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 访 风 波 》
长篇小说
（前续第一章、水中望月 ）
八 、
忙碌的日子时间总是飞快，眨眼年关又到。商业银行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单位把存款工作的重点转移到抓存款大户，交通，能源，电力，电信，学校，部队是银行的重要存款大户，这种时候是要联络感情的。这是银行从上到下最忙的时候，过年过节与存款大户的各种联谊会，这种活动的冶平她们帮忙是少不了的，而且是通宵达旦。存款户要是遇上麻烦，那么会忙坏一船人。
新年前夕，一日，银行招待几个重要存款户，席间有个大户不自量力，酩酊大醉还在拼命干杯。临走时银行的人说派车送他 ，他一个劲摆手说不用，头发一甩：“我绝对没有醉。”存款部主任不放心，就让冶平，殷丽莎在后面跟着他，如果不行马上叫的士。那人歪歪斜斜走在大街上，冶平他们后面紧随。他们拐个弯到了市中心十字街，路口有个交通台，交警在指挥着行人和车辆，有辆外地车逆行而驶，交警走过去制止，正在告诉那车怎样行驶。这个存款户突然朝前狂奔，爬上交通台，拿起交警的指挥棒在那做工间操，胡乱指挥起交通，许多人看热闹围观在路口，交通阻塞。交警气急败坏冲过去制止。这时他发酒疯，刚才酒席喝多了酒啊水的，尿胀起来，他索性跨下裤子当街撒尿。交警上前去抓他，他就将尿射向交警，交警忙退后，两人来回着你擒我躲，我射你闪，僵持到那厮弹尽粮绝没尿了，后面几个警察也跑上来一同将他擒获。
冶平他们赶快打电话回单位，银行保卫科的人赶去营救。好在银行与附近派出所是“警民共建单位”，彼此关系很好，罚款以后将其释放。像当年护送地下党那样，把他安全护送到家，大家才沿街回家。夜深沉，.街上的酒楼依然火红。
街头已经开始出现零星的鞭炮声，预示着辞旧迎新的喜气，然而银行却遇到晦气的事。单位“优质服务小组”收到一封投诉信，各个营业网点的客户投诉都归集在此受理，它由工会，人事，政工，公关等部门组成。投诉的人来信说他是个存款大户，在城中营业部储蓄许多年了，最近在那里却被刁难，他一气之下要把自己的一千万元转走，不在丽城分行存款。“优质服务小组”紧急会议，问题很严重，个个摩拳擦掌讨论着处罚意见，“按照银行的服务条例，被投诉一次，当事人每人扣一个月的工资。行里下红头文件通报批评。”
有不解恨的主张“谁放走的存款大户，自己去把人家请回来，请不回来就别上班。”叫冶平马上起草文件。
冶平说：“应该下去了解情况再说。”
“没有不是的顾客，顾客就是上帝，只要有投诉就是员工的错，就要处理！”
冶平又说：“起草文件也要写事情的经过，不去了解写不出来。”
最后统一意见，冶平先去问情况，回来立刻起草文件。
冶平赶到城中营业部，在大户室的外面就听见里面大声嚷嚷“国家的储蓄原则：存款自愿，取款自由，我天天就这样存取钱，你敢不给我办理，我马上到法院跟你们打官司。”冶平急忙走进去，室内的桌子上放着五台点钞机，在嘀嗒嘀哒数钞票，旁边堆着小山高的钞票。几个员工在汗流浃背点钞，眼里噙着泪花。傍边沙发上一个瘦瘦黑黑的的干瘪男人，仰头抽着烟，翘着二郎腿，穿着名牌皮鞋的脚摇晃着，殷丽莎在捆扎点钞机吐出的钞票，身子在微微颤抖。冶平一看心里猜到七八分，就把她拉到外面没有人的地方小声问起来。
殷丽莎气得语无伦次跟冶平道缘由，原来刚才那男人就是投诉者，这厮原来是街头混混，没事经常在丽城各个景区闲荡，给外地的游客带路，解说，买票之类挣外快，丽城有不少人干这事，还有兼职的，就是《丽城日报》版面的文字里经常比较愤怒的“野马导游”，简称“野导”。后来这人开了个字画店，专门接待台湾，日本的游客。那些游客有个怪癖，认为只有大陆的字画才叫正宗，所以丽城的字画店生意红火，他就这么真真假假地卖字画，十几年聚集了上千万的财富。虽然穿起了名牌，但还是藏不住掖在西装里的“小”来。
前几天他抱一摞钱到银行柜台存款，被柜台的工作人员点出几张假钞，按照人民银行的规定假钞没收，他不愿意就在营业厅又吵又跳，投诉到丽城分行，同时到银行柜台取出来五百万现金，用编织袋装满。待会又把那钱存进去，过后又取出来，来回折腾，几天如此，声称不把那个没收他假钞的员工累死誓不罢休。为了不影响柜台其他顾客，营业部专门调几个人和点钞机在大户室为他不停的存款！取款！
殷丽莎咬牙切齿道：“我现在最希望的是他走出银行大门被抢劫，最好是连衣服都抢光，光屁股在大街上。”
几天以后，冶平没有动静，管事的打电话敦促：“处理投诉的文件起草好了吗？行里等着下文呢？”
冶平回答“没有。我没有办法起草下文‥‥‥。”
“怎么这样对待自己的工作，整顿机关作风的时候不是反复强调工作不准拖拉，推诿嘛？”
“不是我不起草，我去找了投诉者，但无法与他联系了。”
“怎么，失踪了？莫不是给谁报复？”
“不是，那人是个精神病患者，前几天拿刀在街上砍人，被关精神病院去了。”
“哦，这么回事。那些投诉信呢？要拿回来存档，将来有事好查询。”
冶平谎称调查回来的路上，遇到骑摩托车的抢包，包里的钱，钥匙，身份证，投诉信还有卫生巾一并被抢了去。
电话里传来气愤的声音：“可恶，现在的人太无法无天了！你没有伤着吧？”
冶平回答：“摔伤腿，下班以后我还要去医院换药。”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新年过去，新的领导班子就任，全都新面孔，员工一时半会还不适应，为了彼此沟通，单位召集管理干部，业务骨干在五楼开恳谈会。会场用桌子沿着礼堂排成个方框，大家围着方框正襟危坐。冶平在旁边做笔录整理材料。会上领导鼓励大家畅所欲言，说主要想听听大家对银行发展方向的意见。在坐的一些是多年掌控银行重要部门和关键业务的元老，个个发言一针见血。
资金计划部的主任说他不知道以后该怎样制定银行业务的指标“北京的政策像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样。今天，存款第一，规模扩张增设营业网点，到处开银行，到处招人。全行被存款任务指标压得几乎崩溃。明天，集约化经营，效益第一，收缩规模，撤并营业网点，减员增效。仅凭几人拍拍脑袋，就翻天覆地折腾下面。我不知道现在的指标计划到底该以什么为标准！”
总会计师大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接过话题：“要把银行办成真正的银行，金融要改革，银行要接轨。如此一个设计到我们国家，民族发展的宏伟大业，它的改革是一个综合方方面面的系统工程，不能一哄而上。一个红头文件，下面倾巢出动，疲于奔命。大会小会，声势浩大，胆子再大些，步子再快些。银行走向市场，全面放开金融业务。没有科学具体的战略和步骤，就好比告诉人家目的地，却没有指明路在何方，就叫人家向前进，向前进。没有向导，只有敢死队。”
“我文革前就做信贷工作，以前搞信贷，上班还可以下挑棋，好耍得很！哪有现在这么忙的。财政局，工业局做好统一的计划，我们就给企业调拨贷款，我就做做报表，转转帐就行了。企业没有亏损，银行没有一分钱坏账，我们那叫铁帐！一下子这样改，一下子那样改，穷折腾。连科室的名称都改来改去，有的还改为外国名称，害得我几次办事走错部门。
现在天天加班忙得屁滚尿流，难道我们不努力？我拍着良心说从领导到员工都累得要吐血，忙活半天却亏损，弄出那么多的坏账。我老在想是我们能力差，还是那里出问题，天天忙天天亏损！比文革那时天天开斗私批修会还要忙，还要讨卵嫌！”信贷部的老阿姨信口开河刹不住车，会议主持人忙转移她的话题。
老阿姨坐在冶平的对面，冶平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但冶平不舒服她两腿大张旗鼓叉开的坐姿。冶平坐着习惯两腿紧紧合拢，唯恐叉开腿不雅有失妇德。
恳谈会的气氛不理想，埋怨多多。但是忠言逆耳，许多发言后来都不幸言中，银行业出现大面积亏损。
国家撩开金融业的屁股往死里打，全国开展银行业各个分支机构大整顿、大检查。总行和人民银行派人到各个银行检查，检查队伍进驻丽城分行之前，单位对各个科室部门，营业部进行了统一布置，领导在会议室专门召集协助工作的人员开会，个个如临大敌。领导叉着腰在发话：“上面马上来检查，大家都要被派往各个检查组协助。中央发火了，说对金融系统要下猛药，出重拳。如果查出问题是要严厉处罚的，有个兄弟行的行长打电话告诉我，他们被罚款三百万。他跟我说的时候嘴都苦完了。
给我听好，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事不问，管好自己的嘴巴。，我们要以行为家，维护好单位的利益，不让我们的一个人被抓走，不让我们的一分钱被拿走。我们的人要是被抓，他就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单位就会倒霉。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家异口同声吼着。
上面来的检查组在单位全面铺开，员工们齐心协力，攻守同盟。平时喜欢在单位里三三两两，聊天打招呼的，现在仿佛是从聋哑学校来的，相互之间谁都不说话，遇到检查组提问缄口不谈，发现检查组串到银行大楼敏感的地方，马上有人悄悄喊“鬼子进庄了。”
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检查组忙活了一个月没查出什么眉目，悻悻离去。时逢中秋，单位奖励大家赤胆忠心，发月饼的时候每人多发半斤。员工们庆幸道：“全靠没有被检查组罚款，不然我们的中秋只怕是水中望月！”
第二章、前赴后继
一、
这个世界无论怎样，地球照样在转，汗水与时光汇聚成一条河，一去不回头。
丽城分行经过十几年的艰苦奋斗，领导班子也换了几任。从小到大，从单一的现金结算传统业务发展到初具规模的各种完备的金融资产业务。银行存款余额和贷款规模已经翻到了天文数字。
单位银行资产业务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职工的住宿条件，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挣来的钱都用到扩大银行硬件建设的再投入当中去了，新的办公大楼也耸立在春江边，告别了以前简陋的办公楼。
新办公大楼开业的那天，搞了一个热闹的庆典，请报纸、电视台等媒体，政府有关部门以及企业的负责人到现场祝贺。机关各科室部门，一楼营业部的员工都到现场聚集人气，几个年轻的员工当礼仪小姐呈八字队形，婀娜多姿排在大门两边，门的左右蹲着两个巨大的铜狮子，它们的头各自扭朝一边好像在怄气，与现场的喜气不甚协调。
彩旗猎猎，锣鼓喧天动地来，乐队奏着欢乐颂，春曲荡春心。到处是花枝招展表示庆贺的花篮，上面写满“兴旺发达”，“再创辉煌”之类的拍马屁祝词。这类的活动冶平他们要负责其中大部分的工作，一个星期的筹备工作，把人累得散架，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工”。
搬迁的员工欣然进入大楼，抱着自己的办公物品，在大楼里上上下下穿梭，脸上洋溢着好奇和兴奋。
庆典完毕，通知冶平一帮人到八楼，那里放不下太多的马屁花篮，要她们搬楼下去。那里是市分行领导办公场地。当时的时尚牛逼企业的大楼，老板的办公地一般都在八楼，九楼，诸如四楼、十三楼，是普通员工待的地方，四、十三那俩数字与“死”忌讳，反正死与屎差不多。
成渝行长参加了新办公楼的开业后，到各个部门走了一圈，跟下面的员工见面交谈，然后到八楼，冶平正在搬花篮，在电梯口与他撞个满怀，成渝行长不熟悉冶平，但是还是跟她握了手“你们辛苦了。”
冶平唯唯诺诺应声“成行长好！”，她涨红着脸点头哈腰，象被煮熟的对虾。成渝行长转身走去楼道里跟来往的员工握手打招呼，成渝英俊，威武，五官端正国字脸，眼睛不大但炯炯有光，中等身材，走路笔直。八楼的豪华把他惹恼，他光临以后一声不吭，中午饭也没有吃，直接回省城。
冶平小心翼翼，踮着脚整天在八楼搬花篮。那办公室整个的气派，各种灯光的搭配点缀，给人梦游仙境的感觉，考究的办公桌椅，沙发奶油色的羊皮，象婴儿般柔和，羊绒地毯使人涌起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温馨。数九寒天，屋里二月春风；盛夏七月流火，屋里天凉好个秋，天堂也不过如此。
最外面靠北边的那间房，冬天有北风灌进，夏天是夕晒，谁也不要，像个弃妇被扔一边，所以一直简陋地空着。后来子益到丽城分行任一把手，把它作为自己的办公室。
触景生情冶平感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些改革开放事业接班人，是共产党建党以来最幸福的“主”。他们没有遭受过战争血与火的磨难，没有经历过共产党未夺取政权时的出生入死。
冶平记得父亲曾提起战争年代，他们的部队要离开驻扎地时，当地共产党县委的人，望着大部队离去，那种依依不舍，伤心绝望的眼神叫人难过。大部队一走敌人反扑回来，县委党员们面临的是转移，隐蔽甚至死亡。
他们也不用承受过去那种频繁政治运动的折腾和担惊受怕，冶平想起文革时读小学时，回家要经过部队训练操场，那里不时会贴一些大字报，冶平远远看见挂着的大字报，心即刻狂跳不止，害怕上面会写父亲什么不好，因为那样她会很没有面子。
一天，部队家属大院突然有人大叫，家家户户立刻关上了门，整个大院鸦雀无声。原来有个在文革被开除了军籍的人，他来找同一战壕的战友，乞求能否帮他申诉。当时冶平没有关门，他只有走进冶平家。他坐在父亲跟前诉说。那种表情，冶平一辈子想起都会不舒服，胆怯，尴尬，凄凄惶惶，痛苦得有些语无伦次。
父亲吓得脸都白了，低着头不敢正视人家，连杯茶水都没有上，父亲害怕被牵连。那人最后失望、可怜巴巴地走了。人啊，到那份上卑贱得已经没有任何的尊严。冶平不知道他从那里来的，也不知道他会到那里去。家属大院的人们等了许久，从窗外探脑袋出来，见他走远了，才打开自家的门，这事让冶平感到人性其实是很卑怯的。
这些人，一边享受着建党以来空前宽松的政治环境，即使上面要整顿什么事，顶多就是喊一声“隐蔽，原地不动卧倒趴下”。另一边享受着建国以来，改革开放经济繁荣的物质文明。
目睹这些人神仙般的日子，她为自己的父辈们感到不值。父亲那时尽管是领导，但是到北京出差就住宿在老战友家，外出公干吃饭在街边的小摊随便打发，冶平儿时在部队看到那些在战争年代被打残负伤的长辈们，他们上班从来都是走路，现在多好坐飞机比放个屁还容易。
冶平常常想：这些改革开放事业接班人属于碰上好时代的人，他们这样的好命，荫庇于先辈的浴血换来的盛世，若不把国家的富强，民族的命运视为神圣的事业，且不愧对先人。
但是，人往往是没有吃过苦头，就不知道好歹。
分行的领导班子成员夏绅银在发着同僚范殆的火，象一支下完蛋的母鸡，涨红着脸，咯咯乱叫。他不满意人家先去安装范殆的家私，认为这有鄙薄之嫌，狠狠地把新装的通讯线一把扯断，桌上的电话也跟着飞出门外。
冶平在楼道搬东西，如受惊的兔子“嗖”地闪一边。这些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相互竟为了你的房间大些，我的设计不如你在斗气。
夏绅银身材修长，脸色黝黑，暮气沉沉。目光犀利，眼里流露着坚韧，他对员工总是很凶，喜欢乱骂人家，许多人怕他，冶平也怕。范殆对着夏绅银办公室翻白眼，不满意嘀咕着。油汪汪的脸营养过剩，使人想起油豆腐。
随着社会日益浮躁，人们喜欢像夏天的知了那般聒噪“不拘一格降人才”。然而，降下来的人才不多，却落下不少歪瓜劣枣。
单位会冷不丁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从子虚街，乌有巷弄些人，调到银行的领导岗位。这种异地升迁，有的是在原来的单位根本提不起来，曲线升官，它可以巧妙避开不考核，不经过任何群众意见，就能够再上一层楼。不奇怪，卖官粥爵古来有之。夏绅银、范殆都是这样上来滴。
漂亮的新大楼落成不久，丽城遭到洪水袭击，春江决堤。
人们平日看到街上装满钞票的运钞车开来开往，疯来疯去，却很少知道它们在那里藏身。其实，金库就在银行办公大楼的地下室，钞票就躲在那歇息。
全世界都一样，电视曾经放过国外的警匪片，一群歹徒盗窃银行的钱，就在外面的挖地道，一直挖到银行大楼的地下室，也就是金库。打算把钱全部搬走，他们卖劲地在地下挖，就差几天就可以挖通了，但是这家银行另外新建了营业大楼，马上要搬迁随着金库也跟着搬走，
眼看歹徒的努力就前功尽弃。这时，钱把人的聪明才智发挥到及至，他们居然想一妙招，把银行刚建好的新大楼炸坏了一个窟窿，以争取时间。结果那个银行果然中计，修补新楼推迟了搬迁的日期，待这帮歹徒把金库洗劫一空，才恍然大悟上鸟当。这家银行真愚蠢，刚要搬迁新楼就被炸坏了，也不多想几个为什么。
从这个真实的案例看出金库是银行的心脏，是多么的重要。夏绅银分管这摊工作，居然没有想到洪水来临银行和金库会有怎样的危险，居然跑到十几层高楼的天台上去鸟瞰春江，春江与银行的办公大楼近在咫尺，是旅游的风景区。
平时下班，单位一些人也喜欢到天台观景，天台上的一边放着两个象胖猪的大铁罐，是大楼中央空调的水塔。另一边有个网球场，墙根的四周围着半人高的护栏，那里是眺望春江的绝好位子。春江不象长江那样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更没有黄河的咆哮。平日的春江静若处子，波澜不惊。一江山水照晴岚，两岸风光似画廊。
少见多怪，丽城的市民有个光荣传统，特别喜欢观赏大洪水，只要有洪峰来临，春江两岸挤满了伸长脖子看洪水的人。这次百年未遇的洪水袭击丽城，春江黑云翻墨，白雨跳珠，巨浪把停放江面的竹筏，木船全部推走，大树连根拔起，激浪冲上堤坝，然后钻到城市的大街小巷。
夏绅银看着澎湃的洪水，心也跟着澎湃，囔囔自语“春江这会有长江的气势了。”他的身后一窝机关的阿狗阿猫，八辈子没见过长江黄河的，也三三两两跟来天台。
大楼里机关一些科室关门，有的回家了，说是怕家里进水，胆大的索性跑春江岸边观赏洪水。谁也没有料到洪水窜进地下室，先是把配电房淹了，顷刻大楼停电一片漆黑，更多的机关科室关门走人。
范殆，据说是天外来了几个客人，下榻在丽城大酒店，他正陪着呢。红酥手，茅台酒，包厢春色宫墙柳。凑巧另外两个领导班子成员在外地出差，单位的一把手离任，正在省城与成渝行长和子益交接，子益接任丽城分行一把手。他们不知道丽城已经在唱空城计，计算机中心已经瘫痪，全市的营业网点的计算机中断，营业停止。各个基层的热线电话打到机关不同的科室，大多都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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