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仰：杨白劳与黄世仁换位

    杨白劳与黄世仁是著名的《白毛女》中的人物，说的是农民杨白劳欠了地主黄世仁的钱，杨白劳还不出钱，黄世仁要用杨白劳的闺女喜儿还债，结果，杨白劳自杀，喜儿逃入深山，成了“白毛女”。这个故事非常传统，以往的世界大多如此。例如，当年中国与英国的关系。先不管英国用什么恶劣的手段让中国欠了它的钱，就好比黄世仁使诈，让杨白劳套上了高利贷的枷锁，反正，黄世仁是债主，便可以用暴力为所欲为。近代以来，中国的历史也是如此。英国用卑劣的手段，让中国欠了它的钱，仗着武力，英国就可以在中国胡作非为，让中国人民卖儿卖女、倾家荡产。
    我们应该认识到，对于富裕的债主来说，这种方式也有点问题，弄得不好，就不能实现地主老财的可持续发展。例如，当穷人已经穷到榨不出任何一滴油水的时候，地主老财纵然有精巧复杂的金融陷阱，纵然有强大的武力，总不能从死人身上搞出多少钱来。于是，为了进一步赚钱，地主老财现在也意识到，必须让穷人也富起来，然后才能从穷人身上发财。就好比养猪，先要把猪养肥了，然后才能有猪肉吃，有油水刮。所以，现在的世界倒过来了。
    当今美国和中国的关系，是黄世仁与杨白劳传统关系的颠倒。以前是杨白劳欠黄世仁的钱，债主黄世仁靠着暴力和制定规则的便利，逼着杨白劳还钱。现在是，黄世仁自己不干活，让杨白劳干活，杨白劳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有了点钱，黄世仁说：你必须把钱借给我！杨白劳不得不当了债主。这是当今世界最常见的现象之一：最富裕的国家，向穷国借钱。虽然现象颠倒了，本质还是一样。首先，规则还是黄世仁定的，杨白劳想不借都不行；其次，黄世仁依然有强大的武力，武力既是逼迫杨白劳一定要把钱借给黄世仁的威胁，同时也是黄世仁不还钱的保障——没有强大武力的杨白劳，不敢同黄世仁撕破脸，只能求着他：还一点吧。真要同黄世仁闹翻了，黄世仁手中的武力不是吃素的，杨白劳辛辛苦苦攒下的那点钱，将全部打了水漂。
    欠钱的是老大，债主成为倒霉蛋，这种现象是如何出现的？它来自于欧洲的历史，它是欧洲传统的变异。对于中国人来说，欠别人钱总是理亏，一般情况下，债主总是占据主动。中国人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是因为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正常社会。而欧洲历史上就不是一个正常社会，而是一个假正经的虚伪社会。别不信。哪个社会都需要钱，钱是市场经济的要素。欧洲历史上为何落后，为何不如中国市场经济发达？因为欧洲人长期仇视钱。欧洲教会认为钱是罪恶，任何一个教徒都不能从事金钱生意。但是，一个社会又的确需要钱，怎么办呢？就让“劣等”的犹太人去玩钱。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描绘的就是一个放贷的犹太人夏洛克，丑陋而恶毒，那是欧洲历史上对于犹太高利贷者固定的态度。莎士比亚写这个剧本的时候，已经是欧洲文艺复兴以后了，对犹太人、对金钱的态度依然如此，可以想见在此之前会怎样。
    然而，犹太人玩钱，的确容易发财。一旦“劣等”的犹太人发财了怎么办？需要指出的是，小人物向犹太人借钱都好说，为了维护正常的秩序，小人物也得乖乖还钱。但是，欧洲历史上还有很多小国王、王子之类的权势人物向犹太人借钱。当国王或王子还不出钱了，或者眼看犹太人的钱比国王还多了，怎么办？前面说过了，欧洲历史上，犹太人一直是“劣等人”，因此，一旦国王或王子想赖账，或者想侵吞犹太人的财产，常常就会颁布一个法令：驱逐“劣等”犹太人，而且还不准犹太人把钱带走。所以，欧洲历史上，对于“劣等”的犹太人来说，他们不可能拒绝把钱借给国王，因为国王有武力，犹太人没有。但是，一旦国王向犹太人借了很多钱，国王就是老大，因为国王经常可以利用另一套规则赖账，没有武力的犹太人毫无办法。这就是当今世界欠钱越多越了不起的源头。等于是国王这个黄世仁，向犹太人这些杨白劳大量借钱，犹太人只能哄着国王，生怕得罪国王，否则，国王一声令下，犹太人什么都没了。这种状况与当今世界美国人到处借钱多像？
    犹太人后来的地位变了。原因之一是欧洲小国王很多，都想借钱打仗，越打越疯狂。打到后来发现，谁要是对犹太人不好，就借不到钱，打仗就要输，结果很悲惨，后果很严重。所以，犹太人的地位提高了，国王们轻易不敢向犹太人赖账了，犹太人都成金融家、银行家了。于是，国王们转身与犹太人联合起来，利用金融规则，向穷人或者普通老百姓借钱了，这就是公债或国债。西方主权国家觉得强迫、诱使老百姓借钱给政府，政府想怎么还就怎么还，这招太好了。向本国老百姓借钱也有付利息、还钱的时候，一般来说都是打仗打胜了，用抢来的战利品还给老百姓。所以，老百姓也有打仗的热情，因为，跟着国家打仗，只要胜了就能发财。但也有打输的时候，这种状况下，政府和银行家们还不出老百姓的钱，甚至连利息也还不出，只好赖账。比方说乱发钱，通货膨胀，就把借老百姓的钱赖掉了。欧洲近代史上频繁出现的经济危机，本质就在于此。后来，本国老百姓不干了，受骗次数多了，上当不容易了。于是，西方国家便将这个“借钱容易还钱难”的游戏用到国外了。向国外发行国债，等于向全世界借钱，从西方的历史源头说，就是想利用自己制定规则的便利，利用自己掌握强大武力的威慑力，随时准备赖账。西方一贯如此。
    从制定规则的角度说，美国不愿向中国借人民币，只愿借美元。因为，一旦借了人民币，主动权就不在美国手里，而向中国借美元，非武力手段赖账的主动权就在美国手里。让中国不得不拥有大量美元，这就是制度制定者的便利。除此之外，美国还有强大的武力，真等到哪一天，非武力手段赖账也不管用了，美国不得不用武力手段赖账的时候，它也有强大的依靠。至少在目前看来，它似乎还能做到万无一失。最多是两败俱伤：美国还不出钱，自己也没能力创造更多的财富，最终破产，中国借出去的钱，也烟消云散。历史告诉我们：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可悲的是，当今中国某些人，不知道西方真正的历史，被西方洗了脑，以为西方从来都是天使，甚至还认为，只有中国人从来不讲诚信，西方人则是诚信的楷模。于是，喝了西方人的迷魂汤，痛痛快快地把钱借给它。从来没有想过，西方人可能会赖账，从来不知道，西方人历史上一直都赖账。以前赖犹太人，后来赖本国民众，现在准备赖全世界的账。反而以中国人的心态认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以为当了美国的债主很放心，因为美国这个欠钱者很可靠，很诚信。却不想想，当你没枪的时候，找一个武装到牙齿的人还钱，怎么可能要回来？所以，我们理解了另外一个问题。当中国的军力稍有增长、稍有进步的时候，西方人老大的不愿意，怪话无数。一些被洗脑的中国人居然还说，如果我们放弃武力，西方人就不会打我们。我不知道这是天真还是故意。当这个世界上没有公正、强大的世界政府的时候，当讲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当我们一定要别人还钱的时候，我们作为债主必须要有足够的准备，面对欠钱者的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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