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清荷：为何我们的主流精英如此浅薄无知
一枝清荷
万人瞩目的两会在一片热闹声中终于结束了。有人说今年的两会报道“很好看”，很好看的意思就是“追星与追官齐飞，娱乐共民生一色”。惭愧得很，对于本次盛会各项议题，清荷实在提不起关注的兴趣。按理说，这样的一场全国最大的政治性会议上，云集的是中国社会各界的精英，他们每一条建言都是事关民众利益的，都可以视作国家的利益诉求。然而“两会”召开，却感觉像在过年那样，只是成了公众娱乐的消遣一种饭后的谈资而已。所以也就难怪有了公众把这当作一档娱乐节目在“很好看”了，他们看到的，无非是各式花瓶的展示会罢了。
但事实同样证明我错了，没有好好关注实在是清荷的损失。两会这样一场闹剧，其实是我们了解主流精英，研究他们的一个绝佳窗口。本来主流精英并不是一个严格的概念，也并没有什么严格标准。但从两会的人员构成中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占代表总数90％以上的政府官员，私营企业主，各种文艺体育及学术界明星们。从代表的人员组成可以清楚地看出，两会到了今天已经和占人口90％以上的劳动者没多大关系了，彻底成为了一场精英们的盛会。所以“两会”上出现的“雷人”话语已经成为另一剂娱乐调料。这些议案是否“雷人”，不在于出位，而在于那些精英们的这些表演究竟代表谁？那么我们先来看看他们提的是一些什么样的议案：
“人大代表建议上访时喊口号静坐应该判刑。”这是全国人大代表、广西人大法制委员会副主任、民建广西副主委刘庆宁提交的议案，他希望修改《刑法》增设“扰乱信访秩序罪”。有网友这样调侃：请问刘代表：难道喊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难道也要判刑？
全国政协委员、陶然居饮食集团老总严琦非常有意思，她建议关闭网吧引发轩然大波，而昨天全国政协委员韩方明透露，严琦本人并不苦恼，而是“沾沾自喜”事件引发的话题让她的陶然居品牌增值5个亿。网友感概：果然是资本家的代表，搞提案，挣大钱。姐提出的不是提案，是利润。
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工商联执委，高级经济师，《中国美容时尚报》社长兼总编辑张晓梅：老婆在家干家务，老公应该发工资。她“建议家务劳动工资化，切实保障女性权益”的提案贴在了自己的博客上供大家讨论，她说家务劳动造成了女性就业困难、影响女性发展。网友这么对她说：张晓梅委员，你可以不用去开会了，你老公叫你回家做家务。
“大学生掏粪具备优势。” 全国政协委员、央视著名主持人朱军居然语出惊人：“大学生从事掏粪工作可能会改变中国的掏粪现状，并且无论是在思维，还是掏粪工具的使用上，大学生都具备优势”。网友大发感概：不愧是名嘴啊，说起“掏粪”来也头头是道。强烈推荐朱军的儿子去当掏粪工。
全国政协委员、地产500强百步亭集团董事局主席茅永红：“老百姓没有买房能力，就不要来埋怨政府、社会和开发商。房价不能打压，而且也打不下去。”“老百姓的住房观念有待改变，现在很多人买不起房，就埋怨政府和开发商，我认为有些是不对的。”“本身没有买房能力，就不要来埋怨政府、社会和开发商，因为现在中国住房改革发展的投入是很大的。”他认为，不少发达国家的老百姓收入比中国人高得多，但他们一辈子也才能买得起一套房。而我们的不少大学生一毕业就要买房子、结婚就要买房子，这种观念要变一变。
更雷人的是这样的提议：“希望百姓尽量不打官司 更不要敢于打官司。”这是最高人民法院负责人张军回答网友提问时称，普通老百姓生活中发生一些矛盾很正常的，能不打官司尽量不要打官司，更不要敢于打官司。打官司，既劳民伤财，又伤感情。张军称，希望老百姓能不打官司都不要打官司，法院的案件越来越少是我们社会越来越和谐的一个表征。
以上种种提案让清荷觉得啼笑皆非，当然雷人的提案还远不止这些。通观这些提案，清荷感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浅薄。浅薄意味着无知和缺乏远见。对精英而言的远见当然不可能是去要求他们站在劳动者的立场，去做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事－－让资本家们为人民谋幸福岂非相当于让老虎准备吃素了？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搞房地产的当然要鼓吹楼市坚挺；办杂志的当然要为自己杂志打广告。无论哪国精英都会选择去这么做。清荷笑他们浅薄主要在于他们连掩饰的本领都不会，更不懂得将自己那点私利的东西打扮得崇高一点。这就好比我国古代的主流精英耻于谈个人利益，任何东西都要表现得出于公心，其实就是为了维护崇高的先王之道那样；同样也比方说西方的主流精英，虽然谈利润，但民主自由普世价值的旗帜从来都是举得高高的。
其实这些奇谈怪论对于我们来说早已屡见不鲜。你随便网上一搜索，关于他们的各种滑稽可笑的言论层出不穷，难道真是表示他们狂妄到故意去挑战公众智商的地步？我想那倒不至于，因为廉耻之心人人都有。出如此笑话，清荷认为这些精英是真实的，真实地表达了他们的想法。公众也是真实的，真实地清楚了这些人每天在做了些什么。对于精英来说，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也不愿意去了解普通劳动者怎么去思考以及关心什么。这也恰恰证明，他们就是用这种能力来管理我们这个国家的。
那么，主流精英们管理国家的失败之处表现在哪里呢？清荷认为，首先，精英的统治意味着少数先富者要得利，先富者要巩固自己的优势，仅仅依靠国家暴力机关是远远不够的，需要从舆论上建立起对某种价值观念的信仰。而这种价值观必然是唯心的，因为统治者需要一种唯心的哲学将少数人的利益伪装成属于全体成员的利益。而这种伪装的最高境界当然是要令被统治的人也自觉地配合统治者的眼光和视角看待问题。以这种观点来看，特色论作为一种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就是失败的。因为它本身掺杂了大量唯物主义，让这种‘唯物哲学’去为剥削者服务很困难。比如精英教育大家看问题要从“大局”出发，从大局出发就意味着要先牺牲一部分人，一代人的利益。但是他们在空洞的数据之外又无法向劳动者解释清楚什么叫大局。那么，为什么要牺牲大家而不是牺牲他自己？你要约束公众的行为却为何不约束自己的行为？所谓理论只有彻底，才能抓住人：要么是回到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抓住多数人的心；否则就彻底为剥削者服务，抓住剥削者的心。而不伦不类的特色论恰恰抓不住任何人的心，而为人厌恶。我想，在当今中国，有信仰共产主义的人；有信仰普世价值的人，但绝没有信仰特色论的人。如果你对我宣称，自己是信仰这一套的人，要么你就是还小正在读书，要么就是在骗自己。
其次，想要欺骗多数人，除了观念上的东西外，当然也需要有些实在的甜头。这就是社会中上下层的流动机制：一方面保证社会底层的人能够实现基本温饱，同时也给他们一个梦，一块画饼：让他们觉得自己当个良民，通过个人奋斗能够出人头地。可是我们浅薄的精英们完全无视这一点：通过医改、教改、房改等这些，大部分人已经被剥夺得接近一无所有；另一方面，我们这些昔日是祖国的花朵，今日的“天之骄子”，未来的国家栋梁之才，实在是看不到未来我们是不是一根栋梁。好像除了做做“蚁族”，住住“蜗居”，再也没有任何出路。甚至让辛辛苦苦培养了我们的上一辈以及绝大部分大学生产生了一种误导：知识究竟能否改变命运？知识究竟有没有用？事实上整个国家已经划分为两个泾渭分明的阶级：你出身名门，是个富二代或者官二代。那么，无论你是天资聪颖还是顽劣不堪，等待着你的都是前程似锦。而家境清贫的青年，即使是十年寒窗过后，也只能去纷纷成为蚁族、房奴和孩奴。目前我们的国家，对社会不满的人越来越多，这些意识正从农民工这样的弱势群体向白领和学生等群体蔓延。
统治者如果丝毫不懂得约束，就会像蝗虫一般地贪婪，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与统治者同归于尽。面对日益增长的社会危机，难道我们的精英们毫无意识？既然有意识，又是如何应对呢？他们的答案就是没有应对。当然除了一些要“和谐”要“稳定”的陈词滥调，虽然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地抓抓贪官，美名其曰是打击一下腐败，事实上就是去捉几条小鱼，所以最终结果还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贪污腐败的官员们依然如革命的势头那样“前腐后继”着。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只要手里有一点权，占有一点点社会资源的人，就绝不放弃捞钱的机会。并且精英们的厉害在于，将这些腐败成功地带动成为一种全民现象。你看从公务员到教师、医生，原来一个个体面高贵的职业，现在却成了被调侃被唾弃的对象。怪不得民间早有三重“诅咒”：“房改把你腰包掏空，教改把你二老逼疯，医改提前给你送终。”千夫所指的是黑心院长、缺德医生、无常校长，失道教师，连卫生部、教育部也被骂得狗血喷头。原来，是上面开“口子”，下令“创收”。而等到民愤大了，也刮肥了，才出来充当好人，抓几个“替罪羊”以平民愤。而更多的钱，则落入了“垄断集团”的口袋。他们发红包、公款吃喝、公费旅游、公款行贿，公款追星，集资建房，官员好几套住房，子女出国留学……这些，居然是“集体决定”的，集体决定的结果就是集体腐败。
而我国资本家的产生，要么通过不正当的投机与权钱交易，要么本身充当外国资本的代言人。清荷常常心痛：他们在国企私有化浪潮中，通过国企改制，通过医改教改房改一夜暴富，喝着下岗职工的鲜血发展壮大。但是，善于攫取财富并不意味着善于创造财富：光鲜的GDP数据并不能掩盖他们从产生开始就依附于人，仰人鼻息的尴尬处境。多数资本家除了从事买办性质的营销与代工，进行低附加值血汗工厂型的生产，就只能着眼于快钱，两只眼睛都不闲着：一眼盯着楼市一眼盯着股市，甚至想着捞一把就投资移民。中国人民又怎么可能去指望他们来发展出我们强大的民族工业，来摆脱我国目前在产业链中的不利地位，从而使劳动者的艰难处境得以改善？
清荷认为，这些表现其实是精英们缺乏自信的一种表现，是没有建立起唯心价值观的后果的直接呈现。主流精英讲“产权明晰”，宣扬“有恒产者有恒心”，认为只有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能进行有效管理。按照这种逻辑，一个国家最有效的管理方式，当然是复辟君主制。当整个国家都属于皇帝，哪还有管理不好的道理？根据精英的逻辑，关心爱护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把这个人变成奴隶，变成属于自己私人的财产，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唤起恒产者神圣的爱心呢？别看主流精英天天讲自由，讲民主，其实他们从来不相信人民可以自己做主，乍一看上去是个斗士，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奴才。所以说，从“有恒产者有恒心”发展到刘晓波的“殖民三百年”也就自然而然了。我觉得悲哀的是，一套奴才的价值观却被名流学者们倍加推崇，正如《色戒》这样的电影大受追捧一样，只能证明这样一个群体已经失去思维能力，已经堕落到连封建地主都不如的程度了。
事实上，事物并非总是线性向前发展进步的，这一点在我们精英身上表现得格外显著。回想一下我国古代的精英们，也就是那些士大夫：同样是剥削者，人家好歹还讲究忠君爱国，讲究礼义廉耻。曾国藩都还知道在家里教育后代好好种田读书，脱离生产的骄奢淫逸是被整个社会所排斥和不齿的；而卖国求荣当汉奸的行为，是要世世代代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那么我们来看看今天的买办精英，除了跟在洋人后面哼几句普世价值，还能做些什么？看看先富者以及那些富二代们，除了暴发户般炫耀自己的财富还懂得什么？难怪现在精英们对国学格外推崇，他们的水准和眼界整体地看已经倒退回封建时代了，甚至要靠尊孔来凝聚人心，维持自身合法性。
中国的主流精英和西方的同行比，多出来的是暴发户习气，少了一些贵族味和骑士精神。的确，精英也是需要历史积淀的。西方精英的原始积累虽然也包括对本国劳动人民的欺压，但主要是通过对外扩张完成的。而今天西方可以通过全球化等手段保持福利国家的地位，将血汗工厂和环境污染转嫁到第三世界。而我们的精英们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他们一边吃着别人吃剩的残羹冷炙，一边还要担心自己脚下的火药桶随时爆发。不过好歹只要是精英，基本都留了一条退路：要么自己拿了多国的绿卡，要么家人早已办好了移民，早已是名副其实的世界公民了。不过这样一来也等于有把柄落在了西方同行的手上，少不得要多搞搞消气外交了。
中国主流精英才是真正的特色，是中国特定土壤的产物。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摧毁了整个封建地主阶级，同时也涤荡了这样一种文化。使得主流精英少了一些传承性和欺骗性。同时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使得我们多数人内心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本来应该有利于统治阶级的唯心主义思想也缺乏影响力，甚至资本家的精英统治还要借助马克思主义的外衣。其实这件外衣并没有普世价值那么合身，因此日益加深的阶级矛盾得不到有效掩盖。此外主流精英多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完成原始积累，主要不是靠技术与创新等手段。这就使得主流精英这个群体永远散发着一股暴发户的腐臭，使得生产的实业型的带有一点进步意味的资本家永远成不了这个群体的主流。
那么，中国特色主流精英的这些特点，对于我们劳动者和人民大众而言意味着什么？清荷认为是件好事：精英们的这种种表现，证明了他们在政治上不成熟；他们缺乏远见的盲目利己，迟早会加深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统治者还在采用特色论这样一种落后的价值观，使得他们无法把小部分人的利益伪装成所有人的利益，表明意识形态这样一种上层建筑并未完全适应资本主义的经济基础。这些因素都有利于劳动者和人民大众的觉悟。我们必须寄希望于人民自身的觉悟，但这也不是仅仅通过理论的说教就能得到，这种觉悟只能在斗争中获得。在反对转基因主粮的斗争中，我们已经看到一个良好的开端。左派学者所应该起到的作用是推动这一趋势，引导人民去看到普遍的共同利益，引导大家起来为自己斗争。在斗争的过程中，中国的无产阶级必将重新恢复沉睡已久的阶级意识，冲破一切牢笼，实现我们所有人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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