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面馆里吃面,行色匆匆的路人陆陆续续从门前经过,像早期的黑白电影,没有声音,在屏幕里左左右右地走进走出。
从门里望出去,就是烈士陵园。她站在陵园门口,身侧是一棵枝叶凋败的梧桐树,间或地,一两片梧桐叶稀稀疏疏地在身前身后零落着。虽然站得近,但她并没有靠着梧桐,或许是季节和气候并不适宜,或许对她来说,那竟是一个过于享受并且奢侈的姿势了。
她是一个妓,我知道她是个妓。每天上班下班都经过那,她总是默默的站在那梧桐树下,期待寂寞而猥琐的男人前来光顾她的生意。碰到幸福的夫妻牵着小孩走过拥挤的人行道,她会默默地低下地退开让路。
隔着一条街,我知道她的脸还是发黄的,还涂着并不适宜的口红,如果走近些看,必是能看出人老珠黄的意义的。
我吃着面条,看门里凋败的残秋景象:灰色的陵园和等候的女人在秋风中萧瑟着。。。。。。
一个秃头的男人走进门框,向女人走去。有了一番交谈,女人好像笑了,在灰色里显出些凉。秋风起,街道上枯黄的落叶挣扎着翻了几个身,似乎要翻出一些活的希望。然而毕竟是死亡了的,很快又归于落寞了。
让步和坚持之间,女人转身走了。秃头的男人探头探脑观察周围一番,迟几步,也跟着女人走了,一前一后地走出门框去。
我继续吃着面,想起古代浪漫的青楼,婀娜的名妓将水袖柔情化了熏香,在历史的书籍里袅袅地曼舞着。只是门框里的陵园和梧桐,除了灰的萧瑟,就只有冬的寒煞了。
或许,她可以给床上多病的男人再买一副中药呢;或许,她可以给她儿子——?这时候,“母亲”两个字腾地鲜活地跳了出来,很不适宜地,在这季节,在这气候,与这眼前的灰色实在是不相匹配的,然而毕竟鲜活地跳出来了,虽然是很凄惨的模样。
我加了很多醋,在酸味的刺激下,把面条吃完了。起身递给老板娘三块硬币。她说:面条涨价了,五块了。今年什么多涨阿,肉涨了,面粉涨了,米涨了。。。。。。 我换她一张五块纸币,说“哦”,走出店门,把她热情而好心的话留在屋子里。
穿得单薄,外面冷多了。风干涩地,铁锈似地撒在脸上,落到脖颈里,人们的头发都零乱了。看到网络上气象专家说,今年是个难遇的寒冬呢。
我瞥一眼街对面残败的梧桐,心想,冬天来了,应该还是能活下去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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