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又心：美国还能否保持世界警察形象
面临内战危机的利比亚，美国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Robert Gates)在西点军校发表了一项令人侧目的宣言。他说，未来任何国防部长如果建议总统向亚洲、中东或非洲大规模派遣地面部队，都应该检查他的脑子是否正常。
盖茨是美国最有经验的国家安全官员之一，而且在他担任国防部长期间，美国曾对伊拉克——以及最近对阿富汗——大举增兵，因此他的上述言论颇有份量。
这篇经过深思熟虑的演讲面向军校学员，主题是美国陆军应该如何培养现代军官。但与此同时，围绕美国如何回应中东划时代变革，华盛顿的辩论冷静得反常，结合这两件事来看，美国外交政策新时代的到来便清晰可见。如今，华盛顿的政治辩论受到各种煽动因素的影响，其中既有根深蒂固的党派偏见，也有24小时新闻频道不间断报道的添柴加火。但在有关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如何回应阿拉伯世界正在上演的戏剧性事件的讨论中，基本上看不到这种激愤的影子。
中东各国事态发展令人眩晕的节奏，有时让奥巴马政府难以跟上，而一些批评人士表示，白宫未能尽早给予民主抗议者有力支持。包括约翰·麦凯恩(John McCain)在内的一些参议员敦促政府对利比亚采取更加强硬的军事姿态，以便把穆阿迈尔·卡扎菲(Muammer Gaddafi)赶下台。结合民主理想主义与强悍武力、在911之后造成毁灭性政治影响的新保守主义者，也重新浮出水面，不过势力较弱，在辩论中只处于边缘地位。在华盛顿，共和党人曾经掌控着国家安全事务的话语权。但在当前环境中，没有多少人愿意对奥巴马的危机处理提出质疑。大部分辩论都承认，奥巴马政府在阿拉伯世界的事务中只是个小角色，而且无论如何，要在维护传统外交政策利益的同时推动民主并非易事。
各方不愿将中东危机政治化，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在遥远国度的国内冲突中支持了错误的一方，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原因。经历了10年战争的美国已经变了模样：受制于创纪录的财政赤字，且用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Council of Foreign Relations)主席理查德·哈斯(Richard Haass)的话来说，饱受“干涉疲劳症”之苦。在这样的背景下，盖茨关于向海外派遣美军地面部队乃精神错乱之举的言论，似乎是一种常识。美国国务院前官员亚伦·大卫·米勒(Aaron David Miller)表示：“这是对一个现实的极其罕见的承认，这个现实虽然非常真实，但很少被如此有名望的人士一语道破。”
针对外界呼吁西方在利比亚设置禁飞区，盖茨迅速采取行动降低各方期望，称这种呼吁是“信口开河”。他上周三在国会作证时提醒人们，要想设置禁飞区，首先必须打击利比亚的防空系统。美国之所以从积极干涉主义转向相对孤立主义，国内因素也起到了作用。共和党的政治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预算赤字上，并力图把严峻经济形势产生的任何后果都算在奥巴马头上。对共和党人来说，威斯康星州麦迪逊市抗议削减福利的民众，比利比亚班加西的反抗者更为重要。虽然中东的抗议者可能引起了美国公众的关注，但哈斯表示：“他们并没有真正点燃美国的民意”。在西点军校发表讲话后，盖茨和他的发言人迅速作出澄清：他的真正意图是推动陆军专注于如何打赢新型战争。
无论盖茨想传达什么信息，有一点他可能比任何人都明白：美国不仅没有以前那么大能力充当世界警察，眼下美国和美国人民关心国内如何度过危机远胜于国际危机，但国际上的任何重大事件都是与美国国家利益相关联的，美国的世界警察角色是否会发生新的变化我们将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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