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省卫生厅厅长刘维忠谈“走中医为特色的医改之路”

　　[嘉宾访谈]:3月1日10时，甘肃省卫生厅党组书记、厅长刘维忠做客人民网强国论坛，以“走中医为特色的医改之路”为题与网友进行在线交流，本场访谈是“新政论谈”系列访谈第一场，欢迎参与。[10:19]

　　[刘维忠]:各位网友，大家好![10:02]

　　[网友小箩卜头]:新一轮医改开始后，请问刘厅长，甘肃为什么选择走中医特色医改之路?理论依据和实践意义是什么?[10:12]

　　[刘维忠]:甘肃推动医改提出了三句话的医改思路，第一句话是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最基础的问题。我举个例子，2008年的时候，医疗事故比较多，我们要求乡以上医院每月召开一次医疗分析会，让医务人员分析技术上出了什么问题，让管理人员分析制度上有什么缺陷。两年以后，甘肃的医疗事故减少了40%，到卫生厅告状的少了40%，现在卫生厅楼上没有告状的了，效果非常好。第二句话是用尽可能少的费用维护居民健康。用尽可能少的费用维护居民健康，第一是治理过度医疗，对医生的四排队，用药量排队、抗生素使用量排队、自费药使用量排队、青霉素占抗菌素的比例，排队的结果要贴到墙上让老百姓监督。我们对医院实行八个排队，平均住院费、平均门诊费、自费比例、大型检查阳性率、药品收入占总收入的比例等等，对不合理用药，比如说各个医院排前十名的大夫要进行评估，看用药量是否合理，档案里如果记不良业绩，有的是罚款，有的是通报批评，有的严重的是停止执业，有些给他处方权限制、处方权监护、处方权停止。全省大概五年处罚了4千多大夫。还有就是发展中医，发展中医把医疗费用基本上降下来了。

　　第三句话是走中医特色的医改道路。甘肃为什么要走中医特色的医改道路呢?一个是中医比较便宜，一般中医看一次病需要50块钱，没有大量的检查费用，相对来说是便宜一些。再加上我们门诊，中医全部实行报销，住院的人大大减少，这样总医疗费用也下来了。像舟曲泥石流的时候，用了两味药，一个是黄柏，另一个是苍术。12个大铁锅熬成的，这可以治皮肤病。实际上一个人花了8毛钱，这是很便宜的。如果用西医来治，花钱就多了。我们感觉中医一个是便宜。第二是中医疗效也非常好，像甲流的时候，甘肃很多人喝中药，甘肃在比较早的时候把疫情控制下来了，效果比较好。

　　第三是甘肃老百姓习惯吃中药，甘肃发展走中医之路还有一个原因，甘肃是中医的发源地，皇帝内经的起源是岐伯出生在这儿，岐伯和皇帝的对话记录下来了，皇甫谧都是在甘肃出生的。所以甘肃是中国中医的发源地，甘肃中医做不好，那就对不起中医老祖先。[10:17]

　　[网友戒烟限酒]:甘肃在走中医特色医改之路中取得了哪些成效?老百姓获得了哪些实惠?[10:20]

　　[刘维忠]:我觉得最大的一个成效就是政府牵头、部门参与、全社会推动中医事业的机制基本形成，政府发了许多发展中医的文件，各个部门对中医工作也都非常支持。比如，农业厅就发了4个文件，农业厅发了种植中草药的文件，发了发展药菜两用的蔬菜，比如说芹菜煮着吃可以将血压，炒着可以当菜吃。农民大棚出来之后，风一吹造成关节炎，卫生厅发了文件改造大棚有一个缓冲间。农业厅还发了牛奶安全的草业文件，比如说现在养牛厂牛得乳腺炎之后就给牛打激素抗菌素，喝了这种牛奶之后容易造成孩子性早熟。中医学院给我们做了一个规划，牛吃哪几种草之后不得乳腺炎，这样就不打激素抗菌素，牛奶就绿色了。我们和农业厅发了文件。林业厅说栽树就栽中药树。各个部门都和卫生厅联合发了发展中医的文件，全社会对中医都非常重视。

　　第二是这些年中医人才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原来我们甘肃中医人才1.7万人，现在省委组织部牵头，财政部、卫生厅、人社厅参与，每年投入500万元，选了省、市、县、乡、村五级1200多师傅，每个师傅带3个徒弟，带3年，带出了3355个徒弟。西学中培养了3000多人，我们给1.7万村医，每人培训了15项中医适宜技术。我们培养了50多名中医研究生，还有原来一些中医搞西医，由于这些年中医政策好，也归队回来搞中医。从原来1.7万中医队伍，现在达到了4万人，这几年把中医队伍扩大了。

　　还有一个成绩是省市县乡村都达到了中医全覆盖，不管是综合医院，还是中医机构，都有中医了。

　　还有一个成绩是这几年中医人才的档次逐步提高了，这几年评选了300多项省级乡村名中医，评选了100多省级名中医。[10:22]

　　[网友咱也风光一把]:一项事业的发展，离不开政策和制度的扶持，甘肃出台了哪些政策扶持中医药事业发展?[10:29]

　　[刘维忠]:鼓励老百姓用中医、用中药的政策。一是报销政策，城乡居民现在住院用目录内中药和中医适宜技术，都是100%报销。农民的门诊费只要用中医的也是100%报销。

　　村医的一般诊疗费，中医是5元，个人出1元。西医是4元，个人出2元。鼓励村医开中医，也鼓励农民看中医。比如说村医看一个中医可以挣5元，看一个西医挣4元。农民看中医掏1元，看西医就掏2元。

　　我们最近调整农合单病种费用的时候，把西医和中医调成一个标准。比如说过去夹板固定，小夹板固定是200元，做一个手术大概是1.6万元左右。现在不管是中医、小夹板、做手术都是一个费用。现在费用是8000元，这样做小夹板固定，医院节约大量的费用，因为没有耗材了。这是引导农民的一种政策。

　　二是我们拍了五部戏，大型陇剧《医祖岐伯》、京剧《草原曼巴》，大型秦腔《皇甫谧》，还有两部是演西医的，《黎秀芳》主要是讲护士，《百合花开》主要是讲防治艾滋病的，“百合花开”得的是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通过演中医的戏剧，调动老百姓吃中药、用中医的欲望。

　　三是扶持政策，国家财政补助，中医的床位是2.28万元/个，西医是1.52万元/个。再比如西医设中医，西医考高级职称要考中医，100分占20分。鼓励西医不要反对中医，他了解了中医以后就不反对中医了。我们还开展了中医岗位练兵、技术比武，中药炮制大赛、中医护理大赛等等，大赛第一名的，每年省工会给劳模称号，前几名的，工会、妇联、共青团都会给一些称号。省政府下了文件，开展中医示范县、先进县创建，每个县验收以后给50万。[10:31]

　　[网友团团绿]:许多报道都说甘肃的医药费是全国仅次于西藏最低的，是这样吗?中医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10:35]

　　[刘维忠]:甘肃平均住院费、平均门诊费，这几年都是仅次于西藏的，是全国最低的。中医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中医门诊放开，100%报销之后，住院的人减少了，这样整个费用就下来了。

　　比如说感冒，看中医，检查就没有了，吃中药就好了，大量的检查费就没有了。特别是突发公共事件里，中医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减少了住院天数、减少了医疗费用。比如说庆阳校车事件，所有的小孩儿都是脑挫裂伤，肚子疼的了不得，都哭。中医提出拿黄酒热敷，热敷了两个小时，所有的小孩儿就不疼了。开始的时候，孩子胃扩张，西医是要禁食四天。我们没有按这个规定做，对昏迷的小孩儿插一个胃管，把中药灌进去，猪蹄熬的汤灌进去。第二天除了一个小孩之外，其他小孩都开始吃饭了，胃扩张就好了。第三天我去重症监护室去问那个小孩儿，那个小孩儿说自己饿，第三天胃扩张的小孩儿也好了，没花多少钱就好了。甘肃的医疗费用低，中医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我们四排队、八排队，制止过度医疗也是发挥了一定作用的。[10:36]

　　[网友团团绿]:有报道说甘肃在推动中医100%医保全报销，这是城市居民和农村户口居民都能享受的吗?资金从哪里筹措?推行以来效果怎么样?[10:37]

　　[刘维忠]:住院的，城市和农民都能够100%报销，这是我们和人社厅发文件的，两家发的文件，只要住院的，中医在目录内的中药都是100%报销，这都在医保费用里。

　　推行这个政策以来，老百姓说好。引导农民吃中药，老百姓有头疼脑热，在医院里看病，比如说在心脏科，胃疼，吃点中药就好了。住院天数下来了，住院费用也低了，医患矛盾也少了。[10:37]

　　[网友灌水治疗心烦]:甘肃目前各级医疗卫生机构都能开展相应的中医诊疗服务，请问，在一向以西医为主的综合医院，中医药工作如何发展?[10:41]

　　[刘维忠]:甘肃这几年中医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绩，西医不反对中医了，能接受中医了。综合医院开始重视中医了。比如说庆阳校车事件的时候，我参与抢救，医院院长、大夫对中医的接受很难。虽然院长人非常好。他后来跟我讲，我当时也是很反对用中医的。除了22个小孩儿，其他的都救活了。老院长非常感谢。我走之后，他主动发展中医，他觉得有了中医，住院天数减少了，住院的费用也少了，中医综合治疗室，开始建了一个中药房，后来不够，建了两个，现在又建到了三个，现在中药收入占三分之一，各级综合医院中医发展都非常好。综合医院发展中医，一个是建立中医管理科，考核各个西医科中医发展情况的，做一些政策分配的调整，比如说哪个科给中医支持得好，多给建议，成立了中医科。每个西医科搞一个中医综合治疗室，比如说在心脏科住院，胃疼，就到中医科给予治疗。每个综合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学15项中医适宜技术，病人有一个头疼脑热，就拉到中医综合治疗室，这样医生的收入也高了，病人的成本也减少了。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局长王国强同志提出的一个思路，我认为很好。甘肃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确定的唯一的中医药综合改革试点示范省。[10:43]

　　[网友小报童]:甘肃省卫生厅要求在各级公共卫生机构设立中医管理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10:43]

　　[刘维忠]:我们甘肃确定在医院设中医管理科，在公共卫生机构设中医科。医院设中医管理科目的是协调综合医院的中医工作，指导各个西医科开展中医工作，同时考核各个西医科的中医工作。目的是把西医院的中医工作，能够两条腿走路，中医和西医同时发展。公共卫生机构发展中医，比如说监督所成立了中医科，监督各个医院的中医发展情况，对它进行检查。检查疾控机构对用中医预防开展的怎么样，疾控中心成立了中医科，搞大突发事件的中医预防，还有耐药治疗结合、甲肝预防、艾滋病预防。[10:44]

　　[网友样样事物在进化]:嘉宾刘维忠 ：中医什么时候可以不要“家传秘方”，公开自己的诊断技术和方子?让好技术传播?[10:52]

　　[刘维忠]:现在有的中医已经想通了，实际上秘方很少，很多都是古方，因为过去古书印得比较少，谁把书拿走了，就变成了自己的秘方。现在古书印的非常多了，实际上都翻成古方了，现在秘方比较少了。过去的医生只给自己儿子传，现在通过师带徒都传给徒弟了。[10:52]

　　[网友金莲爱吾空]:刘厅长:你认为中西医两者之间比较,中医最欠缺的是什么?[10:53]

　　[刘维忠]:现在中医和西医相比，欠缺的是人才少，人才大量缺乏，不像西医人才那么多，所以中医的话语权还比较少。中医现在有很大的劣势，中医大部分没有纳入保健系统，一些领导同志接触中医的比较少，接触中医少，中医出台的政策就少，所以这可能和西医来比是一个弱势。中医在检查上不像西医那样精确，但是两个体系，有时候也不需要那么清楚，那么清楚的治疗还是方法，两个体系方法不一样。比如说感冒，西医就检查是病毒还是细菌，一定要化验清楚。中医就不用化验，我一治就可以了。[10:53]

　　[网友杨再昌]:请问刘厅长，甘肃中医特色医改模式，其它省可否借鉴?[10:54]

　　[刘维忠]:北京中医也搞的不错，广东的中医也搞的不错。国家每次开大会，甘肃卫生厅都发言。包括国务院医改办，有一次李克强总理主持，我们省也发言了，只有四个省发言，就是发展中医。[10:54]

　　[网友迷你考拉]:请问刘厅长，甘肃在中医药改革上积累了哪些经验?[10:55]

　　[刘维忠]:甘肃中医发展经验，第一，政府牵头、部门参与、全社会推动的机制。第二，出台扶持政策。第三，发动群众。比如说通过排节目、报销政策引导群众。第四，大量培养中医人才。[10:55]

　　[网友lili19860606]:甘肃在推广中医养生旅游，如何实施，如何吸引人?怎样盈利?[10:58]

　　[刘维忠]:庆阳市庆城县投资6亿多，规划了50万亩，实际上现在刚做起来2万亩中医生态养生旅游区。去年省委省政府观摩的大项目，已经把这个纳入了。天水投入3.8亿搞了23万亩的中医生态旅游区。敦煌搞了1000亩的中医生态旅游区。中医生态旅游发展起来之后，我们就可以把药菜两用的蔬菜带起来了。比如说芹菜、苦瓜，这都是药菜两用的。像姜可以减肥、芹菜可以降血压、苦瓜降血糖。庆城县已经规划得非常好了，金木水火土分五个区域，每个区域种什么颜色的中药树、种什么中草药，每个山头规划一个古代的馆，比如说秦馆、汉馆等等，每个山头治一个病。比如说他们在庆城县搞了一个中医治胃病。[11:00]

　　[网友雅俗共赏我最爱]:请问刘厅长，中医的发展是否会影响西医的发展?[11:02]

　　[刘维忠]:甘肃开始也有争论，发展中医的时候，西医强烈反对。后来西医慢慢接受中医了，实际上甘肃这几年对发展西医也是非常重视的。医疗卫生就像人的两条腿一样，一条腿是中医，一条腿是西医，如果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这就成了残疾人，没有一条腿，就走不了路了。前年中央、省级对医疗卫生投入是74亿，西医是70多亿，中医不到4个亿，实际上重点投入还在西医上。因为中医现在在甘肃非常弱，把中医如果不发展的话，就会消灭掉了，现在投入上还是西医多、中医少，现在全国的格局就是这样的。。甘肃的西医这几年发展非常快，比如说国外进修西医每年是不到80人，现在每年400人到国外。省外进修原来是一两百人，现在每年接近2000人到省外进修。西医上有一个医疗机构的分期分工制度，每年省级投入3000万搞医学中心，所以对西医的投入重视程度，甘肃还是非常重视的。卫生部三年医改，医改十大人物，我就是其中一个。北京、甘肃、内蒙的进去了，实际上对西医还是重视的。甘肃发展西医，但中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去年卫生部监测的医改数据，27个指标，有7个指标甘肃都在首位，还有10个指标在前十名，甘肃的西医在全国管理上不落后。[11:02]

　　[网友孙亚非]:嘉宾，请刘厅长谈谈未来甘肃中医药改革规划的思路。[11:03]

　　[刘维忠]:对未来中医药的改革，甘肃重点是在基层中医药的发展，我们准备做三件事儿，第一件事是设计50面健康文化墙，一病一墙，比如说治疗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尿毒症，一病一墙。我们大部分都做起来了。

　　第二件事是每家每户发23块钱，发了一个保健包。一个盐袋子(一两花椒、一两艾叶、一两茴香)，加热以后可以治13种病。比如说老年前列腺肥大、胃病、肩周炎、慢性甲状腺炎等等。我们对农民已经开展了培训。还有拔火罐器、刮痧板、血压表、体温计等等。每年给农民教6项培训，喝煮芹菜水降血压、苦瓜水降血糖、生洋姜降血脂，盐袋子治十几种病，拔火罐、刮痧治感冒等等。

　　第三件事是组织健康沙龙，每个月把农民组织起来，互相交流保健经验，村医也给他们讲一些慢性病的管理常识，慢慢农民自己注意健康了，病也就少了，病少了看病难、看病贵也就解决了。[11:04]

　　[刘维忠]:感谢各位网友的关注![11:04]

甘肃卫生厅长刘维忠倡导中医灵感源于毛泽东

　　真气运行学骨干培训班

　　刘维忠带领卫生厅干部参加献血

　　于永昭摄

　　2012年5月22日，甘肃省卫生厅宣布，在真气运行骨干培训班上，47名医务人员中有41人打通任督二脉。厅长刘维忠因此引起激烈争议。面对质疑，刘维忠不为所动：“如果牺牲了我的政治前途能换来甘肃中医的发展和患者受益，我愿意。”

　　扛起中医这面大旗

　　刘维忠曾在兰州大学医学院学西医。大学期间，刘维忠就对中医青睐有加，他拜甘肃知名中医刘东汉为师，5年寒暑假都跟着刘东汉抄方子、学习。

　　2008年3月，一直在团委、计生系统工作的刘维忠成为甘肃省卫生厅厅长。他制定了一套全新的医改思路：“用尽可能少的费用维护群众健康，走中医特色的甘肃医改之路。”跟刘私交甚笃的一位老中医说，刘的思路主要基于甘肃贫穷的现实——甘肃全省人口占全国2%，国民生产总值只占全国的1%。“走简便廉验的中医这条路，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为把费用降下来，刘维忠首先拿过度医疗开刀。一个被命名为“四大排队”的制度在甘肃乡以上医院推行——对医师用药量、抗生素使用量等四大内容进行考核，抗生素使用排名前10名的，发现有不合理用药的，将会受到处罚。2009年以来，甘肃处理不合理用药的医务人员1057人。

　　卫生厅要求，抗生素尽量用中药代替，中药消耗量和中医治疗人次与科室奖金挂钩。

　　中医全面渗透西医，西医不干了。好多医院领导问刘维忠，你搞这个有什么依据?“当时我压力非常大，头发都白了”。苦闷之际，刘维忠找一个老市委书记聊天。“他问我，你认为这个事是对的，还是错的?我说，对是肯定对的，把握也是有的。他说，那你就坚持住，这一次你要失败了，下一次推广那些措施就推不动了。”

　　“祖传秘方”和“师带徒”

　　2011年6月开通微博，刘维忠每隔几天就会贴一两个中药方子：“神经衰弱，吃点猪蹄”，“芹菜水降血压”……与此同时，一场“杏林寻宝”大赛也拉开帷幕，一些尘封已久的祖传秘方偏方被挖掘出来。

　　2011年，甘肃省一位画家突发脑溢血，昏迷不醒，省领导要求全力抢救。刘请老中医开了安宫牛黄汤，又要求医院给患者通过胃管灌了猪蹄汤，很快解除了病危。

　　2010年8月一个夜晚，老中医刘东汉的电话铃响了。“刘老师，赶紧给我弄几个方子，我这边很多人患了皮肤病。”刘维忠急吼吼地说，他在舟曲泥石流现场。刘东汉开方子：两味药，黄柏和苍术。刘维忠事后表示，一些病人抹了4天后，皮肤病就没了。

　　舟曲一17岁小女孩的脚在泥石流中压了十几小时，肉全烂掉了。西医专家决定截肢，老中医主张保脚，开了内服外用的中药，刘维忠要求吃猪蹄子，喝黄芪水。24小时后脚上的干肉开始渗血了。

　　甘肃乃至全国的一些著名中医，陆续被刘招至麾下。“甘肃省级名中医”评选，至今已举办三届。

　　2010年，一场“师带徒”计划，在甘肃五级公立卫生机构展开——1000名中医，每人带1到3名继承人，3年共带出3000名学徒。到“十二五”末期，甘肃中医队伍将从1.7万人扩大到4万人以上。

　　2011年7月，甘肃卫生厅规定，1000名中医必须在两大门户网站开博，由3个徒弟维护，每人每年咨询不少于100人次。

　　“刘维忠太冤了”

　　刘维忠的很多灵感都源于毛泽东，包括毛泽东主导的两场运动——“城市医生下乡”和“西医学中医”：“毛主席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中西医结合倡导者。”

　　2008年，甘肃省人事厅下发通知，要求西医考高级职称时必须考中医内容，占20%分值，此外，还必须下乡锻炼一年。

　　2009年，西医脱产学习中医班在一些中医学院开课，学费全免，工资不变。刘设想7年内培养近6000名中西医结合医师。陈俊(化名)是第一届3年全脱产的48名学员之一。之前不认可中医的陈俊改变了看法：“有些病，西医已到头了，中西医结合的路子好一点，尤其是慢性病。”他告诉记者，甘肃中医的报销比例比西医高10%。

　　2011年7月，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确定甘肃为全国唯一一个省部共建的中药示范省。政策激励下，主张“非药治疗”的真气运行法，成为甘肃中医药的新亮点。刘维忠设想，3年内让全省所有医生学会真气运行法，并免费向患者传授。

　　许多西医医师反感的，并不是真气运行本身。“一个厅长，不能因为个人喜好，浪费那么多公共资源来做这件事，这是一种变相的寻租。”一位西医说。中医医师们大多觉得“刘维忠太冤了”。一位中医说：“刘天天跑基层，让老百姓少花钱能看病，有什么错?”老中医刘东汉说，自上世纪90年代起，医院科室开始搞承包，中医不挣钱，所有科室都在搞西医。“中医要想发展，只能靠行政强推。”

　　一种强烈的担心也在甘肃中医圈内弥漫开来。“中国干什么事都是行政主导一切。假如老刘退休了，中医药怎么办?遇到热衷的人还可以，如果新领导不喜欢，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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