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广东省省长黄华华说了一句很给力的话:“公务车太多,太滥了。过去副省长以上才有专车,现在股长的屁股都冒烟,有的退休后车还是跟着使用。接下来省内要加大力度整治。”“屁股冒烟”可谓生动而形象,仅仅四字,就表达了布政使大人对公务用车的愤恨,接着说出的“加大力度整治”也就自然虎虎生威了。
黄华华省长直声动天下,一时间令哥觉得包拯、海瑞神马的都是浮云,唯有一将军可与之相提并论——民国名将唐生智,此君号召手下将兵与南京共存亡,然后乘扁舟一叶翩翩然离去,留下30万冤魂飘散。黄省长在政协委员代表座谈会上笑骂股长屁股生烟,这当然并不能妨碍省长本人屁股生烟散会离去,于是,世人便可知黄大人所愤恨者为何——他不恨公车巨款竟然压榨盘剥屁民如斯,而恨的是芝麻小吏竟敢违制逾矩,连股长这样的屁官竟然敢配专车,回想起“过去副省长以上才有专车”的旧时光,堂堂省长大人的优越感断然无存!
如果还看不明白,不妨再看看国务院对公务用车所做的规定,无论是名存实亡的旧规,还是据传将要推出的新规,公务用车标准无论从价款还是排量上,无不与行政级别密切相关——这无非是旧礼制的延续,古时候对官员出行的车轿有着严格的标准,几匹马拉车、几个人抬轿都有严格标准,不可逾制,比较著名的就是“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而要弹劾所谓“奸臣”,首当其冲的不是丫贪了多少钱,谋害多少人,而是先说丫用了多少人抬轿子,比如说张居正用了32个人,就是罪无可赦的滔天大罪了,说到这个事情,装忠臣的言官们还必须捶胸顿足一番。而到了现代,轿车直接将轿子和马车合二为一,排量与马力息息相关,于是限制排量和“天子驾六”也就异曲同工了。
于是,便可以看出所谓“公车治理”的本质——这不是在省国库之钱粮,救公民之血汗,而是在挽高干之颜面,存体制之道统。
试想,如若真要将公车改革推向彻底,那么就应该是论需要配车,而非论级别配车。黄华华省长升堂办公,众厅长无不乘车奔赴省府,试问是省长更需用车还是厅长更需用车?而以黄大人之尊,即便调研、视察等等出行,自然前呼后拥,即便配车,也该是配辆巴士,若要屏退左右,微服私访,则更无需专车了。
这也就是说,以公论公,越是高级干部越是无需用车,但事实上,公车对于高干之所以需要,无非是维护体制稳定的必要。当今中国,从远处看是一个共产国家,从近处看,俨然就是一个现代化的儒教国家。改革的合法性来源于文革的非法性,而文革的宗旨就是要破四旧,立四新(四即思想、文化、风俗、习惯),于是改革作为对文革的否定,就是要灭四新,复四旧,自然要回到旧礼教的老路上,甚至于重新乞灵于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那一套东西。
在旧礼制下,维护官僚制的稳定无非是“恩威并施”四字。
一要施之以恩,要想让一群奴才跟定一个主子走,一般有以下几种方法:要么让人认定跟着老子能赢,比如说曹操;要么让人认定跟着老子走是对的,比如说刘备;要么让人觉得老子都拼命了,你们有脸偷懒吗?比如说诸葛亮。最后,假如一个主子以上三点全部做不到,比如说董卓,那么就只好给吕布赤兔马了。而公车,就是送给干部的赤兔马。
二是胁之以威,要让一群奴才怕了一个主子,则要做到以下几点:一要令人觉得高不可攀,比如说地方公车必然是书记配0001,行政首长配0002,以此类推,与行政排名保持高度一致,你丫有钱挑车型,老子有权挑车号,过路不留钱,闯灯不留痕,而当个性化车牌推出,草民也敢挑001组合,便被第一时间断然叫停;二要令人觉得高低贵贱秩序井然,于是就要根据行政级别严格配备车型、排量,30万元的副部自然要紧跟在35万元的正部之后吸3.0升的尾气,这就叫做“森严”;三是要令人觉得深不可测,中国的官车清一色的选用黑色,这就是为了保持神圣性,而配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薄薄的钢板配上车窗贴膜,可以有效的维持官员的神秘性,试想,倘若核心出行也从西单站上车挤到建国门转二号线挤到东直门上机场快轨,一来二去自然令广大群众发觉其无非凡人一枚,何以凸显伟光正?
综上,高干的公车是断然不能废的;小吏的公车是断然不能配的,这就是公车改革的本质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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