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国家博物馆前落成了一座孔夫子像,引发舆论的热烈辩论,基本上划分为支持与否定的两大阵营,但与传统辩论中对立两方往往是左、右两派泾渭分明不同的是,这场辩论的对立双方夹杂了左右两派的各色人等,亦包括了无数的中间派系参杂其中,煞是有趣,应该引人深思。为何一座孔子像引发了传统左右派划分的混淆?为孔子立像又代表了一种什么现象和思考呢?
从国家博物馆馆长吕章申的落成仪式讲话来看,“(孔子)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也是中国文化的名片,在国际社会有着广泛而深刻的影响”是树立孔夫子像最直接的原因。
那么,孔子究竟是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呢?
中国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在中华民族代代相传的过程中,创造出来的一系列社会形态、思想认识、物质和精神财富的总集,是中华文明之花绚丽灿烂的一个直接的、能为人所深深感受并为之震撼的体现。
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中华文明是一个伟大的文明。中华文明的伟大,体现在它庇佑着一个古老的民族5000年来绵延不绝的血脉相承;而中华民族的伟大,在于它5000年的代代相传捍卫着一个伟大文明的不老传说。
什么是“文明”?
现今一般认为,“文明”是指人类创造的财富的总和,特指精神文明,也指社会发展到较高阶段表现出来的状态,以城市、文字、国家制度的出现为特征。
其实,我私底下认为,这并非“文明”的直接定义,只是人们对“文明”体现出来的一种形态上的概括。实际上,“文明”是一个系统,一个从精神到物质的完整体系。
这个系统,是一个金字塔的结构,精神体系位于上层,物质体系位于下层,位于最顶端的是世界观,其下层是方法论的集合,再下层是实践论的集合;物质体系的最下层则是千千万万的实际生活中创造出来的物质财富和所有的社会生活过程;衔接精神体系与物质体系之间的,则是人组成的社会。人按照精神体系的要求组成社会并进行具体的社会劳动实践,在这个过程中将产生出一系列的物质产品和社会生活,这就构成了“文明”的物质体系。
精神体系要求的不同,将使得人类社会形成不同结构形态的社会组织,进行侧重不同的实践活动,从而会创造出侧重点不同的物质财富。这正是东西方文明发展过程中,出现不同文化、不同社会结构体系、不同道德观念和不同的科学与技术发展以及物质积累的根本原因。
本质上来说,决定“文明”的过去、发展现状及未来命运的,是它的世界观。一个文明,其发展结果的优劣,其前景命运的喜忧,与其他文明发生对抗冲突后的结果将如何,均在于此。
我们知道,有一个“四大文明古国”的说法,包括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和古中国。但是,地球上迄今为止只产生过两种“文明”,分别是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其本质特征就是它们截然不同的世界观,东方文明就是中华文明,保有着“人本论”的世界观,西方文明包括其他的古文明及现代西方诸国,保有着“神本论”的世界观。这种本质上的不同,使得东西方社会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差异,从直观上看到的社会组织形态、社会架构组织规则到控制精神层面的道德伦理与法律体系、价值观等均有着显著甚至是本质上的差异。
世界观对于一种文明而言,就象一个生物的DNA,它会通过种种能为人所观察到的现象进行展现,还必须通过一定的规则、经由一种载体来实现。就好比一个动物,它是老虎还是兔子,是由其DNA决定的,它从一个单细胞的胚胎开始,怎样发育成老虎的各个部分还是兔子的各个部分,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则。而文明从抽象的精神世界向物质世界转化而得以呈现的这个过程,是由其方法论来指导实现的。一个动物,有了发育的规则,还需要通过各种物质,比如蛋白质、脂肪、水做为载体来形成一个有机体,最终作为一个实实在在的物质形体存在于世间。一种文明,其呈现的载体就是人类社会。通过人类社会的形成、运行,来体现并传承着一种文明。
那么先有人还是先有文明?
这是一个蛋与鸡的问题。其实肯定是先有人,后有文明。因为文明的载体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类社会”。个体的“人”为了解决自身的生存需要,在与自然界的困难不断斗争、适应的过程中,通过实践总结出了各种方法,开始组成“人类社会”,文明的DNA就在此刻诞生。为使人类社会能够达到保护“个人”生存和繁衍的目的,人类社会必须按照一种特定的模式来运行,“文明”就在这时开始产生出千姿百态、丰富多采的社会形态与现象,包括人类社会的形成架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类产生的各种物质财富等等。
从文明的产生过程中,非常清楚的有两点:
1. 文明必然是由“人”创造的;
2. 一个“人”,与一个“人类社会”,和一个“社会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不能够混淆。
从这个层面上看,持有“人本论”世界观的中华文明无疑是地球上最先进与最强大的文明,它完全符合并维护着“人”存在的本质意义。
现在我们来看看,为什么“世界观”会是“文明”的DNA?人类为什么需要“世界观”?
“世界观”,是因为“人”从诞生的那天起,就不断面对自然界给予它的各种困难和挑战,“人”想要获得生存与繁衍,就必须克服这些困难和问题。那么方法在哪里?
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其基础在于准确地观察问题,从而对问题进行准确地分析,最后结合实际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世界观”就是人类如何观察问题的方法,包括问题是如何产生的?解决问题的思路与方向是什么?
中华文明的“人本论”世界观最重要的有3点:
(1) 问题(现象)是自然存在的,是超越“人”的未知力量造成并客观存在的;(诸如在未了解和掌握自然规律之前的“天命”、“天意”等概念,如今我们通常采用“自然规律”这个名词来形容)
(2) 问题(现象)的定性方法取决于“人”的认知基础、态度与最终追求,在不同的认知基础、认知态度与终极追求的角度上,问题(现象)有不同的意义;(诸如太极图所表达的对立统一、相互转化的意义,“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的概念,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与其完全相同,毛主席的“矛盾论”也正是中华文明本质的正统体现与表达)
(3) 问题的最终解决,来源于“人”自身的力量,靠的是“人”自己来解决所面临的自然现象、问题、困难。“人”是最终解决一切问题的源泉与关键。(诸如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夸父追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等神话故事,全部都表达了“人”创造自己、创造世界、改变世界的意义,与西方的“神本论”世界观有着本质的对立与不同,马克思主义的“劳动创造人”表述的意义与中华文明世界观并无二致,毛泽东思想也是完全传承着中华文明的正统血脉);
体现着中华文明世界观的实证,就在“河图”与“洛书”,对立并统一、矛盾来自于运动转化有力地证明了中华文明“人本论”世界观的实质,从诸子百家思想的表述中,从中国社会的组织形态、道德伦理观念也强有力地证明了中华文明“以人为本”的本质。
“以人为本”包含两层意思:
(1) 人类社会的存在,是为了“人”的存在;
(2) 人类社会面对的问题,靠“人”来解决,而不是在于其他任何力量;(这是毛泽东思想超越其他人本理论最明显的标志)
拥有了对中华文明清晰、准确的认识,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来解释清楚所有的问题,包括历史、现在存在的问题,为何与西方社会存在诸多的不同?为何在观念上(价值观、道德伦理观、法律)存在显著的不同?为何中国历史上会存在那么多的农民起义那么多改朝换代,但是中华文明的血脉始终绵延不绝,甚至是遭遇“外族”入侵后,中华不但没有亡国灭种,反而增加了无数新鲜血液?为什么中国到了近代会趋于没落?为何中国在近代遭遇惨痛打击后能够迅速获得新生而让世人惧怕和惊恐?
拥有了世界观之后,一个“文明”要想展限它强大的生命力,就必须形成一系列指导产生解决问题方法的理论,这就是方法论;方法论只是一种原则,要将它付诸实际,还需要在恰当的领域、结合具体的事情成功地应用对策来解决问题,这就是实践论。
中国的诸子百家思想,就是中国古代形成的方法论总集;在各个领域形成的针对性的理论,诸如兵法、科学定律、政策法规法律,实际上就是实践论的集合。
关于诸子百家思想的议论,我将在下篇文章中进行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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