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在谈到“热钱”问题时提出了一个“池子理论”。即针对入境的“热钱”,中国可采取总量对冲的措施。也就是说,短期投机性资金如果流入,通过这一措施把它放进“池子”里,而不会任之泛滥到整个中国实体经济中去;“热钱”需撤退时,将其从“池子”里放出,让它走。这样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少资本异常流动对中国经济的冲击。
此论一出,即引发了业界的广泛关注和种种猜测,毕竟像周行长这样的财经要员,其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代表一个信号,甚至是一个风向标。其言辞之间,或许隐示着央行对新一轮“热钱”的管控,已然成竹在胸;或许这也只是央行的一次理论创新。但是“池论”横空出世,是否就意味着“热钱”问题真会迎刃而解呢?我看未必。种种迹象表明,在当前的形势下,无论是吸附市场上现有的“热钱”还是对冲即将入境的“热钱”,这一“池子理论”都似乎无基础可言,也缺乏可操作性,顶多是央行的一厢情愿。
一者,金融危机之后的中国市场已无池可蓄。换言之,原有的池子或被“热钱”毁于一旦或已被“热钱”注满。近年来,从楼市到红木、玉石以及农产品市场,凡是炒家和游商们能想到的,几乎都已被“热钱”洗劫了一遍。难道还能让其化身为法海,从头到尾再来个水漫金山?行文至此,肯定有人会想到那个海纳百川的中国股市。不可否认,股市的确是一个吸储“热钱”大池子。但是,在运行和监管机制不健全的前提下,让热钱一古脑地涌进股市,既解决不了流动性过剩的问题,也缓解不了中小企业融资难的困境,只会意味着新一轮浩劫又将重演。相信2008年的那场股灾,至今仍是广大散户和“基民”的梦魇。且不说来自境外的“热钱”已无池可蓄,恐怕央行自己超发的那43万亿人民币就能将整个中国市场的灌得肠肥脑满。
二者,若是把银行当池子,即通过货币回笼来囤积热钱似易实难。有分析人士认为,央行可能会通过进一步加息来圈定市场上的“热钱”。众所周知,货币政策是一种相当极端的调控手段,稍有不慎就会矫枉过正,甚至遗患数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加息是一种必然,但加多少才能让那些“热钱”乖乖地流进银行里颐养天年呢。难道像1993年那样将一年期定期存款利率上调到10.98%?况且当时加息是为了应对供需失衡所产生的恶性通胀,而非吸储目前这样的“热钱”。此外,“热钱”既然是一种追求高回报的投机性的资金,就说明其远道而来,不会只为挣几个息钱。通常“热钱”追求的投资回报率至少在20%以上,银行存款利息能加到这么高?再者,若是大幅加息,由此产生的高额利息费用又由谁来承担呢?商业银行肯定不希望压缩自己的利润空间。
三者,进行金融创新,即以新的金融工具来吸收“热钱”不大现实。有业内人士推测,央行可能会推出一种全新的金融工具以应对“热钱”。在当前的市场条件下,不排除会有这种可能。但即便是央行能在短期内推出一种金融工具,但这一工具是否就大肚能容到能吸附得了那数以亿计的“热钱”呢?其投资收益率是否又能达到“热钱”的逐利目标呢?似乎都不大可能。另外,这个金融工具的投资收益又将从何而来呢,难道还能一如既往地从实体经济和普通百姓身上抽血。
四者,纵然央行能循循善诱,但“热钱”不是温顺的羔羊,决不会做到你想放它进它就进,你想撵它出它就出。况且热钱在境内进出自由,即意味着我国的外汇管制政策要松绑,而一旦外汇管制这道防火墙不攻自破,中国市场就成了国际资本澡堂,也就再无“热钱”可言。当然,若是改近防为远守,将“热钱”围堵在香港这个金融山海关之外,又由谁来把门呢?除非再把任志刚(香港金融管理局原局长)请回来。不过就算香港守得住,亦很难保证那滚滚的“热钱”不会通过其他国家或地区假途入关。
简言之,上述“池子理论”看似周全,但值得商榷也有待观鉴,即便是届时能投入实战,也不一定真能解决“热钱”问题。正如此前周行长说中国年内不会加息,但10月中旬又突然宣布加息一样,或许其此次抛出的“池子理论”又是一个烟幕弹。
当然,不管周行长是否真在放烟幕弹,“热钱”问题终究还是要加以解决,否则就会养疽为患。至于如何解决呢,就得穷其本性,对症下药。按央行的理论,“热钱”本性属水,易流好动,因此当导而囤之以避其患。其实不然,“热钱”既然因热而得名就当属火,而既然属火,就不能扬汤止沸,而应该釜底抽薪。
首先,要对那些对虚假的外商投资和助纣为虐的招商引资行为予以严厉打击。当前在中国市场上兴风作浪的“热钱”中有相当一部分系虚假的外资。即一些国内企业或个人将境内的资金转移到境外转几圈后再以外商的身份向境内投资(有的资金控制人甚至国籍都没变),从而骗取优惠政策和超国民待遇。虽然这个问题已经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国家工商总局、商务部等部委亦专门发文,以通过对外商投资者的主体资格进行验证来堵住这个漏洞。但是治标未治本,如今各行各业中还是泛滥着假外资的身影。究其原因,莫过于一些地方政府为了完成招商引资的硬指标,对假外资视而不见,甚至是和其共同造假,使得一些境内的资金、企业和个人得以蒙混过关,成功地“出口转内销”。常言道,家贼不除外恶难尽,若是对这类行为不能根除,对相关人员不能绳之以法,则“热钱”就会源源不断;反之,则“热钱”的规模会大大缩减。
其次,应适时对人民币的币值进行反向调整,即不能总是让人民币内贬外升。既然美国能推出第二轮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再印6000亿美元),让美元进一步注水,我们为何不能让人民币有所变通呢。难道还要顾及所谓的大国风范?事实上大部分“热钱”进入中国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赌人民币升值。不言而喻,这是一种典型的投机行为。既然是投机行为,就应当承担相应的投机风险。因此,不妨选择某一时机让人民适度外贬内升,对这种“热钱”来个关门打狗。只要打乱了国际金融大鳄对人民的升值预期,其气焰必然会有所收敛。当然,可能有人会立马想到兹事体大,一定要保全友邦人士的利益和脸面云云——这或许就是近年来我们在贸易战和金融战中一败再败的根本原因。
再次,对那些市场炒作行为要重拳出击,决不能以罚代法,姑息养奸。有些“热钱”入境后,除了赌人民币升值外,就是合伙炒作,极力操控某一市场以获取高额的投资回报。无论是如今楼市的一柱擎天还是昔日股市的6000点,其幕后都不乏“热钱”的身影。然股市、楼市余痛未消,今年的农产品市场又接连失火。个中原因除了“热钱”的炒作和托市之外,就在于我们的主管当局下手太轻。倘若当初查处“绿豆案”时不是开出一张100万元的罚单后就鸣金收兵,而是再顺藤摸瓜抓一批人,以杀一儆百,恐怕就不会有后续的“蒜你狠”、“姜你军”。
总言之,按照央行的固有思维去筑池而蓄,恐怕是管不住“热钱”;而按照其他部委的菩萨心肠去极力维稳,也无益于协同解决“热钱”问题,相反只会是治丝益棼。曾国藩有句名言“以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事实上在非常时期就得用一些霹雳手段,只有这样才能更显菩萨心肠。一句话,如若我们的主管当局不主动对“热钱”出此狠招,难道还能指望“热钱”自觉地立地成佛或是皈依佛门。
(本文转自《红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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