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普通的文学爱好者,偶尔写点东西。跟大多数人一样,关注舆论,却不想掺乎,因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自己不太善于也不想替谁说话或批判谁。有什么观点,自己心里揣着就得了。
实话说,到现在,我还没有读完《软埋》,只读了其后记——“被时间软埋是生生世世永无人知——长篇小《软埋》后记”。按理说,没有读完一部作品,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但今天我忍不住吐槽几句,倒不是针对《软埋》,而是针对“《软埋》事件”。
《软埋》自出版以来,尤其是获得路遥文学奖以来,惹得舆论界沸沸扬扬,力挺它的也有,批判声也很多。一部我并未读过的小说,关于它的评论,以及微博上的互批,却持续一两个月,占据了我的视线空间,让我茶余饭后也忍不住想起它,也真是有点意思了,并且多少有点被舆论占领的无奈。
我相信,关注“《软埋》事件”的人,比读过《软埋》的人要多得多。而“《软埋》事件”最新的进展,让我这位普通网友,竟然也有了强烈的吐槽冲动。
我的吐槽,倒不在于对这本小说文学和政治层面的评价,毕竟,我不是学者,我也不完全了解历史,不知道该不该像有的老同志提出的,对文艺作品进行政治审查。我的吐槽,只是在于,关于“《软埋》事件”,我真的有几点,不能明白、不可理解,甚至不吐不快。想分享出来,看看跟大家有没有共鸣。
吐槽前声明一下
在吐槽之前我要声明,在“《软埋》事件”之前,我不是方方的粉丝,也并不讨厌方方。我对方方有限的了解,是看了网上关于湖北一位诗人与方方打官司的报道。很难对这场官司作出什么评价。但对方方的初步印象,一位女作家,能够当到省级作协的领导,一定有过人之处。此外,她貌似还获得过鲁迅文学奖,这是值得尊敬的。印象中,有一次逛书店,看到过她的作品《武昌城》,看着蛮经典的,本来想买,但因为担心没时间读,就没有买。不过,一直惦记着想买。
这次,方方又写了《软埋》。我没有买。这次,是不想看。为什么呢?
说句心里话吧。首先,这个题目,既奇怪,又晦气。百度了一下,知道了“软埋”的意思,就是“人死后不用棺木,直接用土掩埋尸体”。反正不是厚葬,但也不是弃尸乡野。这个词,好像是源自四川方言(从来没有听四川人讲过,好像也没见四川作家写过)。不管怎么说,应该是一个关于什么些人不得好死的故事。可能是我不够有情怀,或有点功利吧。每天的工作生活压力够大了,总想讨个彩头,或者看点跟自己有关的、有价值的东西。哪怕是心灵鸡汤,虽然假,也仿佛多少给人点力量。这么阴暗的、奇怪的、小众的主题,咱就别碰了,免得到时候又得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还有一个原因,我们这代人,离土改已经很远了。我除了知道“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以外,并不知道土改的具体历史脉络和过程。不能说我不关心历史,但我确实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研究历史,因为我必须更多地面对当下。《软埋》,初步判断,是一部类似于“伤痕文学”的小说,针对的是土改。伤痕文学,我们并不陌生,从中学开始,语文读物中就读到过,是关于文革的。有写得好的,也有拙劣的。但总之,就是那么回事儿。写土改,离我们更远了。我们连土改正史都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关注,关于土改的“伤痕文学”,又何必再去咀嚼呢!我相信,或许方方有恩怨,反正谁有恩怨、谁去控诉,跟我,跟大多数人有什么关系!
但就是这样一部小说,竟然意外地走红了,还获得了文学界的奖项,引来了这么多关注,也是奇怪了。随着事件的进展,我的认识,也发生了变化。
好了,闲话不多说,就提出这几个不明白、不吐不快之处吧。
我的六点吐槽
第一,网上的批评之声,明明针对的是《软埋》中关于“土改”的认识,作家方方为什么要联系到“文革”上?
批评之声,最近的是来自两位老同志,张全景和赵可铭的。一直持续的,是郭松民的“九评《软埋》”等。能九评一本书,也够不容易了。一定是对书中的什么事实或观点持不同意见。两个人,争论土改,一个说有这回事儿,一个说不能这么写、写得偏颇了或者写错了。
其实,好的文学作品不怕批评,人家九评也罢,就是来了九十评,你还是你。或者,应该列举出来土改的史实、史料,搞一点学术研究。但是,让人费解的是,方方一定要把批评自己的人,说成是“文革极左派”,说“文革的阴魂迟迟不散”。
过程中,我几次感到有点眩晕——土改和文革,好像还不是一回事吧?既然不是一回事儿,人家批《软埋》关于土改的描写,就土改论土改就得了,干嘛非要和文革扯上关系?批评你的,就是“极左文革”啦?那你自己之前不还批评别人吗,你是不是也是“极左文革”呢?
其实,说到底,大部分读者都是普通群众,不是作家、评论家。评论家说一部作品差,作品也未必差。但作家应容得下别人批评。“批评”就成了“极左”?说土改好就成了“文革余孽”?驴唇不对马嘴啊!这实在让人费解。
第二,看了《软埋》的后记,知道“软埋”也是方方听说来的一个词。一个道听途说来的概念,有必要上升到“就是生生世世永无人知”这种灵魂拷问的层面吗?
一开始,看到“《软埋》就是生生世世”之类的宣传语,以为这是方方自己家乡的民俗。看了后记才知道,这只是她的朋友的母亲早年的怨念。
这位老太太也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并且有一个很早就买了别墅的女儿和孝顺的女婿,在所有的老太太中,也可以算是晚景幸福的了。中国那么多老太太,几个人能有个很早就买别墅的女儿?这是大多数人达不到的。再说了,老一辈人,谁没遭遇过什么苦和痛。挨过饿、挨过打,姐妹弟兄夭折,因工致病,委屈受气,这都是常见的。中国这么多县城、乡镇,每个乡镇都有自己的习俗、传说、秘闻,当然,也一定不乏悲欢离合的故事,要搜集起来,那多了去了,汗牛充栋。
这个对“软埋”有怨念的老太太,既不是方方的亲人,也不是她的同辈人,拐了两道弯。但她早年的经历,却引起了方方极大的同情。作家能有同情心,当然不是坏事。但毕竟,无非是一个道听途说来的概念,写成奇闻轶事也就罢了,有必要联系、上升到“伤痕累累”、“痛不欲生”、“生生世世”、“背负过人世间最沉痛的苦难”、“渺小得仿佛从来没有到这世上来过”的层面,乃至“我们不要软埋”这一灵魂拷问、哲学信念的层面吗?
故事,是方方听来的,书,却是写给广大读者的。一个概念,刚听来,就拿来影响教化大伙儿,说是“伤痕累累”、“生生世世”。可以有一件事“生生世世”,但不能所有的事,随便听来的事,某一个地方奇闻,都是“生生世世”吧?因此,“软埋”总让人觉得,有点牵强,也有点做作!
第三,方方前两天回应批评时,说“感谢自己最初的选择”——“不入党”、“不当官”、“当一个自由独立的作家”,还说,自己跟大官相比,就是边缘化的角色之类。这种草根姿态,实在是不符合事实,也不符合常识。一个省作协主席这么说,让天下的普通文人情何以堪!
我相信,大多数文学爱好者,包括文学圈的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方方以这种方式诉苦。非要以草根的方式来标榜,只能说太虚伪。这年头,大家没那么容易被忽悠了。
一个省只有一个作协主席,你是全省文坛的旗帜,这是多大的荣誉和责任!不管你是不是厅级干部,作协怎么说,都还不是一个民间组织。你跟全省任何一个官员说话,上到省委书记,下到普通公务员,人家会对你视而不见吗?你的作品要在全省任何一家出版社出版,人家会对你爱答不理吗?你要到全省任何一个县开讲座,人家会对你置若罔闻吗?你抬举或批评省内某位,能不在文坛引起一点涟漪吗?你虽然没有入党,你的发展,真的没有一点依靠体制吗?如果你不是省作协主席,是湖北一位普通作家,纵然你一样有才,能有这样的影响力吗?实话说,别说是省作协主席,就是省作协会员,在其他场合,也都是受人尊敬的,这个名头都是响当当的,何况,你是领导。
再说“自由独立”,的确,和很多作家一样,大家都是“自由独立”的。只不过,你的自由,是作品出版后能获奖的自由,是被粉丝追捧的自由,你的独立,是能在海边、在安静舒适的环境里关闭写作、衣食无忧的独立。而很多作家,他们的自由,是忍饥挨饿、住地下室的自由,他们的独立,是白天打工、晚上写稿、作品不被认可的独立。这样的作家,我们身边不是没有,他们真是没沾着体制的光,可他们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草根,很多很爱国、很感恩,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至少还有成功的希望,而且也不算命苦。
实话说,方方,从客观标准讲,不管你自己承不承认,你是这个社会的一个成功人士。你的成功,恰恰体现了我们国家的制度自信,一个普通的、不想当官的文学青年,通过奋斗,能够当上省作协的主席,能够声名大噪。承认这些,一点也不有损你的形象,但很可惜,这些人人都不难想象的事实,到了你那里,却成了一种相反的姿态。这种暌违,无关《软埋》,却或许让人看明白些什么?
第四,湖北文坛人杰地灵,以楚文化的厚重底蕴,能写的东西太多了,值得发掘的事情也太多了,为什么非要写《软埋》?
曾认识几位湖北文人,常听他们讲起楚文化,发现,这片土地,有太多让人骄傲的基因。屈原的爱国和忧思,《离骚》的雄奇和浪漫,几千年文明的积淀,历史中可歌可泣的故事,当然,还有近现代的爱国故事、仁人志士,当代老百姓的奋斗、人间真情,值得挖掘的点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方方作为作协主席,湖北第一笔杆子也好,一面旗帜也好,能写的、能关注的东西应该非常多,素材也太丰富。但为什么方方的着眼点,却是阴暗的、压抑的、小众的《软埋》?要说通过家族史还原大历史,能还原的历史也很多,能还原的角度也很多,还原出的结论也很多。为什么偏要是这段历史、这种角度、这种结论?这多少也让人费解。
第五,“软埋”的悲情有多少历史和现实意义?
如前面所说,“软埋”,这个被方方之笔带入我们视线的词,无非是指“人死后不用棺木,直接用土掩埋尸体”。当然,与厚葬、死者享受后人祭祀比起来,从传统文化的角度,“软埋”确实是一种悲哀。但换个角度来想,过分强调这件事,是否有点矫情。当代,今天国家推行火葬,要说软埋都是一种悲哀的话,火葬岂不算是“挫骨扬灰”,悲哀之极了。显然,按着“软埋”的思路想下去是错误的。
而且,中国艰难的革命史中,出了多少英烈。老太太只是惧怕软埋,可这些英烈从上战场、干革命那天起,就知道自己可能牺牲,他们或许从未想过自己怎么牺牲,更谈不上“软埋”这个层面的事了。在他们看来,信仰的重量超越了生命。这样的历史和气概,不去多多宣传,咀嚼一个“软埋”,有多少历史和现实意义呢?
第六,面对老同志的批评,有必要回应得这么刻薄吗?名作家就容不下批评?
看了方方对张全景、赵可铭同志的犀利回应(已删除)。其实,文艺作品,写偏了、写错了,作家认个错,再努力写点好的,这又怎么了?老同志批评,就算是批判,虽不一定完全客观,但一定有其道理。尊重一下前辈,承认自己偏了,就有这么难?如果连文艺批评都这么难,批评就成了“狭隘”、“陈旧”、“极左”,那还有谁敢批评?
后记中,方方自认为L诗人的争议是“落地之尘”、“可以无视”,但在现实中,自己却容不下批评,这怎么说,多少都有点狭隘和极端了吧?
还有一点,其实,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受了委屈、付出了代价的生命有很多,每一个家族的历史写起来都是一部长篇小说,也都能找出一些悲情的故事。但并不是每个故事写出来都有意义。作家,是否应更关注当下,关注对一个民族、对大多数人有意义的故事,而不是在自己的臆想和怨念中,以发掘变态的东西为“担当”?
好了,就吐槽这几条。实话说,在《软埋》之前,我并不讨厌方方,甚至对她的个性有点欣赏。但通过“《软埋》事件”,我虽然还是不了解土改,但却看到了方方内心的另一面——狭隘、极端和虚伪,这是此前不曾想到的。
既然还原历史,就该让历史说话,自己少说几句。写了一个故事,就这么矫情,真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
或许《软埋》写作的出发点,就是别有用心的。换言之,通过“《软埋》事件”,我愈发愿意相信:“土改”——如果有人这么矫情地想抹黑它,它应该是个好东西。
附:《软埋》后记 http://www.kaixian.tv/gd/2016/0724/33122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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