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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剑斌:长篇小说:“衣锦荣归”的私企老总初次挨打

赵剑斌 · 2011-06-04 · 来源:http://blog.sina.com.cn/s/blog_601808d9010184ya.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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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剑斌:长篇小说:“衣锦荣归”的私企老总初次挨打

 赵剑斌:长篇小说《钢城改制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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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衣锦荣归”的私企老总初次挨打

 
 
 
一台奔驰轿车早早停在东钢宾馆门外的雨搭下等他,申玉驹刚走出旋转大门,司机就及时地出了驾驶室,给他打开轿车后座的门。
 
没几分钟,轿车驶进东钢2号门。早8点15分,此时的2号门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进进出出的载重卡车陆陆续续地经过这里,上下班的人流渐渐减少,实际上只有下班的职工往外走,上班的职工早己进入厂区。因为还有15分钟就到了上班的时间,迟到的职工要被罚款接受处分。迟到的次数达到一定的数量还要被除名。现在的职工只要被严厉的厂纪厂规考核束缚着,都必须小心翼翼地遵守,很少有人贸然违背。
 
看到重新归他申玉驹领导管辖的东钢,看到这些厂房、厂区的大道、高耸的烟囱,架在半空中的粗细不等的管线,看到这些犬牙交错的铁轨以及近处绿茸茸的草坪,远处苍翠的山峦,他有一种美不胜收的喜悦,有一种凯旋归来的荣耀。虽然刚才上车时司机告诫他,厂部办公楼前的广场上千职工在聚集开会,不便于从那里进门,提议走2号门。他想抓紧时间首先公布中层管理人员的任免名单,敦促他们采取必要措施,整顿、稳定厂内秩序,维持正常生产。他起初不同意从2号门驶入厂区,后来也认可了,但他根本不在意那些集会闹事的工人们会有什么大作为,不相信他们会闹出什么惊天动地扭转乾坤的举动来。
 
进入厂区,轿车先开到机械厂。这个分厂的几个领导早已闻讯在厂门口列队,恭候他这位东发钢铁股份公司的新任总经理。他们中不乏杌陧不安、诚惶诚恐地担忧能否保持住官职的人。通过几年前宇虹重组东钢相互间的接触了解,有的人是不忍心对工人严加管制惩罚,有的是年纪较大接近或者已经到了按原标准内退的条件,有的是根本没瞧得起这个不太懂生产管理、也不够资格来当这个统筹全局的帅才。他们内心里厌恶这个只会绞尽脑汁算计成本克扣工人、也克扣下属的工头。他们不愿意毫无保留地执行他的旨意。宇虹第一次重组东钢,这些中层干部已跟申玉驹之间产生过芥蒂,谁会揣想到宇虹几个月以后又衣锦荣归,回师旧都?他们感到凶多吉少,前途未卜。
 
司机先下车打开车门,申玉驹虽然内心颇有些重任在肩、不可掉以轻心的压力,但表面上还是佯装成踌躇满志、顾盼自雄地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傲慢。
 
“欢迎申总经理前来指导工作!”机械厂白厂长强颜欢笑地恭候未来的顶头上司。
 
“欢迎申总……”其他几个人有的干笑着,有的主动巴结着,向来自私企的老总表示致意。
 
申玉驹表情威严自鸣得意地跟大家简单握过手,就进了办公小楼。
 
在会议室大家先站着,然后才一一落座,一时气氛很尴尬。有不少中层领导都清楚,申玉驹头一天上任就是来宣布任免名单的。几个月以后的初次见面就将降低部分干部的待遇,或者降职使用,或者打发离岗回家,只有一部分人保持原职,或许还有所提升。
 
实际上的议程也确实如此。申玉驹很快从他的皮包里掏出那份打好的名单,从中抽出相关的一张。他不会演说,也不会铺垫渲染营造氛围,连个像模像样的开场白都没有。
 
“今天我来给大家宣布一下新的机械厂中层干部任免名单,这是经过章董事长认定的。”
 
他念得很快,但大家还是记住了自己的去向,被免职内退的、被降职使用的心情都很沉重,脸上原来那点矜持的微笑早就一扫而光。
 
有人问:“能不能再斟酌一下,难道就这么一锤定音地敲定啦?”
 
“对!宣布了就不能再变动,至少短期内不能动。以后可以根据各位实际表现能力,有的再提升晋级,有的再降级使用甚至裁员回家。关键是能否忠于职守、精明强干、任劳任怨、服从指挥。听话——这是最重要的一条,不贪不腐,不搞歪门邪道,也很重要!”
 
被降到副处级的白厂长,委屈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不愿为自己辩白又不甘心认输。
 
被裁定下岗的一位副厂长则忿忿不平地质问这位突然间权倾一时的新老总:
 
“请问申总,你这样随随便便任免干部,根据什么标准,我的工作有什么问题,我的年龄还没到被裁的杠杠,你这样裁人,有没有公平公正可言?”
 
申玉驹是个不善言谈,不善答疑的老总,但是炫耀权柄争强好胜的心理使他又不能不说几句:
 
“根据什么,这还用问吗?说说白厂长吧——白厂长的业务能力专业技术那是不成问题的,但是他的弱项是手软,遇事不果断,不敢按照我们宇虹制定的规章煞风整纪,对下面的工人下不了狠手!这不行,不敢管事负不起责任的领导当不了一把手!再说你吧,”说到这儿,他指了指提问题的人,说下去,“我们工厂已不再是国企了,归我们私企控股了,我们这里不是什么养老院、疗养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绝对不行的!”
 
那个提问题的接上话茬说:“这几年我根本就没请过几回假,就去年有一回感冒发烧,休了两天,让你赶上知道了。”
 
申玉驹于是瞪起眼珠子反驳:“让我赶上了,我就拿一回当百回。看来我还没有污蔑你,你是真的没来上班。不过,你还可以享受新的内退干部年薪标准,比你在这里的年薪60 万要少些,但6万也比当个普通工人多,比一线的在岗工人还多,你偷着乐吧!这是原来国企、国资委给你们定的优惠政策,到我们私企这儿,暂时不作变动。以后什么时候再变,那就看我们高兴不高兴,看我们对个别人照顾不照顾了!”
 
对于新任老总这么一副盛气凌人大耍淫威的训斥,谁也没有再提什么意见,下面一片鸦雀无声,仿佛都已经焕然冰释了。
 
接着,申玉驹乘车又来到炼铁厂。在这个原有1300多人,9个职能科室,11个生产车间,现已精减到七八百职工、四个处级、三十来个科级领导的大型重点分厂单位,申玉驹却没有急于宣布任免名单,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不说不快的话题,他有了一种演讲的欲望:
 
“这个——,按照我们宇虹跟东钢第一次重组签订的合同,准备用两年时间,力争使这个厂达到1000万吨的年产能,这次我们二次重组还是要达到这个目标。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你们炼铁厂必须要上新设备,严加管理,对干部的管理更不能降低要求。能者上,优者上,这是毫不含糊的。那么,这次被裁下去的,被降职使用的,就没有什么心理平衡不平衡的,要正确对待嘛!理解万岁嘛!因为这次是我们私企控股,我们不会白白地养活一些闲人,养一些不起作用的干部!你们说是这样吗?”
 
他征询台下分厂干部们,但这些干部还不知自己这次调整命运如何,能否在册保留级别。他们急于知道任免结果,所以谁都心不在焉地想心事,没有几个对应地回答他说“是”还是“不是”。
 
台下的有些干部等得焦急,就鼓动他说:“申总,您就快点公布名单吧,车间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处理呢!今早,工人们闹事,运输线被封堵,原料运不进来,铁水运不出,我们的好几个高炉已经休风停产,二炼钢也要停产啦!”
 
“什么,下面还有高炉休风停产的?我倒要去看看哪几条运输线被封堵?!”
 
于是炼铁厂张厂长向他耐心地解释如实地汇报说:“今天全厂几千职工在闹事,我们正在做劝说工作,我们会努力维持生产的,您也不便去车间现场。那里的工人们情绪很激烈,您去不太方便。”
 
申玉驹听到这里,转念一想:“也是这样,我去不方便,假如我现在马上公布任免名单,恐怕还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
 
于是他当场宣布:“我这里的名单可能还要根据今天各位的实际表现再做调整,谁有能力确保高炉持续生产的,我可以让他继续留任。不能够确保的,我要追究责任。不管在这之前,我的名单上是怎样定的,我是总经理我说了算,可以重新再定!今天不能休风停产,你们必须给我管住工人,今后你们能不能留任,主要看你们今天对工人们的闹事的态度!”
 
说过这些话,他悻悻地掉头就走。
 
在驱车开往焦化厂的路上,确实有几处被各种物件堵住铁道的现象。几台机车拖着车皮无奈地停在厂房车间以外,一群群纠集在一起的工人们在往铁道线上堆码杂物,不但阻拦机车,而且准备阻拦过往的汽车。
 
“这是谁的轿车?堵住它!”一个工人看到他乘的轿车便喊。
“肯定是当官儿的轿子,别放跑了!”又一个工人随声附和。
 
司机拉下车窗玻璃,按申玉驹的吩咐,跟工人们敷衍着:“我们是省内批销商,来订货的。”
 
工人们看不到拉上后座车窗玻璃纱帘的申玉驹,即便那看到后座上的人,也未必能认得出坐着的人是谁。因为大部分工人们不认识申玉驹,他们以前很少有机会能直接接触到他。
 
一看到工人们堵路,申玉驹就心慌意乱,恼火地骂起来:
 
“这些人就是该收拾!让他们全下岗,没饭吃,就一个个都傻眼!”
 
到了焦化厂,申玉驹直奔厂长办公室,他操起电话先给动力厂、热电厂、氧气厂打了一通电话,询问了一些情况。当他了解到已有一群工人到了动力厂正要停送煤气、空压风和水时,他气急败坏地训斥动力厂的厂长一顿,要求这个厂长必须顶住,不能让工人们得手。如果让工人们将煤气等生产必须的动力停送,他将给厂长处分,直到撤职。随后他又给章焕良打电话,给黄希林打电话,汇报了工人们正在冲击冶金区,堵塞原料运输线的情况,要求增派警力,动用专政工具予以武力镇压,抓捕滋事的工人们。
 
打完电话,他发现焦化厂的沈厂长站在旁边一直等着他发话。他才想起自己到这里来的主要议程,于是他发令说:“把你们厂的班子成员全都叫到会议室!”
 
沈厂长“嗯,嗯”地应了几声,然后讨好地问:“申总需不需要调几个保安来?工人们这样闹,我看您要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全问题。”
 
申玉驹此时还毫不畏惧,他满不在乎地答道:“有什么可考虑的,工人们能把我怎么样?”
 
沈厂长又嗫嚅地又“嗯”了一声,转身想离开办公室去招呼外面的班子成员。
 
申玉驹对厂长的提醒在转瞬间有所领悟,便顿然改变腔调:“你去找几个保安来吧,以防万一嘛!”
 
没几分钟,焦化厂的几位正副厂长,二十几位科级干部都到了会议室等候。随后,申玉驹也走进来。
 
申玉驹面对这么多人注视自己的眼光,面对这么多人关注自己的仕途所显露出来的严峻神情,他也有些神色慌乱。因为刚才打电话时的激动、恼怒,因为刚才沈厂长提示后引起他内心的一阵短暂的惶恐,他略微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干咳了几声,才提高嗓门说:
 
“本来我今天是来宣读任免名单的,但刚才在炼铁厂就改变了主意。我可以对那些已经决定被免职、被降职的领导干部网开一面,再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面对今天工人们闹事罢工的企图,你们表现得好,给我顶住的,配合我们做好工作,把那些闹事的工人说服了,摆平了事端,恢复生产,我会收回免职降职令。但如果表现不好,还让工人们继续闹下去,那我就不客气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知道宇虹这次进入已经控股,我们有权对占着茅房不拉屎的、不作为的,该降职的降职,该撤职的就撤职,绝不迁就姑息!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次我们宇虹重组扩股65%,已达到控股比例。这说明东钢不再是国企,不再是国企控股企业,已成为私企控股企业。你们别再做国企依赖梦。可以毫不夸张地告诉你们,再过几年,我会让这整个东钢厂姓申,完全成为我个人的企业。你们可以不信,谁不信谁给我瞪
大眼睛盯着这个东钢,它到底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企业,它肯定会成为我姓申的私人企业!
 
“如果相信我的话,你们听着,我个人的产业由我说了算,我想用谁来这里当厂长、作业区长,那要看你们听不听我的。所有干部由我安排工作,谁要跟我对着干,或者阳奉阴违,那就有你们好瞧的,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一招——那就是裁人,那就是让你走人回家抱孩子……”
 
正当他情绪高涨起来,有点得意忘形地呵斥这些将对他百依百顺的分厂管理干部时,不知为什么,会议室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喧哗声。接着门被
“哐”地一声被撞开,五六个性情粗野的工人闯进来。
 
“听说申玉驹到焦化厂来了,请问谁是申玉驹?”一个光膀子的工人用高嗓门厉声盘问。
 
申玉驹正在得意地给焦化厂的干部训话,一时没有弄明白工人们找他的用意,就迎上去反问:“你找他干什么?你们是哪儿的,谁让你们进来?我们正在开会,都给我出去!立即出去!!”
 
说着他抓起桌子上的一只烟缸往地下摔去,并骂起沈厂长:“你老沈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让上楼,连门都把不住?!”
 
沈厂长不反驳也不解释。
 
但工人们不示弱,对申玉驹的驱逐令并不遵从,一个胳膊上缠纱布的工人,上前一大步,语气更强硬地说:“你别跟我们玩这个,我们找的是申玉驹!”
 
申玉驹倔头倔脑并不畏避地说:“我就是申玉驹,你们要怎么着?”
 
“怎么着?”那个光膀子的工人冲上前,一把抓住申玉驹的脖领,质问道,“听说你们宇虹控股啦,你申总也转正啦?牛逼了,扬言要让东钢工人全都下岗?!”
 
申玉驹也一把抓住这个工人的手腕,语气稍微缓和地要求他:“你给我松开手,松开我的衣服!”
 
这时从外面赶来的保安及时过来拉架,保护申玉驹不被工人所殴打。另几个工人几次上前参战,时而打申玉驹几拳,时而被保安用身体挡住。申玉驹被光膀子的工人扭扯着,扯坏了衬衫以后便挣脱了一时的羁绊。
 
两个保安把申玉驹推到离工人们远一点的会议室外。申玉驹踉踉跄跄地走着,一只脚上的皮鞋,因为鞋带被门下摆的什么东西刮了一下而脱落了。
申玉驹匆忙撤离中顾不上再拾起来这只高档皮鞋,光着一只脚快走,拉开了跟工人们的距离。其他几个保安将工人们拦住,不让他们继续靠近申玉驹。
 
挣脱了工人们的扭扯,申玉驹捂着被工人们打疼的半边脸,嘴里还在逞能地叫嚣着:
 
“该让你们下岗就让你们下岗,我是总经理我说了算!三年之内我让东钢姓申,我让你们这些东钢人全下岗!”说完,他随手做了一个让工人下岗的动作。
 
那几个工人在后面一边臭骂他,一边放出口风要找更多的工人揍他:“你等着,小样的,我们去找几百上千的工人来收拾你。你要东钢工人下岗,东钢工人会把你扯巴零碎了!”
 
后来,焦化厂沈厂长把申玉驹和一起陪着的保安带到一个材料科的办公室,安慰他说:“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门是两层防盗门,一般人打不开,很安全。外面的工人太多,你暂时走不了。我去找人想办法把你转移出去。”
 
办公室里有一个装工具的大铁柜,一个保安提出为安全起见,要沈厂长将柜的锁头打开,以便工人来找前再让申总藏到铁柜里,这样隐藏起来更安全。
 
沈厂长很信任这几个保安,申玉驹对保安的细心关照也很感动,他对保安感激涕零似的发誓般许愿说:“等你们帮我过了这一关,我会给你们加薪,我会奖赏你们的!我申某人是个知恩图报最讲义气的人!”
 
等沈厂长和几个保安将申玉驹锁在有两层防盗门保护的办公室里,一起离开后,申玉驹开始冷静下来认真地考虑自己的处境。他开始担忧自己被工人们抓住可能遭到一顿暴打,这些工人们被他的裁员政策所激怒,已经无所顾忌、不计后果。但反转又一想,有沈厂长和这几个保安,有这个房间的双层防盗门,还不至于有什么大的危险。
 
躲在焦化厂材料科的办公室里,可以听到楼下工人们的说话声,喊叫声,似乎让他感觉楼外面的工人们越集结越多,人们的嘈嘈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
 
突然,他听到有人喊:“这是省里的牌号,这台轿车肯定是那个姓申的,司机没了,咱们把它掀翻,把它砸了!”
 
“对!把它砸了!一、二、三,掀翻!”说话之后,申玉驹听到一声轿车被掀倒的巨响。
 
这时,他的心里已经感到些许的恐怖,想到这些肆无忌惮的工人们开始真的在造反,开始对他们的整治行为进行阶级反抗,已经变得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他很担心这群愤怒的狮子们真的找到自己,会给自己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害。但是他又怀疑事态真的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他有一种侥幸的心理,认为倒霉的事总不会全让自己摊上。自己只不过是宇虹私企的一个高级雇员,一个高级打工仔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大老板。自己只不过是私企盘剥工人们的大工头,是一个忠实的执行者,更多的利润,最后的收益要归到作为董事长的大老板那里。
 
想到自己为大老板担惊受怕地呆在这里受罪,他感到冤屈。但他个人毕竟多年来,也从宇虹集团得到了一个普通国企职工、国企中层干部,连想都不敢想的财富:年薪300万,这是任何一个普通工人都不敢奢望的天文数字,然而却是他自己的真实的所得。因此他要坚决服从大老板的调遣,忠贞不二地监督执行大老板的私企规章,死心塌地遵照大老板资本扩张的雄图大略行动。实际上,他早已成为大老板信得过的得力干将,手下心腹,他的利益和命运起落已跟这个私企老板紧紧联结在一起,他怎么能不去为此而卖力,以至于去卖命呢?
 
想到自己在为大老板豁出命来效力,大老板怎么能不救他出水火?
 
于是心慌意乱中,他可能想到许多又什么都没想,他略略调整了一下心态,冷静下来取出腰间的手机。他拨了一个常用号码,觉得不妥,不应该也不能在办公室里打电话,一旦让别人在外面听到,不是暴露了自己所在地位置吗?于是他马上取消了这个号码,在颤抖中颇费心力地将一个字又一个字写在手机屏幕上,将短信发给大老板:
 
“章总:我已被工人们所打,现藏在焦化厂材料科办公室,处境危险,请速派人来救我!   申”
 
短信发出以后,他略微坦然地倚在远离窗户的一个破沙发上。
 
屋里很闷热,几个窗户都紧紧关闭着,没有对流的空气。炙热的阳光透过窗户泼洒到屋里的地面和墙壁上,一大滩耀眼的光斑熏烤着他。由于惊吓和心悸,脸上身上几处在冒汗。热汗从额头,从脸颊,从胸前、背后沁出流下来。俨然十几年前,在遵沽钢铁厂当炉前工用钢钎搅动炉中的铁水,火红的炉膛敞开口向你喷发无限的热量,辐射出无限的光源。酷暑难忍,空气窒息,他连大气都喘不过来,感觉身陷囹圄的时候,时间过得真慢,一分一秒都真难捱。
 
大约十多分钟过去,章焕良给他回了一个函:
 
“请放心,我正在联系省委、省政府领导,通过省公安厅及东发市公安局全力对你进行营救,不会有什么事的。省市领导十分重视此事,他们正在调集大批防暴警察和武警,对现场进行布控,帮你脱离险境,请你十二万分地放心。章焕良”
 
看过章总的回函,申玉驹粗粗地大喘了一口气,仰面躺下,躺在一个油污斑驳,沾满尘土,气味异常的破沙发上,多少有了些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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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为了利润至上,就裁人,就不顾工人死活

 
 
宇虹第一次进入东钢,就以要求东钢大面积裁员为前提条件,否则不会进入。当时作为东钢董事长兼总经理的潘凤鸣犹豫再三迟疑不决,他原来不同意让那么多干部职工下岗。工厂还在盈利,职工都过得可以,说下岗就必须下岗,怎么讲也没道理,不好向职工们交待。因为即使在过去曾经相当困难的时候,以低工资时代的一种默契,东钢一直承担者自己对工人应尽的责任,也没有想到让这么多的职工下岗回家。
 
宇虹入主东钢以后,虽然没有达到控股比例,潘凤鸣仍然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申玉驹作为宇虹常驻东钢的代表只是个常务副总经理。但是新东
钢按省委省政府以及省国资委的指示,依照宇虹引进的新的企业管理制度,申玉驹实际控制了企业的经营权和行政权。
 
“将新东钢集团总部迁到省会春湖市,你潘总就常驻总部办公,东钢的日常工作就由申玉驹负责吧!”在一次招待省委省政府领导的宴会上,申玉驹听到莫奇志对潘凤鸣如此吩咐说。
 
“但是人事任免必须由我签字生效!”潘凤鸣坚持最后的底线。
 
“那……好吧。”莫省长踟躇一下答应下来。
 
过后单独交谈的时候,莫省长拉着章焕良的手鼓励他:“按常理,你们36%的股份是不能控制企业的经营权和行政权的,但是有我们省委省政府的支持,你们学台湾的中钢也好,还是按照其他私有化企业管理方式也好,你们就放手去干吧!有问题可以及时提出,只要有利于合作经营的,只要符合党的十六大方针政策的,我们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们!”
 
在2005年底,东钢按照宇虹的要求大幅度进行精简,上万名职工被裁减下来以后,生活上没有着落。原处级干部内退回家才能领到1000元,一般工人也不过二三百元。他们不断上访告状,要求返厂上班,或者提高生活费标准。有些处级干部内退回家以后心里不平衡,就把有关东钢国有资产严重流失及领导干部腐败的内部材料透露给工人们,为工人们上访提供必要的证据。这样一来,潘凤鸣在春湖总部有些坐不住,到东发这边来找申玉驹征求意见。
 
“以前在东钢困难的时候,在职工代表大会上,有的代表提出一个政策性口号:三分之一的人学习,三分之一的人到新岗位,三分之一的人到老岗位。大家经过讨论,差不多都表示赞成,我也赞成过。现在下岗工人、干部们,有些已经很困难无法生存,他们正在四处上访告状,也打电话找到我。我也认为这确实是个问题,现在厂里还有些编制空缺,还要招来一些外地人进厂,我看能不能返聘一些工人、干部回厂?”
 
听到潘董事长兼总经理的提议,申玉驹不置可否地坐在那里沉吟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表态说:
 
“潘总,你看能不能让我将这个问题再请示一下章总?按我的估计,章总不会同意您的要求。这是犯忌的,犯了我们私企在生产经营中必须降低成本,减少用工的大忌!”
 
其实,申玉驹并未就此问题请示章焕良,也没有再就此事向潘总汇报结果。申玉驹知道,宇虹有省委省政府领导的偏袒纵容,有宇虹对东钢高管个人的通融,潘凤鸣自然会多次向宇虹让步。实际上,潘凤鸣已经向宇虹方面做出过许多实质性退让:东钢高管不但已交出了经营管理权和行政权,宇虹重组时承诺投资8亿元并未及时兑现,而是用每年东钢盈利分红的红利来顶替原来的投资,等于用东钢的资产资金运作,还要有分配红利的资格。直到后来宇虹第一次撤出才到帐6亿元,尚欠2亿,而且宇虹同时以东钢的产业作抵押,从银行贷款几十个亿,投入到宇虹新建的莲花城精品钢基地。宇虹未跟东钢高管协商,擅自从澳大利亚进口10亿元的矿石,由于国际钢铁市场的波动,已经遭到了矿石未到岸就大幅跌价的重创,其损失责任却要牵扯到东钢方面来承担。
 
潘凤鸣对宇虹方面不容置喙的专横跋扈颇为不满,积怨甚多,但一时又无可奈何。
 
“这不是在玩人吗?东钢人都被他们宇虹耍了!”有时潘凤鸣只能私下里跟部下发发牢骚。
 
自从宇虹进入东钢,申玉驹在东钢行使他的常务副总经理权利的中心议题,就是抓经济效益、企业利润、降低成本。为了降低生产成本,他的眼睛几乎牢牢地盯着各分厂的岗位定编上,他对东钢以前的大幅度裁员并不满意,他还在通过各种渠道和场合提出又一轮裁减方案。
 
一些人士甚至是宇虹集团内的财务管理人员也都明白:钢铁行业是资本密集而非人力密集,资本构成主要不是劳动力成本,而是设备和原材料;劳动力成本仅占其中的3%。他们说:“任何裁员减薪都是很愚蠢的做法,因为这会带来职工队伍的不稳定。”
 
在国内钢铁企业中,东钢的成本多年来一直居高不下,主要表现在采购原材料方面,表现在由内及外的利益纠葛的“围钢经济”上。“围钢经济”是产业链成熟的标志,但也包括以此为中心催生的其他附属行业和衍变寄生的毒瘤。
 
申玉驹为此事曾多次找地方政府领导出面批示,并出资雇佣武警看守钢材仓库,严惩“自取自卖”提高成本的内鬼。当时地方政府部门也曾配合对全市70 多个废钢收购点进行清理整顿,取得一定成效。
 
但对东钢各个管理层干部对原材料、设备、零配件的采购业务环节上的权利监控,因为没有人事任免权,申玉驹感到实在无能为力。这些业务的关键人物大多都跟潘凤鸣有一定的裙带关系,不经潘凤鸣的认可签字同意,他申玉驹不可能随便解除更换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职权。
 
因为这些原因,申玉驹只有将眼睛盯在各分厂的基层,盯在岗位定编的制定修改上。
 
从宇虹初次进入东钢,已经确定宣布四批待岗名单,从减员增效来行使权利是申玉驹的主要政绩,也是他轻车熟路善于运用的主要手段。
他在东钢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我的年薪300 万,大部分是宇虹给我的红利,只拿东钢40 万,也都是减员增效的钱!”
 
引进台湾中钢的管理模式,对东钢进行内部改革,实行三级管理制度,取消车间和工段长,对三级负责人实行年薪制。
 
实行三级管理,一级压一级,上级开会说话,巡视下级的办公场地,下级不能坐着只能俯首帖耳毕恭毕敬地站着。申玉驹在东钢,每到各个分厂、科室走一圈,下面的管理干部对他也必须这样,不得随便坐下,不得抢白发言。
 
在办公大楼,总经理及各个副总经理的办公室,都配有专门的保安经警把守,弄得戒备森严,把经理办公室都隔死,门外有岗,楼内有哨。这种人为造成的隔阂,让普通职工向管理层反映问题都变得极其困难。一般情况是:中层干部到办公楼里面见领导要提前预约,没有预约则要被岗哨拦住。
 
申玉驹的门口也设有岗哨,有专人把守。一年四季,他除了回遵沽老家,到春湖总部开会,他呆在东发的时间较长,但在厂里一般不到下面各分厂转转,而是在自己办公室里找下面负责人来听取汇报。
 
召集干部开会也在办公楼的会议室进行,一般开会时他安排别的领导讲话为主要议题,他最后附带着简短地说上三言两语。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善辞令,往往词不达意,前言不搭后语,缺乏应有的逻辑性,一讲起话来,连自己都感到窘迫,紧张得手脚都要颤抖。
 
但也有他发挥较好的时候,那是他忘乎所以,情绪特别兴奋的情况下,他的观点不加掩饰的自然流露。
 
确定又一轮工人下岗的条件时,一个是年满50周岁,一个是30年工龄,要求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才能下岗。但实际上计算一下符合的人员数量远远少于申玉驹所期望的,于是在执行时干脆连十几岁参军但是符合30年工龄,刚刚才四十几岁的工人也强迫下岗。
 
在讨论会上,申玉驹振振有词地说:“十几岁参军也能算工龄,那是不合理的,就算是占了共产党的光了。现在改革年代,政府的政策是效率优先然后才是兼顾公平,那么就是要改革不合理的劳动人事制度,不能让这些人没完没了老是占这种光。我们是私人企业,是要讲究资本增值和利润分成的,不是共产党以前搞的大锅饭,现在没有人人有份的福利!”
 
另有一次,孙益生因为李孝民内退生活困难,患病没钱医治,想不开服安眠药自杀未遂,他去看望这个老战友、老同事、老政工干部。因为接到开会通知来不及赶去参加中层干部会议,晚到几分钟。当时开会迟到受到申玉驹的责斥。孙益生禁不住表白一下自己去慰问以前基层老党支部书记时的怜悯之心,希望能够得到在座的同事和上级领导的理解和同情。
 
然而,申玉驹并不认为这种情况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他随即也发表了一通感言:
 
“我说老孙,如果你作为私人朋友去看这个内退职工,那可以。但作为党务工,你利用工作时间去看一个朋友,就不应该了,你就大错特错了。为此,我要扣罚你当月的奖金,因为你违反了厂里的纪律!要知道,我们不是慈善家,我们没有义务去关心那些所谓的弱势群体。
 
“现在我们东钢已不是真正的国有企业,党委、纪委、工会这些部门,虽然没有从名义上取消,但也是形同虚设。虽然在公司上还有这个设置,但在各个分厂科室,我们已经做了调整,科室的合并主要是党组织、工会的合并,同样党群工作部的党务工、工会工也合并到各个部门,做到基层、中层没有专职的这方面干部,这才符合我们私企的管理经营制度、人事劳资制度,一句话,符合现代企业管理制度。
 
“说老实话,我原来在遵沽钢铁厂也是一个共产党员,但自从加入宇虹,我已十多年没有参加过共产党的组织生活,也没有必要再去交什么党费。我也不受什么组织约束,我在私企里工作,我的年薪够我消费,还可以参加每年的分红,我没必要以权谋私,我们私企也不允许像国企那样纵容共产党的干部腐败:以权谋私、化公为私、损公肥私,私企的产权责任特别明晰、明确,不像国企那样虚置,可以有许多空子可钻。私企的管理才是科学化管理,不要那么多党委、工会,不要那么多的与生产经营无关的部门,不要浪费那么多与资本增值无关的经费开支!
 
“说老实话,我入党时也宣过誓,要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可是什么是共产主义?入党时只知道,人类社会发展的趋势,是从封建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再到社会主义再到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社会是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可是从现代世界历史看,资本主义已存在发展几百年了,至今没有衰亡的迹象,资本主义自身有消除经济危机的调剂功能,我看资本主义再过几百年也不会灭亡。香港有个张五常的经济学教授,也是个著名经济学家。他说过,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学说早就被宣布死刑,我所说的死刑,不过是在他的棺材盖上又补钉几颗钉子而已。大家以前都听过党课,马克思是鼓吹实现共产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已被判为死刑,共产主义还能是科学吗?还有必要为之而奋斗终生吗?共产主义是违背人性的,人性是什么,人性就是人的自私性,依我看永远也消灭不了!”
 
但他的讲话并未获得会场上一个老总讲话应有的一片掌声。他的讲话让他自己都有一种落落寡合的感觉,也让他进一步下决心将从外地引进一批管理层干部来对他们取而代之。他认为,这些不跟他的观点产生共鸣的共产党干部,并不一定有非要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的信念和理想,而是要利用共产党的招牌,利用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来搞腐败,来招摇撞骗大捞一把而已。
 
作为宇虹派驻东钢的代表,作为东钢的常务副总经理,申玉驹作了将家迁到东发的打算,至少他要在这里住上三五年。所以他向东钢申请了住房。东钢将离厂办公大楼不远的高层建筑的一套200多平方米的豪华住房分给他。
 
当时申玉驹为了装修这套分给自己的打折核算的商品房,潇洒地拿出20多万交给装修工程队,敞快地说:“这些钱你们看着办,用不着整的太好,但也不能太节省。”
 
房子装修完以后,申玉驹并没有长年住在这里。因为他妻子要去春湖陪两个双胞胎女儿上学。妻子不在家,他就去东钢宾馆开一个房间,早晚去餐厅吃饭,省得自己起火开灶挺麻烦。
 
2008年进入冬季,由于西方金融危机影响,钢铁业受到重创,东钢业务滑坡、订单减少、经营亏损严重,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全厂停产。
 
东钢的职工住宅区80%以上依靠厂区工业余热取暖,工厂停产,势必要让职工和家属们在没有暖气的屋子里过冬。往年外面零下二三十度,屋里温暖如春。这一年房间里却没有了暖意融融的感觉:外面冰霜雪地,屋里冷似冰窖,没有一丝热乎气,厨房、厕所结了冰,很多家庭只好在卧室里点一个电暖器,也只有零上十几度。全厂上万职工一致反映冬天难过难熬,一致要求厂里部分高炉开工生产。
 
这个作为当务之急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反映到潘凤鸣那里,潘总虽然家已搬到春湖市,但东钢还有他的部下,有全厂数万职工家属,当然他不能拒绝厂里高炉部分开工的请求。他打电话给申玉驹:
 
“小申呀,现在厂里职工家属实在受不了,还是部分开工维持一段时间吧。其实也没有多少损失,怎么也得度过这一个难关吧!”
 
申玉驹所住的高层早已解决了铺设电缆用电取暖的问题,况且他经常下榻在东钢宾馆,家属区有没有暖气跟他没有关系。那些跟他同样住在高层建筑楼里的高管们也不会太拿这个问题当回事,因而他就摆出一副事不关已的姿态来说:
 
“主辅分离后,企业就是企业,已没有必要再管社会福利,有没有暖气是物业公司的事,是政府部门的事。企业要自负盈亏,独立核算,总不能为了职工单独取暖另外开工生产,给企业额外增加负担吧!以后企业都这么搞,我们在市场竞争的大潮中不是要被淘汰,要全船覆没吗?”
 
不恢复生产,不给家属区供暖,工人们停产回家,每月领到的生活费只有300元,致使职工们群情激愤,拉起队伍去街市游行请愿,堵塞交通路口。数千人组成的游行队伍浩浩荡荡弄得满城风雨,他们到市政府高呼口号进行示威。
 
后来,经过省市政府相关部门出面协调,申玉驹也不得不做出妥协,同意暂时恢复部分高炉开工,让职工家属们忍受了新年元旦的寒冷之后,在春节期间能有些暖气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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