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前言
2011年12月17日 ,朝鲜领导人金正日于因工作劳累而逝世,国内左派通过各种方式表达了对金正日逝世的哀悼之情,同时也有不少左派对其儿子金正恩的接班以及朝鲜社会的性质进行了讨论。
朝鲜无疑有自己的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和社会特点,而毛泽东式的社会主义的最大的特点表现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由于中国和朝鲜同属于东亚文明圈,在近代历史遭遇接近,几乎同时接受了西方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建立了社会主义,通过对两国的社会主义的共同点和不同点的比较,有助于我们加深对毛泽东思想的理解。
二 朝鲜式社会主义和毛泽东式社会主义的共同点
朝鲜式社会主义和毛泽东社会主义最主要的有以下两个共同点:
(1)公有制形式的经济体制
按照传统的社会主义理论,社会主义的经济是公有制,因此朝鲜式社会主义和毛泽东式的社会主义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在经济上的公有制,这种公有制是为人民服务的,以保障普通人民免费医疗、教育、住房、养老等方面的福利。
(2)强调人的因素、人的作用
朝鲜的主体思想中把人的本质定义为具有自主性、创造性和意识性的社会存在,认为人的自主性和思想意识在历史发展中起决定性作用。在主体思想的指导下,朝鲜在军事上实行的是“先军政治”通过全国防范一体化,实行全民军事化行动体制,把国家安全置于首位,确保人民和民族团结和安全,因此朝鲜人民军在全国人民的支持下能在历次武装斗争中英勇、坚决、果断的对侵略者进行战斗;在国防科学技术上,为了维护国家和民族的独立,自主研发核武器,有力地保卫了国家的和平和安全;在外交政策上,实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自主性地创造性地开辟了朝鲜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
在毛泽东时代,中国共产党领导对人的因素、人的作用也是十分重视。例如在军事思想上,毛泽东就指出:“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是人而不是物”,“兵民是胜利之本”等论断,形成了,真正做到了“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在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研制过程中,周恩来也指出,精神的原子弹转化为物质的原子弹,物质的原子弹证明精神原子弹的威力,精神的原子弹必然在世界各国象物理上的链式反应一样炸响。周恩来的这番充满哲学意义的讲话,无疑是反映了毛泽东一贯的思想。在外交政策上,毛泽东时代的中国,充分依靠人民,坚持了“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的方针,维护了国家的独立自主,从而保护了国家和人民的根本利益。
三 朝鲜式社会主义和毛泽东式社会主义的重要区别
朝鲜式的社会主义和毛泽东式的社会主义也有很大差别,其中最两个重大的区别是:
(1)革命领袖的作用
在朝鲜的社会主义中,革命领袖类似一个大家长,处于父权的地位。例如金正日指出“我们领袖是扶持万民的伟大的慈父,是万民景仰的恩惠的太阳。”“ 如果没有卓越的领袖,人民就等于没有父母的孤儿。”甚至认为“如果没有英明的领袖领导,群众就等于没有大脑的肉体。” “我们社会主义祖国是金日成祖国,我们民族是金日成民族。”
而在中国的毛泽东时代,革命领袖和人民群众是一种血肉相连的关系。在新中国开国大典上,人民群众发自内心地呼喊出了“毛主席万岁”的口号,《东方红》歌曲响遍神州大地。而毛泽东一再指出,人民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历史发展的动力” 。周恩来在《学习毛泽东》讲话中也指出,我们的领袖是从人民当中生长出来的,是跟中国人民血肉相连的。绝不要把毛泽东看成一个偶然的、天生的、神秘的、无法学习的领袖。这些都说明当时的中国共产党和毛泽东对于人民群众和革命领袖之间的辩证关系是明确的。个人崇拜不是目的,只有在个人崇拜的基础上,才能站在正确的立场上才能认真研究革命领袖的思想,那种愚昧狂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对个人崇拜的人是不能真正地理解伟大的历史人物,更谈不上超越毛泽东的。当然在文化大革命中,毛泽东鼓励了个人崇拜,这是政治斗争和宣传毛泽东思想的需要。例如毛泽东在 1970年12月18日 会见斯诺时就他的个人崇拜指出“现在没有必要,要降温了”“这是为了对付刘少奇”,斯诺进一步把毛泽东的个人崇拜理解为政治生活“必须由一位个人把国家的力量人格化。”
(2)对干部和革命领袖的选拔
朝鲜在干部的选拔上,以对革命领袖的忠诚视为对革命事业的忠诚,甚至认为“忠臣的生命是永生的,奸臣的生命是短暂的。”所以干部的选拔,除了工作能力、对国家的贡献等因素外,与领袖的亲疏、出身等级等也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后继革命领袖的选择,实行的更为类似儒家文化的“世袭制”,甚至革命领袖的后继者也严格按照儒家传统“守孝三年”,以自己在道德上的优越性证明政权的合法性。
毛泽东在“文化大革命”中,探索了社会主义国家干部和革命领袖的选拔的方法。 “文化大革命”一个重要目的在于打破权力阶层巩固和深化其“既得利益”的循环,避免社会形成一个僵化的等级社会,通过负反馈过程使社会各方面的资源进一步优化,从而达到“天下大乱达到大治”。毛泽东希望通过群众运动锻炼出合格的革命干部和革命领袖,因此支持各地形成造反派领袖,“要在运动中把左派领导核心建立起来,使这些人掌握领导权”“不要论什么资格、级别、名望”。为此毛泽东设计了“革命委员会”,并希望在代表广大人民共同利益的基础上,形成新的权力机构。但是毛泽东的这种努力最后并没有成功,所以他在1967年5月和外国军事团谈话时说:“本来想在知识分子中培养一些接班人,现在看起来很不理想”,“知识分子从来是转变、察觉问题快,但受到本能的限制,缺乏彻底的革命性,往往带有投机性。”可以看出毛泽东认为选拔真正的革命干部和领袖,必须通过群众运动培养、锻炼和评判,不能以过去的贡献、出身、等级或者亲疏来选择革命接班人。
四 对毛泽东思想的进一步讨论
通过对朝鲜社会主义和毛泽东式的社会主义的分析,可以加深对毛泽东思想的理解。
(1)毛泽东思想与中国的传统文化之间的关系
朝鲜的社会主义是一种典型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家社会主义,说明公有制经济并不能说明一个社会性质,可能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存在着各种组合的形态,并且上层建筑往往与传统文化与传统政治思想的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毛泽东思想到底在多大程度上继承了传统文化,在什么方面又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呢?这里对这个问题进行一些简单的讨论。中国传统文化是一个“内在超越”强调“整体有机”系统论的文化,人可以通过自强不息、改造自身实现自我的升华,朝鲜的主体思想实际上也体现了这方面的内容。毛泽东虽然没有直接提出这方面的理论,但是他的许多思想都把人的因素和人的主观能动性放在了第一位,毛泽东早年也写出过《心之力》的论文,这说明毛泽东应该在这方面有系统性的思想,可能是由于与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论述存在冲突,同时一些理论准备尚不足,他并未直接构建这方面的理论。但是通过毛泽东的《矛盾论》和《实践论》是可以理解毛泽东在这方面的思想的。例如采用辨证思维的方法,物质和意识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改造社会上层建筑当然也会推动经济基础的进步;在“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螺旋式上升过程中,人既是实践的主体,又是认识的主体,在改造世界中居于主导地位。
那种“摸着石头过河的思想”否定了人在实践中的目的性,也否定了人在实践中提高认识的必要性,宣传这种理论的人掩盖了自己“实践”的目的,以“不争论”禁止人们提高认识,这从根本上实际上也背离了中国知行合一的文化传统。
相比较而言,西方的文化是一种“外在超越”分析的文化,西方的神学匍匐在“救世主”“神”前等待拯救,为了研究的方便,西方的科学常常把各种因素进行分解,把世界“还原”为简单因素的决定性作用,拜倒在“决定性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 前。可以说西方的“客观规律”和“上帝”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它们都是人类进行超越的“外在依据”。而马克思主义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西方社会科学的这些传统,但是由于它的“非科学的”人道主义的因素,使它成为了千千万万受压迫人民的思想武器,才对人类历史产生了重要影响。毛泽东指出,“马克思主义千头万绪,归根结底是造反有理”,这说明毛泽东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理论,站在被剥削压迫人民的立场上,创造性地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例如毛泽东青年时就提出“今日变法,俱从枝节入手,如议会、宪法、总统、内阁、军事、实业、教育,一切皆枝节也。枝节亦不可少,惟此枝节,必有本原。本原未得,则此等枝节为赘疣,为不贯气,为支离灭裂”,这表明早年的毛泽东用传统的 “气”的观点和系统的观点来思考中国的问题,他晚年发动的文化大革命就可以认为是一个“天之道,损有余以奉不足”的社会实践活动。毛泽东执行的“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对外政策,也是中华文化自强不息“内在超越”精神的体现,从马克思主义的一些经典的理论完全得不到这些思想。当代中国虽然是“科学发展”了,但是走向了对外依赖的“外在超越“的道路,完全背离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实际上,现代科学技术已经变成了一种巨大的破坏力量,它加强了人类剥削自然和后代的能力,以物质消费收买被剥削阶级,以饮鸩止渴的方法来转移和缓和社会矛盾,严重威胁着人类后代和世界上各种生物的生存,那些把科学技术视为“绝对真理”的人事实上是剥削阶级的帮凶。
(2)研究和发展毛泽东思想的一些思路
毛泽东思想是在东西方文化碰撞中产生的,它不仅具有鲜明的中国的传统文化特色,还结合了西方理性分析的方法和神学中信仰的力量,所以应该从东西方文化比较的角度来研究毛泽东思想;为了发展毛泽东思想,更需要从中国传统文化中这一源头吸收更为丰富的营养,同时要融合西方科学、西方神学中的有益成分,形成一个革命性的新文化。作为知行合一这种新文化,应直接影响和指导每个社会成员的生活实践,它不是宗教而超越宗教,只有使社会上的每个人逐步摆脱自身的动物性,砸碎物质和贪欲的枷锁,人人“成道”“成佛”,把对社会奉献作为灵性的满足和发展第一需求,人类社会才能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毛泽东本人的事迹就类似《新约圣经》,它是一个的新文化开始的标记,也是“内在超越”中华文化的重新焕发光彩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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