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哈佛大学宣布《文明的冲突》亨廷顿(Sammuel Huntington)病逝之际,以色列正以六十年来最血腥手段狂轰猛炸巴勒斯坦自治区加沙地带(加萨走廊),导致数千人死伤,美英率先支持以色列行动,整个世界就这样眼巴巴看着屠杀上演。以色列除攻击哈马斯政府机关和其武装据点外,不少小孩、妇女、老年人、青少年、以及其他无辜的老百姓,都成为受害者,这种把平民也一并视作袭击对象,用国家机器进行大规模杀戮的行为,有批评者指这种严重违反国际法的行为是国家恐怖主义。
不过,以色列对这次袭击巴人行动也有解说,他们指加沙的巴人激进组织先以火箭炮攻击以色列边境,因此,他们要用百吨导弹和六十架战机自卫、报复。自卫与报复便成为美国主流媒体报道以色列袭击行动的主调,加沙地带则早已被描绘成恐怖组织的基地,加沙居民全都是潜在的恐怖分子,是他们挑起冲突的事端。
那么,今次以色列要下重药又是怎样的一回事呢?
其实,以巴之间的冲突,已类似鸡与鸡蛋的问题,特别是加沙地带,一直是巴人激进组织哈马斯总部的所在地,而哈马斯虽于零六年大选胜出成为合法的民主政府,但局势更趋紧张。以色列与哈马斯互不承认,势成水火,而加沙一直是冲突的前沿之地,当哈马斯在零七年全面接管加沙后,两者冲突无日无之。
哈马斯指责以色列虽拆卸在加沙的犹太殖民区(屯垦区),却仍封锁和袭击加沙土地,以色列则指哈马斯不断向以色列南部发射火箭炮和输出「人肉炸弹」,二零零八年年初以色列再度制裁加沙,切断对加沙的燃料供应通道,令加沙居民在黑暗中还要面对食品和药品短缺的人道危机。
双方终在二零零八年六月透过埃及斡旋,达成六个月的停火协议,协议中哈马斯要停止所有对抗以色列的暴力行为,而以色列亦要结束间歇性空袭和解除封锁加沙,恢复开放边境口岸和日常供应。
过去六个月停火期间,可以说是对双方的考验,双方的确在初期暂停采取暴力手段,但哈马斯指以色列仍然对加沙进行局部性封锁,以色列则指哈马斯继续走私武器,全面解除封锁乃不切实际,在相互指责对方违反协议下暴力再现。 在十二月十九日停火协议结束之际,哈马斯向以色列发射火箭炮,以报复以国没有遵守协议,双方再展开新一轮的战争,最大的受害者是一百五十万的加沙居民。
近来联合国巴勒斯坦难民工作署行动总监John Ging表示:「停火协议并没有令到加沙居民得到什么好处,他们的尊严生活依然受到剥夺,事实上,在这段期间我们对加沙的物资供应亦颇受限制,我们甚至缺乏粮食,处境十分困难。」
有人道工形容,停火时虽然较少听到隆隆的轰炸声,但加沙居民却在沉默中慢慢死去,封锁进一步使学童缺乏书本和纸笔,无法学习,身心受到摧残。
这让人想到一九九一年第一次波斯湾战争结束后,美国随即制裁伊拉克,直至零三年再度入侵该国为止,在十二年期间,超过五十万人直接或间接受害于制裁行动,全世界也一样眼巴巴看着伊拉克人慢慢死去,国际上没有发出过严厉的抗议声音,原因是,伊拉克早被美国定性为「邪恶轴心」。
美国国务卿赖斯对这次以色列军事行动便这样说:「哈玛斯一再向以色列发射火箭炮和迫击炮,要为新一轮暴力负上责任。」可是,与以色列伤亡数字相比,加沙的死伤可谓相当严重。 报道称,哈玛斯自称为报复而发射的火箭炮,射程在不到五+公里之内。 因此,外界形容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相对于哈玛斯火箭炮所造成的零星伤亡,以色列今次空袭已可共摧毁数百个目标,并调动坦克和地面部队,这种大规模袭击行动显示了是一次花了长时间作出的精心部署。
事实上,有分析家早预计出以色列今次血洗加沙的军事举动,由于二零零九年以色列议会选举,各派必将以强硬姿态来争夺选票,更何况将会出选的以色列女外长列夫尼和国防部长巴拉克正面对反对派领袖内塔尼亚胡的强大压力,重挫哈马斯政权很可能就成为以色列国内不同政治势力较劲的筹码。
加沙真是一块受诅咒之地,笔者在过去数年本曾多次出入加沙采访,发觉入境限制一年比一年苛刻,记者必须持有以色列新闻局发出的记者证方可进入,救援组织也只能有限度地在该地进行救援工作,至于和平组织人士,一概不能前往,原因是他们被以色列政府视为同情恐怖分子的组织,其中以「国际团结运动」最为敏感。
笔者在加沙期间亲身体验这个大监狱的滋味,海、陆、空一切受封锁,由于加沙与约旦河西岸巴人自治地区之间有以色列领土分割,两地隔绝,加沙南部通往埃及边境又自九十年代中开始长期关闭,令加沙毫无经济发展的可能,一半人口靠国际救援度日。
狭长的加沙地带是世界上人口最稠密的地方,零五年以色列撤走犹太殖民区之前,殖民区便占去了加沙超过四分之一的土地,令当时一百二十多万巴人居民挤迫在余下的百分之七十土地上,加沙总面积为三百六十平方公里。
在没有出路的大监狱里,加沙居民变得贫穷、绝望、暴躁,容易滋生激进思想,哈马斯也因此在该地起家。 当笔者身在加沙,发觉哈马斯已构成加沙居民生活一部分,从哈马斯医院、哈马斯大学、到哈马斯社区中心,居民在困苦生活上依赖哈马斯的程度,可想而知,在他们眼中,哈马斯是民族斗士。
可以预见,只要加沙越受封锁,经济越变萎缩,人民越无路可退,哈马斯地位便越更稳固,究竟是谁造就恐怖主义?
当二零零八年七月候任美国总统奥巴马访问以色列时表示,要是有人发射火箭炮攻击他女儿睡觉的地方,他会全力阻止,他认为以色列该这么做。可是,当笔者寄居于加沙一民宿的第一晚,睡得正浓时即受到以色列一枚导弹轰醒,那种惊恐不足为外人道。当地有小孩告诉笔者,他们每晚都恐怕一睡便不能再醒来,他们讨厌头上的战机声,但他们却逃生无门,而以色列人则有行动自由,可选择搬离他们认为危险之地。
奥巴马竞选时强调他会依靠外交手段解决国际纷争,人们寄望他推动中东和平,但若了解奥巴马的外交团队,或许再不感乐观。
奥巴马的副手是长期大力支持以色列的拜登,他的幕僚长是与以色列有密切关系的伊曼纽尔,希拉里自当上参议员后,在以巴问题上转向亲以强硬立场。 至于奥巴马本人,他除了认为耶路撒冷是以色列不可分割的地方外,他并说:「很难和不是代表国家、不承认你的生存权、常用恐怖行动做为武器的团体谈判。」
熟悉以巴问题的专家对以巴和平前景不寄厚望,正如以色列在空袭过后表示,他们的目的是要把加沙炸回到一九四八年之前的荒凉境况。 既然如此,国际社会应如何回应这一场国家恐怖主义? 讽刺的是,在掌握话语权的优势下,国家恐怖主义却往往包装成为反恐行动,制造更多不公不义,从而诱发更多的暴力,连联合国也无能为力,这才正是这个世界迫切关注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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