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波非那波,这里先说的周立波是那位作家,他的小说《暴风骤雨》曾被拍成电影,他的另一部小说《山乡巨变》更是成就了一位伟大的画家,中国连环画界的“托尔斯泰”,“小人书”大师——贺友直。
令人遗憾的是,绝大多数中国人是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就连他居住一辈子的上海也几乎把他忘记了。贺友直及以他为代表的中国传统“小人书”连环画艺术,完全有资格作为文化遗产得到保护,而在这个生来缺乏对传统历史文化存有敬畏的民族,在“破旧立新,推陈出新”的习惯思维里,在不是“否定”就是“打倒”的恶性循环中,许多优秀文化便不得不在“市场经济”的规则下无情的“被消失”了,小时候爱不释手的《连环画报》也无奈停刊了。如今这位年近九旬的老先生仍然住在三十平米的老房子里,靠一天画一张的方式过活。
曾经的上海不但是中国最发达的工商业城市,更是令人神往的文化大都市,除了大白兔奶糖,凤凰牌自行车等给全国人民带来过甜蜜幸福的生活享受外,上海电影制片厂、上海美影厂、上海电影译制厂、上海人民出版社等为全国人民提供了割舍不了的精神食粮。请不要以为这是怀恋文革,而是与今天的现实对比之下,不免有些令人感伤。
大多数中国人都知道画家董希文的《开国大典》,上面的人物曾因历史和政治的原因被多次涂抹和篡改,足以说明我们对待历史是那么的荒唐随意,谎言和欺骗象吃饭撒尿一样自然而然。一个以“重情”自据的群体为了功利需求,可以在一夜之间变成青面獠牙。请不要以为这是过于极端,而是和先进国家“PK”之后,无不让人倍感心寒。
作家周立波已成过去,如今又出了个“滑稽”周立波,当贺友直老先生面对两个周立波时,当他的高级幽默遇上这低俗滑稽时,这种时光穿越不知会否让他产生别样的心情和感受。作家周立波时代,人们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创作艺术,甚至以无私奉献的精神埋头苦干。那时侯的电影演员叫“表演艺术家”,他们遵循着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深入生活,揣摩角色。译制厂的演员更是只用声音就创造出了一个个史诗般的鲜明形象。
而“滑稽”周立波时代,演员已不敢称自己是“艺术家”了,为了片酬不得不沦落为“艺人”。在这个片场刚演完淑女,到下个片场又演起了荡妇。也许有人会说,过去的东西已不适合现代了,要“与时俱进”。不错,但这正是极左极右、缺乏理性、简单化思维的病症。文化是在传承中发展的,中国在不同历史阶段摧毁人文的行为,造成了当今文化荒芜低劣是事实,否则为何要专门开个中央全会来研究文化问题。不难看到,欧洲许多国家在二战中被毁的城市都是照原样恢复重建的,为的就是要追回那些值得珍藏的往日情怀,在音乐厅,歌剧院天天上演着几百年前的作品,现代生活形态和历史文化遗迹融为一体,形影不离。
所谓“上海滩”,原是长江中下游冲积平原,象美国一样没传统文化,一切都是外来的。正象周立波说,现今的上海人往上数三代没有一个是上海的,其祖先许多是他们现在看不起的“外乡人”和“船上人”。令上海骄傲的东西又恰恰是殖民地租界的历史,如果没有租界也就不会有外滩建筑作为上海的标志。所谓“海派文化”某种意义上也可说是“殖民地文化”,是受西方文化熏陶后的本土化。所以,上海的东西就显示出带有一定的“洋气”。
不过现在的上海已完全失去了它往日的文化优势,所谓的“海派清口”是欺世盗名。真正的上海风情是三,四十年代的老上海,举手投足都和现在不一样。现在的“海派”和“河派”,“沟派”没啥两样,老上海的情调就算钻进下水道都难以找到。贺友直老先生几乎无人理睬、陈逸飞不幸过早“殉职”、陈丹青自称是“大嘴乌鸦”、余秋雨这个“著名学者”,也始终难以摆脱口碑不佳。
有人说滑稽周立波的出现,体现了上海的“多元文化”。那么,如果上海昆剧院、京剧团、让周立波出道的滑稽剧团、和他曾经的操盘手关栋天,因“文化繁荣”而演出不断,贺友直老先生焕发着他的艺术青春,生产着喜闻乐见的杰出作品,高雅的有人陶醉,低俗的也不会“奈伊祖特”(上海话:把他做掉),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多元文化”是无可厚非。而悲惨的现实是,就剩周立波这一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超级波霸”,作为“贴牌”的“海派文化”在那里招摇撞骗。能引来一番口舌的也就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在这种情况下,说“多元文化”无疑不够客观,是因为目前的文化缺位才有机会让他抖胆把这称作“海派文化”,以捕捉社会热点话题,用讽刺和夸张手法营造票房。但如果说票房价值就等于文化价值,这不能不说是无知得过于夸张,充其量只好说这是沙漠里的一片水洼。
他给同济张生发的微博,让人从心理和生理都产生厌恶,也使他失去了作为“大上海人”、“城里人”、和“公众人物”应有的“腔调”。而他的眉宇之间也已告诉人们,这种世俗之相与他持有的“腔调”是那么的“表里如一”,这就是他真实“格调”的赤裸呈现。正因为此周立波非那周立波,所以贺友直老先生只好在一旁无奈感慨这世道的“物是人非”,这是“滑稽时代”造就的“滑稽”。如果这能代表今天“倍受凌辱”的“上海文化”,让人不禁想问,难道这就是“N个代表”在上海的率先实践?
“情调”、“情怀”、“格调”、“风情”这些东西,是在稳定的环境和岁月的时光里生长出来的,是要有一颗敬畏之心加以呵护的,要摧毁它则无须多久。上海经历了三次蜕变,老上海的情调在解放后消失了;新上海的文化在改革后“下岗”了;“现代”上海的趣味在开放后惰落了。 贺友直 先生可以说是上海历史和文化变迁的缩影,横跨了上海的三次蜕变,而恰恰是在“现代化”建设时期,在“利益”取代了“道义”的今天,他被边缘化了。
文革没有“革”掉的,被改革“革”掉了,这是上海之殇。贺友直的《山乡巨变》给中国建立了连环画艺术的里程碑,而中国的“社会转型”给贺友直“回赠”了事业的终点站。如果你对文化还存有一份敬意,不妨上百度视频搜索《贺友直之白描人生》,关注一下这位即伟大又平凡、既睿智又幽默、即可敬又可爱、即是“熊猫级”,又远不如熊猫受人关注的“国宝”艺术家。在他的方寸作品间,领略一番什么叫老上海真正的“海派文化”。
当前中国的文化形态,继“哈日”、“哈韩”族后,似乎又出现了“哈泰”症状,无论是上海还是北方,无论是“喝咖啡的”还是“吃大蒜的”,在某方面都产生了不约而同的奇妙现象:“喝咖啡的”上海人都怕老婆,“吃大蒜的”东北人都爱伪娘。不知是否是“缩化剂”导致中国男人“雄风丧失”,难怪国足队员脚下都是软趴趴的。在审美趋向上也发生了“超越”,上海人喜欢“小流氓”加“小瘪三”,北方人喜欢“猪腰子”加“鞋拔子”。由此可见,失去了“核心价值”的精神状态,让人找不到东北西南。
一个深厚,精致的贺友直冷落了,一个肤浅,低俗的周立波走红了,这是一个悖论,这就是令人错愕的“现代化上海”之精神状态。外滩建筑是老外造的,而浦西老上海的风情已不复存在。当初的设计者们如果看到这番景象,一定会为这种“现代愚昧”感到心如刀搅,扼腕痛心。而我们则肩抗着一个纹路稀疏、浅显的脑子,看着那些突兀的新大楼蛮横林立,让当年作为远东标志的国际饭店成为“传达室”,咧着大嘴,笑到满地口水,正在为这种葬送情怀的“现代化成就”而陶醉。
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何老外们都把“上海”读作“伤——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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