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颜 老师家里出来,看着老师微笑着向我们挥手,楼道里的灯是温暖的橘红色。我走在有些逼仄的楼梯上,心想, 颜 老师是个慈爱而宽厚的长者。
结识 颜 老师是在大一下学期的三缘堂,古色古香的桌椅,轻声细语的人们,布帘、清茶、挂在墙上的书画。正位上坐着白发和胡子都较为稀疏的老人,显得清高而有文人气,老师讲到国学的近况,讲到可以参考的书,讲到对同学们的希望,虽然是耄耋之年,一个多小时讲下来却一点儿不显得吃力。边讲边拿出点心招呼我们吃,谈笑中带点游侠的豪放。
那时是大一下学期,从未参加过类似的聚会,从未去过那样典雅的地方,突然间发现,原来,世上还有这样一批人,以这样一种方式,儒雅而潇洒地活着。
后来接触多了,听着 颜 老师嘴里说的他与那些我只在书报上看到过的人交往的故事也不觉得太为惊异了,有一天同学问我,你 从颜 老师哪儿学到些什么?我说, 颜 老师更大程度上给我的是一种潜移默化的熏熏陶,我一直记得老师对我们写的东西的指点,经常是被我们遗忘的细节,如一个错别字,如古文里的一个虚词。也一直记得 颜 老师的书房,那是早上七点多钟,有事去老师家,奶奶说,老师在书房呢。书房里的台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亮到现在的,房间里书堆在地上,还极有规律,这一摞是书法,那一摞是历史,仅仅留出一点地 方摆着 老师堆满资料的书桌和简朴的床。那一刻突然产生宁静修远的心情,觉得最幸福的事便是在这样的地方读自己喜欢的书,以此体验时间的流逝。
在记忆中,老师不会厉声责备我们,他对学生总是宽容的,总是呵护的。我们也很喜欢他,所以慢慢的 干脆称 老师“爷爷”。一次跟老师去河东参加活动,晚上要上课,跟老师说我要提前走后匆匆地离开,第二天中午老师打电话过来,第一句话就问:你昨天晚上的课没有迟到吧?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师门的温暖。我站在教学楼静静地想,这就是大学,这就是大学中文系呀。
去年,老师带着我们办了内刊《东方之光》,在东方之光出了第一期之后,老师想再接再厉出第二期,无奈同学们觉得自己的水平不够,现在办杂志还为时过早,并且牵扯精力,想对 颜 老师说,又怕伤了 颜 老师的心,踌躇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对老师说了,当天晚上老师竟打来电话,听不出一丝不高兴,说这样做确实是耽搁了同学们的时间,也没有太大帮助,就暂停吧,并再三跟同学们表示歉意。我握着电话,心里的滋味儿不知怎样说才好。 颜 老师总是这样,他从不会板起脸训人,不会倚老卖老,总是微笑着,对到家里拜访他的学生拍着手说“欢迎!欢迎”。走进家里,桌子上总摆着老师早已准备好的要给我们的资料和茶水点心,在路上碰到了,老师也总是笑呵呵地跟我们打招呼,然后大声地说着最近又读了什么书,做了些什么事儿,以后有什么打算,好像精神头儿比我们还足。
老师在外面有很多职务,头衔一大堆,但我总觉得, 颜 老师更多的是一个可爱而慈祥的老人,他会在我临走时跟我说,来,拥抱一下吧。会告诉学姐,你的手很凉,要注意身体,多加衣服,多些锻炼。
想起有一次坐火车,遇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红军,跟 颜 老师一样的精神焕发,一点儿都不显老,他当时对我说,我们这代人跟你们这代人最大的区别是,我们这代人的魂儿还在,你们这代人的魂儿没了。是这样的,从前,看多了颓废的文字,看多了浮躁的人群,看多了各种各样的荒唐事,有时候会变得慵懒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愿意去争取,宁愿凄凉地在时光中等待岁月将我们遗弃,但 颜 老师的状态会让我自惭形秽,而后去寻找那早已被我们无意间遗失的生命的力量。
最近读书,读到梅贻琦曾经说过的一句太过于动人的话,他说大学就是大鱼带着小鱼不断地游,游着游着,小鱼就变成了大鱼。与 颜 老师相遇,到如今已经两个年头,想起其间的许多事情,许多片段,想写写不全,就只好以这寥寥数语,来记叙一位我有幸得以从游的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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