的枪,抓到俘虏,才能挖掉它的命根子。”
最后,毛泽东笑着说:
“总之,打仗也像做买卖一样,赚钱的就来,蚀本的不干,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你来时我叫你打不着,我打你时一定要把你吃掉。”
正在这时,何长工进来向毛泽东报告说:
“朱德、陈毅的部队已经到达砻市,朱德同志就住在前面五虎岭的龙江书院里,他在等你回来。”
毛泽东立即站了起来,对身边的干部们说:
“大家都别走,一道去见朱德、陈毅、王尔琢同志去。”
于是,毛泽东带领1、2团的干部来到了龙江书院。朱德听说毛泽东来了,赶忙偕同陈毅等人出外相迎。何长工远远看见朱德,就对毛泽东介绍说:
“站在最前面的那位,就是朱德同志,左边的是陈毅同志。朱德身后的那位是王尔琢同志。”
毛泽东微笑着点点头,热情地向他们招手。快走近时,朱德抢前几步,毛泽东也加快了步子,早早把手伸出来。
在水坑村的一条小溪旁,两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人互通了姓名。毛泽东又握着陈毅的手说:
“陈毅同志,你们辛苦了!”
陈毅紧紧地抓住毛泽东双手,激动地说:
“我们早就盼望上井冈山来,今天终于如愿了!”
毛泽东又与王尔琢等人一一握手。众人一同上了文星阁。文星阁里1张长条桌旁摆着8条木凳,桌上是茶壶茶碗。毛泽东把身边的几个干部介绍给朱德。陈毅也将他周围的干部介绍给毛泽东。参加这次会见的有:王尔琢、张子清、蔡协民、何挺颖、伍中豪、胡少海、邓允庭、宛希先、袁文才、何长工等人。
毛泽东带着祝贺的口吻对朱德说:
“南昌起义部队的同志们真勇敢,转战千里,从南昌到广东,又从广东打到湘赣边界,顽强地坚持下来,湘粤两省的敌人,竟没有能整倒你!”
朱德说:
“秋收起义的部队也一样,英勇善战,最后建立了根据地。我们这次前来会合,也全靠你们掩护得好。”
毛泽东说起他因此被中央开除了党籍一事。朱德、陈毅立即予以纠正。原来朱德、陈毅带来了中央1927年11月政治局会议决议,这才弄清楚,毛泽东不是被开除党籍,而只是被罢免了政治局候补委员职务。毛泽东说:
“以宁冈为中心的井冈山地区,是积蓄和发展革命力量的好地方,我们两支部队要齐心协力把这个根据地建设好。”
谈了一阵军情以后,毛泽东热情提议,趁“五四”纪念日,兄弟部队和附近群众,开个热闹的联欢大会,两方面的负责同志和大家见见面。他要何长工负责准备工作,还强调说:要多发动些群众来参加才好。
此时,朱德所部有2000余人,湘南农民军有8000多人,毛泽东所部有1600多人。这么多军队在一起,急需建立一个统一的领导指挥机构。
因此,毛泽东、朱德等人在龙江书院召开了两军营以上干部会议,会议决定:部队给养统一供给,将各部队没收的粮食、布匹,尽量运至井冈山储存;会议还通过了建立工农革命军第4军的各项决定和人事安排:
第4军军长朱德;党代表毛泽东;参谋长王尔琢。政治部主任陈毅。
全军下辖第10师、第11师、第12师,共计7个团。总兵力1万余人,各种枪2000多枝。
第10师师长由朱德兼任;党代表宛希先。下辖:
由南昌起义部队编成的第28团,党代表何长工,林彪担任第28团第1营营长;
由宜章农民军编成的第29团,团长胡少海,党代表龚楚。
第11师师长张子清,因其酃县战斗负伤未到职,暂由毛泽东兼任;党代表何挺颖。下辖:
由原井冈山第1团改称第31团,团长张子清,党代表何挺颖,罗荣桓担任第31团第3营党代表;毛泽覃亦被任命为营党代表。
由原井冈山第2团改称第32团,团长袁文才,副团长王佐,党代表陈东日。
第12师师长由陈毅兼任;党代表邓允庭。下辖:
第34、35、36团,均系湘南农军,称为梭镖师,约8000人,包括黄克诚率领的1000多人的永兴农军在内。
接着,工农革命军第4军在砻市召开了第一次党代表大会,选举产生了中共第4军军事委员会,由毛泽东担任军委书记。
这正是:风云际会,朱毛井冈始聚首;
同舟共渡,河海波涛正无边。
欲知毛泽东领导第4军如何扩大井冈山根据地,请看下一章。
东方翁曰:周鲁以湖南省委代表的身份传达中共中央和省委的指示,居然将中共中央取消毛泽东政治局候补委员说成是开除党籍,真是荒唐!他还推广湘南暴动烧杀的经验,指责毛泽东“烧杀太少”,要毛泽东执行“使小资产变成无产,然后强迫他们革命”的政策。他是不是真的共产党值得怀疑!从中央到地方把握党权的都是这样的一批人,中国革命岂能不受挫折?
后来到了1980年,在全国自上而下刮起“反毛”黑风之际,黄克诚同志撰写了《关于对毛主席评价和对毛泽东思想的态度问题》一文,其中写道:“周恩来、贺龙、叶挺、朱德、刘伯承等同志领导的八一南昌起义,是我党独立领导革命战争的开始,意义是非常大的。参加南昌暴动的有3万多人,后来在汤坑、三河坝等地打了败仗,队伍几乎打光了。朱德同志和陈毅同志收集了余下的官兵百人,改编为1个团,以后又搞了湘南暴动,扩大了武装,比毛主席领导的兵力多。但是如果没有毛主席的这面红旗在井冈山,没有毛主席正确的政治路线、军事路线,朱德、陈毅同志所领导的队伍要坚持下来也是困难的(关于这一点,本传后面的讲述将会予以证明——笔者注)。”“张太雷、苏兆征、叶挺、叶剑英等同志领导的广州暴动失败后,由袁国平、叶镛、陆更夫等同志把剩下的部队带到海陆丰去了。这是一支很硬的部队,保存了党的组织,有很多共产党员,大部分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学生,政治素质、军事技术都很好。比毛主席和朱德同志的那两支队伍基础都好。领导海陆丰斗争的彭湃同志,是一个很优秀的同志,海陆丰建立了苏维埃政权,是一个很好的根据地,群众基础非常之好。但是,由于没有一条正确的军事、政治路线,加上受到党内一些悲观情绪的影响,把外地人员从苏维埃根据地遣散回家,结果这样硬的部队,这样好的政权却失败了。”“鄂豫皖、湘鄂西各地的红军后来有很大的发展,也是和井冈山红旗的影响分不开的。”“总之,在大革命失败以后这个最危险的历史转折关头,毛主席为我们党和我国人民建立了不朽的功勋。很明显,没有他的艰苦卓绝和富有远见的奋斗,没有他所领导树立的井冈山这面红旗,很难设想中国革命将会是什么样子。毛主席在这个时期的历史功绩谁能比得了呢?哪个有这样大的贡献呢?如果有人硬要说任何别人比毛主席更高明、功劳更大,那就只能是对历史开玩笑。”黄克诚同志在文章的最后部分,还警告那些往毛泽东身上泼脏水的人们说: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伟哉!黄大将!一生刚直不阿,光明磊落的黄老,曾因遭他人牵累(详见本传后边叙述的庐山会议——笔者注),受到党纪处分十几年,尚能在毛泽东身后如此仗义执言,而那些没脸没皮别有用心的反毛派们,相形之下,又是何等的丑陋、何等的恶毒啊?
第47章
“‘十个指头有长短,荷花出水有高低。’敌人也是有弱的有强的,
兵力分布也难保没有不周到的地方。我们抓住敌人的弱点,狠狠
地打一顿,打胜了,立刻分散,躲到敌人背后去‘捉迷藏’。这样,
我们就能掌握主动权,把敌人放在手心里玩。”
话说毛泽东和朱德在井冈山会师,立刻引起了国民党的重视。就在这4月下旬,蒋介石向江西、湖南两省下达了“加紧剿匪”的督战命令。
此时,湖南的国民党军除在株洲、衡阳、宜章一带驻有重兵外,其第8军第1师占据着茶陵、酃县;江西的国民党军第27师则占据着永新、吉安、遂川等地。
1928年5月2日,毛泽东就第4军坚持井冈山斗争方向问题,以第4军军委书记的名义,写报告给湖南省委和中共中央。他在报告中提到:第4军以朱德为军长,毛泽东为党代表。毛泽东在报告中还写道:
为了建立强有力的党组织和军队,以促进湘赣两省革命斗争的开展,军委采取了对内加强军队建设,特别是党组织的建立;对外深入发动群众,建立政权和分配土地的方针,坚持井冈山地区的斗争,造成以宁冈为中心的罗霄山脉中段政权。
报告还介绍了边界军事、政治方面斗争的胜利。提出了需要上级党组织帮助解决的问题。毛泽东建议成立湘赣边区特委,以便更好地领导“造就实在”的罗宵山脉革命根据地,并请中央派得力同志来做书记。毛泽东还希望中央及时明示,以便不挨“无谓的骂”。
5月初,赣敌第27师即由永新、遂川向井冈山根据地发动第2次“进剿”。敌师长杨如轩坐镇永新指挥,令其一路以第79团为主力,从永新城经七溪岭方向推进到龙源口,企图越过七溪岭,深入根据地的中心宁冈;另一路以第81团为主力,从拿山、五斗江方向遂川的黄坳方向推进,企图楔入茨坪;然后以两路兵力通力合围井冈山根据地。
毛泽东立即召开第4军军委会议,研究对策。在这次会议上,有人主张拒敌于根据地门外,派兵到七溪岭和黄坳打阻击战;有人主张主动出击,打击两路敌人。毛泽东说:
“打人为什么要用拳头?这是因为它五指收拢,力量集中。出拳时,为什么总打出一只手,而不是两只手同时打出?这也是力量更集中。因此,我们必须集中优势兵力,歼敌一路,先吃掉从拿山、五斗江方向进攻遂川的黄坳、茨坪的第81团。”
最后军委会议决定,由朱德、陈毅率领工农革命军第28团、第29团担任主力,迎战遂川方向之敌;由毛泽东、何挺颖率领第31团,在新七溪岭、老七溪岭阻击进攻宁冈之敌。
第28团从大陇出发,日夜兼程,出茨坪、奔黄坳,佯攻遂川,迷惑敌人。在砻市的第29团迅速从茨坪直插黄坳,等待敌人。
工农革命军28团下到黄坳,和敌先遣营相遇后,虚晃一枪,退到燕坑、小行洲一带,突然改变方向,不去遂川,转到五斗江地区埋伏起来。
赣军81团团长周体仁得知革命军要去攻打遂川,急忙从拿山派出1个营,赶往黄坳阻击。他自己带着大队人马,继续向五斗江方向推进。
由湘南暴动农民军编成的工农革命军29团,首先在黄坳与正在调动中的敌军后卫遭遇。29团奋勇作战,歼灭了赶往黄坳的这一营赣军,首战告捷。29团还故意放走一些残兵败将给周体仁报信,然后和遂川赤卫大队赶到五斗江地区,等待敌人到来。
周体仁相信了逃回来的败兵的报告,认为工农革命军已经黄坳去了遂川,于是毫不介意地向五斗江推进。当他进入该地区时,才发现中了工农革命军的埋伏。
第28团的战士们,猛冲猛打,赣军四处奔命。工农革命军在遂川五斗江一带,一举歼灭了赣军第81团大部。
第28团、29团一鼓作气,乘胜向永新推进,追到永新,配合在永新的第31团,在永新附近的北岭,击溃赣军第79团1个营,迫使永新守敌逃往吉安。工农革命军顺利地占领了永新县城。
位于龙源口一路的赣军,慑于被歼,亦逃往吉安。
工农革命军胜利地击溃了敌人的第2次“进剿”,这是井冈山会师后的第一个大胜仗。毛泽东感到十分振奋,他给陈毅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
“相见恨晚,相慰平生,希遇事相商。”
毛泽东和陈毅在永新见面了,陈毅详细地汇报了部队和作战的情况,毛泽东听了十分高兴。
毛泽东在从永新回宁冈的路上,有马不骑,与陈毅边走边谈。一天的路程,他滔滔不绝地谈了一天。陈毅的二儿子陈丹淮记载说:
“毛泽东从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谈起,讲到中国共产党从1927年成为独立政治力量登上政治舞台;讲到领导中国革命,要联系中国实际,分析中国革命;谈到陈独秀、李大钊的历史作用,又讲陈独秀的错误;详细说了当时党内思想尚不统一的诸多问题的看法;表明了坚持在中国搞武装斗争和群众运动的决心;描述了建立罗宵山脉中段政权的构思;并指出陈毅他们在湘南站不住脚的原因是地处交通要道,敌人过于强大;还特别指出现在从上到下都很左、很危险。
毛泽东的精辟论述完全打动了陈毅的心。陈毅长期在基层,过去对中央情况知之甚少,对理论问题的研究也很少,听到毛泽东讲的观点,既感到新奇,又感到钦佩。这次长谈成为陈毅思想飞跃的起点,对陈毅的影响之大是难以描述的,是刻骨铭心的,以致在40多年之后,他对我们回忆起这一天,仍是那样的激动和动情。他深沉地说:‘这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是从没有任何一个其他领导人这样讲述过。仿佛就在昨天说的一样。”
井冈山上一片欢腾,人们正在张罗着布置“五.四”会师庆典的事。毛泽东看到一位干部正在墙壁上写:“打倒帝国主义”的标语,他凑近一看,禁不住笑了起来,指着其中的“倒”字说:
“你们看看,这个帝国主义用不着打它就自己倒了,它缺一条腿呀!”
大家仔细一看,可不是嘛,“倒”字右边的两竖少了一竖。写字的人不好意思地说:
“我写错了。”
他马上加了一竖,还作了自我批评。毛泽东说:
“这就对头了。帝国主义和反动派,都不是那么好打的嘛,我们必须认真地打,它才能倒哩。”
5月4日,山清水秀的砻市,在朝霞映照下,显得更加美丽可爱。在砻市镇龙江河南岸的一个草坪上,有一个用门板、竹竿搭起来的主席台,被无数面红旗簇拥着。主席台上方,挂着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庆祝两支革命部队胜利会师”;主席台两侧挂着大幅的“打倒国民党反动派”的标语牌。
一大清早,人们就川流不息地向会场走来。不到10分钟,20里路外的部队也都赶到了。会场里挤满了人。
上午10点钟,毛泽东兴奋地挎上匣子枪,他诙谐地说道:
“背上驳壳枪,师长见军长。”
这是毛泽东一生中唯一地一次身上带枪,据跟随毛泽东上井冈山的陈士榘说:
“后来,毛泽东很快就把驳壳枪交给了警卫员,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身上带过枪。”
陈士榘还讲过一个小故事,那是在林彪当了红1军团长以后,陈士榘是红1军团参谋处长。有一次,陈士榘缴获了一支女式袖珍手枪,精美绝伦,不知何国所造。陈士榘把这支手枪交给了林彪,林彪甚喜,又转送给毛泽东。毛泽东把枪仍在了地上,他说:“待到我用它的时候,红军早就完了。”
且说毛泽东和朱德、陈毅及党、政、军、工、农各界代表组成的主席团登上了主席台。
据刚入伍不久的杨得志回忆说:“在此之前,我虽然也听说过毛泽东的名字和他带领的部队,听说过他亲率部队掩护我们上山,却没有见到过他。”“他高高的个头,穿一身灰布军装,脸膛瘦削,头发很长,但很有精神,明亮的目光扫视着面前欢腾却并不十分整齐的队伍和群众。”
且说担任会师大会的司仪何长工大声宣布说:
“大会开始!放鞭炮!”
在掌声、鞭炮声、军号声中,庆祝两军会师暨工农革命军第4军成立大会正式开始。大会执行主席陈毅首先讲话。他说:
“同志们,今天是五四纪念日,我们来开个大会,庆祝两支部队的胜利会师,是具有特别重要意义的。”
接着,他宣布:
“根据前敌委员会的决定,全体部队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4军,军长是朱德同志,党代表是毛泽东同志,王尔琢同志为参谋长。”
会场上顿时欢声雷动,掌声四起。接着是朱德讲话,他说:
“我们党领导的两支革命武装的会合,意味着中国革命的新起点。参加这次胜利会师大会的同志,一定都很高兴。可是敌人却在那里难过。那么,就让敌人难过去吧,我们不能照顾他们的情绪,我们将来还要彻底消灭他们呢!这次胜利会师,我们的力量扩大了,又有了井冈山作为根据地,我们就可以不断地打击敌人,不断地发展革命。”
朱德最后说,他希望两支部队会师后,要加强团结。他又向群众保证,工农革命军一定保卫红色根据地,保护群众分田的利益。
他的话一结束,全场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接着,由毛泽东讲话,他说:
“中国工农革命军第4军今天正式成立了!我们这支队伍的建立意味着中国革命的新的高潮到来;我们要把井冈山根据地建设好,不断地巩固和壮大,在长期而艰巨的革命斗争中逐步地取得革命的胜利。
我们工农革命军,不光要打仗,还要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现在,我们虽然在数量上、装备上不如敌人,但是,我们有马列主义,有群众的支持,不怕打不败敌人。敌人并没有孙悟空的本事,我们有办法对付他们,因为我们有如来佛的本事。他们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我们要善于找敌人的弱点,然后集中兵力专打一部分。俗话说:‘十个指头有长短,荷花出水有高低。’ 敌人也是有弱的有强的,兵力分布也难保没有不周到的地方。我们抓住敌人的弱点,狠狠地打一顿,打胜了,立刻分散,躲到敌人背后去‘捉迷藏’。这样,我们就能掌握主动权,把敌人放在手心里玩。只要我们有党的领导和广大工农群众的支持,任何强大的敌人终归要被我们打败!”
毛泽东这一番话,把大家说得信心倍增。
王尔琢讲了一番军民关系问题。宁冈县委书记龙超清和各界群众代表也都讲了话。大家都满腔热情地祝愿新成立的第4军,在将来跟反动派的斗争中,取得伟大的胜利,根据地能顺利地发展。
大会一直开到下午1点多钟才结束。后来在工农革命军改称为红军后,在井冈山军民中依然传唱出着一首歌谣:
“朱毛会师在井冈,红军力量坚如钢。武装割据新局面,革命烈火烧得旺。”
第28团1营营长林彪,在会师这一天也特别兴奋,他特地找出一套干净的半旧军装穿上。大会结束后,28团团部通讯员赶来通知他说:“毛委员马上要来视察你们1营,请做好迎接的准备。”
林彪对站在旁边的通讯员说:“马上通知部队集合!”
第1营全体指战员很快在河滩上集合好了。林彪站在队列前高兴地宣布说:
“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刚才团部派人来说,毛委员马上要来看我们……”
队伍中立刻爆发出热烈地掌声和欢呼声。林彪接着说:
“毛委员是我们党的创始人之一,也是我们革命军的重要领导。我们马上就要见到毛委员了,请大家把武器擦一擦,衣服整一整,使毛委员对我们部队有个好印象。”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整理完毕,林彪又集合大家讲话,他说:
“毛委员曾说过,不管是这个军阀,还是那个土匪,只要有枪就有地盘,就有一块天下。我们这支队伍也有枪,也能坐天下……”
林彪正说得起劲,毛泽东、朱德、陈毅、王尔琢来了。毛泽东看着这个还像个娃娃的军人在讲话,不禁驻足细听,问道:
“他是谁?”
陈毅说:
“他就是在我们上山前,指挥部队在敖山庙、耒阳城打了胜仗的林彪营长。”
“走,我们去看看。”
毛泽东说着,大步走上前去。林彪见毛泽东来了,立即打住了话头,转身去迎接毛泽东。毛泽东拉着林彪的手说:
“你的话讲得很好啊!”
林彪腼腆地说:
“谢谢毛委员夸奖,我叫林彪。”
“不用介绍了,我们战功显著的英雄,谁会不认识呢!你这么年轻,又敢打巧打,很不错嘛。”
毛泽东说罢,从队伍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不时地与战士交谈几句。林彪觉得机会难得,就对毛泽东说:
“毛委员,你给我们1营同志讲讲话吧。”
“好吧。”
毛泽东往后退了几步,站在队伍中间,大声说道:
“同志们,你们上井冈山来,是很不容易的,大家辛苦了。”
队伍中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毛泽东接着说:
“你们以前是一支铁军,是百战百胜的部队!你们参加了北伐,从南打到北,又参加了南昌起义。你们在会昌、敖山庙、耒阳城的仗打得好,为革命立了功。现在来到井冈山,创造革命根据地,希望再立新功。我们建立这个根据地,目的是扩大工农革命军,积蓄革命力量。没有根据地,就没有落脚地,就无法生存。我们在这里把根据地搞起来,再发展工农革命军,革命力量壮大了,我们就可以打倒帝、官、封,解放全中国。”
毛泽东讲话以后,与林彪谈了话,问起林彪的籍贯、生活经历。当他得知林彪是林育南、林育英的堂弟时,在林彪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笑着说:
“好几年前,我就认识你那两位堂哥,他们很不错呀。”
林彪, 1907年12月5日也就是农历十一月初二出生于湖北省黄冈县回龙镇白羊山南麓林森的故乡——林家大湾,祖父林明朗,父亲林明清,母亲陈氏,长兄林庆佛。林彪是林明清和陈氏的第两个儿子。林家不仅是大地主而且还开有一个布厂,也算是一个家道十分殷实的地主兼资本家的人家。林彪按林氏族谱序列取名祚大、育容,他还有曾用名:育荣、尤勇、本进等。他幼年即入私塾读书。1914年,林彪年仅8岁,望子成龙的父母就为他找了一个门当户对且比他大3岁的汪家二小姐汪静宜做童养媳。林彪在中学读书时,曾和黄冈回龙山戴家冲的陆若冰,有过短暂的一段初恋。
后来,林彪在堂兄林育南、林育英的影响下,走上了革命道路。1923年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5年底,他正式改林育容为林彪,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而且考入了名扬天下的将帅摇篮黄埔军校第4期。26年3月,林彪正式进入黄埔军校,同年10月毕业,被分配到叶挺独立团任见习排长。本来林彪在参加革命后,早把童养媳的事给忘到脑后去了。这下可苦了汪静宜,多年里独守闺房,既寂寞又凄凉。于是,父亲就把他骗回了家,逼着他和汪静宜完婚。27年大年初一,林彪被迫与汪静宜举行了婚姻大礼。新婚之夜,林彪看了一眼熟睡的新娘,又站在院内向父母的房间深深地拜了一拜,便悄然离家而去。林彪回到部队,立即给父母和汪氏写了一封家书,说是自己已经投身革命,随时都有可能身首异处,前途未卜,请汪静宜另选一个好人家,原谅我不仁不义,请父母原谅我不孝。然而这汪静宜信守一女不从二夫的古训,郁郁寡欢,此后一直守在林家奉养林家老小。1927年4月,林彪参加第二次北伐战争,他在国民革命军有“铁军”之称的叶挺独立团,先后任排长、连长;后来又参加了南昌起义和湘南起义。
在新中国建立后,林彪的亲人都去了北京,汪氏不愿做不速之客,便独自回了娘家,靠做鞋维持余生。1959年初秋,林彪在庐山会议后曾经衣锦还乡,他托公社书记捎给汪氏3000元钱,此后汪氏还得到了一个政府发给她的“光荣革命老人卡”,每月享受一定的生活补助费,直到1967年因病死去。林彪的一位部下主动为汪氏办理了丧事,他从汪氏的箱底发现了包得严严实实的3000元钱分文未动,这位军人禁不住潸然泪下,他说:“世上竟有如此傻的女人。”此是后话,闲言打住。
且说在1928年5月上旬,毛泽东率领31团、28团和29团,来到了永新县,分散到各地开展群众工作。
毛泽东带着第31团的一部分在永新西乡的塘边村,调查研究,指导分田工作。有一天,赵锦元和丁钰来找毛泽东,赵锦元从怀中掏出他和丁钰编写的小学识字课本的稿子,双手递给毛泽东,说是请毛泽东修改。毛泽东微笑着接过去,说:
“还是大家一起来吧,共同研究一下好。”
毛泽东打开稿子认真地看着,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纸上,久久没有移动。赵锦元以为毛泽东看不清,站起来看着稿子念道:
“土地分到家,有穿又有吃,穷人喜洋洋,工农坐天下。”
毛泽东按着赵锦元的肩膀,让他坐下,说:
“土地是广大劳动人民用血汗一寸一寸开拓出来的,而劳苦大众却手无寸土。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土豪劣绅,却食禄万斛,拥有大量良田。如今,我们把土地夺回来,分归贫苦农民,这是合理合法的。但是,工农要坐天下,还必须打倒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所以,这4句,我建议是不是改一改?”
赵锦元、丁钰听了毛泽东的一番话,思路顿开,于是,就把这4句话改为:“土地回老家,合理又合法。豪绅要打倒,工农坐天下。”
5月中旬,江西朱培德命令国民党军第27师师长杨如轩带领第27师和第7、第9师的4个团,对井冈山根据地发动第3次“进剿”。杨如轩领命,率部直扑永新而来。
毛泽东、朱德等人根据敌情,决定第4军暂避装备精良之敌的锋芒,引诱敌人到根据地内部歼灭之,以粉碎赣敌的第3次“进剿”。于是,第4军在毛泽东、朱德率领下,主动分兵撤出永新县城。
杨如轩进到永新县城后,将枪支弹药、粮草辎重源源不断从吉安运来,企图以永新为据点,步步推进,进逼井冈山。
毛泽东深知杨如轩打的如意算盘,他顺详敌意,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命令第29团会同地方武装,在永新县城东面的高桥、天河一线,不断地骚扰敌人,置赣敌于疲惫与不安之中。他又命令第28团、第31团第1营佯攻湖南,袭击茶陵的高陇镇,造成敌人的错觉。此战歼敌1个连,并为他带回了几大捆报纸。
袭击高陇的行动,果然迷惑了敌人。杨如轩以为工农革命军主力已经西征湖南,根据地内部必然空虚。于是,他急忙派两个团从永新出发,企图越过七溪岭,到达龙源口,从龙源口方向,直取宁冈;另派1个团向西出击灃田、龙田,警戒湖南方面的革命军;他自己则带着27师师部和1个团坐镇永新县城。
杨如轩满以为这样部署万无一失,哪想到恰恰中了毛泽东的计,钻进了毛泽东早已设下的圈套里。
原来,毛泽东在把赣敌引出永新县城之后,他立即在宁冈写信给朱德、陈毅,要求29团和宁冈、永新的地方武装,利用山险,阻击敌人的主力,打击敌人的进攻;要求28团和31团第1营迅速挥戈东向,袭击永新,迫使龙源口之敌返回,以打破敌人的“进剿”计划。
朱德、陈毅收到毛泽东的信后,召集营以上干部开会,统一了大家的思想。根据毛泽东的计划,朱德率28团和31团第1营向永新城急进,赶到距永新县城15里的草市坳,伏击敌人。当杨如轩派79团去灃田方向警戒而路过草市坳时,进入革命军的伏击圈,成了瓮中之鳖。
第4军第28团,即从正面发起攻击,第31团第1营向敌侧后迂回。经过近2小时激战,将该敌全部歼灭。
接着,第4军又乘敌不备攻进永新县城,再歼赣敌第27师师部及1个营,击伤敌师长杨如轩。龙源口之敌风闻永新县城已被工农革命军攻破,便仓皇向吉安撤退。
这一仗,工农革命军以4个营的兵力歼灭赣敌1个师部、1个团和1个营,胜利地击破了赣敌的第3次“进剿”。
5月20日,毛泽东在宁冈茅坪谢氏慎公祠,主持召开了湘赣边界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这次代表大会的主要任务是建立湘赣边区中共特别委员会。
早在1927年11月,毛泽东在湘赣边界党组织重建的基础上,曾经考虑过成立中共边界特委,以加强地方上党的工作。但是由于当时根据地尚属初创,党的组织还未健全,因而这一设想未能付诸实施。到1928年5月,井冈山根据地获得了很大的发展,各县党组织大多数已建立,成立湘赣边界特委的条件已经具备了。
参加第一次代表大会的有来自永新、宁冈、遂川、酃县、莲花5县和茶陵特别区委党的代表,还有军队中党的代表,共有60余人。会场上悬挂着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画像,墙上贴着“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标语。
毛泽东在大会上作了重要讲话。
此前,林彪曾经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革命形势未可乐观,不要在井冈山做建立红色政权的徒劳事情。他主张以流动游击的方式去扩大革命影响。毛泽东看了林彪的信,了解到不仅林彪有这种想法,在第4军中还有一些人也有这种疑虑。
毛泽东在讲话中,着重分析了根据地能够继续存在和发展的条件,明确地回答了林彪提出的“红旗到底能够打多久”的疑问,强调要同敌人作坚决地斗争,在罗宵山脉中段建立政权,反对逃跑主义。
毛泽东阐述了深入土地革命,对于开展武装斗争、建立红色政权、巩固革命根据地的重要性和迫切性,号召在各地全面开展分田。
会议集中讨论深入开展土地革命的问题。会议认为,根据地建设的成绩很大,缺点是土地革命开展不够。决定成立湘赣边界工农兵政府,各级政府均设土地委员会,具体负责领导土地革命运动。
5月22日,代表大会选举产生了第一届中共湘赣边界特别委员会委员23人,选举毛泽东、宛希先为特委常委;朱德、陈毅、刘辉宵为特委候补常委;毛泽东被推选特委为书记。
特委统一领导工农革命军第4军军委和边界各县党的组织。
湘赣特委成立后,第4军随之改选了军委,由陈毅接替毛泽东为第4军军委书记。
随后,边界各县代表在宁冈茅坪的苍边村成立了湘赣边界工农兵政府,统一领导各县的工农兵政府。由毛泽东担任湘赣边界工农兵政府主席,由袁文才担任政府副主席。
边界工农兵政府下设土地、军事、财政、司法4个部和工农运动、青年、妇女3个委员会。要求各县、区政府均设土地委员会,具体负责领导土地革命运动。在秋收起义时制定的《土地纲领》(草案)的基础上,提出一个没收一切土地平均分给农民的实施办法。
从此以后,边界各县党组织,在特委的领导下,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壮大阶段。
这正是:飞熊入梦势正雄,我欲展翅御大风。
欲知毛泽东下一步的工作重点,请看下一章内容便知。
第48章
“如果我们能够普遍的彻底解决土地问题,我
们就获得了足以战胜一切敌人的基本的条件。”
话说毛泽东在湘赣边界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及边界工农兵政府建立以后,又回到永新西乡的塘边村,先后在塘边、夏幽、南城、厚田、大屋、三房等地进行调查研究,对这些地方的田亩、劳力数量和农民、土豪等各地占多少土地等等,调查得清清楚楚。
毛泽东经过广泛的调查,了解到湘赣边界和全国其他地区一样,土地占有情况极不合理,只占边界人口5%的地主豪绅阶级,却占有67%以上的土地,而占边界人口90%以上的农民,只占40%以下的土地。“江西方面,遂川的土地最集中,约80%是地主的。永新次之,约70是地主的。万安、宁冈、莲花自耕农较多,但地主的土地仍占比较的多数,约60%,农民占40%。湖南方面,茶陵、酃县两县均有约70%的土地在地主手中。”地主豪绅凭借着土地所有权,以50%以上的租利率,残酷的剥削广大贫苦农民。因为背上了地主豪绅的阎王债还不清,背井离乡、沉潭自杀的事,各村每年都有发生。农村中流传的歌谣说:“种了万担粮,农民饿肚肠;织了万匹布,农民无衣裳;盖了万间屋,农民住草房”,这歌谣所描写出的景象,正是边界农民悲惨生活的真实写照。
毛泽东感觉到:不合理的封建土地占有制度,决定了千万农民在政治上的受压迫地位,而要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获得广大农民的支持,就必然要使农民在政治上获得解放,归根到底要满足农民对土地的要求。只有领导边界农民开展土地斗争,没收地主的土地分配给无地或少地的农民,摧毁封建剥削制度,彻底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才能从根本上调动广大农民支前参战、保卫边界根据地和发展生产的积极性,为坚持边界武装斗争和红色政权的日益巩固,创造前所未有的最坚实的基础。他说:“如果我们能够普遍的彻底解决土地问题,我们就获得了足以战胜一切敌人的基本的条件。”
毛泽东通过这一系列调查研究和分配土地的实际工作,也发现了井冈山地区在土地革命中存在着许多毛病:
(一)过去农村斗争,并没有坚决执行“土地革命”。所谓分田,完全不是适应贫苦雇农的彻底要求,而只是站在富农、中农、贫农的调和观点上,去平均分配的,这是过去一种重大错误。(二)过去我们在“土地革命”过程中,除莲花、茶陵比较好点外,其它地方并没有实行严厉的赤色恐怖,杀戮地主豪绅及其走狗。(三)过去在乡村赤色政权之下,太忽略农村中富农、中农、贫农之间的阶级斗争,以致在白色恐怖之下,贫农无团结无力量,富农反水,中农动摇。
为此,在5月以后,在毛泽东和湘赣边界特委的具体领导下,一个声势浩大的全面的分田运动高潮,在边界各地迅速掀起来了。
为了帮助各地更好地开展这一工作,边界党组织抽调了一大批部队干部,深入到区、乡、村,调查研究,发动群众,指导分田。
毛泽东很清楚,永新县人口多,分田的地区也比较大;而且敌人在永新两次失败,必然会来反攻。因此,他决定“大力经营永新”,尽快建立根据地,争取在1个月内把永新根据地搞起来。
工农兵政府讨论分配土地问题,是由负责分田的机构“土地委员会”先行调查研究,提出具体的方案。县、区、乡都设立有土地委员会,它是由工农兵代表会议选举5到7人组成的。
此时的分田,并没有多少经验可以借鉴,所以,首先碰到的一个问题就是以什么区域为单位进行分田为好?边界各地的做法极不统一,像莲花是以乡为单位分田;宁冈多数以乡为单位分田,个别地方以区为单位分田;遂川多数以乡为单位分田,只有黄坳区是以区为单位分田,也有一些地方是以村为单位分田;永新有的地方以乡为单位分田,小江区以三、四个乡为单位分田,也有些地方以村为单位分田。实践证明,以村为单位分田是不好的。因为村有大有小,地主往往集中在大村,土地也多集中在大村。以村为单位分配土地,小村的农民不仅田分得少,而且还是分差田。另外,边界地区往往是一村一姓,以村为单位分田,豪绅地主阶级易于利用封建宗族观念制造矛盾,破坏分田。而以区为单位分田也有缺点。因为,区域过大,互不了解,有的人趁机瞒田;有的人则因为所分之田在他乡,不便耕种。
分田遇到的第二个主要问题是:按劳力分配土地,还是按人口分配土地?开始时,边界各地也有很多种做法,多数地方是按劳力进行分田的,结果在群众中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同时,土客籍之间的矛盾、宗族之间的矛盾以及中间阶层反水、消极延宕等等,也使分田工作受到很大影响和破坏,不少地方形式上分了田,实际上是很不落实,有的最后只分得了青苗或水谷。
毛泽东在永新西乡夏幽塘边村进行分田调查研究中,他在总结群众实践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制订了一个分田临时纲领十七条,用于指导各地分田运动,比较好地解决了这些问题。
毛泽东在塘边枫台里草坪上,召开了各地干部和贫苦农民代表大会,公布了17条临时分田纲领,号召大家起来,打土豪分田地。
毛泽东在十七条中,一是确定以乡为单位分田;一是确定按人口平均分田。方法上多以原有田为基础,抽多补少。鉴于出现的小地主、富农“自据肥田,把瘠田让人”的现象,十七条将原有的分田方法改为“好坏搭配”。十七条还将不给地主分田或只分给差田改为也给地主分一份田。另外还规定:少数地方可以留一部分革命军“公田”,由革命军耕种,或由农民代耕,粮食归工农兵政府保管,充作军用和优抚之用。
各地分田基本上都是按照下列步骤进行的:1、开群众大会,宣传分田的道理。2、清查田亩,划分等级。3、按人口或劳力均田造册。4、宣布分田结果。5、插牌分田。6、召开庆祝大会。
曾经参加过宁冈县分田的革命军战士王紫峰回忆说:
“我在手枪队只有一个多月。后来地方上要干部,就从军队中抽了一部分人去。因我在家乡13区苏维埃政府工作时,曾搞过分土地,所以把我调出来了。这次一共从军队中抽调了20多人,都是些有文化的年轻人。抽出来时,陈老总讲了话,说是抽到宁冈去,帮助分配土地。到了宁冈,我们这些人就分散了,我到葛田村帮助分土地。乡里成立了一个调查委员会,登记人口,登记土地。土地有好有坏,不好打乱重新分配,但是发现了隐瞒土地的现象,就必须打乱重新分配。当时对‘抽肥补瘦’还不懂,我们没收地主的土地,分给没地或少地的农民,以一个大村为单位,按人口平均计算需要多少土地,在这个范围内调整补足。地主的土地全部被我们没收,富农的土地没收多余部分。分好了,就登记地名、亩数和规定归谁使用。然后插牌子,牌子上写明这块地有多大,分给谁。插好牌子,就召开庆祝分配土地胜利的大会,把旧田契烧掉。开胜利会时,土地委员会的委员、主任都讲话。我们在葛田村帮助农民分配土地,每人分了3亩多田。”
就这样,后来仅在1928年5—7三个月时间内,宁冈全县,永新南乡大部分地区,遂川的五斗江、黄坳,酃县的大院、东西坑、青石岗一带,莲花大部分地区,农民都普遍分得了土地。第一次成为土地主人的农民群众欢欣鼓舞,喜悦心情溢于言表,他们唱道:
“土地回老家,合理又合法。分了田和地,穷人笑哈哈。跟着毛委员,工农坐天下。”
且说毛泽东除了这一次进行调查研究、指导分田工作以外,早在1927年冬天就在宁冈进行过一次细致的调查研究,搜集到不少第一手资料,由于战事频繁,一直没有时间加工整理,连同这一次调查的文章也没有誊写出来,他心中始终是一份牵挂。
毛泽东在一次会议结束之后,看到了彼此已经熟悉的贺自珍还没有走,就想起要写调查文章的事。贺自珍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一个高才生,又写得一手好字,正好可以让她帮帮忙。于是,毛泽东叫过贺自珍,说道:
“贺自珍同志,这几天我想腾出手来,到象山庵住几天,好静下心来把《永新调查》和《宁冈调查》继续写完。想请你帮个忙誊写一下,你看怎么样?”
贺自珍闻言,高兴地说:
“只要毛委员不嫌我的字写得差就行。”
贺自珍跟着毛泽东来到了茅坪东去7里多路的万山丛中的象山庵。这是一座古庙,工农革命军在这儿开办了后方留守处,住着20余名指战员。
毛泽东拿出两份材料,一边整理,一边加工。他有哪些没搞清楚的事情,就请教“永新通”、“宁冈通”的贺自珍。贺自珍是倾囊相助,她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全部告诉给毛泽东;有些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地方,就去找本地的同事,一一了解清楚了,再告诉毛泽东。
毛泽东工作累了,就丢开材料,与贺自珍坐在一起闲聊。他们谈工作,谈理想,谈生活,也谈一些各自的情况。说起读书,贺自珍说她喜欢《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不喜欢《红楼梦》。她说:
“《红楼梦》里尽是谈情说爱,软绵绵的,没有意思。”
毛泽东说:
“你这个评价不公正,这是一本难得的好书哩!《红楼梦》里写了两派,一派好,一派不好。贾母、王熙凤、贾政,这是一派,是不好的;贾宝玉、林黛玉、丫鬟,这是一派,是好的。《红楼梦》写了两派的斗争。我看你一定没有仔细读这本书,你要重读一遍。”
贺自珍向毛泽东请教如何才能写好字,毛泽东说:
“字要写得好,就要起得早;字要写得美,必须勤磨砺。刻苦自励,穷而后工,才能得心应手。学字要有帖,学帖要发挥。”
贺自珍见毛泽东爱好书法,就用江西农村的蓝土布,为他缝制了一个多用挎包,内有专门装笔墨纸砚的大大小小的多层口袋。毛泽东称赞地说:
“好,我的传家宝——‘文房四宝’可以装放携带了。”
贺自珍很想多了解熟悉一些自己领袖的事情,就忍不住提起毛泽东的家事。战争年代与亲人、家人远隔千里,音讯全无,生死两茫茫。毛泽东此时已经无法了解湖南家乡的情况了,他曾经听到了关于杨开慧的一些传言,一是说她被国民党抓去了,一是说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于是就如实地把自己的家事,一一告诉给贺自珍。贺自珍是一边听,一边叹息,看着眼前这位自己十分敬仰的衣衫褴褛却又精神矍铄的革命领袖,心中顿时生出一份浓浓的爱意。
毛泽东虽说是一位革命家、政治家,但他毕竟不是苦行僧,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需要爱情,需要温暖,需要家庭生活的男人。长时间的接触,毛泽东对贺自珍已经有了好感。这几天,近距离的在一起工作,就对贺自珍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面对眼前这位能干的青春少女,毛泽东也难免产生了怜爱之心。
毛泽东写了又写,贺自珍抄了又抄,两个调查报告总算整理好了。毛泽东看着他自己与贺自珍辛勤甜蜜酿出来的成果,非常高兴。
在毛泽东许许多多的调查报告中,《永新调查》是他一生中最满意的两个调查报告之一。毛泽东后来曾经说过:
“永新、宁冈两个,1929年1月,红军离开井冈山时,放在山上的一个朋友手里,蒋桂会攻井冈山时也损失了。失掉别的任何东西,我不着急,失掉这次调查(特别是衡山、永新两个),使我时常念及,永久也不会忘记。”
这天晚上,毛泽东让警卫员买来了2只鸡、2瓶酒。他要犒劳一下贺自珍,和她一起吃夜宵。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吃着喝着,非常尽兴。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大半夜,毛泽东与贺自珍也都微微有些醉意。
这一天晚上,贺自珍留下来没有走。
次日清晨,毛泽东对他与贺自珍之间的关系毫不隐瞒,他在吃早饭时对同事们说:
“贺自珍同志和我相爱了。”
隔了几天,一位指挥员如约来见毛泽东,谈完正事后,那位指挥员微笑着向毛泽东表示祝贺,毛泽东爽朗地笑着问道:
“哪个说给你听的?”
“军营里的喜讯,哪个不知道。怎么样,邀我来庆贺一下?”
1928年5月26日,象山庵里非常热闹,毛泽东与贺自珍在大家的祝贺声中成婚了。说是成婚,其实也没有搞什么婚礼,没有酒席,没有鞭炮,没有唢呐,没有锣鼓,更没有花轿。
此时,朱德和陈毅等人在永新,袁文才头天晚上只通知了朱德的妻子伍若兰和龙超清等人来参加婚礼。
伍若兰是朱德的第3任妻子,他们是于1928年在工农革命军第1师师部举行的婚礼。因为伍若兰脸上有麻子,而朱德则留有胡子,朱德就戏称他们夫妻是“麻麻胡胡”。所以,后来部队中就流传着一首笑料性的歌谣,说是:“麻子胡子成一对,麻麻胡胡一头睡。惟有英雄配英雄,各有各的总指挥。”老战友们到一起聚会,往往免不了要戏虐说笑一番。这是革命军中的一段趣事,闲言少叙。
只说这天清晨,袁文才、王佐各带了一些人来到象山庵,连同留守处的指战员们,众人围着几张方桌,吃着袁文才、王佐他们带来的一些油炸薯片、炒花生一类的东西。大家一边吃,一边说笑着。一直到快晌午了,大多数人方才散去。只有袁文才、王佐和伍若兰、龙超清等人留下来吃了中午饭,喝了袁文才带来的水酒。大家轮流向毛泽东、贺自珍敬酒祝贺,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贺自珍和毛泽东结婚后,要毛泽东为她另外取个名字。毛泽东说:
“不必了,自珍这个名字就很好。”
后来,贺自珍在中央苏区时,把“自珍”两字写作“子珍”。于是,贺子珍这个名字就一直沿用下来了。
毛泽东谨言慎行,他在结婚后很少与贺子珍一起出门,一起散步,在公共场合也很少一起行动。
有一次,毛泽东要到下面去视察工作,临行前,他要贺子珍送送他。僻静的山路上没有别的行人,马夫在前面牵着马,他俩在后面慢慢地跟着走,一面走一面说话。正行之间,毛泽东突然对贺子珍说,他要先走一步,在前面等她。贺子珍觉得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贺子珍走不多远,迎面遇到了一个拄拐杖的伤病员。再往前走,果然看见毛泽东在前面等她。毛泽东迎上前解释说:
“刚才要经过红军医院,我们走在一起怕影响不好,所以,我先走了一步。”
贺子珍理解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毛泽东与贺子珍在象山庵又住了2天,他还惦记着正在永新帮助农民分田的第4军,就告别了新婚妻子,独自去了永新。
此时,毛泽东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如何打破敌人的经济封锁。为了这,他到处了解情况,以求解决的办法。干部们向毛泽东汇报说:
“以前老表们有赶圩的习惯。在大革命时期,宁冈县党的负责人龙超清和农民自卫军指挥袁文才,就督促县政府在宁冈的大陇开辟了一个圩场。”
大陇位于宁冈县南面,离遂川、酃县、茶陵都比较近,确实是开设圩场的一个比较好的地方。
1928年5月下旬,毛泽东为此召开了一次专题会议,他着重讲了经济问题在革命根据地建设中的重要性,他说:
“边界党如不能对经济问题有一个适当的办法,比如在大陇开辟圩场,沟通城乡贸易,活跃农村经济,解决部队和根据地人民生产问题的话,那么,在敌人势力稳定还有一个比较长时期的情况下,割据地区势必要遇到很大的困难。”
经过与会人员的讨论,大家一致赞成毛泽东的分析和开办红色圩场的想法,决定在大陇开辟一个红色圩场。会议推定由5人组成圩场筹建委员会,专门负责筹办,越快越好,从速完成。
这期间,毛泽东为了解决工农革命军的被服问题,还派专人负责,从革命军战士中抽调了十几个会缝衣服的战士,又从农村请来了一批裁缝师傅,在宁冈桃寮村的张家祠办起了边界的第一所被服厂。自此,改变了原来把打土豪得来的布匹、分发给缝纫工人拿回家去加工、按件付给工资的办法。
5、6月间,工农革命军又在塘边村办了一个修械所。
5月底,工农革命军因为枪械不足,部队给养又发生了很大的困难,经过毛泽东、朱德、陈毅等人的研究,决定取消第4军师一级的番号,将全军缩编为6个团,其中主力团有4个,即:
南昌起义部队编为第28团,团长王尔琢,党代表何长工。
宜章农民军编为第29团,团长胡少海,党代表龚楚。
秋收起义部队编为第31 团,团长张子清,党代表何挺颖。
原井冈山地区的部队编为第32团,团长袁文才,副团长王佐,党代表陈东日。
耒阳、郴州、永兴、资兴的农民军,编为第30团和第33团;后来不久,这两个团在各县干部带领下返回湘南,就地坚持革命斗争。
1928年6月间,毛泽东、贺子珍再次来到永新西乡的塘边村。他们在这里住了20多天。有人说毛泽东与贺子珍是在塘边村结的婚,这只是传说中的一个版本,大概是不对的。
在塘边村,有不少来自外地的干部。有一天,来自永新汤溪爱唱山歌的姑娘李右莲对毛泽东说:
“我要请毛委员去我们那里打土豪,汤溪有好多土豪呢。”
毛泽东说:
“我一个人能打尽世界上的土豪吗?要打尽天下的土豪劣绅,还得靠你们自己,靠广大劳苦群众。”
毛泽东高兴地笑着,他让李右莲和另一个姑娘坐下来,说:
“来,我教你们唱一首歌。”
说罢,就一句一句地教两个姑娘唱起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毛泽东领着她俩学唱,又一句一句地给她俩讲解《国际歌》的词义。
时值夏收季节,毛泽东及时地向全体指战员做出了支援农民夏收的指示。他自己也和战士们、农民群众一道,参加了割禾。每天早晨天未亮便出工,天全黑才收工。在军民的共同努力下,塘边村的全部稻谷在很短时间内就收割完了。农民群众称赞说:
“工农革命军真是我们的子弟兵,既会打仗,又会搞生产。”
毛泽东十分重视根据地的农业生产,他经常教育政府工作人员和红军指战员,要很好的领导、组织和支持农民发展农业生产,而且他自己也身体力行,亲自参加农业劳动。
根据毛泽东的指示,边界各级党组织和工农兵政府加强了对农业生产的领导。宁冈县第3区第8乡工农政府,在分田之后,即出示布告,号召翻身农民积极发展农业生产,布告中说:
“属乡均已分好,务遂耕耘在前,倘有自由抛荒,察觉重责难免,时下稻熟之期,不准鹅鸭放田。”
为了解决劳力、耕牛不足的困难,边界各级政府广泛发动妇女参加农业生产。组织政府工作人员参加生产劳动。对军烈属实行包耕、代耕;对其它缺少劳动力的农户,也发动群众互助耕种。动员和组织群众实行耕牛、农具的换工互助,以保证农业生产的正常进行。
毛泽东还特别注意植树造林,防止水土流失,调节气候,促进农作物增产。他在塘边村,亲自带领干部和群众在土岭上、麻山岭等荒山上进行现场勘查。然后和大家一起研究,根据各个山岭的阳光、土质的不同情况,制定了植树造林的规划。
遂川县工农兵政府也曾颁发布告,宣布:“禁止烧山”,“不准运木作柴”,“不得损害树皮”,“不得砍伐茶树”。
欲知毛泽东下一步如何打算,请看下一章。
东方翁曰:毛泽东始终把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正像他所说的“如果我们能够普遍的彻底解决土地问题,我们就获得了足以战胜一切敌人的基本的条件。”历史证明,毛泽东正是依靠中国农民才打败了蒋介石,他是中国当之无愧的农民王。而那时的“左”倾主义者却是那样的愚蠢,他们则要依靠烧杀把人们变为无产者,使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促使人们站到革命一边。读史至此,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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