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文是笔者节选译自1967年美国纽约企鹅书社出版的《中华民国》一书，谨以此献给新中国六十华诞，并纪念毛主席逝世33周年。
毛泽东胜利的根源
做事后诸葛亮，即使对那些预测事件结果常常犯错误的人来说，通常也很容易。读这篇评论，人们会得到一个印象，即早在1946年，国民党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然而，直到1948年底，即使最优秀的、最没有偏见的观察家，他们能深刻理解表面形势下的东西，也不敢贸然预测毛泽东的完胜。对西方观察家来说，毛泽东解决中国问题的方案是一个灾难，没人期望甚至去设想一下这个灾难。他们宁愿固守一线希望，甚至当共产党已经打下苏州，解放军兵临长江时，许多观察家仍然希望出现一个划江而治的中国，正象历史上宋代曾经发生过的那样。
从一开始，毛泽东获胜的希望是非常渺茫的。他只控制了很小的一块区域，在人口和资源方面明显远远处于劣势地位。他没有钱、没有资源、没有盟友。最糟糕的是，苏联共产党领导人已经抛弃了他，他们承认蒋介石是中国的领导人，并将满洲交给了国民党政府。毛泽东的对手是这样一个人，宣传已经将他塑造成一个巨人，有希望成为罗斯福总统统治世界四巨头中成员之一，一个超过三亿五千万人民的统治者，有具有战争经验的军队，大量的现代化军事物资储备，有一个承诺全力支持的盟友--伟大的美利坚共和国，1945年它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在这两个对手之间哪一个将获胜，谁还会在做出他的判断时有一丝犹豫？
四年后，蒋介石这位昔日的中国英雄，将发现他自己成了台湾这个小岛上的一名被击败的逃难者，而他的对手在北京成了四亿八千万人民的领导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对人类历史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的根源是什么？
中国国内战争一幕深刻的教训就是，即使在今天，一个物质主义和机械化的时代，精神常常处于主导地位，正是士气赢得了这场战争。如果士兵不使用他们手中的武器，兵力和装备上的优势就没有什么意义。
在中国国内战争，对手是同一个民族，也同属一个古老的文明。为什么同一个人在国民党中是一个糟糕的士兵，而在解放军中呆上几个月后，却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英雄？兔子是怎样突然变成了狮子？答案就是人的潜能是巨大的。人既可能成为英雄也可能成为懦夫。但是，除非一个人树立起一种信念、一种他愿意献出他的生命的信仰，否则他就不能成为一个英雄。
不存在堕落的民族或堕落的一代。今天孩子拥有与几个世纪以前的孩子一样的天性。对一个人的教育，或者说，只要他愿意，他自身的条件都是可能的。毛泽东取得胜利的原因就在于这样一个事实：他诉诸于古老且深深扎根的习惯思维方式，他给予中国农民一种信仰、一个信条。
不能否认的是，毛泽东懂得如何让他的士兵成为乐于为建立“一个正义、真理、和平、强大而且受人尊敬的中国”而牺牲的人。他通过持久和耐心地日常政治教育达到了这个目的。在解放军的日常工作中，马克思主义政治教育扮演着比操练武器更重要的角色。在经验丰富的政治学者的手中，武装的农民迅速成为一种新宗教狂热的信徒，准备为了更好的明天牺牲自己的生命。毛泽东获胜的原因就在于此。在国内战争中，胜利通常属于懂得如何获取人民支持的一方。
为了赢得中国老百姓的支持，这位马克思主义领导者选择了一条谨慎的道路。尽管他是一个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一位不愿意与经典学说发生激烈对抗的信徒，但毛泽东毫不犹豫地采取了渐进主义的路线，因此，向农民展示的“第一步”只是新政府的优点，没有可怕的缺点。渐进主义政策明显地反映在解放军进入新占领的村庄后事情发展的典型顺序上。甚至在那些没有几个地主，且土地出租规模通常比较小的省份，如华中地区就是这样一个情况，那里主要是一些富农以及亲日分子。此外，通常在村民中有一些可怜的、贫穷的农业劳动力。首先，村民会被解放军严明的纪律留下深刻影响，他们不是去掠夺而只是寻求帮助这些农民。然后，共产党的政治领导人将召开村民大会，为了赢得所有人的称赞，他会迅速将亲日的资产阶级分子和剥削地主游街示众。将没收的土地分配给无地的农民。政治领导人然后宣布，从此以后老百姓能够选举他们自己的领导人并自由参与公共事务。由于国民党政府官员的无能和腐败，群众接受人民共和国新的代表时的热情不难想象。
此外，毛泽东很明智地反对地改中的“左倾”主义，所以反对夺取所谓的“中农”的土地。他的推理建立在这样一个事实上：共产党必须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只有极少数需要被剥夺。这个政策被成功得以贯彻。当然，他们没有宣布放弃集体化这一马列主义的最终目标，只是宣布只有当未来很长一段时期中国工业化完成后，这个革命的最终阶段才会到来。眼下，只是请求农民给予解放军最大的帮助，解放军正将他们从受到美帝国主义支持的国民党压迫者手中解放出来。激起人民反对外部势力很容易做到，在中国这件事做起来更容易，事实上国民党使用了美国的飞机，并且投在平民中的炸弹上标有“美国制造”。
“红色巨龙”因此抓住了几张重要的王牌：土改、军纪严明、干部清廉、避免激进。但是，如果蒋介石领导的是一支强有力的政治组织，一个以正常方式运转的国家，这些王牌是不够的。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早在抗日战争结束以前，国民党已经完全腐烂了。
1927年的国民革命不象中国历史上其它的革命，它没有清除腐败官员和地方豪强。中国革命的惯有模式已经众所周知。借助由无能和腐败的政府压迫人民、使人民饥饿引起的起义，一个新的朝代坐上了王位。新的皇帝是一个具有坚强意志的人，他毫不犹豫地实施他的改革计划，清算腐败官员并且警惕公共秩序以及政府的公正。但是，当他一死，他的儿子已经变得懒堕，取代了他。在几代之后，新的贵族统治又重新回到古老的中国习俗当中，人民的苦难又重新开始。由于天性的长期隐忍和耐心，并且从小被灌输尊重长者，人们等待在下一轮起义，有时会等上几个世纪。在这个传统的循环中，每次革命后至少能给予人民一个免于压迫的短暂喘息机会，哪怕只是一、二十年。但是，当蒋介石在1927年掌权后，他不够坚强未能对腐败进行必要的清洗。相反，蒋介石为了取得保证他的权力的安全，必须同所有大军阀讨价还价，突出的比如：张学良和阎锡山，他们是当地名副其实的大财阀。中国政府在满清时期就已经腐败并腐烂，在1927年革命中没有受到触及，长期遭受苦难的人民没有得到解放。
蒋介石不彻底的胜利的第二个结果是，他从未将他自己的主张付诸实践，甚至在他自己党内的基层都未能贯彻。国民党迅速老化，成为压迫人民的一件集权工具，而不是一个致力于改革的忠诚的机构。此外，国民党内大多数学者，比如陈立夫和陈果夫兄弟，深信孔子儒家思想，拒绝对中国文明古老的结构进行任何改革。他们反对土地改革尤其明显，理由是这种改革绝对没有作用。从哲学甚至经济学角度来看，可能他们是正确的，中国是一个极度的小农经济国家。然而，尽管如此，但还有许多事情应当得以解决，最起码，租息和高利贷利息应该予以降低。无论如何，由于拒绝采取改革，国民党失去了一件影响人民的有力工具，因此人民转而投向了敌人共产党的阵营。
除了这些总的原因，中国国民党将自己的无能归因于不能正常运转，以及对国内战争经济和军事需求可怜的理解。
首先，尽管有美国大量的捐助，以及国民军军官和士兵们可怜的薪水，国民党从未使它的金融业有效运转过。从根本上说，是因为腐败。蒋介石周围的人以及国民党上下整个阶层，每一个都在窃取，每个人都在做权钱交易。宋氏家族成员在美国投资几千万美元。从内阁部长一直到小乡村里的地方党代表，每个人都在损公肥私，国库空虚。除了美国的资助外，唯一的补救措施就是经典的手段--印钞，这种办法只会引起通货膨胀和痛苦。在如此压力之下，人民常常会抱怨，因此，国民党警察的数量增加得相当多。这种增长最初因要打击汉奸还站得住脚，但警察迅速变成一件有力的压迫工具，完全由党的右翼—--CC派操控。在痛苦不断增加的种种情况下，在抗日战争中表现出极大爱国主义和勇气、整体上称赞的人们，开始变得厌恶，然后对国民党政府完全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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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是一位西方人站在第三方的角度，评论毛泽东领导下的中国共产党，为何能够打败国民党，并最终赢得胜利的原因。其实归纳起来还是："民心"二字。
题外话：近几日网上讨论事业单位绩效工资挺火热的，我不作评论。只希望可能做出此项改革的决策们在建国六十周年之际能回顾一下历史：当年毛泽东领导的共产党、红军队伍，实现官兵一致、军民一致，根本没有绩效工资。反观国军，往往会在战争开始前，抬上一筐银元，作为绩效奖励以激励士气。可是为何最终赢得了战争的却是没有绩效、搞大锅饭、官兵平等的红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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