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世纪的历史上,切·格瓦拉永远是一个谜,一个神话。
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不久前在东南部格瓦拉1967年被玻利维亚军人杀害的地点向这位革命者致意。1967年10月,格瓦拉在靠近埃尔丘罗的地点被玻利维亚陆军抓获,随后被杀害。
当二十世纪结束的时候,西方秩序的代言人迫不及待地宣布"历史的终结"、"民主"的胜利。对于不肯退场的"切·格瓦拉"现象,嫉恨其魅力的侏儒们暗自想:即便他的文化衫今天满天飞舞,当年终究是一场失败的、单相思的游击战,可悲的乌托邦之梦。
然而39年之后,乌托邦偏偏在格瓦拉选中的地方以现实的形式上演。一个中学都没有读完的印第安土著总统,上任半年,就火急火燎地跑到格瓦拉殉命的伊格拉小山村,以国家元首的身份为昔日的游击队恐怖分子隆重纪念78岁生日。
然而,这确实是埃沃·莫拉莱斯总统要"圆"的重要梦境之一。对于一个出身卑微的印第安放羊娃来说,从农民领袖到国会议员,再到以明显优势当选总统,这已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趋势的实现。他仿佛意识到了历史机缘的宝贵,于是颠倒乾坤的举措接踵而至:石油天然气国有化、土地改革、扫盲运动、让出身女佣的印第安妇女出任司法部长……同时,向切·格瓦拉正式致敬也刻不容缓。这是对那一声响彻峡谷的呼唤的、拖延了39年的公开应答。
埃沃·莫拉莱斯,这位从不穿西装、不打领带的总统随身总是带着一个钥匙链,那条链子上装饰着切·格瓦拉的画像。今天,肤色黝黑的他终于代表深山老林里衣衫褴褛的印第安人大声向曾葬身于此的切·格瓦拉说:你是我们的领袖,我们的兄长,你是为了我们才牺牲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曾有考察者沿着"切·格瓦拉之路",在玻利维亚的密林里寻访游击队的印迹。按照村民们提供的回忆,格瓦拉似乎经常在农户里这样提问:"你们以后还会想起我们吗?"而农民们的回答则是一些夹杂着想象的传说。一个农民曾问切:"您到哪儿去?"切回答说:"哪儿有水,我就到哪儿去。"如今这个农民说:"今天我只要看见天下雨,看见泉水,我就想,哦,切在那儿。"
在1992年世界聒噪"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五百周年之际,一位墨西哥哲学家曾这样说:"如果说在这五百周年之际我们要庆祝什么的话,那就让我们庆祝印第安人终于活到了今天吧!印第安人终于走出了被人遗忘的历史。他们进行了抵抗,现在他们登台了。帮助他们登上解放的舞台,也是他们的儿子──混血的拉丁美洲人──的责任。"
切·格瓦拉就是这样的一位儿子。有良知的白种人、有正义感的混血种人,正在帮助他们的印第安弟兄登上政治的大舞台。
反抗非正义和一切异化,是事物的本质,反抗的方式则是变化着的手段。那种以不分是非的"反恐"否定事物本质的谋略终将自取灭亡。莫拉莱斯在切·格瓦拉的生日庆典上这样说道:"我们今天的斗争是二十世纪斗争的继续。在过去的那些年代里,拿起武器是捍卫正义与平等的唯一手段,但是在人民醒悟了的今天,比如在玻利维亚,人民通过选举的胜利收复了领土和自然资源。今天,倒是帝国主义想用武力来制服人民。但是,玻利维亚人民也随时准备用武器来保卫变革的进程和已取得的胜利。"
埃内斯托·切·格瓦拉生于1928年,死于1967年,在人生的舞台上匆匆走过了39个年头。当他在灵的舞台上周游了又一个39年之后,不期而遇地迎来了一个光辉的新生。在残酷的历史、人生中,权势、富豪往往仰仗貌似强大的实力,弱者、穷人常常托靠冥冥之中的求祈。也许,于39年这个宿命般的符号里,隐藏着新一轮沧桑的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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