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前几年您出版了《中国站起来》,部分学者和媒体说您从一个自由主义者变为一个民族主义者,说您“叛逃”到新左派,对此您怎么看,您的关注领域和主观倾向上是否有这个转变?
答:在西方殖民势力统治的这个地球上,人类第一个分群依据就是民族国家。这个身份是命定的,不是选择的。美国一个无业游民所领到的救济金,相当于一个中国教授的工资。做中国人跟做美国人竟有天壤之别。面对这种有史以来最最“天下无道”的格局,有的人要做民族主义者,维护自己群体的利益,有的人要做洋奴,为西方殖民势力服务,帮助他们掐紧中国的脖子,好让他们的抢劫更方便。我愿意选择前者。
编辑:新书中,您提到了史前部落这个圈子。依您看来,为什么在国家形成前,“人民公决”和“社会契约”能够顺利实现,而国家形成以后,却会出现诸如暴力和专权的情况?您认为,史前民主是真正的民主吗?
答:人类社会生产力水平不高的时候,没有足够多的剩余产品供掠夺、供剥削的时候,每个社会组织内部,人与人之间大致平等。那时候没有建立国家的条件,因而也没有实行制度化剥削与掠夺的思想意识和动力。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人类的命运就是这样,人类自从有能力创造剩余产品的时候,就有人千方百计掠夺并拥有这些剩余产品,于是逐步建立了国家。
史前民主才是真正的民主。国家形态从来没有民主可言。今天标榜的民主全他妈欺骗老百姓。西方世界所谓民主,其奥秘仅仅在于他们作为发达国家通过对发展中国家的制度性掠夺,给本国老百姓一点分赃权利(福利),要说他们的老百姓能够决定国家大事和自己的命运,只有傻瓜才相信。老百姓不过是资本家和政客的玩偶,劫掠丰富时给他们分分赃。
编辑:您的新书中提到非洲的某些部落会因为国王显现出无力执政的迹象或执政懈怠而血腥地将他杀死。这是作为一种惩罚吗?鹦鹉蛋又有什么象征意义呢?
答:原始时代的酋长是本部落利益的服务者,就像美国总统是资本家利益的服务者一样。美国总统如果违背了资本家的利益,资本家集团就会将他杀掉。美国历史上被谋杀的总统,没有一个“破案”的,是美国“公安局”技术能力那么差吗?显然不是。关键在于国家命运和总统命运都掌握在大财团手里,“公安局”的命运也同样。
原始时代,酋长的职责是为部落带来力量、利益和希望。一个酋长如果体力衰竭,不能按照原始人的文化观念所信赖的方式给大家带来力量、利益和希望,大家就将他处死,这是原始人维护部落整体利益的方式。
编辑:您说“达尔文的学说里面隐藏了一个血腥屠杀的秘密”,我们都知道达尔文学说的精髓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跟您在新书中提倡的“中国必须持剑经商”有何异同?
答:“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西方近代最主要、最基本的知识基础,也是他们为自己的殖民掠夺建构的哲学信条。现代国际社会的权力关系、维护这种权力关系的知识谱系,均与这种哲学信条互为因果、互为表里。
中国要想在这种国际格局中维护自己的利益,拓展自己的发展空间,持剑经商是别无选择的选择。中国如果没有能力持剑经商,就只能永远安守别人给定的位置和命运(低端打工崽,流血流汗养活西方种族)。中国是一个体量第一、智慧第一、文化积累第一的巨人,她不适合永远呆在这种卑屈位置。
编辑:您在新书中提到,《水浒传》中的土匪强盗并没有遭到谴责,而是被买写成声名卓著的英雄,而在那个历史时期,西方则正在宣扬“私有财产不可侵犯”论,从文化史的角度讲,这里体现了我们跟西方文化内核上有什么不同吗?
答:尧舜以来,中国政治精英和文化精英所建构的政治哲学,一直是天下为公、世界大同,每个人都必须有口饭吃。中国人从来不主张奴役其他民族和国家。西方自古希腊以来建构的政治哲学,一直是以征服者的身份给所有圈子之外的人群和国家戴上镣铐,让他们只生产不消费,将全部利益都交给征服者。中西政治哲学旨归大异,中西两种种族的生存目标自古不同。
编辑:同样是封建制度,为何中国皇帝的权利能够覆盖一切、“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而西方的国王权利却受到很大程度的制约?
答:“中国皇帝的权利能够覆盖一切”的说法很不准确,这是近代以来中西学者共同建构的一种历史描述,这种描述与事实相距千里。我以前被西方学说洗脑,接受过不少这种虚构的错误知识,在《圈子决定格局》中偶有残留。
编辑:您说老子“小国寡民”的理想主义失败之处在于“圈子的错位”,而就圈子内而言,“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却是一种内部和谐的状态。这个怎么理解呢?
答:“小国寡民”能够长久存在,必须有个前提,你周边同样的小国永远不来侵扰你,让你这个小国在固定的边界内践履相亲相爱的理想。但是,这个前提永远不可能存在,今天的蚂蚁世界、狮子世界、鬣狗世界、猩猩世界、猴子世界等等,全都没有这样的前提。无论什么物种,其他族群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前来侵扰、掠夺,所以,每个族群都必须付出巨大能量维护生存空间的安全。狮子社会甚至将整个强悍的雄性群体用来守卫边界,而让相对孱弱的雌性群体实施捕猎。孰轻孰重可见一斑。
面对这样真实而又严酷的生存逻辑闭眼不谈,幻想着小国寡民的仙境,至少不切实际。事实上,国家越大,我们所用来维护安全的“雄狮”占比例越低,用来创造消费品的种族能量就越多。所以,尧舜以降,中国人逐步实现种族融合,将天天相互侵扰的他者,变成自己人,将无数小圈子融合成一个大圈子,这是一种极高的生存智慧(这跟古希腊罗马人以及西班牙人英国人征服天下、建构殖民地智慧大不相同)。由此发展起来的政治哲学,也大异于西方的遗产。
编辑:您在新书中提到,我们的小学生不应该天天背诵英语,不应该去参加新东方英语课程。我们知道,英语现在成为世界通用的语言,多半是受到早期英国殖民扩张的影响,这是个语言的“大圈子”,如果我们不去学习,是否也是主动地“被排挤在圈子之外”,是否也是一种“圈子的失败”呢?您认为学英语这件事应该更多的从自我提升、学以致用还是意识形态角度去理解?
答:一个民族的语言,是其文化权力最重要的体现之一。一个国家过分热情地、全面地学习别国语言,实际上就是一种附庸国心态。古代中国周边使用汉语的国家,都是中国的附庸国,这是一个历史事实和历史经验,这个事实与经验已经说明了一切。
中国近代败落以后,所有这些附庸国都主动抛弃汉字和中文,这是他们另投新主或者建构民族尊严、国家主权必须采取的步骤。
在近代以来的民族国家文明框架中,民族语言是一个国家的主权和尊严的重要表现形式。你去比较一下日本人与中国人学英语的差异,就知道中国错在哪里。日本作为英语国家的殖民地,他们说起英语来像狗叫,中国作为主权国家,其官员和学者的英语水平远超过日本,这是可羞耻的。中国人全民学英语,在国家体制的许多晋级考试中,英语的重要性超过汉语,这种愚蠢的文化安排,已经威胁到了国家主权意识的维护。中国还有一些官员和学者,在一些体现国家身份的场合(政治仪式、外交仪式、仪式性的学术会议),竟然放弃民族语言而不适当地使用英语,这是伤害国家尊严的错误行为。
编辑:您说中国现在作为经济上的“二把手”,有一个凶险的“二把手危机”,这个应该怎么理解?
答:“一把手”天天盯着你,天天琢磨着怎么整死你。
编辑:您预言的五十年后的世界,在读者看来可能就是一个“骇人的颠覆”,50年对国家民族来讲是很短的时间,您预言的依据来自哪些研究呢?
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把三十年延长为五十年,已经颇为保守。
编辑:您认为“中国必须持剑经商”,混进精英的小圈子,这是否会跟我们一直以来在国际社会维护的和谐形象相悖?
答:中国人讲和平崛起,只是一种弱者策略,因为中国全境都在美国导弹射程之内,中国能源通道布满了美国的航空母舰。事实上,和平崛起的口号,美国人不相信,日本人不相信,印度人不相信,越南人不相信,菲律宾人不相信,它的功用仅仅在于哄哄自己。用这么大的力气塑造一个理念,只能哄哄自己,何苦来也。
编辑:很多人看到《圈子决定格局》的第一眼,会觉得这是一本讲怎样处理人际关系的书。书中您对史前社会以及奴隶制度封建制度等圈子的阐述,是否对处理人际关系也有经世致用的意义?对于国家而言呢?
答:圈子无所不在,不独国际社会有,国家内部、区域内部、社会内部、家族内部、公司内部、单位内部,处处有圈子。国家、群体、个人,都处于圈子网络和圈子模式中。
编辑:您接下来的研究方向是某一类群体,还是更大的群体呢?
答:研究中国文化战略多一些。
编辑:您认为“文化生来丑陋”,目前的中外文化交流日益增多,中国应如何应对呢?
答:处处维护自己的文化主体地位和文化尊严。
编辑:每个国家都重视各自的历史教科书,而您这本“世界史”显然与其不同,《圈子决定格局》又是持何种立场呢?
答:历史著作都是有立场的,西方人建构的西方中心主义世界史,明显是西方立场的。我这本《圈子决定格局》显然是中国立场的。
编辑:您在书中批评了中国知识界,这与媒体上不断被诟病的大学教授丑闻,有何联系呢?
答:我从民族利益角度谈论知识界,媒体出于搬弄是非的本能诟病大学教授。
编辑:您对当下的中国教育界,有无想说的话?
答:赶紧纠正蔡元培的错误,将中华民族的人文成果作为中国基础教育的主要资源,用国家法律方式确定这些文化资源作为主要教育资源的尊贵地位,这是我们这一代人必须做的工作。当今教育界所讨论的教育改革问题,都是技术问题、枝节问题,只有恢复中国文化资源和文化经典在中国教育制度和教育资源中的主体地位和尊贵地位,才是教育改革的首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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