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曾经去过北川县的地震现场。快到县城旧址的时候,路上就有了许多从山顶上滚下来的大石头。路面被地震的强大力量抬得崎岖不平,有的地方上下差了几十米。据当地朋友说,地震前那条路是水平的。他们还告诉我们,经过这段路时要注意观察,快速通过,因为山上还时有石头滚落下来。
我们走到一片可以俯瞰北川县城旧址的悬崖边上。从那里望下去就是不知被埋了半个还是多半个的原县城。地震的现场已经作了初步清理,鲜血与尸骸已经不见了。但我知道,那一片土与石头的下面,还埋着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兄弟姐妹。从电视上看到的受灾群众坚强的影子,已经从我的脑海里消失了。站在悬崖边上默哀,我的眼里没有泪,我感觉我的泪在心里淌。我默默的说,我的同胞们,我的兄弟姐妹们,你们安息吧。看得出来,这里在地震前绝对是处风景异常秀美的地方。因此,我的心里除了有泪,还有对这不公的老天的愤恨。可恨的老天!可怜的遇难同胞!
灾后幸存的群众,并不像我原来想像的那样。他们没有沉浸在悲痛中。在他们的脸上、眼神里,我读出的更多的是坚定、顽强,也有些许迷茫。孩子们在板房附近追逐嬉笑打闹着,似乎地震已经离他们很远,虽然那个时候余震还经常发生。有时候人在老天面前,的确没有选择,只有反抗与承受。幸存的群众以什么面目示人,不是他们的选择,而只是人的自然本性的流露。孩子们是天使,这句话说得没错。他们在以自己的行为告诉深谙世事的大人们,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向前看吧,我们还得继续生活。活着的人更好的生活才是对遇难者在天之灵的最好告慰。
一位朋友告诉我,他妻子是一位记者。地震发生时,她边从房间里像外跑,边把相机举在头顶上,不断地按动着快门,以期留下一些记忆。这些照片可能已经成了独一无二的。我很佩服这位女士。前些年经常有人教训我们说,中国人如何如何,中国人怎样怎样,人家欧美人如何如何,怎样怎样等。但在关键时候,很多中国人就是这个样。伟大的女性,她的所作所为不知会令多少把中国人一棍子打死的人汗颜?
现在,在全国人民的支援下,在坚强的四川人民的辛勤努力下,灾区重建工作已经取得重大进展。灾区人民很快就要过上平常人的日子了。四川人民也多次对全国人民的支援表示了感谢。即便如此,我依然对写出“纵做鬼,也幸福”句子的所谓诗人感冒不起来。不只是诗人,还有一些媒体也经常通过把所谓“幸福”强加于别人来为自己邀好。比方有些媒体对领导过年看望群众进群众的表情来个特写,然后命名为幸福。这种行为很令人生厌。
就我个人感觉而言,我认为我更应该感谢灾区的人民。是他们灾后的表现让我明白了困扰了许多年的问题:为什么抗战与解放战争中四川兵最能打、最勇敢、最不计较个人得失,为什么中华民族历经磨难还能够站起来。高楼大厦、公路铁路、飞机大炮航母、GDP等,都不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真正的财富,不被困难压倒,敢于向任何困难与危险宣战的斗争精神才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真正的精神财富。
灾区人民,你们的坚强令所有中国人骄傲。向你们致敬!同时祝愿你们生活的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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