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人类缺乏的不是来自物质方面的丰厚,也不是来自精神方面的充实,而是来自人类自身这样一个与其他生物物种一样有着脆弱的生命个体的清醒认同。因此,人类首先应当关注的是自身的安危,而非对外物的无止境的追求,比如物质的利,精神的名。
距四川汶川大地震已十一天了,我一直都在思考:在科技如此发达、文明程度如此之高的今天,为什么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在破坏性如此之大的自然灾害来临之前,没有半点防范?麻木迟钝得竟连狂吠的狗、出洞的蛇、集结的蛙都不如了呢?既然对突发灾难的知觉不如一般动物敏锐,但对一般动物的异常反应总该有所察觉吧?更何况,我们人类还设有专门从事地震研究的部门,他们拥有的先进仪器总该比东汉张衡发明的世界上第一台风侯地动仪先进得多吧?再加上我们人类有长期积累的种种地震资料,也能让我们的专家们做出一些可能性的判断吧?中国人不是自古就有防患于未然的古训吗?比如《左传·襄公十一年》有云: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孟子·告子下》有云:,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等等。以中国人的小心谨慎的天性,对可能发生的特大灾难,应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防范态度才对。可是这次是怎么了,或者说人类都把注意力放到哪里去了?因为连低级的动物都能做出的应激反应、求生的本能,而在我们这些高级的人类身上却很少能体现,是什么将它们淡化或取而代之了?
我一直在做这样一个猜想:或许在天地鸿蒙初破之时、人类起源之初,相信人类也一定拥有与其他动物一样灵敏的感官,只是随着人类文明程度的不断提高而逐渐弱化甚至消失殆尽。
为什么这样说呢?原因有三:首先是自以为聪明的人类发明了各种各样的调味料,增添了菜肴的滋味,也刺激了人类的原本清纯的味蕾,长此以往,却钝化了我们原本敏感的嗅觉、味觉,进而影响到产生各种条件反射的神经系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只给执行特殊任务的搜救犬吃原味的狗粮、而非经人类加工的高级精粮的缘故了。还有一个体会至深的例子:有一次女儿问我:“淀粉的甜味是从哪里来的?” “源于淀粉自身。少吃点加糖的面包,多吃点原味的馒头就明白了!”可悲啊!这么简单的常识,女儿都不曾体会到,是什么让他们越来越远离原味的食品而不自知?由此我想到了自己儿时在麦田间玩耍时,总会把新鲜的麦粒放入口中作口香糖咀嚼的情形,那不掺任何杂质的清香好像现在还留在唇齿间。而如今,我自己的长在北方的孩子竟然不知淀粉的甜味缘自何处,真是莫大的悲哀!
其次,我们人类发明了各种刺激感官的高科技含量的娱乐器材,比如深入人心、广泛使用的电影、电脑、照相机,让我们的眼睛过多地疲劳,造成视力无可挽回的弱化,这在我们下一代身上尤为突出(越来越多的弱视和近视的发生);加上对这些高科技产品的过分依赖,既削弱了眼、手的功能,又让我们沉浸在虚拟的世界中,远离了最初给我们生命并能真切感知生命的大自然,这难道不是生物进化中的退化吗?
再次,就是人类对现代化交通工具摩托和汽车的过度制造和使用,让人类原本修长擅走的双腿变得纤细、短小,可以想见在多少万年以后,我们子嗣的双腿是不是会变成这么一副样子:萎缩得比胳膊还要细短?难道不是吗?既然劳动能创造人本身,那么不劳动是不是也能使得其反?行走的大大减少也会使心肺功能进一步弱化,加上由现代文明工具制造的出的各种噪音和排放的各种有害气体,使得原本清静、洁净的生存空间变得污秽不堪,更加重了听觉、嗅觉、味觉等器官的退化。至此,身体的重要器官,也是佛家说的眼、耳、鼻、舌、身、意无不受到人类所谓文明产物的戕害。老子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我心戚戚焉!可否做这样的注解:最原始的味道,才是最美的味道;最质朴的生活才是最高的享受;人类也是在最原始的保留中才能进一步将自身进化、完善!说到底眼、耳、鼻、舌、身又都受“意”统帅,也就是说是人类的妄自尊大、自作聪明害了人类自身这样一个与别的动物毫无二致的脆弱的生命个体,正如曹公给熙凤判词: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就是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只知进不知退。
综上所述,不难得出,人类所创造的文明程度越高,人类作为生物这样一个有机的个体所承受的退化也就越多。所以说,人类最终将毁在自己亲手创造的各种文明里。人类所缺乏的不是来自物质方面的丰厚,也不是来自精神方面的充实,而是来自人类自身这样一个与其他生物物种一样有着脆弱的生命个体的清醒认同。因此,人类首先应当关注的是自身的安危,而非对外物的无止境的追求,比如物质的利,精神的名。否则,将为此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比如,现在世界第一经济强国-----美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众所周知,美国发达的经济就是建立在大量消耗全球资源和破坏地球资源的基础之上,因而美国又是世界上最大的资源消耗国和废物排放国。而目前我们地球上许多国家不但不引以为戒,反而趋之若骛,把GDP当作衡量一个体国家强盛的唯一标准。这样的后果将是极其可怕的。资源的极度匮乏、生态的严重失衡,人类器官的进一步退化,当各种突发灾难降临时怎能在最短的时间作出正确的判断和必要的防范呢,如果不能,那么人类离灭顶之灾、地球离彻底毁灭的时日也就指日可待了。
本人不才,在5·12大地震之后写下以上文字,一是为纪念这一人类史上空前的特大灾难;二是想在巴蜀大地的废墟里探寻一盏照亮人类未来旅程的明灯,让死去的人安乐,让活着的人警醒:收回贪婪的目光,望向自身;俯下高贵的身体,平与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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