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仰：奴隶制度又重来？---汤姆叔叔的现代小屋

    《汤姆叔叔的小屋》是160年前在美国出版的一本小说，讲的是黑人奴隶在美国的悲惨命运和辛酸故事。据斯托夫人儿子的描述，林肯总统见斯托夫人时说：你就是那位引起一场大战的小妇人。林肯是否真的说过这话并不能肯定，但是，这本小说与美国废奴运动紧密结合在一起，这一点是确实的。《汤姆叔叔的小屋》从西历1851年6月开始在美国杂志上连载，一共连载了40周。西历1852年出版。西历1861年，美国南北战争爆发，打了四年。如果说《汤姆叔叔的小屋》导致废奴以及一场战争的话，这只能指美国。因为，贩卖黑奴的始作俑者之一英国，在此之前已经废奴了。
    欧洲人贩卖黑人奴隶的罪恶行为从西元15世纪开始大规模运行，延续了400多年。在西元18世纪以前，英国所贩卖的黑人奴隶是最多的。有数据显示，18世纪中期，英国将150多万黑奴贩往加勒比海殖民地，而最终到达目的地的黑奴仅有60万。英国的废奴运动从西元18世纪开始。到19世纪初，西历1807年，英国国会通过“废除奴隶贩卖法案”。请注意，是“贩卖”。也就是说，在此法案之后，贩卖奴隶在英国是违法，但不包括蓄奴。处罚呢？罚钱而已。当时依然在贩奴的商人，当英国海军在海上发现他们时，为了逃避罚款，便将奴隶丢到海里。对于被贩卖的奴隶来说，还不如没有这个“废除奴隶贩卖法案”。即便有此法案，当时大英帝国境内依然有75万个奴隶。
    西历1833年，英国通过“废奴法案”，宣布奴隶制为不合法，但奴隶们还是要为前主人（即奴隶主）工作到西历1838年，作为“适应期”，好像奴隶不适应做正常人。并且，为了解放奴隶，英国政府向拥有奴隶的奴隶主、农庄主支付了赔偿。多么奇怪的制度：不向奴隶支付赔偿，却向奴隶主支付赔偿。不管怎么说，英国是在美国之前废除了奴隶制。但是，在美国南北战争期间，英国却支持维护奴隶制的南方。所以，美国南北战争说起来是为了废除奴隶制，更多只是事后的解释。
    如果以西历1833年为标志，英国废除奴隶制说起来也有近180年了。但是，最近，英国有发现了现代版的“汤姆叔叔的小屋”。前不久，英国贝德福德郡警方出动200多警员，突击搜查一个吉卜赛人聚居地点，救出24名“奴隶”，这些人获救时满身狗粪。警方指出，这24人被逼迫充当无薪苦工，在恶劣不堪的环境中居住，包括狗屋、运马货车等，恍如纳粹集中营。这24名英国的现代奴隶中，有17名英国人、2名罗马尼亚人、3名波兰人和2名俄罗斯人，最小的受害者年仅15岁，最长的已经在这种状况下工作了15年。英国为何在废除奴隶制近200年后，依然存在现代奴隶？
    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2004年2月英国的莫克姆湾海滩发生一起惨案，21名从事拾贝工作的中国人遇难，他们都是在英国滞留的非法移民。事实上，英国最近发现的现代奴隶，在本质上与7年前遇难的中国非法移民差不多。他们都是只有简陋的生活条件，护照之类被扣留，工头们寻找到工作，便用大卡车拉着他们去做。别人支付的工资都在工头手中，现代奴隶只能拿到很少一部分。真正的奴隶完全没有人身自由，现代“奴隶”之所以要打一个引号，是因为他们多少还有一点自由，而且，逃跑离开后，警方还会提供一些保护。不同的是，当年中国遇难者是非法移民，由于没有在英国的合法身份，只好忍气吞声。而这一次发现的现代奴隶，有相当大的数量是英国公民，这是为何？
    据报道，犯罪嫌疑人经常在给穷人发放食物的处所、申请福利的办公室等地方物色目标。也就是说，英国社会有不少穷人，虽然英国政府也给穷人一些帮助，但是，对于英国穷人来说，政府提供的帮助或补助远远不够，最多不会饿死，住哪里呢？英国穷人如果要把生活变得稍微好一点，还得要工作，于是，那些犯罪嫌疑人便利用这些穷人想改变生活的愿望，实施了他们的现代奴隶计划，其中就包括给这些穷人提供有收入的工作和住房。在这里尤其要提出的是，那些能够给现代奴隶提供工作的“工头”是非常值得注意的一群人。英国警方这次抓捕了四名嫌疑人，具体细节还没有在起诉审判中公布，但是，一般来说，这些人还是有点本事，因为他们能够找到很多需要劳动力的工作，有的甚至不在英国，而在挪威等。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有时会向政府有关人员采用贿赂手段。而那些用工的单位或个人，其实也知道那些劳动力类似于奴隶，却乐意使用，因为他们廉价。
    这实际上是英国以及很多西方国家制度性的问题。这些国家需要大量劳动力，尤其是很多低端的、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的体力活。但是，本国劳动力不够。原因有几方面。一是老龄化，二是本国人成本太高。这就使得非法移民有了生存空间。由于非法移民压低了劳务标准，英国底层的穷人如果要找工作，也只能接受像非法移民一样的恶劣待遇。如果不接受，只能吃一点政府的救济不饿死。前一阵英国闹事、骚乱或者说花卉革命，主力就是那些不愿接受非人待遇工作的底层穷人。
    那么，政府提高福利呢？如果政府提高福利，让英国穷人都过上“有尊严”的生活，他们不是就不用再去做奴隶一样的工作了？但是，号称高福利的欧洲国家，即便现在的状况，政府财政已经难以为继，再提高几乎不可能，不减少已经烧高香了。那么，政府制定较高的劳动工资并强行执行呢？这也会遇到麻烦。首先，谁不想用便宜的劳动力？尤其是扫厕所、清狗窝这种活；其次，如果在海滩上拾贝壳、摘苹果、屠宰家禽这样的劳务工资都涨价，英国人的日常生活成本就会增加，英国人民不答应，政府就要下台；第三，贫富差距悬殊的世界格局，使得总有很多穷国的民众宁愿做非法移民，也要到发达国家赚钱。于是，西方发达国家政府的唯一选择只有默认非法移民非人待遇的存在，因为，他们是没有选票的。所以，合法的奴隶制已经是过去式了，但是，在资本主义现代制度下，隐形的奴隶制依然存在，而且有着存在的必然性。这就是资本主义的制度性缺陷之一。
    这让我想起近年来在中国多有报道的“奴工”现象，例如儿童、残疾人、智障人等等。从形式上说与英国的状态一模一样。所以，我非常反对把当今中国的“奴工”现象说成是中国人的素质差、劣根性之类。英国等西方发达国家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按照西方的模式发展，奴工就不可能避免。如果不是奴役非法移民，就是奴役本国底层穷人。两种现象在英国这次发现的现代奴隶中都得到体现。当我们说中国社会有问题，现象大家都能看到，原因呢？有人说是因为中国的体制没有变得同西方一样。在我看来，原因正好相反：是因为我们的体制学习西方的地方已经太多了！

    英国发生的现代奴隶并不是个别现象。在这起案件中，本国公民被奴役的包括游民、酗酒者、吸毒者、企图自杀者和精神病患者。前不久，中国有报道说黑砖窑奴役智障者。在两者之间人们看到了中国向“先进”、“发达”国家学习的结果，因为，它是资本主义追求低成本的结果。之所以说现代奴隶在英国不是个别现象，还因为仅在此次发现奴隶的贝德福德郡，近年来就有近百起关于奴役的报案，因此，英国当地舆论也指责警方行动迟缓。但是，警方又能怎样呢？
    西历2006年，英国某电视台做过一期节目，讲述数千名在英国的、来自异国的家政工遭受雇主迫害的故事。20%的受访家政工表示，曾受到雇主（文明素质高的英国人）的暴力对待或言语羞辱，一些雇主用烧红的铁片烫他们，持刀威胁或向他们泼开水。由于这些家政工大都是移民或非法移民，因此，调查显示，他们大都被迫劳动，很多人被没收护照、克扣薪水或限制外出。
    西历2006年，英国《星期日电讯报》报道，每年都有几百名来自非洲、亚洲及东欧各国的儿童被偷运到英国，像奴隶一样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受骗孩子被偷运或持“亲戚”弄来的假护照来到英国，立刻开始工作。他们的工作环境极其恶劣，经常遭受人身攻击和性骚扰。该报道说，来自越南和马来西亚的被拐儿童经常被弄到甜品店、餐馆、郊区大麻厂工作；来自非洲的被拐儿童则在家里当奴隶，工时长且无报酬；来自东欧的孩子则从事乞讨偷窃。英国有人指责这是政府的“失误”，呼吁尽快结束令人震惊的“残酷剥削儿童”的现象，称这是“现代儿童奴隶制”，结果又能怎样？
    英国广播公司前几年在网上调查21世纪英国奴隶现象时发现，英国性奴现象相当普遍。过去10年大约有10000名女性被作为性奴带到英国，有时她们一到英国机场就被廉价转卖。她们通常对自己的性奴命运一无所知，以为是到英国来做普通工作。一些英国女性也因欠钱被卖到国外。现在英国的色情工85%为外国女性，而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85%的色情工为英国女性。伦敦33个区均有卖淫女，绝大多数均非英国国籍。据英国某非政府组织估计，在英国还有5000名儿童沦为性奴。前不久英国警方曾经破获一个案件：一对英国夫妇甚至把亲生孩子当成性奴，从事网络色情交易。在这个案件中，警方解救的是英国人的孩子，对于移民儿童呢？这一问题如同英国这次解救的现代奴隶一样，如果不是英国人逃出报案，如果被奴役的不是英国公民，警方会怎样？7年前21名中国非法移民在英国海滩死亡引起轩然大波，如果没有死亡呢？不就是继续当奴工的命运吗？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当地人抱怨英国警方行动迟缓，我认为，只要不涉及到英国人，英国警方宁愿视而不见。
    英国最近发现的现代奴隶，有的是被转卖的。英国某非政府组织指出，全球化使奴隶制在今天普遍存在，鉴于交通和管理成本，现在买一个奴隶比200年前更便宜。与这一结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英国这次解救奴隶的行动，居然遭到部分被解救者的反对。其中有人说，警方的解救使他们失去了工作。24名被解救者中，9人不愿与英国警方合作。其中那个被“奴役”15年的英国人说，警察解救使得他现在“有家不能回”。他所谓的“家”，就是那些没有卫生设备的简陋住处。两于是我们看到：在距离伦敦一小时车程的地方，存在着极为便宜的现代奴隶，报道说他们骨瘦如柴，挤在鸡窝睡觉，但他们还不愿失去自己被奴役的工作！比200年前更便宜的奴隶适应了现代英国社会的需要，甚至让被奴役者本人也接受！我们不得不对英国底层社会的人权状况感到叹息。
    虽然英国在180年前废除了奴隶制，但是，对于使用奴工、对劳动者采取非人道待遇，英国一直没有相关的法律。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有些人常说的西方文明制度下法律健全的法治社会。直到去年，西历2010年，英国才制定了“反奴工法案”，要求严惩那些随意将人囚禁或者强迫劳动的罪犯。英国最近这次解救现代奴隶，抓捕嫌疑人，被认为是这部法案的首次实践。根据该法案，强迫这些奴工工作的罪犯最高将被判处14年监禁。那么，英国为何直到去年才制定了反奴工的法案？我认为，这与英国长期以来对待历史上黑人奴隶制的态度有关。
    欧洲长达几百年的黑奴制，是资本主义野蛮原始积累必不可少的环节。尽管今天资本主义社会高喊人权等漂亮口号，但是，他们能否提供一个真实的例子：不采用奴隶制或奴工，也能实现像他们一样的富裕和“文明”？当黑人觉醒以后，西方人便遇到一个麻烦。一些黑人和黑人国家要求曾经享受黑奴红利的昔日奴隶主，对他们当年违反人权的黑奴制表示道歉，甚至要求赔偿。但是，西方国家不愿意，英国也不愿意。虽然西方国家认为奴隶制是反人道的的罪行，但都拒绝正式道歉。英国对此解释说：奴隶制在当时是正确的。这就好比说，现在西方人说要反对暴力，要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暂且不说西方此论只针对他人、不针对自己。当西方人对他人这么说的时候，别人问：你们当年为何杀人抢劫？还搞出“落后就要挨打”的歪理？西方人这样回答：我们当年在全世界杀人、抢劫，在那时候都是合理的！为此，英国还阻止欧盟通过一项对奴隶贸易的道歉声明。
    道歉是次要的，嘴皮动一动就完了。关键是，如果道歉，是否应该赔偿？对此，欧盟官员对于非洲国家要求赔偿奴隶的声音回答说：赔偿不能改变历史。这是耍无赖。其实，道歉和赔偿还都不是最重要的，一个是动嘴皮，一个是出点血，还有更关键的。卡梅伦说：奴隶贸易事已久远，不需要道歉，而且道歉只会导致“国家自憎”。对此我想说，英国人挺注意他们国家的道德形象，即便在奴隶贸易那么确凿的事实面前，也不愿引发“国家自憎”。但在中国，恰恰有一批人，竭力引发每一个中国人对自己国家、对自身历史的憎恨和仇视。在这里需要指出，对于奴隶贸易是否正式道歉，关系到整个西方文明的道德合法性。当西方正式为此道歉，西方文明的“伟光正”形象将彻底坍塌；所谓西方模式是唯一文明模式，便成为谎言；所谓西方文明代表人类的未来，谁还会接受？道德合法性的丧失，将最终使西方失去今天拥有的一切。所以，他们绝不松口。
    这也让我们理解，为何英国长期没有“反奴工”的法案。因为，当年废除奴隶制后，西方似乎便掩盖了自己最丑陋的伤疤，似乎就已经“伟光正”了。没有法案，等于没有奴工现象。既然没有奴工现象，要法案干嘛？所以，英国长期没有制裁“现代奴隶”的法案，其实就是一个形象工程。为了这个“伟光正”的形象工程，英国必须对长期存在的现代“隐性奴隶”视而不见。只不过到了近几年，现代奴隶的现象日益严重，形象工程已经掩饰不住，不得不搞出一个法律。
    奴隶制是丑陋、邪恶的，西方为了掩盖自己的邪恶，把废奴行为美化成自己的道德自觉。这就好比杀了人之后去给死者献花，献花居然成了被讴歌的举动，当初杀人则不算什么。甚至，如果当初不杀人，怎么会有今天给死者献花的“感人”举动呢？伦敦前市长利文斯通曾经说：摧毁黑奴制度不是白人的慈善，而是黑人反抗和经济发展的结果。利文斯通的这番话说得有道理，因为，当年经济发展的结果之一是黑奴贸易成本提高，不赚钱了，于是假借道德高尚的名义废奴了。今天在英国发生的事情说明：一旦经济条件需要，奴隶制在西方社会立即会卷土重来。
    英国目前移民数量430万，占人口总数7.53%。德国、法国移民已经占人口总数的10%左右，这个数据没有包括非法移民。据统计，欧盟目前非法移民有300多万，每年新进入的非法移民约50万。未来20年内，欧盟国家16-24岁年龄层减少700万，25-54岁年龄层减少2500万人，55-64岁年龄层将增加近900万。如果没有每年数十万的外来移民，欧洲发展将难以为继。但英国正在发生的现象告诉人们，西方资本主义制度正在重走奴隶制的老路。那些移民和非法移民，相当一部分成为或将成为现在或未来的奴隶。而且，依靠资本主义现有的制度，几乎无法避免。结合英国是否对奴隶贸易道歉的言论，我们还知道，西方社会的歌舞升平，只是他们刻意营造的形象工程。光鲜表面的背后，存在大量违反基本人权的现代奴隶。前不久挪威发生的恶性杀人事件，就是这一现象的连带结果。
    不仅英国等欧洲国家如此，奴役外人还是奴役本国人的困境，在美国也同样存在。美国是移民国家，说美国的移民数量意义不大。但是，这个号称最自由的移民国家，现在的非法移民数量在1200万左右，它所带来的问题与欧洲几乎一样。美国已经有个别州通过或试图通过限制非法移民的法律。这把多刃剑同样砍在美国头上。一是，采取违反人权的手段驱逐非法移民，甚至是野蛮的法西斯手段。这样的案例，美国媒体报道不多，但在美国影视片中已经有非法移民不堪屈辱和残暴奋起造反的情节。二是，如果驱逐了非法移民，谁来廉价地干活？三是，如果将非法移民合法化，美国社会能否承受？四是，如果现有的非法移民都合法化了，都够阻挡新的非法移民吗？
    欧美国家存在的大量非法移民，是产生现代奴隶的重要原因。全世界目前奴隶产业的收益达到320亿美元。在这样一个巨大的利益面前，西方虚伪的道德能够抵抗住诱惑吗？英国发生的现代奴隶现象告诉我们：虚伪的道德没有多大作用；鉴于西方悠久的奴隶制历史和丰富的经验，在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能拿来再用。正因为如此，还需要道歉吗？斯瓦辛格从欧洲到美国，现在离开了加州的官职，他的一句台词已经成为经典：“我会回来的！”这句台词对于奴隶制同样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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