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我国已经与越南、韩国、缅甸、俄罗斯,白俄罗斯等国家,以及我国的香港特别行政区签订了人民币与其本币之间的互换协议,其中与香港的货币互换目的比较明确,那就是为香港的商业银行在大陆的分支机构提供流动性支持,同时也有利于扩大人民币在港业务,并且为双方贸易采用人民币结算做准备(据说还没有时间表)。除此以外,由于迟迟没有看到人民币用于一般贸易结算的实质性进展,和其他国家货币互换的目的多少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果签订那些本币互换协议是为了最终用于贸易结算的话,那么,早就应该完成相应的法律、法规和实施细则的制定,与有关国家双边协议的签署,以及国内有关部门如海关、商检、税务、外管局和承办此项业务的银行的人员业务培训,还有计算机系统的有关配套升级工作。在当前国际金融形势动荡,国际贸易收到币值剧烈波动严重影响的情况下,我国与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双边贸易已经受到很大的影响。早一天开始用人民币结算,我国和这些国家的企业和人民就早一天受益。此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为何动作如此迟缓?
很多人听到我国与其他国家签订货币互换协议的消息,就认为人民币要“国际化”了,就兴奋不已。那么,这样的国际化到底如何运作?本币互换协议期满后,怎样进行后续作业?也许有人会回答再续约啊,那再次到期以后怎么办呢?变成自动循环展期的协议?也许可以,但仍然存在不少疑问 。
其实从一开始,本人就对人民币与他国的货币进行互换意味着人民币国际化的说法持怀疑态度,试问现在国际上的储备货币和贸易结算货币哪一种是通过这种形式实现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说与这些国家进行本币互换就意味着人民币国际化,那么,是否同时也意味着越南盾、韩元、卢布等也都跟着一起“国际化”了呢?这种说法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真正的国际化是成为国际贸易贸易结算货币和国际储备货币,最起码要使中国以外的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也能采用人民币结算,就如同现在的美元一样。仅仅与一些国家进行双边货币互换,乃至于在双边贸易中采用人民币结算,离这个标准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许有人会说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双边协议可以作为走向国际的第一步。这种说法看似有些道理,实际上也是经不起推敲的。原因就在于“互换”这个方式。
“互换”不是交换,协议期满货币要各归原主,即使展期了,也仍然有到期的时候,到那一会儿,人民币岂不是要“海归”?海归了还能叫国际化吗?
看到这里,一定会有人想到不如就直接交换,人民币最好不要回来,就在外面周转,这样多好?我们不是收了人家的“铸币税”吗?不要高兴的太早!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攥着一大把交换回来的别国货币呢,这些钱叫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也向别人交了“铸币税”?再者说,在金融危机恶化的情况下,那些国家的货币仍然存在进一步贬值的可能,而人民币则相对坚挺得多。何时进行交换,以什么比价交换都是问题,处理不好,就有可能蒙受重大汇兑损失。
顺便说一句,本人向来反对当今世界存在什么“铸币税”的说法。
我高度怀疑我们的管理者们是否已经设计好了切实可行的人民币真正走向国际的“路线图”,在我看来,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路线图”,那么这张图里的“路线”的最后一段一定是:人民币在资本项目下的可自由兑换。这才是人民币真正走向国际的必由之路。
然而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人民币在资本项目下的自由兑换对于我国来说,将是灾难性的,它必将造成人民币的大幅升值,使我国的外向型企业,包括所谓的高科技出口企业面临灭顶之灾。
在我们签订这些货币互换协议的时候,一定要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考虑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进行货币互换,到底是要用它作为避免汇率波动对双边贸易影响的临时措施,还是要作为区域性货币的铺垫,还是准备将来要一步到位地将人民币国际化。做事情最怕的就是思路不清,前后矛盾。这就如同下围棋一样,如果一会儿想要实地,一会儿又想做模样,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输!
本人在去年十一月初发表的《谈中韩货币互换》中指出,“应当将这种(中韩本币)互换从两国央行应对危机的手段,提高并延伸到贸易领域,逐步形成两国货币相对固定的汇率”。这段话包含两层意思,一是尽快在贸易领域实行人民币结算,以避免汇率波动对双边贸易的影响,二是逐步向两国乃至亚洲多国货币之间汇率相对固定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建立一个区域性的准布雷顿森林体系,但这种方式不等同于所谓的亚元。亚元在可预见的未来,并不具备任何出现的可能性。
如今中韩两国本币互换协议签订过去了三个月,人民币结算仍然不见进展。等待的过程是损失扩大的过程,也是时机丧失的过程,一旦这些国家的币值稳定下来,他们对于与人民币进行互换的兴趣就会大打折扣。原因很简单,到那个时候,人民币帮助有关国家的企业界避免汇率风险的功能将消失殆尽,而如果想把人民币用作他们的储备货币,由于人民币与其它储备货币相比,缺乏足够的通用性和流动性,因而也是不现实的。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除了与香港进行货币互换,用于金融领域这种已经得到实行的方式以外,将人民币用于一般贸易结算已经刻不容缓。错过当前这个时机,以后要推行人民币国际化会异常艰难,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从轻重缓急的角度来看,人民币在资本项目下的可自由兑换要慎之又慎,甚至应当无限期推迟。而用于贸易结算则要快马加鞭地推进。国际化这个名词看上去挺时髦,但只能在各种条件都具备的情况下才能去实行,否则的话就可能是毒药。
往往越是时髦的东西,斩起人来刀就越快。
目前,比人民币国际化事情更为重要也更为紧迫的是我国的外汇储备的价值实现的问题,一旦人民币用于国际结算,则务必要处理好使用人民币结算与采用美元结算的关系。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美元的实际购买力已经大幅度提高,为持有大量美元储备的中国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中国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大量购入各类资源,把外汇储备变成实实在在的财富。然而由于经济危机造成的需求萎缩,加之战略储备能力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在危机爆发的初期,外贸进口的下降幅度往往高于出口下降的幅度。这就是去年年底我国的外贸顺差反而扩大的原因。
一方面进口商品的价格低,同时我国的进口量却在下滑!外汇储备继续增加,这是一个非常可惜的现象。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能迅速开展人民币的国际结算,同时妥善处理好不同结算货币的使用场合问题,就有可能使我国的外汇储备发挥最大的效应。具体来说,如果我们能够做到在出口贸易中向进口国收取人民币(当然,现在还不可能完全做到,但要朝这个方向努力,越多越好!),在进口贸易中则支付美元,这样就可以形成美元的净流出。从而在这段有限的时间窗口内,尽可能多地花掉手里的美元。因为各国政府的大规模刺激经济计划,包括我国的四万亿投资,可能会大大缩短商品处于低位的时间,一旦美元贬值,通胀重新抬头,我们就会错失良机。
我国与有关国家的货币互换,一定要与上述思路相一致,绝对不能背道而驰,不能让我们换出去的美元通过购买中国的商品再回流到中国,也不能用人民币向这些国家购买商品,从而挤占我国美元的使用空间。
如果此法仍然不能有效降低我国的外汇储备,可采取更加激进的办法,通过美元与外国本币进行互换,大举向急需美元的国家放贷。这种以美元与外国货币互换的方式的本质是放贷,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向对方授信,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可以在授信额度内随时支取使用。因为别国需要美元,而我们并不需要这些国家的货币,这些货币不过是作为抵押品放在中国的。我们要通过一些技术方法锁定这些美元的价值,同时也要设法锁定抵押品的价值,以防对方放弃抵押。
有道是“国家不会破产”,即使发生政权更替,甚至国家分裂,这些债务也必须被继承下去。因此,这种放贷方式是非常安全的,最重要的问题是锁定价值,比如明确规定这些债务可折成多少石油或者多少吨贵金属。
这种用美元直接向他国政府放贷,或者购买他国央行发行的美元债券的方法,无论如何也比继续购买美国国债、增加IMF的话语权(即增加头寸)要好得多。
货币互换充满了各种疑问和未知数,人民币结算的时机又正在被一天天耽误,如果失去了时机,签订好的那些互换协议将不会得到执行(仅仅是授信而已),不用等到协议到期就会实际上变成白纸。这实在让人担忧和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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