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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夸我:八十几岁的老头了,文章写的还挺“新潮”的,我说:这文章不是我写的全都是听来的。
记得“通钢”事件发生时,武汉也发生了同类性质的“武锅”事件。通化钢铁厂的工人,揍死了骑在他们头上的资本家代理人,要资本家永远滚出通钢;武汉锅炉厂的工人走上街头,控诉跨国集团“阿尔斯通”入驻武锅后,无理解雇大批工人。他们堵死了门前繁华闹市的马路,打起了“阿尔斯通滚出武锅”的旗帜。
事态平息后,通钢的工人来武锅访问,武汉的工人也想了解两个厂的工运情况。第一冶金公司的工人做了东道主,在红钢城的一家酒店接待他们,对外的名义是私人宴会。会议开了半截,警察闯进来,把会议冲散了。因为这事发生在当年的十一月十一日,就把这案子称之为“1111”案件(“1”在这里念“幺”)。有关方面调集了上百人来查办这个案子,定性为“颠覆国家政权”、“破坏社会主义制席”的大案子。搞了大半年时间,才不了了之。
武锅的熊老师傅,年近80,老党员、老劳模。他自幼进厂学艺,伴随着武锅成长壮大,也伴随着武锅被贱卖给洋人的耻辱。他是武锅堵马路事件的组织者之一,也是“1111”会议的参加者。他万万没想到,公安局下达给他的传票上写的事由是:“涉嫌颠覆国家政权”、“破坏社会主义制席”。
熊老师傅拿着传票走进公安局,警察把他带到一间“审讯室”外候审,他不肯进“审讯室”,说要把传票上写的话搞清楚:谁颠覆了国家政权?谁破坏了社会主义。因为他算得上是一位维权名人,和局长也打过多次交道,就要求局长出来说话。局长见僵持不下,就通融了一下:“老师傅,那就在办公室谈吧。”
民警问:“十一月十一日,你参加了一个什么样的会?”
熊:“工人聚会。”
问:“你知道这个会是非法的吗?”
熊:“合乎宪法。”
问:“你在会上讲了一些什么话?”
熊:“讲武锅工人维护自己的权利而斗争!”
问:“你讲了一些攻击政府、攻击共产党的话没有?”
熊:“我就是共产党的老党员,我爱护党。”
警察把录音机打开,放了一段录音,录音机里播放出熊老师傅的激昂演说:
“同志们,现在是工人吃二遍苦、受二茬罪的时候了,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早就被剥夺了,无产阶级专政,变成了专无产阶级的政。是官僚买办资产阶级专了无产阶级的政!”
警察关了机,问熊师傅:
“听清楚了没有?是不是你讲的?”
熊:“是我讲的,想不到你们用特务手段去偷录工人集会。这也没关系,我们工人光明正大。你说我的讲话有什么错吗?”
警:“都是骂共产党,骂政府的啊!”
熊:“我说今天是资产阶级专了无产阶级的政,不对吗?”
警:“当然不对,今天是共产党执政啊,你怎么污蔑党?”
熊:“我是一个老工人,反对‘阿尔斯通’的资本家压迫工人,你们把我抓起来。这是谁在专谁的政啊?”
警察又打开了录机机,是熊老师傅在继续发言:
“现在我们的国家,还是社会主义的国家吗?不是的,是资本主义的国家,是跨国集团的资本家和买办汉奸在统治着我们,我们要组织起来,把他们打倒……”
警察关了机,继续审问:
“你这是不是要颠覆国家政权,是不是要颠覆社会主义制席?”
熊:“这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早就被你们颠覆了!这社会主义制度,早就被你们推翻了!把我们工人辛勤劳动建设起来的武锅,买给洋大人,你们有什么资格谈社会主义?……。”
局长在隔壁的房间,大概听到审问的情况,走过来吩咐民警道:“把他放了。”
下边一个故事,更带有戏剧性。
事件发生地是诸葛亮的老家襄阳隆中。离此不远的万山脚下,在三线建设时,办起了一个现代化的轴承厂,名字就叫襄阳轴承厂,是国内三大轴承基地之一。随着汽车工业的发展,这个厂越办越红火,甚至在国际上也享有盛誉。不过,改革开放的深入,几经折腾,厂子很快就衰败了。到2005年,工人们生活不下去了,就爆发了万名工人卧轨事件。
事件的起因是工人们要为国企改制的不断折腾,讨一个说法,市委书记答应要下厂和工人对话,几万职工和家属,集聚在厂前的广场翘首以待。到了时间,没见书记来,人群就骚动起来,有人用长竹竿上系条被单高高举起,上书“我们要喝稀饭!”人们开始愤怒了,有人喊道,书记不来,我们就进城去找他!万山离城中心有十多公里,人群一下子形成了人流,向襄阳城进发。听说书记不在,人们就涌到襄江上的铁路大桥。这是中原通向西北和西南的铁路枢纽,一下子,半个中国也震动了。
省里闻讯,赶紧组成了以常务副省长为首的代表团火速赶到襄阳。在此之前,警察、武警都曾攻过大桥,想把工人赶走,都被工人和市民打退了。省代表团只得采取与工人对话的方式。在一个剧院里,省有关领导和工人面对面了。省公安厅长想先发制人,来一个“下马威”。对话一开始,他就宣读了一个通告:“无论何时何地,阻碍铁路交通者,都是犯罪行为,从监控录像里,我们发现十名组织者,他们是:xxx……。我们敦促他们到公安部门自首,……”
这一通告,也是为“对话”定基调。
厅长刚念完了《通告》,一位“组织者”就走上台了,他拿过话筒讲道:“我就是厅长先生刚才念的名单中的第一名。有一件事我弄不明白:厅长先生说无论何时何地,阻碍铁路交通都是犯罪行为。那么,1923年共产党领导的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你认为犯不犯法?犯了哪家的法?我们英雄的工人领袖林祥谦被砍了头,我们的共产党员施洋大律师被枪决,照你的说法和军阀吴佩孚的说法一样,是罪有应得!对吗?”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不一会爆发出雷鸣般的喝采和掌声。
再下一个故事太普通了,正因为“太普通”,也可说是“太普遍”。
故事发生在一个村姑身上,都叫她莲莲。她体态结实微胖,苹果式的圆脸上红彤彤地绽露笑容。她很幸运,嫁了一个工人技术员,这人又多才多艺,写得一手好字,绘得一手好画。她对丈夫可以说呵护得体贴入微,真可说是琴瑟调和,夫唱妇随。
哪知好景不长,她家被强拆,丈夫多次到北京上访,被抓回来,关进了黑监狱。她没日没夜地寻找,没有找到丈夫的下落。原来她的丈夫是被绑架了,失踪十八天后,丈夫回来了,一进门,她简直不认识恩爱十多年的丈夫。那么灵光的人,十八天,就变成了一个大傻瓜。她抱着丈夫痛哭。从此,她也踏上了漫漫上访路,为丈夫的遭遇讨说法。她由温顺变得顽强。在警察眼中,她简直是个“强悍村姑”。
她积级组织参加了“黑监狱受害者控告团”,凡有活动,她打头阵。
去年,因为有关部门不承认武汉有黑监狱,受害者就在街头办图片展,开控诉会。她不顾社区干部的阻拦,不顾派出所民警的“警告”,穿着状衣,头戴“状”帽,手举着她丈夫在黑监狱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照片,向过路群众发表控诉演说。警察对着她录像,她毫无惧色地对着镜头喊道:“拍吧,拍吧!这记录的不是我的罪过,是你们的罪过!”警察当街没抓她,在她回家后,向她发出了传票。
她拿着传票直冲冲地进了派出所,警察说,要给她做笔录。她掏出了纸和笔,大声嚷道:“先让我来向你们做笔录:你们绑架我丈夫是不是事实?你们把他关进黑监狱是不是事实?你们把他打得遍体鳞伤,是不是事实?……”
警察不让她讲下去,强行做她的笔录。
问:“你知不知道你犯了法?”
答:“我为丈夫伸冤,犯了什么法?”
问:“你非法集会,聚从滋事。”
答:“你们绑架我丈夫,是土匪!
你们设立黑监狱,是黑社会!
你们用电棍击打我丈夫,是刽子手!
你们不承认黑监狱,是流氓!
……”
问:“是我们审问你还是你审问我们?”
答:“应该是我来审问你们,是你们犯了罪。”
警察拍了桌子,她也拍了桌子。
警察说,今天你大闹派出所,妨碍公务,阻挠执法,根据治安处罚条例,拘留七天。
在看守所关了七天,她丈夫约了一些左右邻居、亲朋好友、热热闹闹地把妻子接回来,并办了两桌酒,为妻子接风,也感谢大家的声援。
席间,有人提醒,应该找警察索要拘留证和释放证,这是他们的罪证啊!
莲莲去到派出所要拘留证,警察不肯给,她赖在那里不肯走。警察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要拘留证有什么用。莲莲明白地告诉他们:有用的,将来打官司又有一个证据。警察没办法,就撕了一张空白拘留证给她。她一看,表内各项,一字未填,下边连公章也未盖,她知道这是一个骗局,就要警察填写盖章。警察逼得没法,就在拘留证左上角的空白处,写了她的名字。莲莲看了,感到这位警察又可怜,又可笑,连一个正式的拘留证也不敢填写,就拿着这张空白拘留证在空中挥舞,说:
“你还算有点勇气,在纸角上亲笔写下了我的名字,这正说明你们是多么地心虚理亏,这张拘留证就是活的见证。”
这一类的故事,我听了很多很多,我把它一一记录下来,归集为《审判者的被审判》。这是我们共产党人在这个年代的悲哀和耻辱。好在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把这一类的共产党人,称之为“假共产党”。我相信,这类假共产党人总有一天,或者会觉悟过来,或者会受到人民的审判,受到真共产党人的审判!
老兵 丑牛
于武汉•东湖泽畔
201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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