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惯、放肆、浅薄的玻璃心一代,是怎样炼成的?
文 | 郑渝川
九种最常见的认知错误
第一,情感推理。用感觉来诠释现实。如果一个人基于此决定终止一段婚姻,一般而言,后果都是由当事人来承担的。但是如果仅仅因为对某个人的感觉不好,就要采取哪怕是限制对方的自由甚至不惜伤害其人身安全,显然滑入了巨大的谬误。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问,难道会有人在个人的情感选择以外,在社会参与中也“跟着感觉走”吗?答案是,不仅是有,而且很多。2020年的当下,以及过去的几年里,在我国的某城市,在美国的许多城市特别是大学片区,在欧洲的一些国家和地区,随心所欲表达抗议已经成为一些人的习惯操作。
这些人的抗议往往会有比较正当的出发点,比如在美国,发生了伤害有色族裔公民的事件,或是保守派公众人物发表了极具争议的观点。而在某城市的抗争,最初当然也基于争取民主权利。
但随后的抗议行动,往往就因为另外八种常见的认知错误,而演变得偏狭程度更高,抗议者本身变成了当初他们抗议的对象,甚至更进一步,抗议者不仅发出自己的抗议,而且还会行动起来,以各种破坏行为,打击抗议对象的支持者,直至暴力围堵,达到剥夺抗议对象发言权、担任公职或教职的资格、甚至直接付诸于伤害抗议对象及其家人的暴力行为,将对方从特定的区域、城市、国家给驱逐出去。
这八种认知错误分别是:第二,小题大做,渲染可能后果中最坏的,夸大其概率和程度;
第三,过度概括,把偶发的事情说成是必然的、普遍的、无时不在的,比如在美国某些城市的抗议活动中,把警务人员对有色族裔的伤害行为已经过度概括为一种普遍现象,这种有意为之的目的就是为了赋予抗议者对他人的暴力行为以合法性,说直白点,就是通过“比烂”来掩饰;
第四,二元对立,要求沉默的大众必须选边站,不是同伙就必然是敌人;
第五,以己度人,特朗普政府对于中国官方以及中国企业、资本的猜度,完全是按照美国官方和资本的海外行事态度来进行描绘的;
第六,乱贴标签,比如抗议者就很爱随意的将与之论辩的人称之为种族主义者,并基于此进行进一步的道德抹黑;某城市的抗议者也热衷于此,凡是不赞同他们围堵公共交通枢纽、封锁限制无辜境外游客做法的人,都会被说成是不支持其伟光正政治行为的人;
第七,负面过滤,拒绝正面信息;第八,无视正面,哪怕抗议对象及其支持者提出了良好的建议,作出了积极的行动,也不会唤起抗议者的有效响应;第九,责怪他人,也就是说其主张、抗争的行动所会遇到的问题、挫折,都归结于他人。
美国的大学校园已经不能容忍异议
美国个人教育权利基金会主席格雷格·卢金诺夫与纽约大学教授、社会心理学家乔纳森·海特合著的《娇惯的心灵:“钢铁”是怎么没有炼成的?》一书指出,在美国以及因循美式、英式高等教育模式的国家和地区,相当数量的学生错误的将上述九种认知错误理解为批判性思考。而这样的认知错误的启动往往是非常随意的,也就是说,学生们对于所谓的错误言论、错误立场的容忍度很低,拒绝“微侵犯”,用强烈排斥乃至激烈反击的方式来作出回应。
大学经常邀请知名的学者、社会活动家、企业家、慈善公益人士、政治家、媒体人等人士参加演讲,而参加这类活动对于知名人士保持人气、改善口碑也是有利的。
但现在,到美国的大学参加类似的活动已经变得非常具有挑战性。原因是,在美国的大学,只要演讲者被认为哪怕是对该校一小部分学生的感受造成影响,就会招致激烈抗议——抗议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向发出邀请的教授、学校校长施压,释放威胁要搞砸活动;如果威胁无效的话,就上升为攻击性行动,包括在活动场所内外反复喧闹,堵塞入口,用语言骚扰参加活动的其他学生,大声敲击门窗,派遣抗议者代表占据座位并一直保持唱歌。在一些个案中,抗议还会变成对抗议对象更为激烈的攻击行为,如限制其人身自由。
《娇惯的心灵:“钢铁”是怎么没有炼成的?》书中指出,2009年后,所谓的美国左翼学生(相对而言更贴近民主党政纲,意识形态主张包括但不限于种族、性别平权、第三性别、“同婚”自由)频频对造访校园的保守派嘉宾,甚至意识形态光谱同样归于左翼、仅仅是因为不赞同青年学生采用滋扰和暴力行为的嘉宾采取抵制。
2015年,美国马萨诸塞州威廉斯学院的左翼黑人大学生扎克利·伍德,邀请了一位批判女权主义的保守派女性苏珊娜·沃克到校园进行对话。扎克利·伍德认为,这个对话是有益的,虽然沃克与他本人的观念不同,但与沃克那样有共同思维方式的美国人有数百万计甚至更多,所以作为左翼分子,了解意识形态不同的人的思考,本身是有价值的。
但威廉斯学院的其他学生却彻底搞黄了该次对话,发出的抗议甚至写道,“将一位侮辱女性、鼓吹白人至上的男权斗士请到校园来……不仅会对同学们造成心灵上的、社会层面的,甚至心理和生理的伤害,你们还为暴力意识形态的扩散推波追蓝,而它们又杀害了多少我们的黑人和有色人种的姐妹们……知道吗,你让自己双手沾上她们的鲜血,扎克利·伍德。”这番抗议诠释了前面提到的九大认知错误,已经何等严重的植入了美国的大学生的头脑。
书中提供的数据显示,2017年,有58%的美国大学生认为,自己绝不能接触到那些冒犯或触犯到自己观念的观念和人。也就是说,这些学生要求的是,大学应当重新变成像幼儿园那样的花园,但凡会让哪怕是少数学生感到不适,无论是较难的理论、习题,还是不能接受的政治理论和立场,都必须排除在外。书强调,这种荒诞的认知,完全背弃了西方乃至全人类古代以来的价值观念遗产。
只有好人与恶人,没有其他?
在而今的美国的大学校园,抗议不仅仅是为了表达异议、不满,在权威、主流观点之外表明有不同意见的存在,而且,或者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禁锢非抗议者的表达。换句话说,要表达,只能加入主流抗议者,用他们的套路、观念和方式来抗议式表达。
温和的表达?那会被喝止闭嘴。
认为抗议对象说的有道理,希望平等对话?那会被说成是走狗。
《娇惯的心灵:“钢铁”是怎么没有炼成的?》书中列举了耶鲁大学等美国名校之前上演过的荒诞现象,教师在与学校管理方沟通时,建议校方要将比如万圣节学生服饰的问题交给学生们自己去讨论,避免学校独断,鼓励培养学生设置规范、平等处置分歧的能力——学生将涉事教师直接骂成了种族主义者,轮番堵截涉事教师家的庭院,不断用污言秽语来攻击涉事教师一家。此事最终以涉事教师夫妻被解聘告终。这一过程中,耶鲁大学的其他教师私底下向涉事教师表达了同情,但根本不敢出来说话。
认为,在美国的大学尤其是所谓的自由派名校,已经出现了部落化的现象——依照意识形态站队,然后密集抱团,然后动辄对外攻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部落化运作、组织氛围,需要不断地树立敌人,然后群起而攻之来打倒敌人。
不仅如此,《娇惯的心灵:“钢铁”是怎么没有炼成的?》提出,在美国的大学,也滋生出“揭发文化”的氛围。也就是说,学生们只要发现自己的老师或者同学犯下了小过错,就会一边在校园里发起抗议,另一边在社交网络上进行扩散。生活在这样的揭发文化中,“就要时刻保持着警惕、恐惧和自我审查”。
校园抗议从滋扰到暴力的升级,还会说成是合理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最重要的学生报纸《日报加州》曾策划了“以暴力作自卫”的头版专题,展示了一种超级奇特的逻辑,也就是说,首先抹黑他们(左翼学生)反对的对方,将之言论、个人的存在,夸大为对于社会、他人的威胁等同于严重暴力;然后宣称没有别的反抗方式,只能以暴易“暴”;最后指出如果他人反对己方对抗议对象及其拥趸实施的暴力,就是种族主义者、男权主义者、国家暴力支持者。
美国许多大学的左翼学生率先升级抗议行为的做法,事实上也被右翼学生以及保守派民粹主义势力学会了。这也是为什么美国的大学乃至整个社会,近年来越来越严重的陷入了撕裂。
“钢铁”是怎么没有炼成的?
需要指出的是,《娇惯的心灵:“钢铁”是怎么没有炼成的?》这本书的两位本身在意识形态光谱中,都位于左翼一侧,是社会进步、社会福利、民主自由、平权的积极支持者。这本书对美国大学校园里的乱象尤其是乱象制造者(左翼大学生)提出严厉抨击,实在是因为看不下去了。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书中谈到了20世纪60年代民权运动的影响。某种意义上可以认为,社会运动本身就不可能依照理性模式进行开展。但不幸的是,这些年来在美国以及其他某些地区、城市上演的乱象,其实是承继了民权运动的不理性成分,而过滤了诸如非暴力、平等协商等在大学生看来“不够爽”的成分。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在美国的大学校园中,左翼教授在比例上占据压倒多数。这导致了非常显著的、长期化的群体极化,即左翼的、政治正确成习惯的教授聚集在一起,促成了彼此政治立场的进一步极化。“教授群体一旦缺失了立场的多样性,那也就意味着,关于那些政治上有争议的话题,学生们所学到的,往往就会‘被偏离’实情”——至少是不全面、不客观的叙述。
第三个原因,美国的大学校园出现的极化现象,是美国社会分裂的写照。20世纪70年代来,美国人之间的区隔就变得日渐突出。计算机、互联网、社交网络让一个人完全可能生活在一个不存在反对意见的环境,只看自己想看的“事实”,只听自己想听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中成长的青年,在大学校园中会加速抱团,经由教授群体的有意识“点拨”,从而最终变成偏狭程度很高的“斗士”。
《娇惯的心灵:“钢铁”是怎么没有炼成的?》书中还谈到了互联网时代带给社会人群尤其是青少年的普遍焦虑和抑郁;美国社会治安的恶化让父母不敢再让孩子单独出门去玩或与小伙伴一起玩,以至于很多人上大学之前从未有过长期的群体生活经验(更可能盲从他人);美国高等教育的公司化,导致教育管理者、教师越来越多的将学生视为客户,减少了对学生品行的干预,而在更多情况下采取迎合,等等。这些因素的累积、叠加,从而让美国的大学校园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攻击性越来越强,但情绪和思想并不成熟稳定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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