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县委组织部去“五·七”干校的学员,八十多岁了,他认为应该客观真实地写出回忆录,让世人知道“五·七”干校的真实情况。
文章初发表于一个县级媒体,网址是:http://www.tcxw.com.cn/main/html/2009/10/5465.htm<BR>
杨学才(回忆) 杨永明 (整理)
我对腾冲“五·七”干校的总体印象是:应时而生;坚持原则;实事求是;落实政策。不是文凭进修的地方,但也不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伤痕文学评说的“牛棚”。
腾冲“五·七”干校产生之前
1964年4月,我从新乐公社(小公社,包括现在的北海乡下村村和新乐村)调到组织部任教登员(党员教育和重新登记)。先是参加了率先进行了第一批社教的一些验收工作,后于1965年到大理学习社教(学习期间曾经回县下乡驻点)。大理社教学习结束时,回到保山参加社教,我分在罗明分团整党组,当时组长名沈珍学。秋收结束后,回保山全面总结第一批社教工作。总结结果是第一批社教工作无效,于是,第二批社教不再进行。
文革开始后,我回腾冲县委组织部参加文革。毛主席《我的一张大字报》发表后,进入大字报阶段,领导多数成为“走资派”,党政机构基本失灵,成为无政府状态。
一九六六年秋末成立军管会代行党政司法职权,我被调入军管会生产委员会农水组。一九六八年底,腾冲县“革命委员会”成立,一切权力都归革命委员会。原来县委、县政府的干部职工,除了结合“结合”(近似于今组合)着在革命委员会的外,包括县委书记、组织部长等,全部集中到水映寺办“五·七”干校,全体干部职工的身份为学员,实行军事管制,封闭式管理。另外,这其中除了原县委、政府的没结合进革命委员会的干部职工外,也有一部分公社里没有被结合进公社革命委员会的干部职工后来又进入了干校几个。
腾冲“五·七”干校的管理
干校的主要领导名叫罗干,据说是03部队里的一位指导员。在干校里,大家不叫他指导员,也不叫他校长,都是叫他罗同志。罗干一身军人作风:纪律严明,工作严谨,思维敏捷,行事果断,雷厉风行。
罗干所在的部队是支持一派简称为“六三派”的,原来多少有一点相信“六三派”。成立干校初几天,“六三派”的群众组织来人要求借几个原来是领导职务的“当权派”(又叫“走资派”,意思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出去批斗,结果是被打伤了抬着送回来,有的甚至打残了。第二回又来借人去批斗,罗干声明只准文斗(动口)不准武斗(动手),结果还是被打伤。罗干就不再相信那些人了。第三回又来借,就没同意,只准他们把在背后批斗(名为“背靠背”批斗)的材料送来干校处理。
干校内的学员们白天劳动锻炼,晚上开展“大批判”。“大批判”初期由军方组织进行;后期干校交由地方管理,基本上是由进干校前是领导的学员组织。
“大批判”在干校内进行,没外来人员参与,是正规化的“文斗”,不从肉体上侵害被“批判”者。不过,精神的侵害还是有一点的,那就是拆开麻袋做成背心样,让所谓“走资派”穿上,名为“麻衣”。不过,穿这个“麻衣”缓解了一些“革命群众”的对立情绪,保证了“文斗”的性质,少些蛮横无理的批判。逐渐地,在批判中就讲事实,摆道理了。
干校秩序迅速稳定下来。于是,决定开展劳动锻炼,并同时努力改善生活。借来100架手推车,到中和的高田去砍柴,拉回干校来。因为规定除了重病号,不得请假,因此年纪大的、身体差的空手去空手回的就有不少,也算是锻炼了一下。各车拉的柴或多或少,量力而为。一路上,特别是上坡时,都还是得互助推车。正因为这样,就没人掉队,早上整齐地出门,晚上也整齐地回到干校。
腾冲“五·七”干校的生活
腾冲“五·七”干校住在水映寺时,条件较差,没有电,晚上照明用的是汽灯。住处也紧张,住的是大宿舍。
在水映寺两个多月后,因为人多,有200多人,劳动锻炼的场地缺乏,就搬到位于娘孃庙的县农科站,新建了一些房子,还拆来了高山寺的一些闲房子。于是,就不像原来在水映寺时那样住大宿舍了,算是住上了小宿舍,也有了电灯,有了书桌。
干校学员不得随便外出,要外出时要么是经过派遣,要么是请假获得了批准。外界人员,无论是个人还是组织都不得进入干校内。干校学员的家属可进干校,经校门站岗的军人进去叫学员来门口接。也有几个学员带着孩子在干校内,由于在干校内不像在外面上班,带着孩子也对学习没有明显的影响。
经济上,对原来是领导的学员,工资不全发,扣下了一部分,到落实政策(即从干校出去工作)时再补发;原来不是领导的,工资逐月全额发放。
干校学员要走出干校,都有请假手续。请假天数不得超过节假日天数。不过,一般来说,学员请假回家多数人没用完节假日天数,因为在干校外面没有在干校内平安,是有被造反派拉去批判的可能的。
干校学员平时吃饭是每个人一个大碗,到食堂打饭。伙食费是每顿两角。吃肉时另加钱。吃肉的频率为五至十天,要看总务去了是不是碰巧买够这么多人够吃的。买猪头要买五、六个才够吃,或买几套下水(肠肚心肺)。我当时是炊事班长,一到收拾猪头的日子就要收拾一天。
人离开了干校一些后,住处就越来越宽裕了,原来有领导职务的学员有了单独宿舍,原来不是领导的普通干部职工一般两个人一格宿舍。
所谓落实政策,就是根据“革命委员会”的人事需要,又将学员从干校调出去工作。“革命委员会”需要一般干部时,干校就推荐适合做一般干部的;需要有领导能力的,干校就推荐有领导能力的。学员一个一个地过关,落实政策,离开“五·七”干校。不过,一般不是回到从前的工作岗位。当然,也有个别人是回原单位工作,比如,炊事班副班长郑永年就是回原单位公安局工作。回原单位工作不仅是工作需要,还得进“五·七”干校之前的原单位的“对立面”完全同意,才适合回原单位工作,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才有利于工作。
腾冲“五·七”干校的结局
除了正式调离“五·七”干校,还有抽借出去工作的。有好些就被抽借出去过。
一九七○年初,我被借出去,到固东甸苴搞整党验收,属组织工作。借出期间,工资关系等还是在干校。后来,又到上营公社做整党验收工作。一九七二年初回到干校,不再去当炊事班长,打杂。只是在节日时,因为要改善生活,食堂忙,我才去帮厨。
一九七二年十月六日,我正式被调出“五·七”干校,去云华公社做民政调解工作。
到所有学员都落实政策调出来之后,腾冲“五·七”干校完成历史使命——这只是我离开后不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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