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臣传》里的钱谦益
古代有一句名言“好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这句话对女人的约束力还是一直有效的,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尤其在宋代以后,女人们一般不敢再嫁,为了“节”“烈”二字,可谓吃尽了苦头,鲁迅在《我之节烈观》中有详尽的分析。但男人们似乎大可不必遵守这个准则,而且那些不守“规矩”的男人还有很多成了后世的楷模,比如管仲、魏征、狄仁杰这样的名相贤臣可都是侍奉过“二主”的,但不妨碍他们流芳史册。为了给这样的男人一个台阶可下,于是又有一句名言出现了,那就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句话给一部分改换门庭的人提供了舆论支持。这一部分人指的是那些弃暗投明最终选择了正确道路的人,如当年出身黄埔军校但是背叛了国民党和蒋介石投奔了共产党追随毛泽东的就属于这样的一类。但是,有一种人,无论他怎么选择,最终都不会留下好名声,像钱谦益之流。
钱谦益何许人也?江苏常熟人,明万历38年一甲三名进士,明末清初诗文大家,著名的精英。一生三起三落, 1666年,以八十三岁的高龄寿终正寝于杭州(应了我家乡的一句俗语——祸害千年在,好人命不长)。他曾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官至礼部侍郎,因与温体仁争权失败而被革职。东林党本来聚集的是清流,和魏忠贤的阉党水火不容。但钱谦益为了重新获得权势,不顾当初的信仰,竟可耻的投靠了背叛了东林党而投入魏阉怀抱的阮大铖。北京的明朝政权灭亡后, 马士英、阮大铖在南京拥立福王,钱谦益依附之。他利用侍妾柳如是与阮大铖的关系,谋就了礼部尚书的职位。据《南明野史》记载,“钱(谦益)声色自娱,末路失节,既投阮大铖而以其妾柳氏出为奉酒。阮赠以珠冠一顶,价值千金。钱令柳姬谢阮,且命移席近阮。其丑状令人欲呕。”这一段记载告诉我们,钱谦益实际上是公然利用侍妾的美貌进行性贿赂,虽然在特色之今天已为常见现象,但在那个时候,尤其在读孔孟之书出身的士林里还是极为罕见的(立个孔子像管不管用,由此可见一斑)。
1645年,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甲申年, 5月15日 ,清兵近逼南京。柳如是劝钱谦益殉国,钱益谢以不能。其节操与妓女出身的如夫人柳如是相去不可以道里计(儒家经典熏陶出来的知识分子操守不如妓女的当然还大有人在)。他不仅没有殉国,反而带头打开城门迎接清兵,其谄媚之状令人难以想象。史敦《恸余杂记》记:“豫王(多铎)下江南,下令剃头,众皆汹汹。钱牧斋(钱谦益号牧斋)忽曰:‘头皮痒甚’。遽起。人犹谓其篦头也。须臾,刚髡(kūn,音昆,剃去头发)辫而入矣。”清人得天下后,钱谦益向清廷写了效忠信,一再表明自己还可以为清廷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并保证永不翻案,于是又一次官运亨通,做了清朝的礼部侍郎。
有意思的是,钱谦益,在明朝和清朝都官居礼部侍郎,南明时期还做过礼部尚书。礼部大概兼有今之宣传部、外交部、教育部、文化部等部委功能,侍郎即副部长也。这个礼义廉耻丧尽的孔门败类居然一直任职礼部,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难道是因为那时没有把孔子像竖立在天安门广场才出现这样的怪状吗?钱谦益做了清廷大官后,一直遭人非议,尤为士林不耻。于是他假惺惺退居二线,筑绛云楼以藏书检校著述,表面上也高举一下大明旗帜,暗中与西南和东南海上反清复明势力联络,以掩饰自己卑污的行径,企图获得世人的谅解。
就是这样一个铁心背叛明朝违背信仰为大清获得天下立下犬马之劳的钱谦益,却在乾隆朝时被列入《贰臣传》。乾 隆以忠 君为标准,在上谕中把降清的明朝官员均称为“贰臣”。乾隆指出:这些人“遭际时艰,不能为其主临危授命”,从封建道德出发,实在是“大节有亏”。看来,奴才卖主求荣虽为主子一时之需,但在主子心里实实在在是瞧不起奴才的,70多年前那些投靠日本的汉奸也并从来没有俘获过太君的芳心。此可为后世变节者鉴。只是不知道与时俱进了,山姆爷爷对待他们的孙子会不会更疼爱一点,儿啊,孙啊,乖宝宝啊,不时叫几声以示奖赏?
最后还得为钱谦益说几句公道话。在历史长河中瞻前顾后,钱谦益当然是个无耻之徒,不过他还算不上无耻之尤。他有真才实学,是当时的诗坛大腕,文章高手,有属于他自己的理论,比之那些不读书不看报而妄称理论者,似乎还没那么下作。他身为大明官员,却干出了掘大明江山的勾当,但他并未恬不知耻的宣称过自己是大明人民的儿子。他只是个副部级,也没有攫取到最高权力,在改旗易帜中也就是一吹鼓手而已,没有为了让包括自己家人在内的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就置绝大多数人的生死于不顾,对国家民族的实际危害还不算很严重。他也没有能力天天喊着要给人民尊严却让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总之,钱谦益虽然进了《贰臣传》,但他的玉照好像并未上过什么周刊。我们万万不可把他看成就是最无耻的,他的家族不仅后继有人,而且日益繁荣昌盛,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超旧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十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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