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向所有的母亲致敬!也请认真聆听别样的母亲。
儿子大了,和母亲交谈的时间越来越少,或许是习惯了母亲买菜做饭洗衣的角色,虽也说不上什么不孝,却总认为从母亲嘴里说出来的,总不外乎柴米油盐的唠叨。和天下所有无数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一样,全心都在维护着这个家庭的温暖罢了,至于所谓的天下大事,很少去看,看了也很少去说。总之,在孩子的眼里,母亲属于家庭,父亲才属于社会。
常知道田里的老农,不经意间就能道出深刻的人生哲学,使真正的智者不敢小觑。但很多话从母亲的嘴里说出,还是让人惊讶。这时,我才深深体味出劳动才是知识文化的源泉,厨房里一样可以产生有效的政治。
吃饭间闲聊,母亲叹息道,“社会真是越来越乱了”。接着母亲问我,“香港和澳门是不是等于定了个合同,让人家管多少年,到期了咱要回来的?”,我说可以这么讲。母亲又说,“台湾又没有合同,等着也没个头啊,原来的时候打台湾没打成,就孤立它,联合国里也把他弄出来,咱们进去。现在都说厉害了,怎么又答应让它加入国际卫生组织呢?国际国际,是个国家才行啊,香港澳门是不是也在里面?(我插话说不知道,这是才知道,是早上的一段新闻引出的这个话题),不过就算在里面,那是原来别的国家管着的时候人家就愿意的,也就不说了,台湾怎么行呢”?我说这个好像是大陆同意的。母亲接着说了,“那是国家主席同意了吧,可国家主席是让他代表(人民)管着的,怎么自己就答应了?就像找人看院子,你不能做主给人家把院子卖了啊。我看国家主席这个叫法不好,省长也不好,市长也不好”,我真的非常惊讶,第一次听母亲说这样的话。就认真的听母亲说起来。
“那不叫主席叫什么?还有省长、市长?”
“叫什么,叫代表啊,不都是选出来代表着的啊,是让他替大家管着的。这和人家慈禧不一样啊,那时候天下都是人家的,就和老板这个名一样,是人家自己的, 所以叫老板。这个只能是代表,是让他代表大家伙管着的,真不行就治下来,换一个行的再试试”。
“也是这回事,不过现在有代表了啊,人大代表什么的”,我提醒这么说。
“那种代表不行,不算代表。也不是咱选的啊,他能代表什么啊,我就从来没选过,这都好几十年了。再说代表是代表干事的,干事的才是代表,现在的主席、省长、市长才是代表。不过选也没用,选来选去,还是有本事的(老百姓说“有本事”就是“有钱有势”的意思,有“才能的”叫“真厉害的”,“有本领的”)才能选上去,没用!”
“那这么说叫谁干啊”?
“谁干不行啊,谁愿意干谁干,干干看看,不行就弄下来。要是想干的多,那就抽签”。
我这下子更吃惊了,抽签的确是更加公平的民主方式,可以有效避免所谓的有本事的人上去,顺便我给母亲讲了一下原来民主抽签曾经是怎么回事。
“这样上去的还不使劲好好干啊,反正不好好干一会就下来了。不叫省长了,可以叫省代表,下面的叫市代表,上面还有国家代表。你是代表大家伙来管理的。这个和部队不一样,又不是打仗。打仗的部队才应该那样叫,像是军委主席、军长、团长的,那才是官儿。打仗就得有人指挥,有人领着打,不听话不行。都不听话这仗还怎么打啊?当兵的打仗就得听话,谁也不愿意死,所以必须听话。老百姓平时又不是当兵的,他不能逼着老百姓干这干那,所以只能叫代表”。
“说起来也是这么回事,挺有道理的”,我看母亲今天兴致很好,平时很少听这样的话。
“现在(把)人管得太多,法律越来越多,管得也越来越多”,我认为法制健全是好事, 没有想明白母亲这话什么意思。母亲接着说“管得多也没用。有本事的想干什么干什么,没本事的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多的法律也是治得了好人,治不了恶人。好人都听话了,坏人才不管那一套呢。有时候也得看事才行,出了事,不能一下子都完了。杀人的不一定都是坏人,不杀人,(积累的)罪大了也得毙了他。人家杀人了,不管什么原因都枪毙也不对。律师也没用,法律一条条的,按条来就是了,有律师也没用,又没人真听,律师说谁杀人是被逼的,也没人听啊。他们就是天天和法院打交道,熟悉点算了”。
聊天就是这样,一会东一会西,说着说着又到了法院了,我也顺着说,我说律师还是有用的,律师是替嫌疑犯辩护的,也可以说明事情的原委,给法官说明特殊的情况,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所以要减轻刑罚。你看电影上,律师说原委的时候,感动了陪审员,最后合议庭可以免除惩罚。
“那样还好点,要听才行。有的人被欺负急了,一下子忍不住杀了那个欺负他的人,这样的不应该判死刑,有的也不算犯罪。谁让坏人老欺负人家?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也不是兔子的错。坏人不用杀人,他能欺负过人家啊,所以他不用犯罪,好人却犯罪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啊。法官现在也不能说放了人家,有法律写着呢”。
“应该规定陪审员制度,没有人民陪审员的一切审判都是无效审判。法律不是死条文。判刑要看犯罪的动机,这个是应该的”,我回应着说。
“你说的那个陪审员,咱们现在有吗?电影上倒是看到过,有些片子里,律师就说各位陪审员,法官大人,不过咱的没听说过。咱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辈传一辈,以后说不定孩子的孩子就能行,不说了”。
“你当主席去吧,不是主席,代表,你不是说中央里缺女的当了吗,你去吧”,我和母亲开玩笑说
“让去行啊,我还真行,你以为啊”,母亲一本正经的说了这么一句,自信的笑了笑。
和天下的母亲一样,天天关心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母亲,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我从来没有想到,厨房里也可以产生政治得思考,而且还是这样精巧的政治。这些普通的话语里,没有任何高深的道理,或许正因如此,这才代表了人民真实的想法吧?
再也不能小看厨房忙碌的母亲!“治大国如烹小鲜”,我们相信,能做出可口饭菜的母亲,用她们的智慧和仁爱也一定能打理好一个国家;而正治理国家的各路大员们,能不能给治下的每一个老百姓都做出可口的饭菜来,我几乎完全没有信心。
伤逝撰于
2009年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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