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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英雄”?悲剧林冲

寒江钓雪 · 2010-03-24 ·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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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无事,一时忆起《水浒》中梁山一位英雄。以先前的风光,出众的武艺,及至后来遭陷害沦落江湖,亡命绿林,与诸位草莽豪侠为伍。从落草之早,遭际之惨,命之不幸……林冲的形象首先掠过心头。统观《水浒》有关林冲的章节,我以为他的为人之道,处世之法颇不可取。玩味之下,匆匆成篇以志之。
提起《水浒传》这部在中国民间流传甚广的传奇小说,便没有不知林冲其人其事的。我们知道,宋朝的京都就是东京,即今河南开封。林冲做为当时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若和后来聚义梁山的其他人相比,也还是有着他的优势一面。先说晁盖,上梁山落草之前不过山东郓城县所属一村庄的保正,亦相当于今日的村级干部。宋江乃微末押司小吏,虽然《水浒传》云其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刀笔甚精,是故声名远播。但无论施氏如何吹捧,究不过区区一小吏乎?卢俊义乃河北大名府有名富豪,家资甚巨,更兼武艺出众,江湖人称“玉麒麟”,但布衣尔。吴用不过屡试不第、心狠手辣一秀才;公孙胜闲散装神弄鬼之人;至于其他如赤发鬼刘唐,拼命三郎石秀,阮氏三雄等等皆浪迹江湖、桀骜不驯之辈,无业游民而已。还有更为不堪如菜园子张青、孙新、张横、李俊、鼓上蚤时迁等等,若非巧取豪夺,便是开黑店卖人肉包子、做劫路剪径的强盗,亦或还有鸡鸣狗盗之徒。再如花容、鲁达、孙立等,虽武艺过人,但在职务和级别上却是不能和林教头相提并论了。
先看施耐庵笔下林冲的出场。那是鲁智深在开封大相国寺的后菜园子里和众泼皮吃酒多了,一时兴起,便舞弄起禅杖来。正巧被过往的林冲一旁看见,林冲大声喝采。这时的林、鲁并不曾相识,于是泼皮们遂向鲁智深把林冲作了介绍。此人如何英勇,何等职务,且武艺端的了得。借众人之口,武艺出众的林教头出现在了大家面前。了解《水浒传》的人知道,在《水浒传》中以教头身份出现的只有两人。一是王进,其人在后来篇章中虽再未提及,但他有一个徒弟史进武艺却是非同一般,后来在梁山排名马军八骠骑之列。为徒尚且如此,师傅技艺想当更是惊人。另一位便是林冲了。由王进而推及林冲,林冲的英雄出众便跃然众人心目中了。
然英雄的另一面却是其性格的懦弱。这一点亦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这就注定了林冲的悲情人生。在一个极端腐败、弱肉强食的丛社会,一旦被“高干子弟”高衙内当做成了对头,林冲就不可避免的要注定倒霉了。
林冲的一切不幸只缘于娘子的娇艳美貌。女人美貌何罪之有?问题是这美貌却被好色之徒高衙内看中了,于是林冲的个人悲剧就拉开了帷幕。先是貌美如花娇滴滴的林家娘子被当众调戏,后来林冲又被诬陷为刺杀上司,再后来遭充军沧州。一连串的人为打击林冲全都忍了。我们就不明白了,一身好武艺的八十万禁军教头为何要步步后退?因为在他心里尚有一份希冀,或叫希望、奢望。虽遭刺配充军,但苦熬几年,一旦期限满了再回来,还能和娘子团聚。所以林冲在野猪林之前的酒家能对二公差的虐待一忍再忍,即使在野猪林里生死之隙被鲁智深仗义相救,他仍是替加害他的二公差求情,才使得鲁智深未下杀手。因为鲁智深一旦杀了二解差,林冲就无任何退路了。其实他当时又何曾还有退路?只不过当局者迷,他看不破而已。
到风雪山神庙一节,林冲终于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只因已被逼至绝境,于是林教头出手了,手刃三人,然后误撞柴进庄院。斯时大雪纷飞,又冷又饿的林冲因讨酒吃遭拒……这时的他怒气勃发,主动出手寻衅……因此结识了柴进,后被柴进荐上梁山落草。但一旦有了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他随遇而安、好忍让的性格又抬头了。先是王伦因惧怕八十万禁军的名头与身手,怕他日后强占寨主地位,于是百般刁难,借故拒纳林冲上山落草。后历经周折,虽终在山上坐了最末一把交椅,但林冲一肚皮的鸟气自然是避免不了。
一大变化是晁盖等七人因劫“生辰岗”事发,无处容身,欲入伙梁山得以避祸,又是王伦借故拒之。也许是又勾起了林冲伤心的回忆,这才有了林冲火并王伦。这时吴用于血泊中拖过交椅,大声道,今日扶林教头为山寨之主……此故非吴用本意,但可视为林冲命运的一大转机。设若林冲“不知深浅”真就了寨主之位,恐怕梁山好汉们的故事又要另行推演了。但林冲没有选择做寨主,他和众人拥戴晁盖坐了梁山头把交椅。也难怪,以林冲性情,统帅群雄实为难事矣。
但有了这一过程,又加上林冲上山落草之早,原则上属于老同志,后来宋江搞鬼安排梁山众英雄座次,在高级武将五虎将中,林冲就名列第二。位居其前的关胜乃关羽之后,过去的习武之人无不钦敬关羽,尊奉之为神。是故关胜借祖先余荫,位居五虎将之首。然林冲仅居关胜之后,足见他在宋江和梁山众人心中的地位。再后来高俅亲统大军征讨梁山落败,自己也作了俘虏。而此时的林冲已然家败人亡,这一切全拜高俅所赐。这时仇人就在眼前,林冲却不能报仇雪恨。只因宋江一心等待朝廷的招安,将宋徽宗皇帝眼前的红人高太尉奇货可居,终日当神一般敬着。无论林冲还是高俅,都不过是宋江招安大略上的棋子而已。所谓的“义气”和地位差别又加上宋江招安方略,再是林冲的性格缺陷使然,注定除此之外,他终其一生再无此大好复仇机会了。
当时的宋朝社会腐败动荡混乱之极,政权摇摇欲坠。外有北边辽国的虎视眈眈,内有天下四寇播乱江湖,实是内忧外患兼备。然梁山泊的领头人宋江既无眼光,又少见识,以一己私心,谋受招安。至于手下诸位弟兄的恩怨情仇,与招安的大环境相比,在宋江的眼里心中自是微不足道了。
细观梁山头领一百单八将,其中有许多人是流氓无业者,还有些原本为朝廷命官,当朝武将,只是在先前的屡次征讨中失败被俘,不得已才入了伙。在这些人心中,要去推翻一个旧政权,建立一个能为当时人们所乐于接受的新秩序,于他们恐怕是连想都未曾想过。也只有李逵说过如此意思的话,但在施氏笔下的李逵却是个浑人。也许是受传统意识影响,施耐庵也只能塑造李逵来表达某种观点。但李逵的意思代表不了宋江和其他众人的思想。果如黑旋风所言,杀上东京金銮殿,灭了那个鸟皇帝以及蔡京、高俅、童贯、杨戬等奸臣,让他的宋江哥哥做大皇帝,卢俊义哥哥做小皇帝……但历史没有如果,历史演义也代替不了史实。而宋江也远非刘邦、朱元璋那样的雄才大略。甚至于同时代的方腊也比他强的多……因宋江之流无胸襟,少胆识,于是后来就只能是人为刀斧,我为鱼肉了。
大腕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是当时梁山众人的追求。至于招安朝廷,去边关上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或可青史留名这些,他们的宋江哥哥早就替他们作了安排。是故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之中,招安令一至,众“好汉”唯有拜首投降,然后就替国家去打其他不“替天行道”的强盗去了。终于是奴才!
林冲的悲剧人生,应该是受社会大环境的影响,又有着个人的思想局限性,懦弱的性格,再就是身边的人事与环境的诸多方面影响。这一切就决定了林冲空怀一身惊人业艺,后来却郁郁而终,最终家破人亡的惨境。
时耶,运耶,命耶?悲乎?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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