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这篇文字万一某处不当,整篇都无法面见读者,我就把它做了两部分来写,两个部分各自可单独成篇。还好,前半部分还在博客里挂着,但愿这个部分也能被包容。
我说了我其实并不怕打破坛坛罐罐。问题在于:
1,什么样的坛坛罐罐该打破?
2,谁来打破?怎样打破??
3,打破后立什么?
马克思最为人们熟悉的一句话是:“哲学家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这句话常常被认为“解释世界”不重要,“改变世界”才重要。这是大错特错的, 解释和改变同等重要。 “解释”要回答的问题是“世界从哪里来?”“改变”要回答的问题是“世界要往何处去?”不知道世界从哪里来,又怎么知道世界往哪里去呢?马克思不同于以往一切哲学家的,就在于他在合理解释世界——这有他的前人的贡献——的基础上,找到了改变世界的方法,即通过改变生产关系,消除阶级压迫,实现人人平等,结成个体自由的联合体。毛泽东把马克思这一理论成功用在了中国民主革命和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毛泽东说:“我们不但要善于打破一个旧世界,还要善于创造一个新世界”。他合理解释了旧世界(旧中国),并带领人民创造了一个新世界(新中国)。
未有合理的解释之前,任何改变都是盲目的。摸着石头过河,是这种盲目改变的活生生的例子。盲目改变的后果,今天呈现在了我们面前,这就是社会撕裂,阶级分化,压迫和被压迫正在由隐性变为显性,由异态成为常态。我们必须在对这个将要固化的显性和常态的来龙去脉作出合理解释的同时,确立好改变的方向和目标,就是立什么之后,才能去打破。第一次摸错石头是悲剧,第二次摸错石头就是闹剧了。
我以往的文字基本表达出了这样的思想:毛泽东和毛泽东的思想遗产——体现为毛泽东的社会主义制度,不能放弃。如果说,坛坛罐罐指的是这些,我是坚决不同意打破的。理由前文说到了:“打破了,就意味着对毛泽东革命的彻底否定,对革命过程中3000万死难者的灵魂的不敬和革命者理想的背叛,等于说毛泽东革命是非法的,是瞎折腾”。毛泽东的社会主义表现为生产资料全民所有制、集体所有制、个体私有所有制和国家资本主义的混合经济形式,以前两种所有制为主体。它在1970年代发展的相当完备和成熟。我所要坚守的是这个时期的社会主义形式及其进一步的探索,进一步的完善。所以,我一直坚决反对将国有企业都私有化,而且认为现在的国企改革走过了头;坚持认为,解散农村人民公社,在本质上是小生产者意识的倒行逆施,是小资产阶级的狂热病。若打破坛坛罐罐是指全民和集体经济,打破的还不够,还要更彻底的砸烂,那我是坚决不赞成的。中华民族自1840年以来,在西方的枪炮和白人至上主义的压迫下,失掉了民族的自信心,变成了自卑的民族。是毛泽东,医治了我们民族的自卑,重树了民族的自信。他靠的是什么?靠的是社会主义的集体主义!今天,由于毛泽东的国防战略的成功,西方的枪炮对我们的民族所具有的直接威慑,不似1840年那么严重了(这一点我和许多左派具有不同的看法),但白人至上主义的威胁不但没有解除,还更加强化了。它以人权,自由,民主的美丽词语表现出来,俘虏了众多对西方没有直接感受,错把西方当西施的社会各个层面的老中青,其中有许多庙堂的官员,甚至最重要的官员。所以,社会主义的集体主义,依然是我们保持民族自信心的重要的手段。它不是坛坛罐罐,它是毛泽东建造的房子,庇护着我们的民族。我不同意打破。
那么什么可以打破?可打破和必须打破的东西很多,新老官僚主义,新贵族,假贵族,城乡之间的壕沟,工农之间的高墙,特权阶级的野心,讼棍们的法治说教,等等。无一不可以打破和必须打破。尤其是,鹊巢鸠占的事情常常发生。赶走鸠,鹊巢还鹊,越来越刻不容缓。
打破不是某个人一厢情愿的事,它是历史自己的发言。历史上的打破,基本都是权力的异化,预先给打破准备好群众基础,领袖则在思想的沙龙里争吵,或在火热的现实生产劳动中挥汗,而群众和领袖之间的牵线人,则可能在庙堂里干着修补国家机器的辛劳差事。任何一种历史上的打破都不具有重复性,但对于后来的打破总是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法国大革命对于封建专制的打破,在右派人物的眼里是十恶不赦,但对于左翼来说,作为一面历史的镜子,依然光亮如新。
法国君主政体,早期的王位是选举出来的,民众享有主权,中期王权为贵族所实际把持,平民的权利被贵族假借王权所剥夺,同时王位成为世袭,以利于贵族操作权力,晚期几代君主尤其是路易十一到路易十四,君主和贵族展开激烈权力争夺,最终权力几乎集中在君主一人之手。但是,权力的法条,被拧的过紧,尤其太阳王路易十四,他在贵族,僧侣,平民以及独立的高等法院之间玩弄权术,驭驾四方;当贵族僧侣平民组成的三级会议,不能为其所顺利操纵的时候,他强制关闭了三级会议,彻底垄断了权力,使权力最终失去了人民性,其极度的挥霍,鼓舞了贵族、僧侣阶级仿效性的骄奢淫逸,国家财政于是出现危机。到了路易十六,国家财政几乎枯竭,即使发行公债,也未能拯救危机,反使危机加剧,以至于国家机关首先起来反抗。为了解决财政危机,路易十六只好动用最后的手段,就是重开(贵族、僧侣和平民)三级会议,求助于纳税人第三等级。
1789年三级会议召开前,路易十六和三个等级之间进行了连番互动。但是,无论是国王,高等法院,还是第一等级贵族,第二等级僧侣,都没有把第三等级的利益放在心上。他们同意召开三级会议,是各怀鬼胎。高等法院希望像1614年三级会议被关闭前那样控制三级会议,而贵族是想借此恢复失去的权力,坚决反对第三等级的双倍代表名额的要求。僧侣阶级一部分具有了平民意识,更多的依然是趋向于维护本阶级的利益。
高贵者最愚蠢。三级会议最完美的印证了这句格言的哲理性。高贵的贵族以为借助王权和以往的阶级强势,就可以挫败第三等级提出的双倍代表名额的正当要求,完全没有考虑到,这时候的第三等级不再是1614年之前那个在会上发言免冠下跪的第三等级,此时的第三等级拥有了为人民说话的《第三等级》的西哀耶斯(西哀士)和当时的名著《三级会议》的当特莱格这样杰出的思想家,成为了一个政治上成熟的阶级,他们没有屈服贵族的压力,在双倍名额问题上寸步不让。
这时候一个关键的人物起了关键的作用。他就是财政大臣内克尔。这是一位平民出身的财政大臣,拯救过一次财政危机,因为其平民倾向,危机后一度被贵族赶下台,这次危机再度恶化,就再被国王启用。是他促成了三级会议的提前召开,是他在和贵族之间就第三等级的代表名额谈判未果的情形下,在各部会议上宣布通过第三等级双倍代表名额的决议,还是他,在按等级投票还是按名额投票的问题上,挫败了贵族的阴谋,满足了第三等级的愿望。如果说内克尔从正面促成了三级会议,那么贵族,高等法院和其他的各怀鬼胎的阴谋家们是从反面促成了三级会议。这些家伙试图从第三等级的腰包里掏钱,却不愿意放弃丝毫的政治权力。然而,民智已开的第三等级,不再是不知道自己利益所在的政治玩偶,在他们名额占双倍的优势之下,若本阶级的利益依然不能得到尊重和保障,那么,除了革命,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所以,受到恩格斯高度赞扬的经典历史巨著《法国大革命》的米涅说“三级会议只不过是将业已成熟的革命公布于世而已”
这里,我借着米涅的著作,帮助左翼朋友扼要回顾了一下法国大革命发生前各阶级围绕三级会议展开的合法较量。法国大革命没有人刻意策划,但它发生了。它由各阶级的合法斗争演变而来。强势阶级想借助强势压制对手,而弱势阶级挺身奉陪,反抗强权压制。刚才说过,打破不是某个人的一厢情愿,而是历史自己的发言。这是一个重要的启示。内克尔是一个关键人物,革命正式爆发前,他是革命的领袖,革命正式爆发后,他无意间退居为群众和领袖之间的牵线人,这不是他的本意。他有自己的局限:当1789年7月14日强权阶级用暴力和阴谋,试图压服第三等级的时候,巴士底监狱被愤怒的人民攻破,他对暴力表示了严重的忧虑,然后就渐渐从革命中消失了。他不是自愿走的,而是因为没有顺应历史洪流,顺应人民的自决要求,逐渐被第三等级抛弃的。但他,在我看来,是改变现代人类历史的最关键人物之一,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比拿破仑更应该被人们记住。第三等级在政治上的成熟,是因为西哀耶斯(西哀士)这样的政治代言人的思想、智慧和勇敢。没有他们的引领,第三等级必然还是那个免冠下跪的第三等级。这也是一点重要启示。
弱势阶级合法的阶级诉求,往往达不到目标,这是众多历史悲剧所揭示出的普遍性。这反映出压迫阶级的贪婪和腐朽的阶级本性,但这不能成为弱势阶级放弃优先使用合法斗争的理由。合法斗争目标能不能达到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样做可以争取到下一步斗争的权利。这是合法斗争的真正意义所在。回顾中国革命的过程,沿着毛泽东思想的轨迹,我们也是可以找到这一线索的。作为从事过争取合法斗争而无果,不得不诉诸暴力革命,最终带领人民取得了革命胜利的毛泽东,在自己成为最高权力掌握者之后,为人类做了一次伟大的示范,这就是,革命的政党应该如何不违背革命的初衷,将人民用鲜血和头颅投票,授予革命者的权力,用于人民的利益;当这种权力被革命者滥用的时候,人民该怎样收回权利,直接参与国家管理,实现国家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这个示范就是毛泽东自己所说的“认真的演练”。今天的左派,应该深度研究这个演练的启示。我本人,最根本的主张是,如果什么东西需要打破,第一选是合法的争取各阶级之间的让步;第二选是“演练”式;第三选才是“打破”式。就像法国大革命,这是一个阶进式打破过程,前一个选择达不到目标,后一个选择会顺应需要而接替,直至诉诸最后的选择。
打破的主要的群众基础在哪里?这是一个需要倡导打破者认真回答的问题,我还没有成熟的答案,我似乎也没有看到这个坚实的群众基础的出现。苏拉密的“无产阶级”大众或许是这个群众基础的一部分,而苏拉密的“小资阶级”中的一部分也可构成这个群众基础的一隅(小资阶级的另一部分将是打破者的最顽固的敌人)。这些群众,如何能被唤醒,而能超越自己的局限,成为一个成熟的“第三等级”,担当起历史使命。这是左翼思想家们的职责所在。历史一旦准备好群众基础,必然也会为群众准备好领袖。这是一个自然而且必然的过程。
经过30来年的摸石头——也是一种打破,毛泽东社会主义的物质基础遭到全面的破坏,思想基础也从根本上动摇。历史走到了新的一页,最近几个月,各种政治力量的代表人物纷纷粉墨登上这个惨遭破坏的舞台,什么《决议》纪念会,什么辛亥革命纪念会,什么XX模式,什么XX座谈会,各色人等,都在加速结成政治同盟,寻求特别途径,等待着在明年的“三级会议”上,主张各自所在集团的权利。尤其张木生,如本文开头所描述的,炙手可热,左右逢源,大有左右通吃的架势。他是前台人物,他身份特殊,他背后的人物才是决定性的。如果“三级会议”上,真有枪杆子武力推行其所谓的新民主主义2.0版,那么任何政治取向的在野人士的打破的企图,将遇到最关键的挑战。庙堂里的治国者,他们本应该有所为,有所立,却不为不立,似乎也不知道为什么立什么,得过且过。这才有张木生等人高调亮出各自的立,先声夺人。“特色”绝不具有可持续性,凡是主张打破的人,必须如同张木生等人那样,鲜明的亮出自己的“立”来,让群众去讨论和选择!
非常现实的是,明年的“三级会议”,谁是第三等级的代言人?这些代言人数量多少?他们是否可以向内克尔那样,坚决主张第三等级的权利?那些被左派奉为希望的政治明星,到底是第三等级的代言人?还是贵族的阴谋家?此外,如果张木生代表的利益集团,不能成功融合左右,炎黄春秋派鼓动一干人等,铤而走险上街打出“越过太平洋”(美式资本主义)的旗号,左派该怎么办?你们是忧庙堂之忧而忧,待在家里一动不动,还是也上街针锋相对,打出“回到井冈山”(要毛泽东社会主义)的旗号呢?这是“借力而破”,而收“借破而立”之功效。历史列车,很可能就在这一个被左派忽视的动作中,被扳上正确的方向!
打破坛坛罐罐?朋友们,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右而左更多文章请见:右而左的天空:http://blog.sina.com.cn/thoughtcafe)
2011-09-12
「 支持!」
您的打赏将用于网站日常运行与维护。
帮助我们办好网站,宣传红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