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
洋油灯下的妈妈
― 纪念妈妈93岁诞辰
我的妈妈如果健在的话,今日,正是她93周岁的生日。妈妈离开我们已整整13年了。13年来,特别是妈妈在用“洋火”点亮的那盏“洋油灯”下的辛勤劳作,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中,不可失去。
妈妈生于1924年的9月10日,那时,我古老的中华民族,正深陷在百年战乱、百年耻辱、百姓目不识丁、衣杉褴褛、积贫积弱、民不聊生、百废待兴、生活极其艰难的年代。
我劳苦一生可怜的妈妈呀 !从她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天起,到把我们姊妹七人抚养成人,到她的离去,似乎,潇洒轻松的日子跟她无缘。
我的妈妈那种以苦为乐,以辛勤劳作不断奉献为荣的可贵精神,无时不在鞭策着我,激励着我。
在我早期的记意中,妈妈三十岁刚出头,她,近一米六的个儿,体型匀称。特别从她那,浓密乌黑发亮有着天然造型的短发发型,到东方美女所具备的瓜子脸,再到她那炯炯有神的浓眉大眼,无不给人一种,妈妈她即聪明灵利,又厚重朴实; 从她的嘴一份,手一份的言、行举止中,即能看到她那笑傲人生永不服输,强势的一面,又能看到他那谦虚谨慎、不娇不躁甘当公仆,伟岸的一面。
回忆起妈妈过去所有的一切,那怕是一点一滴,无一不使我心酸与泪下。妈妈虽然没步入学堂半步,但她深知读书的重要。我记得,妈妈用她那不太科学的方法,分别叫我们在儿科时,就将书本做成我们的睡枕,说,这样能将书里的东西,入脑、入心、入人体的血液中。
等我们开始懂事的时候,她就不停地念叨:“知识才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抢不去。”,她还常说:“不识字,就是睁眼瞎。”、“ 识文撰字眼会明,心会亮。”、“知书才能达理。” … 我们姊妹七人,逐个在妈妈的操劳下,有六人完成了初、高中以及大专的学业。
读初中、高中的学校距我们的居住地,近十里路,每天早上妈妈必须五点起床,为我们做好饭,装好饭盒,在冬天因天亮的晚,妈妈为我们打理完行装后,她不顾冬天的寒意还要送出门口,远望一程,﹝尤其是分别对我的两个妹妹﹞。崎岖的山里路,微弱的油灯下,记录了妈妈的多少劳作与艰辛 ?我很难数得清。!
记得还一次,大字不识的妈妈突然向我们发问:“你们相信,马瘦毛长,人穷志短那句话吗 ?” 对于妈妈的那次突然来袭,我们都在目瞪口呆,不,我们纷纷领悟了妈妈那深而远的教意与期望。!
岁月的流逝尽管无言,但,妈妈的“人穷,志不短”终身守候的铮铮誓言,似乎超出百分贝的警钟,无时地不在敲打着我们,警示着我们。
我赞成,众多的哲人志士,将伤痕累累的民族视为母亲,将涛声不断的江河视为母亲,将广阔无垠的大地视为母亲,将温暖普照的阳光视为母亲。因为能承受的,母亲都承受了;该付出的,母亲都付出了。并承受与付出的怎么那样的无怨无悔?!
记得有一次,妈妈为了满足我几次要求进城游玩的愿望,她把自己与我都进行了一番梳妆与打扮,并带上午餐上了路。走出村口不远,妈妈无声息地在我后面停坐下,把脚上穿的袜子脱下来,装进兜。面对此场景当时我准确地意识到,等到我们走完这二十几里的进城路前,还会把她唯一一双的“宝贝袜子”再穿上。等到踏上崎岖的回村路时再脱下,进屯前再穿上。进家后,再换上她那补了又补照样很心爱的常用袜子。
从母亲的袜子,使我不能不想到,妈妈为我补了又补的棉裤里面儿,这个棉裤里面儿,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就是补丁连补丁,补丁叠补丁而成的 !如果数起补丁来,那是谁也数不清的。
我的这个棉裤里面儿,妈妈什么时候、什么时间开始蓬补的、补了多少次 、多少年 ?我都很难搞清楚。旦我把它,从读完高中开始,虽然不穿它了,远离妈妈去读大专,去参加工作,一直把它当作妈妈的杰作珍品,在我身边保留了十六年之久。
妈妈的这份“杰作珍品”在后期,被同样养育七个子女我的岳母发现,在我不在场时给扔掉了。后来,岳母告知我说:“ 我看到这东西心酸啊。”但是,我与岳母不同的是,我愿把这份心酸永远保留下去,直至保留到我的人生终止。
我们一大家子人的生活虽然艰辛与贫穷,但每人都有刻苦向上的精神,换句话说就是:“生活的奔头,各个十足。”毛草房下的里里外外,从卫生到各种物品的堆放与摆设,可以称得上有条不紊。尤其是到了每年的春节,更要把屋内与房外布置一新,可算为以张灯结彩的氛围来喜迎新春。我们每个人的新衣服都要在这个时候换上。每到这个时候最最忙碌的,那莫过于是我的妈妈了,
我们的新衣服,很少买现成的,多数是用妈妈那拿手的针线活儿,翻新重做的。到了这个时候,妈妈白天的时间是极其有限的。 七个孩子的新春新装,妈妈时不时地必须进行“ 挑灯夜战。”
挑灯夜战,四个字,说起来很轻松。那么挑起的是什么灯 ?竞是一盏黑烟冲“天”的“洋油灯”。挑灯的任务多数是由我去完成,妈妈手中的针、线行走到哪里,挑灯者手中的灯就跟随到哪里。挑灯者只要捎有一点良知的话,这个时候,就要从心底里发出扣问与呐喊 :“不知疲倦的妈妈呀 !您够辛苦的啊 !您这不同寻常的拼劲,到底来自哪里 ?为了什么 ?…”
说,妈妈是个“工作狂”,不恰当。说妈妈是个“只讲奉献,不讲丝毫所取的佼佼者”,并不过分,并不是在自夸我的妈妈。那时的妈妈还是一个附近村屯有名的技术可靠的接生保健员。她对,这一天生自来的,无一分工资的工作,妈妈不但称职,而且还极其热爱,对于这一人命关天的工作,她做到了起早贪黑,尽职尽责,有呼必应,并无一例技术事故。对于这份工作,妈妈她一干就是近四十年之久。妈妈在这四十年来技术上的发挥,拒绝一切现代盛行的所谓“红包”待遇。
晚年的妈妈,由于年轻时的忘我操劳,有多种疾病缠身。妈妈那往日,外在的风采,随着岁月无情的流逝,全全不复存在。值得妈妈欣慰的是,她的病榻前围绕的人不断。
能够拥有,孝子满堂以及众多的真正意义上的亲朋好友,也许是妈妈一生所要追求的人生最宝贵的价值之一。
幸运的是,生活在山区里的妈妈也赶上了,电灯电话、楼上楼下的年代,赶上了生产不出洋火、洋钉、洋油、洋布、洋灰 、洋炮 … ,到能制造出火箭与卫星飞天,等镇国之器 。赶上了百姓的医疗、住房、入学免费(中专以上毕业生包分配)、没有下岗工,真正意义上的大变革,大改革,劳苦大众扬眉吐气,开天辟地最最伟大的时代。
在妈妈卧床近一年的日子里,看到妈妈由风湿性关节炎引起的风湿性心脏病,全身关节全己变形,特别是她那一双手的各关节增大得很多,很多。疼痛袭来时很难忍受。每当我揉摸着妈妈的手落泪时,妈妈总是显得那样的坚强,那样超出常人的忍受。
在妈妈弥留之际,看到我们各个伤痛的样子,她轻松地说:“我活了八十岁,不也是很好吗?”。 妈妈面对死神的乐观与淡定,似乎在诉说她的一生,已无怨无悔。
吉林蛟河 张国清2017年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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