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谈汪晖抄袭的几个问题
萧武
前天晚上看球，昨晚终于没有坚持住，本打算先睡一觉，两点半再爬起来看的，没想到睡得太死，闹钟响了没听见。早上起来赶紧打开电视，看到的结果居然是西班牙1比0赢了。杯具。
法国回去了，阿根廷回去了，德国也被淘汰了，这届世界杯对我来说就已经结束了。
这样也好，世界杯早点结束，就不用熬夜看球了，可以把日子过得正常点。但是心情很不爽，这次世界杯看得很郁闷。虽然从来没有看舒坦过，但是让西班牙这样的烂队进决赛，实在是太不爽了。
所以，我决定骂人缓解一下。找了半天，发现现在最值得骂的就是一件事，所谓的“学界抱团打假”，也就是昨天中青报发的陈明、汪丁丁等人签了名的要求社科院和清华对此作出回应的公开信。
给苍蝇们归个类
这事儿从3月弄到现在还没有结果，眼看着小苍蝇们精神头儿都要过去了，背后的黑手大概是急坏了，所以上个月弄出来个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的老头来表态，才引得小苍蝇们又是一番嗡嗡。清华、社科院和汪晖依然按兵不动。黑手们收不到预期效果，只好祭出他们最惯用的一招了，点名。
点名这个办法，以前用过很多次，尤其是在五六年前，我也搞过。说实话，没啥效果，就是站个队表个态。这都好几年过去了，没想到还会再用这招。但是以前针对比如说孙志刚事件、要把某个人从有关部门手里捞出来，多少还能有点正当性，用这种办法针对一个人，那就没什么正当性可言了。
当然，黑手们还算是聪明的。所以真正的黑手至今仍然没有露面，签名的人里，虽然有些事想着进球立功的，有想着跟名人一起站队扬名的，但多数是“不明真相的无辜群众”，至少不能算是坏人。黑手们大概以为，这样做就能瞒天过海，让人觉得这次是对事不对人的。
黑手们显然还是得计了的，所以昨天此事一经报道，今天马上又有不少大小苍蝇披挂上阵上蹿下跳起来了，大叫着他们先前那套顺口溜往陷阱里策马狂奔而去了。
要让汪晖站出来澄清到底有没有抄的人大概有几种：一种，对汪晖很了解，自以为抓住把柄想置汪晖于死地的；一种，根本没看过汪晖的书也不了解这些年来所谓的学术界的情况的同志，也就是不明真相的群众；一种，本来对这事儿只是看戏，但是现在觉得踩汪晖有利可图的同志。
我以为，对这事儿比较起劲的主要的应该还是后面两种，多数还是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同志。
要真相，要什么真相？
汪晖到底抄了没有，这事儿能不能谈？能谈。但是现在还不能谈，因为现在的时机明显不对。现在谈这个问题，不是搞什么学术打假，不是什么学术规范建设，更不用扯什么“学术的面子”了，而是落井下石，是整人，是眼看着有人被别人推下水，不但不去制止，还去扔两块石头，促其速死。
熟悉的同志们可以回头想想，不熟悉的同志们可以回头去补课，看看1996年以来主要的学术界的讨论，汪晖参与了的，或者说是汪晖处于事件核心充当矛盾焦点的，哪次是真正对事不对人的？一次都没有，每次都是对人不对事。
大大小小的苍蝇们都说，要真相，要真相，我们对人不对事，我们就是要真相。
要真相，这没错，而且是好事，值得提倡、鼓励。但是现在的真相有两个，一个是汪晖到底抄了没有，二是这件事的背后是什么？是谁在推动？是想干什么？
从一开始《文艺研究》与《南方周末》一起开炮，到后面逐次升级，参与范围越来越大、参与的人规格越来越高，这背后要说没有黑幕，那是黑手们欺负人民群众的智商。
就比如这次的公开签名，中青报的报道，就是很失败很不负责的一个稿子。这个新闻能算是新闻吗？不是，这个新闻的关键问题是谁发动了这次签名，发动的人跟汪晖有没有前仇旧恨？如果有，是什么；如果没有，他怎么会这么积极？
除了这个，中青报报道的疑点还有很多。昨天我和朋友大致聊了一会，理了一下，主要的有几条：
1，这个消息他们是从哪儿看到的？如果是别人发给他们的，那么首先要看这个人和这次签名的关系是什么？如果是发起者本人，还可以理解，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不参加签名，却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大众媒体，这是在干什么，想干什么？而据我所知，把这事儿发到中青报记者信箱里的，恰恰就没有签。
2，这事儿讨论最多的豆瓣上早都有消息了，就是这个签名是南方周末的编辑刘晓磊发起的，他写给别人的信都有，中青报为什么不去看看，为什么不说出来，不去向刘晓磊求证，这算不算故意对公众隐瞒关键信息？
3，如果那封信是真的，那么为什么刘晓磊不在南方周末上发表，却要转到中青报来发？难道中青报现在也成南方报系的编外成员了？
4，刘晓磊在信里说，大家可以自由签名，签不签都可以，不签他也不会说出去。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说出来？他都发给了哪些人，签了的人现在都能看到了，没签的是哪些人，为什么不签？
5，如果真是刘小磊发动的签名，他是想干什么，林毓生此前的表态和发言和他有没有关系？他找这么多人来向社科院、清华和汪晖施压，这是想干什么，这难道还能算是对事不对人？
所以，如果还有媒体要继续跟进此事，我觉得可以在这个方向上下功夫，不要再去跟着喊了。混媒体的同志们都知道，做第二落点的新闻除非有更猛的料，一般还是别跟着别人瞎喊了，免得给别人当枪使。
先立法，后执法
现在有人呼吁社科院和清华成立专门的机构，或者委托中立的第三方，来调查此事，对汪晖作出相应的处理。这样做可不可以？完全可以，我完全赞成。但是在做之前，需要先做几件事。
第一，先搞清楚标准，也就是先立法，后执法。把标准定下来才能认定事实，标准不一致，没办法认定事实。怎么制定标准呢？有几个办法。第一个是官府来处个国家标准，连馒头都有标准了，学术规范搞个标准当然可以，没有问题。但是，谁来参与制定这个标准才能被学术界认可？人选问题要先讨论。第二个办法，官府中立，只监督，让学术界自己搞一个标准，搞出来以后报官府备案。这样搞，还是要先解决这个“学术界”怎么界定的问题，也就是谁有权参与制定这个标准的问题。界定了这个范围，才能搞清楚这个标准的管辖权。解决了这个问题，接下来的问题是，这个标准制定是不是要开个学术界代表大会来讨论一下？怎么表决，多大比例的代表同意算是通过？
“学术界”不是一直哭着喊着要自由民主呢吗？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可以先从自己实践起来，演示一下看看。
第二，搞个规范的程序。首先是，认定有没有抄袭由谁来认定，是学校呢，还是第三方机构？谁来为他们的公信力做担保？其次，认定机构的成员是不是要有些回避规定？再次，同行能不能参与？如果参与，谁能保证他们的鉴定结果是公正可信的？
程序上还要规定清楚一个问题，就是如果发现了抄袭怎么处理，告诉谁，让谁来处理？是直接告诉媒体，让媒体和所谓的“学术界”来裁决呢，还是先告诉有权管辖的认定机构。在鉴定机构作出鉴定结果之前就告诉媒体，如果造成了名誉损害，是不是要承担一定的民事或刑事或其它惩罚性质的责任？
第三，举证责任问题。这是个关键问题。王彬彬说汪晖抄了，要出来回应；然后就有人说，按照王彬彬的标准，王彬彬自己也抄袭了。汪晖没有回应，王彬彬也没有回应，这事儿就没办法解决了。所以，要搞清楚举证责任。比方说，按照举报者责任原则，王彬彬既然举报汪晖抄袭，那么王彬彬就承担者举证责任，必须向签订机构出示足够的证据，如果证据不足，那就不能说是汪晖抄袭；如果是按照另一种原则，王彬彬举报汪晖抄袭，就要汪晖来证明自己没有抄袭，汪晖不能证明，那就认定为抄袭。
第四，如果指定了这个标准和程序，是不是有追溯效力，如果追溯，要追溯到什么时候？在追溯期限内，这个标准是只针对汪晖一个人呢，还是对所有搞学问的人都适用？
总之，既然有人说要把这事儿当成标本，办成铁案，那就希望早点讨论具体的操作性的问题吧，别总是让汪晖出来回应了。解决这些问题之前，还是先不要轻易说别人抄袭。
2010-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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