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北非剧变所引发的地区动荡局势已经持续了一年多时间,一波尚未平息,一波又在继续,不仅那些发生政权更迭的国家尚未恢复秩序,新的更大的风暴也在不断的酝酿发酵之中。叙利亚、伊朗在西方强大的压力下正面临生死关头。当我们把审视的目光投向这场混合着硝烟与动荡的阿拉伯世界时,看到的是一幅世界变化呈现出的另类图景,
阿拉伯世界谋取自主发展道路的诉求:难
中东北非剧变引发的混乱与炮火让我们见证了作为第三世界的阿拉伯国家要维护和实现自主发展面临的真正难题。尽管对诱发“阿拉伯之春”的原因众说纷纭,但不可否认的是,阿拉伯世界剧变的本质是这一地区国家要解决它们长期不发展或畸形发展的问题,是一场内生性的变革运动。
当前,阿拉伯地区存在的诸多矛盾问题,尽管种类复杂,原因也很多,但归根到底,是由于发展不充分、不平衡带来的。由于不少国家经济结构相对单一,严重依赖外部市场,抵御外部冲击扣输入型危机的能力较弱。近年来,受国际金融危机和粮价上涨等因素的影响,不少国家经济和民生困难加剧。加上这些国家长期存在的高失业率、高通货膨胀率和高出生率等问题积重难返,以致民怨沸腾。穷则思变。阿拉伯地区民众要求改革的呼声与诉求早已如潜藏在地下的岩浆,奔涌沸腾,寻求着突破。当突尼斯因一小贩的死亡推倒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后,最终掀起一场几乎席卷整个阿拉伯地区的政治风暴。
阿拉伯地区遭遇的发展难题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旧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酿成的恶果。由于中东北非地区极为重要的地缘战略位置和丰富的石油资源,美国一直将控制这一地区和它的全球霸权战略连在一起。在美国政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谁控制了中东和它的石油,谁就拥有世界。”长期以来,为了控制这一地区,美国和西方在阿拉伯世界下了很大力气,培养亲西方,希望其“盟友”唯美国和西方马首是瞻,为西方提供石油资源。阿拉伯地区被区域外大国势力控制压抑了太长时间,因此迫切希望探求适合自身发展的道路。当美国由于受金融危机及阿富汗、伊拉克两战争影响导致战略实力受损,开始在中东地区实施战略收缩时,这一地区长期被压抑的变革诉求开始抬头。
2011年春季开始的中东北非剧变表现出的突然性和传导性,超出了多数人的意料,国际社会的反应甚至都跟不上局势的发展变化。包括美国在内的多数国家都是一边观望,一边调整自己的立场。观望之后,美国和西方国家还是趁乱动手,一方面要把阿拉伯世界的变局向着有利于它们的方向引导,另一方面是要防止“阿拉伯复兴主义”的抬头与坐大,以便继续控制和主导对世界经济命脉至关重要石油产区。
美国与西方在这场剧变中,一方面直接支持一些忠实于他们的国家对民众动乱进行镇压,另一方面则通过制裁施压、甚至不惜直接运用武力来助推其眼中的“另类国家”的政权更迭,并以此来警示阿拉伯各国首脑:顺西方者昌、逆西方者亡,美国和西方仍然是这个世界的主人。除了它们,阿拉伯世界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依靠。阿拉伯世界要“改变”也不是不可以,但这种“改变”不能危及美国和西方的利益,必须是它们主导下的“改变”。
尽管历史已经表明“炮舰政策”不得人心,但西方列强百余年因袭下来“强权即公理”的逻辑却没有改变,对待第三世界国家的强权做派也没有改变,一定程度上看,在尚不均衡不公正的国际格局与国际秩序中,西方的霸权主义、殖民主义与新干涉主义正日益融为一体,对外干涉的理由与形式也是花样翻新。
对利比亚军事打击和对叙利亚、伊朗的施压表明,西方大国正试图通过武力来证明它们仍然是当今世界的操控者和主导者,必要时完全有决心有实力以任何形式来达成既定目标。中东北非剧变标志着阿拉伯世界探求自主发展道路的大幕已经拉开,但这幕大戏将如何收场却难以预料。经过一年多的调整与适应,美国和西方已经给阿拉伯地区国家和人民准备好了精心编导的“剧本”,至于剧情是否会按照美国和西方的需要上演,这对阿拉伯地区国家和人民将是一场严峻考验。
外部力量介入他国内部事务引发的后果:乱
中东北非剧变引发的乱局表明,稳定始终是一个国家发展的基石,而稳定的基石不能建立在松软的政治沙滩上。
阿拉伯世界是一个惯于诞生和依赖政治强人的地区,不少国家的领导人在带领人民实现国家与民族独立和提振国际地位等方面发挥过重要历史作用。这些“政治明星” 也都曾在国际舞台上叱咤风云,影响世界。但是,他们个人长期执政所形成的权力垄断,也引发了很多负面问题,不仅使大量社会精英无缘参与国家管理,推动社会进步,而且使所有权力依附于个人权威,社会进退取决于个人愿望、能力与安危。长期执政、大权独揽使阿拉伯国家深陷老人政治的死水与泥潭,了无新意和活力。这种依附于个人权威的制度使这一地区国家的政治生态严重单一化和脆弱化,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阿拉伯地区一些看起来固若金汤的政权,在长期僵化体制的内部早已经是危机四伏,“阿拉伯之春”原本表现为这些国家国内民众要求对长期僵化体制进行变革的诉求,但这种要求变革的激进方式一旦为外力所利用和推高,就导致了“哗啦啦大厦倾覆”的后果。一个没有希望的国家,是无论如何也挽救不了的。阿拉伯世界大佬们的晚节不保,再次证明一个著名论断:执政地位不是与生俱来的,也不是一劳永逸的,
当我们探讨中东剧变的内生性与阿拉伯性时,也不能忽视美国和西方的幕后推手。一定程度上说,正是美国和西方的“选择性介入”导致阿拉伯地区混乱局势的加剧与升级。动荡发生后,美国和西方对亲美亲西方的政权积极进行扶持,帮助其度过危机。而对于传统上反美反西方意识强烈的国家,像利比亚、叙利亚、伊朗等国家,它们旗帜鲜明地站到反对派一边,支持和帮助他们推翻现政府。美西方借助混乱清除“异己”做法,不仅加剧了这一地区局势的混乱,也使形势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剧变发生之前,一些发生剧变的国家与美国和西方的关系一度十分“亲密”,突尼斯的本•阿里政府1987年上台以来就一直奉行亲西方的政策,长期被当作是学习西方价值观的“模范生”。埃及穆巴拉克被看作是领导着“一个温和且亲西方的政权”。利比亚卡扎菲政府2003年通过主动放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换来了与欧美关系的改善,2005年开始与美国恢复外交关系,2008年美国对利比亚派出大使,利比亚甚至被塑造成接受美国布什政府“改造”的“好榜样”,还一度被奉为西方政客的“座上宾”。但随着这些国家国内矛盾的尖锐凸显,西方国寥紧跟着就玩起了“变脸”。本•阿里的逃亡,穆巴拉克的被捕,卡扎菲的消失,无不表明,表面的亲热并不妨碍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背后下黑手。
从披露的资料来看,美国和西方一直在做着影响和争取阿拉伯地区国家精英人群与军队的工作。从结果来看,埃及、突尼斯军队在动荡之初都宣称效忠总统,但随着动荡局势加剧,它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作为甚至反作为,这是两国政权迅速崩溃的重要原因之一。从媒体披露的细节可以看出,在西方的长期渗透与灌输下,这两个国家的军队早已成为西方民主的忠实信徒,早已经从精神上缴械了。利比亚军队高层更是有人直接脱离政府成为反对,派军事领袖,与政府军直接作战。
战后几十年的历史已经表明,外部势力插手地区和别国内部事务,不仅不能带来和平,反而会带来更大的混乱与不稳定,“阿拉伯之春”的“民主结果”遥遥无期,摆在这一地区国家和人民面前的却是无休止的流血和动荡。这样的结果发人深思。
资本主义“按照自己的面貌创造世界”的行为:险
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资产阶级要“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今天的发达资本主义大国的资产阶级正像160年前马克思恩格斯所描述的那样,不停地按照自己hej面貌改造世界。它们四处推销自己的意识形态、社会制度、发展模式,策动颜色革命,甚至不惜发动战争来推行西化、分化战略,巩固扣加强西方霸权体系。中东剧变中美国和西方的所作所为表明,它们正一刻也不停地按照自己的面貌改造世界。
“9•11”事件发生后,美国开始从“文明冲突论”和“民主和平论”两个视角来审视这一地区。在美国人看来,由于这一地区存在着一个民族与文明都与西方截然不同的伊斯兰世界,这里成为敌视西方、滋生针对西方的恐怖主义大本营,要消除这一地区的“反美恐怖主义”,只有进行民主化改造,并为此专门制定了“大中东计划”。为了推行这一目标,小布什政府针对不同国家采取了两手做法。一是直接发动“反恐”战争,推翻了阿富汗和伊拉克政权,试图在美国刺刀的保护下树立起中东“民主化样板”。阿富汗、伊拉克持续到现在的乱局说明了这一政策的失败,另一手就是对伊斯兰世界推行民主化改造,在美国精英看来,只要伊斯兰世界接受美国的民主价值观,就可以消除对美国的敌对情绪。
美国为推进“大中东民主改造计划”,可以说是不遗余力。2002年10月,为了传播美国的民主和价值观,美国政府拔专款开设了楼萨瓦广播电台和电视台,全天候向中东国家播放节目。美国还以“人权”为借口,逼迫一些国家推行“民主改革”,资助和培养这些国家内部的民主、人权等组织。以援助为手段,向中东国家施压,强迫其改变政治体制,建立西式民主选举模式。把经济援助与人权、民主挂钩,强迫接受援助的国家接受美国的民主价值观。随着美国“大中东民主计划”推行,一段时间里,“民主”成了伊斯兰国家媒体中使用频率最高的词,其中2004年更成为老百姓争相说 “民主”的年头。
美国还借助国内的一些非政府组织,对阿拉伯地区一些所谓“人权”、“民主”和“非暴力”的人士与组织进行扶植与培养。通过举办各种“研讨”与“文化交流活动”,对他们进行较为系统的培训,使他们成为这一地区宣扬西方民主、价值观的主力军。这些人也成为许多国家动荡的组织者和策划者。在美国“反恐”战争和“民主改造”的双重压力下,阿拉伯世界早已经埋下了大动荡、大改组和大变革的种子。
重要历史关头,最能够暴露事物的本来面目,也最能擦亮世人的眼睛。冷战结束后,虽然领土争端、宗教冲突、民族矛盾、资源匮乏等问题成为引发地区矛盾冲突、甚至是局部战争的表面原因,但是要清醒地看到,在当前以及今后相当长的时期,在世界范围内,霸权主义、强权政治仍将继续存在,攫取和控制别国的资源与市场,建立有利于自己的国际经济、、政治秩序的目的与行动还可能有更加强烈的表现。在导致战争的众多表面原因中,起深层次主导作用的还是某些国家奉行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
战后国际关系一直遵循的基本准则是不干涉别国内政,各国主权和领土完整不受侵犯,国际上发生争执由联合国进行调停和处理。但美国和西方一直把这些原则视为对自己手脚的束缚,并在冷战结束后逐步推出了一条“美国式的国际关系准则”。以民主、人权高于国家主权,人道主义原则高于领土完整原则为标准,把一个国家的内部问题看作“国际问题”,
有人说,世界上有两种民主,一种是美国人喜欢的,一种是美国人不喜欢的:世界上有两种独裁政权,一种是美国人喜欢的,一种是美国人不喜欢的。所以,不是他国政权性质的问题,而是美国国家利益的问题。罗斯福当年就曾这样评说中美洲那些独裁者,“我知道他们是些婊子养的,可他们是我们的婊子养的。”
对那些美国和西方认定的“暴政国家”国内出现的“不民主”、“违反人权”的现象,就可以采取任何形式的干预,而不必顾及什么国家主权、领土完整。当然,谁来裁定一个国家是否“暴政国家”,有没有“违反人权”,自然是由美国说了算。裁定的标准是他们的利益:符合其利益,无论多么违反民主原则,都是合理的:不符合其利益,就是“无赖国家”,是国际安全的威胁。先是通过施压制裁迫使对方屈服、更迭政权、改变国家性质:如果施压无效,无联合国是否同意,均由美国出头纠集几个盟国,堂而皇之地以“国际社会”的名义予以武力推翻。
按照西方这种逻辑方式演绎下去的结果将是,所有那些西方认为不符合其标准或利益需求的国家都将面临威胁。资本家以自己的面貌改变世界的举动开创了很多恶劣的先例,不但动辄以武力干涉他国内部事务,而且在国际事务中大搞双重标准,偏袒一方压制一方,在世界许多地方播下了怨恨的种子,导致一些极端分子以恐怖手段与其抗争。
世界如此之大,文明与发展模式的多样性并存才使这个世界变得丰富多彩。世界上各个国家有根据本国的国情以及自己的意愿,选择适合自己特点和需要的社会制度与发展道路的权利。
(《环球视野globalview.cn》第465期,摘自2012年5月8日《中国国防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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