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革经历
—— 在白色恐怖的50天
昨天下午,我读了牧川的《史上最牛篡改:看《南方周末》如何歪曲历史》一文后,又读了附件季承的《我和父亲季羡林》。
请看他下面的一段文字:
“文革一开始,我和叔祖母就干了一些蠢事。我们想把父亲的许多旧信处理掉。于是我们就在楼后面焚烧。正焚烧之间,恰巧有一队红卫兵走过。立即过来询问并把火浇灭,把未烧完的信件拿走。于是这便成了父亲的一大罪状。”
此文虽不足百字,但却露了大马脚——文革一开始就有红卫兵,真乃天下奇闻也!
文革开始的50多天里,正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猖狂肆虐的时候,人称“白色恐怖50天”,而红卫兵则是这50天之后才诞生的。这个历史事实是当年人所共知的事情。在这段时间里,是走资派无情地迫害了你的“宝贝”爹爹,扰乱了你温馨家庭平静。这笔帐该算在谁的头上十分清楚。季承当年已是科级干部了,对此他心里也是十分明白的。而如今,像他爹一样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真不知天下有羞耻二字!
气愤之余,老汉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一种强烈的责任感驱使我,要用所知道的事实还原历史,以正视听。因而,在此说一下我在文革中“白色恐怖50天”里的经历。
1966年6——7月间,我当时正值大二期末,学校开始停课闹革命。我也是热血青年,加上受《五四》运动和《一·二九》的影响,十分想革命,但又不知怎样革命、革谁的命。除了参加学校组织的批判吴晗、邓拓、廖沫沙的《三家村》、《燕山夜话》等活动外,整天无所事事,在苦闷彷徨中度过······。
突然有一天,我的班长和团支部书记找我谈话,说这次运动和五七年反右一样,要抓右派,而且规模比57年还要大。(上小学时,对反右就十分反感,所以,对此不以为然)并交给我一项任务,让我在第二天市里组织的夹道欢迎朝鲜崔庸键委员长的欢迎仪式上监视我的一位同学,防止他往车队里撇石头,告洋状。虽然我内心十分不解,没把同学想的那么坏,觉得他只是心直口快,爱争论而已,但我还是执行了任务,当了一回不光彩的“小特务”,然而,我的那位同学根本没有什么异常行为,和我们一样规规矩矩地迎接外宾。
( 后来这位同学成了造反派,追查整他们的“黑材料”。“白色恐怖50天”殃及了好多无辜同学,这就是文革中xx推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罪过之一。)
从此,校园越来越不平静了,开始批斗老师。我看不出老师有什么问题,没参加过批斗会,听说还给老师抹了黑脸、戴了高帽。其中就有一位俄语老师,罪名是穿着时髦,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不久前,她还指导我如何游泳,我是很同情她的。
也许是因为我参加运动不积极,还是有其他原因。一天,班长和支部书记又找我谈话,让我写批判老师的大字报。我说:“我没看出老师有什么错误观点和言论,写什么呀。”他们授意我假批也得写,在运动中有所表现。第二天,当我去贴连自己都不知所云的大字报时,只见往日空荡荡的楼道里,贴满了批判老师的大字报。我贴完大字报,回过头来,看见被我“批判”李老师站在我的身后表情凝重地阅读着。面对尴尬窘境,我愧疚地匆匆走开······。
一天,学校组织看受批判影片《桃花扇》。看完不到两个小时,宿舍楼门前就就贴出《徐谦大赞桃花扇》的大字报,并勒令徐谦老师搬出学生宿舍。(这位老师夫妇刚从内蒙一所大学调到我校,临时住在学生宿舍)第二天,又贴出第二张大字报,题目是《徐迁不行。必须速迁》。下午只见老两口悻悻地“搬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叫人好不心酸。
后来,在去食堂的路上,又见到王教授的小楼门上,贴出了一幅对联。
上联是:洞小妖风大;
下联是:池浅王八多。
此后,大字报逐步升级了。班长和支部书记牵头写了一张以《秋冬两季的xxx》为题的大字报,表面上是批判老师,实质是把矛头对准了同学。学生对学生、学生对老师自相撕杀的混乱局面越演越烈。
以上,就是我在文革“白色恐怖50天”里,亲身经历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挑动学生斗学生,挑动学生斗老师,转移运动大方向,保护走资派的真实情况。过了这50天之后,才知道确实整了一些同学的“黑材料”,准备把他们打成右派。(其中可能就有被我“监视”过的同学。好在我实事求是,没有落井下石,所以我心安理得。现在我们仍然是好朋友。)
1966年8月5日 ,毛主席发表《炮打司令部》的大字报,我校的形势也发生了变化。在全校范围内,出现了造反派追查“黑材料”和保皇派消毁“黑材料”的风波。也知道了我的班长和支部书记的幕后操纵者,是省市委派下来的“联络员”(旅行工作组的职责)而指挥省市委的则是那个资产阶级司令部。
1966年8月下旬,我校和其他院校一样,开始成立红卫兵组织。8月末,我们戴上红卫兵袖标,到北京去见毛主席······。
2008年9月,在参加50周年校庆的酒桌上,我们的导员老师深情地说:“文革初期,我为啥对你们捂着按着的?就怕你们被打成右派,毕业不分配工作。这样,你们的书不是白念了吗,父母的心不是白操了吗······。”一席话说得我们昏花老眼湿润了,有的女同学已在偷偷地擦泪,······热烈的场面顿时凝重下来。
这无声的沉默,就是过了四十多年后,已是满头白发的师生们,共同迸发出的对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最强有力的批判和声讨!
事实胜于雄辩。为了还历史于清白,愿把我知道的事情继续告诉网友和子孙后代。
201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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