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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岁上海老人写下4本村史

黄小星 · 2012-10-30 · 来源:都市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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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些东西,让他们知道自己祖祖辈辈的生活。”李锦祺这样描述自己的初衷。

  68岁上海老人写下4本村史

  消失的村庄·人物 记者 黄小星 文/图 发自上海

  1994年9月,上海莘光村西李队农民李锦祺拥有了一个门牌号:上海水清路298弄21号,并同时拥有一个城镇户口。

  18年后,68岁的李锦祺写出4本沉甸甸的村史,但仍然后悔为消失的村庄记录太晚。

  这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从不知道,被自己称为“水清二村”“佳佳花园”“景和茗苑”的这块土地,有过一个村庄叫“莘光”。

  西瓜田里受启发

  有时闭上眼睛,身处楼房的李锦祺,会听到几十年前的声音:天蒙蒙亮时,院子里的养鸡房传来公鸡打鸣声;宽阔的田埂上,拖拉机轰隆隆地开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村里有人第一个买上自行车,得意地摁出一连串清脆的车铃声……

  他还听到19岁那年夏天的夜晚,风吹过西瓜田发出的沙沙声。和他一起看守瓜田的老人,每夜都会絮絮叨叨地说起村里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他却听得津津有味。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祖上有着这样有趣而迷人的轶事。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李锦祺开始留心村里的一草一木。渐渐地,他开始喜欢上和村里人聊天,聊到有意思的人和事,就用心记一记。比如,西李人爱生双胞胎,62户人家中,最多时有6对双胞胎;比如,西李男人爱朝外跑,不愿在农村干活,而西李女人却不肯外嫁,宁可在村庄招“住嫁囡(上门女婿)”……

  当时,从1961年开始稳定建置的莘光大队有10个生产队,李锦祺所在的叫“西李”,顾名思义,也就是“位于西边,多数姓李”——村里共有62户人家,其中60户人都姓李。

  李锦祺的曾祖父是个文化人,曾经整理过李氏家谱,但随着1949年的一把大火,李氏家谱化为灰烬。借着收集村史,李锦祺开始一点点地认识、集纳家族和西李的传统。

  根据传说,李锦祺推算出,公元1790年,自己的祖先就从浦东迁来莘光。在清嘉庆二十二年(1817年)的地图上,莘庄只是个无名小镇,属清朝36保(华亭乡)。据莘光家族史推算,那时,李锦祺的祖先已经在这里居住,共有七八个村庄,约几十户人家。

  收集村史的工作,就这么开始了。“我想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些东西,让他们知道自己祖祖辈辈的生活。”李锦祺这样描述自己的初衷。

  记录生活的苦与乐

  年轻时,李锦祺做过赤脚医生、大队会计。戴着眼镜的他,和自己的曾祖父一样,也算是村里“有文化”的人。

  说起从前的日子,他笑说,最大的感受是,村里的小孩都会唱“今年望似明年好,明年还是一件破棉袄”。

  身处其中的李锦祺,记载下村民为改变贫困付出的朴素努力。一村之隔的生产队名叫“马家塘”。与老实的西李队人相比,马家塘的社员头脑更加活泛。胆大的村民,在计划经济时代,就敢偷偷种一些蔬菜和葱,偷偷踏着自行车到上海市区的菜场去卖。最多时,马家塘每天有83个农民,在天亮之前去卖葱。人们一度把马家塘叫作“葱家塘”。

  他还记下一桩趣事:1961年,两个热心的村干部为故去的独居老人守灵,由于当时农村尚未通电,两个村干部摸黑烧饭,结果误把桐油当成食用油,上吐下泻。

  生活不全是快乐。他沉痛地记录下一桩伤逝:1983年10月7日,大队油粮员总出纳李友根“车误致死”。

  那本是一个平常的下午。李友根和李锦祺说要去银行取款,却在差一点就进村时,因横穿马路被汽车撞倒身亡。原本开朗健谈的李友根,去世时才43岁,留下80多岁的母亲和3个未成家的子女。

  那年,村里还有一个7岁的娃娃,也因为车祸死亡。李锦祺咀嚼出生命的无常,也想到,那些普通人一旦离开,也便再没有什么人记得他们,似乎一点痕迹都不留下。于是,他更想为一些普通人“立传”,至少,记住他们的名字。

  随着一页一页的记录,许多年的时光在李锦祺的笔下流过去。他也渐渐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不变的是,他从未想过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莘光。

  城市化建设轰轰烈烈

  李锦祺的村史,没有宏大的叙事。在《莘光社会各业人员之最》一章中,不乏琐碎的记录,但从中不难一窥时代的缩影与变迁。比如村里第一个造楼房的人、第一个开拖拉机的女人、第一个养长毛兔的人、村子里担任赤脚医生时间最长的人……

  在村史中,有个章节叫“莘光大事记”。李锦祺五易其稿,记录下莘光从1949年到2005年,56年间的“大事”:

  1962年9月,全公社家家户户都装上了电灯,实现了点灯不用油的愿望;

  1968年10月25日,莘庄镇上的知识青年首次来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18位青年分到10个生产队插队落户;

  1983年初,莘东大队杨家湾生产队杨全余一家6口人承包了生产队60亩土地,成为全县种粮大户……

  微观的记录背后,上海的城市化进程轰轰烈烈。1992年4月,上海市政府同意莘庄镇横沥巷东面开发,莘光村的部分土地划入规划范围,此后,莘光村的农民开始陆续动迁。

  1992年9月26日,国务院决定撤销上海县和原闵行区,建立新的闵行区,莘光划入闵行区管辖区域。

  1993年,李锦祺记下的大事是:莘光村成立股份制公司,动员村民自愿入股。年底,莘光股份公司第一次分红,每一股分得640元现金。

  1996年11月,莘光撤队工作开始,首批撤掉了3个生产队。1999年,闵行区政府发布贯彻《上海市撤村、撤队集体资产处置暂行方法》的实施细则。莘光的10个生产队,在五年内全部撤光。

  同样的风,吹过的已不是同样的土地。

  淡薄的人情

  昔日莘光的土地上,很快建起20多个大大小小的居住小区,成立了13个居委会。

  1994年9月,西李队第一期30户居民迁入水清二村,李锦祺住进整齐划一的六层居民楼。原先的莘光村人,也陆续住进“平阳一村”“佳佳花园”“丽华公寓”……

  他同时领到一个城镇户口,被统一安排进闵行农村劳动力安置单位——兴达公司下属工厂工作。

  住进楼房的李锦祺,在新鲜感消失之后,渐渐觉得有些不适应。一个显著的变化是,他不能再去串门了。

  他怀念从前在村里时,一吃完晚饭,就家家户户地串门。远远地,老朋友在小院听到他的喊声,就赶紧为他打开门。一直聊到夜幕低垂,再心满意足地回家。

  而现在,虽然住在楼上楼下,村民都变成邻居,但一关起门,每家都是一个独立隔断的小天地。

  久而久之,李锦祺发现,很多满地跑的娃娃,他已经不知道是哪家的了。年轻人看到他,头一仰,跟没看见似的走开了。李锦祺感到不可思议:这要是在注重传统秩序的西李队,简直是“大逆不道”。

  那些原先在村庄里无话不谈的老友,也仅在家里有红白喜事时才会聚在一起。“只剩下各自的亲情,乡情都消失了。”李锦祺摘下眼镜,叹口气,“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比从前淡薄了许多。”

  1996年6月,兴达公司解散,52岁的他被“退职”。以后7年,他每月只能从公司领到270元的生活费。为了自谋出路,他去小区和公司做过两年门卫。

  终日守着别人的大楼,偶尔,李锦祺会想起田间自给自足的日子,“种好地,只管嘴巴吃饱就行了”。

  他越来越心疼自己忙着读书的孙女,“以前在农村,考不上学,大不了回家种地,现在考不上学,连地都没得种”。

  年轻人对村史不感兴趣

  2004年7月,李锦祺正式退休,每月能领到725元退休金,时间也比以前宽裕了许多。于是,他加快了撰写莘光村史的步伐。

  李锦祺说,自己写的,更多的是对一些平凡人、平凡事的记录。他想忠诚地记录过去与现在的原貌,“证明在这片土地上,曾发生过什么”。

  他把4本记录分别命名为《莘光记忆》(分为家族史资料和村史资料)、《晚霞》、《乡魂》。

  《乡魂》里,记录下从1950年1月1日到2009年12月31日,60年内莘光故去的927位村人。这是近年来,李锦祺一趟趟地跑派出所和档案馆,一点点地“攒”出来的。

  年轻时村里人逝去的伤感,至今仍令他难以释怀。李锦祺在《乡魂》的扉页写道:“希望本书能让后辈追思我们已故亲人、先辈、祖先,千万不要忘记我们的过去。”

  这些年,他陆续把4本资料自费印刷了几十本,发放给原先的莘光村人看。很多老一辈人,都从李锦祺的记录里找到或重新认识自己的先人。82岁的老人张士明,甚至请李锦祺帮忙搜集家谱——父亲过世得早,母亲改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的名字。

  但几乎没有年轻人问李锦祺借族谱看。即使送出去的族谱,也可能被随意丢掷在一边。

  李锦祺掩饰不住失望:“等我们这一代人都去了,谁会记得莘光的历史呢?”

  “你觉得莘光村还在吗?”有人问李锦祺,他肯定地说,“当然在”。

  初中文化的他又突然感叹:“但城市化的进程、历史的车轮是挡不住的。”

  从大林队农民1994年7月动迁搬进水清三村,到瞿家湾队最后一批农民于2005年5月搬进景和茗苑,仅用了10年时间,莘光村消失了。

  李锦祺心里很清楚,已经用了50年的“莘光”一词,现在仅仅用在莘光实业公司、莘光学校、莘光农贸市场上,如果有一天,这些单位不再用“莘光”二字,那么,连同“莘光”这个词,也将在历史上消失。

  快报与读者一起写下村庄口述史

  消失的村庄·口述 过去几年,“故乡沦陷”的话题不断被许多人提起。有人认为,“这已经不仅仅是农村生存的自然条件和社会环境的沦陷了,这更是一种温情的生活样式、行为准则、伦理道义、生存价值的沦陷了”。最近,中国文联副主席、国务院参事冯骥才谈到传统村落的大量消失,再次引起人们的讨论。

  围绕村庄消亡等话题,10月26日,华东理工大学社会学院教授曹锦清接受了都市快报记者的采访。曹锦清1949年出生于浙江兰溪,自1988年开始从事农村问题研究,曾与同事用四年时间实地调查写成《当代浙北乡村的社会文化变迁》,之后,他又完成《黄河边的中国:一个学者对乡村社会的观察与思考》一书,引起广泛关注。他还著有《如何研究中国》等作品。

  在曹锦清看来,“故乡沦陷”的说法,可以理解为过快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后带来的伤感情怀,因为原来熟悉的东西都消失了,但一个现实是,“你我都回不去了”。

  曹锦清认为,这是一种“怀乡病”,许多人曾经从农村出来,但已经成了城市人,回不到农村去了,他们既享受城市的便利,又厌恶它的某些东西,于是把原来家乡的事物美化了。城市化带来的一种病,就是把田园乡村浪漫化,作为一种精神寄托,但这不可能变成一种实践,很多人也不会为农村的改变做一点点努力。

  “原来农村里有熟悉的山、熟悉的水、熟悉的乡亲,都市里都是竞争、压力、拥挤、冷漠的人际关系,一回到家乡一看,童年美好的记忆没有了,会让人伤感,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到农村这个环境里了。”曹锦清说,“现在如果回到你的农村去,你待一个星期是可以的,但是你待个半年试试看?连农民工都回不了他的老家了,因为一个基本的道理就是农村没有挣钱的机会,靠一亩三分地,连填饱肚皮都有点困难了。”

  在他看来,农村要面对很多现实的问题,过去那种以自给自足为主体的经济,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农民生产的东西要卖掉才能生活,生活所需的消费品又要从市场上买来,他们已经深深卷入到市场经济里了。想恢复村庄的传统手工业或传统民族艺术,也要形成一种带动当地农民收入增长的可循环经济模式才行,这才是比较实际的。

  另一方面,那些已经离开乡村到城市就业与生活的农民工,也面临同样现实的问题。今年年初,中国社会科学院及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均显示,2011年中国城镇人口首次超过农村人口,城镇化水平超过51%。但据曹锦清估算,这当中约有1.5亿人是跨省市打工的非户籍常住人口,他们虽然被城镇化数据统计在内,也在城市里租房、打工,却不能享受城市的一般福利,没有真正融入城市社会。

  在感叹田园生活远去之余,这些都是要考虑的实际问题。

  记者 黄庆明

  可以怀念,无法厮守

  你我都回不去的故乡

  也许能让包括李锦祺在内的民间修史者感到欣慰的是,已有越来越多的人,在为自己的村庄、家族修史:

  哈尔滨60岁的鞠家彬和45岁的宫殿伟,为了纪念有着196年历史、即将变为哈南工业新城中心区的平乐村,用了一年半时间写出《家乡记忆》,并在另外两名村民赞助下印刷600册,免费发放给村民;

  年近七旬的天津武清区石各庄镇西南庄村村民周文章,白天种地,晚上写村志,为的是给旧事、旧貌逐渐淘汰消失的西南庄村,留下一份历史记忆……

  在一些地方,修撰村史甚至上升为政府行动:

  今年年初,为了抢救28个村改居村庄的民俗文化,洛阳市洛龙区档案史志局组织50多名“老秀才(史志员)”,搜集各村的历史沿革、民俗风情等资料,完成了50万字的《消失的村庄》初稿;

  在西安市灞桥区政府的牵头下,数百人参与、历时6年、收录全区229个行政村村史的《灞桥村史》一书,不久前刚刚出版,有人评价,这本书留住了“都市里正在消失的历史记忆”……

  一些地方已设置了村史展览馆、农具博物馆;也有许多网友在微博、博客上记录故乡的村庄,为村庄定格影像。

  所有人的目的似乎殊途同归:给子孙后代,留下那些消失的,或正在消失的村庄的记忆;让子孙后代,有朝一日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并且更清楚以后该去往何处。

  同样,为了留住记忆,过去一个星期,“@都市快报中国新闻部”在新浪微博上发布“寻找我们的乡村”的消息,读者、网友踊跃回复。

  这是他们对村庄的回忆,但或许,你能从中找到梦中故乡的影子。你记忆中的村庄,是否美丽如昔?

 

  

山西吕梁市临县碛口镇李家山村

  山西吕梁市临县碛口镇李家山村

 

  

山西运城市稷山县太阳乡庙岔村

  山西运城市稷山县太阳乡庙岔村

 

  

山西临汾市大宁县徐家垛乡南山村

  山西临汾市大宁县徐家垛乡南山村

  讲述人:

  @排骨肉包_sunny

  村庄:

  黑龙江省

  哈尔滨市

  依兰县宏克利镇

  镇南屯

  讲述人:

  @到处找水喝

  村庄:

  安徽省淮北市

  濉溪县临涣镇

  沈圩村张后庄

  讲述人:

  @黄饶农民

  村庄:

  浙江省建德市

  下涯镇

  之江村

  我们村庄都是勤劳的好人

  我的故乡人杰地灵,200多人的村庄出了20多个大学生。庄南有棵古槐,几个人伸开双臂才能抱得过来,据说当年秦琼在这棵树上拴过马。村北有一泉眼,泉水清冽甘甜,冬暖夏凉。庄西是淮河的一条支流傍村而流。所以外人迷信地说,我们村庄的风水好。

  庄上村民勤劳团结,民风淳朴。无论谁家里有活,招呼一声,大家就都来帮忙了。每年清明节早晨,年长的老者吆喝一声,庄上的人就各自拎着铁锹和铁锨,一起去祖坟上去添坟,烧纸钱了。

  每年大年初一,庄上的大人小孩都挨家挨户拜年,晚辈给长辈磕头拜年,辈分长的就备好花生瓜子糖果,等着招待来拜年的人。

  小时候,派出所在镇上查验自行车。工作人员一得知主人是张后庄的村民,便马上放行,因为这个村庄很有威望,在附近人们的心目中,我们整个村庄都是勤劳的好人。

  我还记得,有个大冬天,一位外村的妇女牵一头耕牛过河,结果耕牛瘫坐在小河中间,妇女哭得没办法。我们的生产队长招呼一声,庄上的男人出动,硬是把耕牛从水里拉了上来。

  奶奶村子的荒凉破败让人想哭

  今年国庆,去了奶奶曾经居住的村子,荒凉、破败的场景让人想哭。儿时,大部分寒暑假的记忆都在这里,抓蝈蝈,逮蚂蚱,打麻雀,摘了西红柿和黄瓜放在冰凉的井水里,吃着不知道有没有烤熟的小麦。酷热的夏天,要么捧半个西瓜跑到沙包山,要么钻进冬暖夏凉的地窖里。这种快乐是现在任何一个度假村都无法给予的!

  记忆里,这个村庄在我小时候有上百人。现在村里很少能看到年轻人,他们都出外打工或者上学了。几乎看不到女孩子,光棍很多。村里最多的是一些留守老人,在打麻将或者打牌。可能因为人少,道路也比以前脏了很多。

  故乡是我小时候的天堂

  我生活的村庄地处新安江上游,风景极佳,而且有历史、有故事。

  传说中,这里是唐朝高宗时期带兵起义的陈硕真的故乡,她自称“文佳皇帝”。村子里还流传着很多跟黄巢起义有关的故事。

  因为临江,小时候,我们在这里游泳、摸鱼、捉虾,感觉就像天堂一样。所以尽管村庄里也有很多人出去上学、打工,我还是很恋家,只在中途去西藏林芝当过几年兵。当兵时,也常常想家,想念这条江。现在有了女儿,也常常带女儿回去。

  如今的村庄已成了摄影爱好者的天堂,也建起了大型休闲农庄。听说这块地方以后要开发为度假村项目,那么我们村子,可能不久也要消失了。以前我和那些离开家乡的小伙伴,逢年过节还可以回村里聚一聚。如果以后村庄消失了,我们的联系可能也就少了。

  讲述人:

  @guxilaoreng

  村庄:

  北京市海淀区

  六郎庄村

  凡出生在这村的人都有福分

  我的故乡海淀区六郎庄,是一个即将因拆迁消失的村庄(编者注:据报道,2010年下半年,海淀六郎庄村启动腾退拆迁工作)。

  据说,这个村只是由于北宋时期杨六郎排兵布阵时在这住过一夜而得名,其实当时没几户人家。

  1960年以前,在春季,这里是城里人郊游踏青的好地方。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海淀镇的许多人都会来这里购买莲藕、菱角、荸荠、毛豆等新鲜的农产品。

  在冬季,大雪封门、没过膝盖的年份里(55年前),山野一片洁白,大人出门扫雪,孩子滚雪球,很快村内就干干净净。

  故乡情伴随我的终生。村里基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农民,善良、淳朴、憨厚,父老乡亲们都是在这种祥和与温馨中相安度日。出生在这个村,真是我最大的福分。

  这里有我的父母、老师及乡邻、同班同学们,他们的亲情、友情、恩情,六十余年不敢有忘。这里的山山水水、沟沟汊汊,这里的荷花、莲藕、毛豆,还有这万亩稻田绿茵如毯,垂柳依依的景象,“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时光,清新带着香味的空气,寒凉刺骨透着清凉香甜的泉眼水,更会叫人终生难忘。

  让我们的后辈永远记住:凡出生在这村的人都有福分,都应感到自豪、骄傲。

  记者 黄小星 采访整理

  空 村

  消失的村庄·影像 特约撰稿 马卓 文/图

  山西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吸引着我,让我一次次走进山西,走进那些蕴藏着深厚人文历史遗存的名城古镇、山野乡村。

  然而,在我感受山西辉煌历史文化的同时,也被那些衰落残败的乡村,被那些在村庄中留守的人们——那些荷锄负担的爹娘、青春待嫁的姐妹、远望重山的兄弟以及在空荡荡的乡村街道奔跑游戏的孩子所触动。这些寂寥落寞的空巢,是我们走进城市前的故园,是我们无数人内心的归宿,也是中国现代文明遗落的胎衣与襁褓。

  在那里,我看到美好的事物正在悄然消逝,人群渐疏,村庄老去,生动而温情的儿时记忆,在现实的凛冽大风中行将湮灭。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和城镇化建设的日益推进,曾经恬然自适的乡村,被城市的现代文明所逼迫与吸引。

  世世代代生长于斯、劳作于斯的农民,舍弃了自己的家园,奔赴一个个未知究竟的梦想而去。一种生活方式正在汹涌而来的都市文明面前迅速衰落、消逝,这些空寂的村庄也许是国人数千年生存形态的最后一抹痕迹。他们的生存状况、生存环境、思想情感,不仅是山西农村的现实缩影,同时也是不应该被我们忽视的中国农村最广大、最真实的存在。

  作为一个观看者和摄影师,我无力拯救那些平凡的生命,我也无力使那些败落的村庄重现昔日的活力。我唯一可以做的,是为我们曾经的乡村家园,为那些真实而贫弱的生命存真。我希望人们通过这些影像看看他们,在重拾乡村故园带与我们的温情记忆的同时,真实地去感受和面对残酷的现实经验带与我们的内心哀痛。

  马卓,中国摄影师。2009年9月开始,《空村》成为马卓的标签。《空村》,是以山西全境11市历史久远却日渐衰败的36个村庄为背景,进行的一组历时14个月的纪实摄影。马卓将“影像视角探触到一个久被忽略的盲区”,提出了“一种古老生活方式在都市文明面前迅速衰落、消逝”的现实问题,由此摘得当年“平遥国际摄影节”最高奖优秀摄影师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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