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学名高实秕糠”
——说一点孔子的事
天安门是中国的心脏，最近饱受争议的孔子从这里站起来，比肩伟大领袖毛泽东，可算是中国文化上的一件大事。其中的奥妙我们不必多说，只就“大成至圣文宣王”的言行做一点回顾与思考，算是对这一重大事件回应吧！
孔子生前最大的心愿是跑个官当，用后人的话说是“实现政治理想”，然而，许多时候他都倒运，难遂人愿。其中有一次与弟子走散， “累累若丧家之狗”，着实让人可怜。然而，人一辈子永远都不会成倒霉蛋，孔子也有风光的两天。当然，他的风光绝非今天官吏眼中的风光：一吃二喝三拿四嫖五狠，他是有理想的人，要致力于国家“礼”的建设，为此目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公元前500年，孔子以礼仪专家的身份，被任命为宋国国君的宾相，随君与鲁国国君相会，这就是历史上的“夹谷之会”。“罢会，齐人使优施舞于鲁君之幕下。孔子曰：‘笑君者罪当死！’使司马行法焉，首足异门而出。”（《春秋谷梁传·定公十年》）这里是说齐鲁两国国君的正式会晤结束，齐国演出传统的宫廷舞，轻松、幽默、有趣，以供娱乐。孔子根据儒家思想，认为是犯了“平民轻视国君“的大罪，立即指挥鲁国的卫士把那些无辜的男女演员，驱赶台阶之下，砍断手足。据孔子的门徒记载，孔子这次凌厉行动没有引起国际冲突，反而让齐国国君发现自己错误大为恐慌，便把以前占有的鲁国汶水之北的土地还给鲁国。
在《论语》里面有“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的句子，这可看作是”夹谷之会“砍人手足的旁释。孔子道貌岸然，憎恨一切不合“礼“的规范行为，何以如此？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为政》）他认为礼是治国之本，“天下无道”，动荡不安，只有“为国以礼”，走出一条用礼乐教化治国安邦的路子来，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孔子一旦风光，除了演员遭殃外，一些具有革新思想的人也要遭殃。据儒家大师荀子记载：“孔子为鲁摄相，朝七日而诛少正卯“（《荀子·宥坐》。他指责少正卯犯有五条罪状：“一曰心达而险”，善于格物致知但却疏于正心诚意，就是用心险恶了。“二曰行辟而坚”，行为不同于常人却有非常顽强的意志。“三曰言伪而辩”，满口虚伪之言行，却雄辩滔滔。“四曰记丑而博”，博闻强识，知道很多邪恶的事情。“五曰顺非而泽”，顺乎恶并将这些恶的东西加以美化并广为散布。此外，这件让宋代大儒朱熹难受又想法抹去的案子，在《史记·孔子世家》也有记载：“定公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由大司寇行摄相事，……诛鲁大夫乱政者少正卯。”前两条罪状难以定性，在这烟雾迷蒙的抽象罪状中，有权势的人可以随时把无情的棍子挥向别人。后几条属于以言治罪，用今天的话说：严重违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十五条规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言论、出版、结社、游行、示威的自由”的权力。由这一杀人案例看到，孔子是竭力反对思维敏捷，言论自由的人，所用的手段很残忍，就是杀戮。毋庸置疑，孔子开了中国文字狱之先河。
关于孔子诛杀少正卯之原因，疑儒派人物王充在《论衡·讲瑞》也这样的解释：“少正卯在鲁，与孔子并。孔子之门，三盈三虚，唯颜渊不去。”于是我们明白了，原来孔子与别人争夺粉丝结下梁子，日后一旦有权就毫不迟疑地加以清算。倘若这个记载属实，帝王们挖空心思给孔子戴在头上的诸如“为人师表”之类的美誉，就显得有些轻率了。
人们经常说孔子对中国文化有巨大贡献，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编纂删订了五部经典著作，即：《易经》、《春秋》、《诗经》、《书经》、《礼经》。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封建时代，儒家的开门人有此贡献，自然人们不会怠慢。后来科举选士，孔子的这一文化成果就成了人们捞取功名利禄的通行证。
“《易经》是一部暧昧不明的形而上学的玄书，它使用的字句简单而模棱，因之使它显得好像十分深奥，读者们可以站在各种角度，作各种不同的解释。”①正因为如此，传说中出自周武王之手，由伏羲的言论加以总结与修改概括而来的这本书，就透露出神秘莫测的气息来。道学家说它是“群经之首，大道之源”，是古代帝王之学，是政治家、军事家、商家的必修之术。星象学家用它来预测未来，一直到今天，大多数中国人仍然将之视为占卜吉凶的巫书。这些用途到底几多价值？凡是有科学头脑的人都心知肚明。“很多人曾讨论过近代科学为何没在中国萌生，我觉得和《易经》有很大关系。”②杨振宁认为，中华文化有归纳法，可没有推演法。采取天人合一的哲学观念，是受《易经》的影响。由此看来，孔子编纂的这本书在历史上的消极因素远大于积极因素，有它比没有它更坏。可它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根，这样的定位肯定会招来许多人的口诛笔伐。
“孔子对鲁国史重予编纂，目的不是提供一部真实的史实，而是用来发挥它的恢复传统秩序的理想，努力暴露对新生事物的排拒，更努力隐瞒或抹杀，甚至曲解贵族的罪行。“③这是柏杨先生对《春秋》一书深刻的理解，值得我们玩味。孔子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这种写史所运用的委婉含蓄笔法，后人就称作”春秋笔法“。由此一来，被孔子大力弘扬的《春秋》，开创了两千多年写史的传统，用曲笔不用直笔，从而让人失却良知，不能求真，使代表中华历史的《二十四史》，都成为缺乏客观公正描述的帝王将相的家谱。由此看来，孔子编纂的这本书在历史上的消极因素也远大于积极因素，有它比没有它更坏。
《诗经》是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它形象地记录了那个时代人们的政治、文化、生产、爱情等社会生活，在文学上的价值无以伦比。但是，当我们了解《诗经》真相之后，顿感无奈与惆怅。孔子按他的标准，仅仅收集了自认为有价值的三百零五首诗歌，数以千计的却被无情地抛弃。这是中国文化很大的损失。后来，《诗经》在孔子门徒的作用下，赋予政治和道德含义，连男欢女爱的情歌，也都被圣人们离谱地曲解了，这样，使这部经典著作也成为维护道统的工具，使它失去了应有的价值。这是《诗经》的第一次灾难，而第二次灾难就是秦始皇焚书坑儒。但是无论怎样，我们还是承认孔子对于《诗经》具有一定贡献。
《书经》又名《尚书》，是中国最早的政治文献选集。孔子具有血统论倾向，认为古代的帝王，特别是开国的帝王，道德高尚，才智非凡，血统高贵，统统都是圣人。圣人之言，能够开化民众，让国家变得井然有序，于是他就把那些帝王的话收集起来，编辑成册，宣布为经典著作。尚书除了历史研究的价值之外，还可以摘章摘句，成为后人发表意见的权威论据。
孔子认为礼节仪式也是一种教育。社会分三流九等，贵族、士人、平民、奴隶各有各的圈子，各有各的名分，不能轻易逾越。只要每个人安于现状，安分守己，社会就会有条不紊，达到理想的运行状态。为了这一教育目标，孔子为儒家又做了一件大事，即编纂《礼经》。后来这部经典分家，有《礼记》、《仪礼》和《周官》，虽然内容扩大，但主旨不变。礼教对推动中国文明进程有何意义，我们很难说出令人信服的道理来，记得鲁迅的《狂人日记》倒有精彩的揭示：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宇，是‘吃人’。”此外，“五四”时候喊出“打倒孔家店”口号的吴虞说道：“我们中国人，最妙是一面会吃人，一面又能够讲礼教。吃人与礼教，本来是极相矛盾的事，然而他们在当时历史上，却认为并行不悖的，这真正是奇怪了！”④
五部书就像五座大山，压制了中国人两千年之久，这就是中国文化的悲剧。然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悲剧呢？这是中国人的选择，似乎与孔子本人关系不大。但百家中的一家孔儒所倡导的思想最终促成思想的一统，并让自己独尊，这就有了大问题。我们知道，健康的人需要各种营养，任何一种营养独占市场，它一定会变成最坏的东西，会给人带来黑暗与灾难。同样一个社会只由一种思想统一，哪怕这种思想真的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思想，它最终也只能把国家、民族引入死胡同。当各种思想都自由存在，互相比较、撞击、渗透，就会闪现出壮丽的火花。高尔基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漫长岁月，由孔子编制的几本书，再加上弟子编辑出他的语录集——《论语》，仅仅就那么可怜的几个阶梯，就想让中国人攀登人类文明顶端，这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孔儒独尊，曾将中国引入黑暗与灾难，这是不争的事实。在全球一体化，世界各国争相民主化的背景下，有人还想拾起被历史抛弃的东西，大肆摆弄，试图“拯救“中国人的灵魂，让中国人像古人一样，顺从、麻木，听命，自己好坐庄分赃，这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我们要坚定地走邓小平提出的改革开放道路，在民主、自由、法治的大旗下奋斗，这才是中国的希望所在。
孔子最大的贡献是在教育方面，他提出的一些教育准则至今还对我们有借鉴意义，如“温故知新”，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等。 但是，一个伟大的教育家，特别是像孔子这样的实践教育家，一生没有培养出像自己一样或超过自己的学生，这也是一种遗憾。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我知道比孔子迟一点的古希腊先哲，在这点上非孔子所能比拟。孔子是教人如何如何做，苏格拉底是思想的“助产士”，在启发中让人如何拥有自己的思想，结果苏格拉底培养出比自己更优秀的人才——柏拉图。而柏拉图呢？他简直在贯彻我们今天的新课程理念，特别重视学生思维能力的培养，这恐怕孔子做梦都想不到。伟大的柏拉图培养出了比他更优秀的伟大的亚里士多德。亚里士多德的著作是古代的百科全书，涉及的领域非常广阔，成就巨大。值得一提的是形式逻辑，被他推向高峰，至今我们还在学习，难以超越。更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一句名言：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注：
①③柏杨《中国人史纲要》第169页，时代文艺出版社，1987年度12月第一版）
② 杨振宁在博鳌亚洲论坛上的发言。见人民网，2004年12月12日。
④吴虞：《吃人与礼教》，载于1919年11月1日《新青年》第六卷第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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