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探美国的“狂人日记”
美国公民斯泰克(生前自注:1956—2010)于2月18日驾驶一架加满汽油的小飞机撞向了位于宾夕法尼首府奥斯汀的国税大楼,二死二伤。撞楼前,他先烧毁了位于中产小区的自家住房,(目的也许只为死也不让保险平安)。他的举动使周围人无比地震惊,他的一位朋友说:“斯泰克为人正直,不抽烟,不喝酒,关心一些正常人关心的事情。我从不知道他处于某种崩溃的边缘。在一群人中,他是那种不爱说话的人。”他的妻子(与丈夫是同一民间摇滚乐队的队员)说:“大家只知道斯泰克是一个安静的父亲,每年都要去挪威一次,探望女儿和孙子孙女”。可就是这么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美国公民,居然重演了九年前发生在美国的“9.11”那样的悲剧。世人震惊之余,必然都要问:“为什么会这样”?(斯泰克语)。正如以往常说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走此极端,斯泰克自我表白说:“狂怒的风暴席卷了我的大脑”!“什么也改变不了,除非有人作出牺牲”。为了不让世人感到莫名其妙,不可思议,蓄谋已久的斯泰克在行动前留下了三千多字的遗言。正是这遗言,让世人感知了他的内心,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斯泰克“狂怒的风暴”真正冲击的不是什么区区奥斯汀的国税大楼,而是腐败的美国制度。
九十二年前,鲁迅先生发表了白话小说《狂人日记》,日记以一个狂人的内心独白,揭露了人间阴险而又残酷的“丛林法则”——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 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 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谁知,在九十二年后的今天,我们又看到了一篇现代版的“狂人日记”,那是来自西方现实世界中的“狂人日记”,这里没有任何文艺形式的抽象、提炼、加工,“狂人”的一切言行均来自活生生的社会现实。如果说,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如黑夜中的一声惊雷,借文艺之力唤醒千万沉睡的民众;那么,斯泰克的“遗言”又将是历史上一篇不可多得的生动而又真实的教材,教材让世人看到了一个“崇高自由主义”幻影下的西方神话。这一神话,过去一直让中国的资本主义“补课专家”们崇拜得五体投地,三十年来,自由主义的信徒们蔑视中国宪法,蔑视党章,蔑视中国百年来的革命现实,蔑视革命先烈们的遗愿,蔑视90%以上民众的愿望,力图在中国复制美式神话。其结果,除了让执政党陷在周期律中无法自拔,还有就是在中国“复制”出无数的斯泰克。当然,中国还没有像美国斯泰克那样鲁莽、极端、绝望行事的斯泰克,只是积压在胸中的“愤怒的风暴”一点也不亚于美国的斯泰克。近来,我天天登录各种网站,常常看到无数“中国斯泰克”式的“日记”,他们借助网络唤醒民众,苦口婆心地说理,毫无利己之心地忧国忧民,规劝执政党不要再听“补课专家”们的连篇鬼话,不要再“打左灯,向右转”,搞“特色社会主义”首先应是名副其实的社会主义,而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社会主义。
斯泰克“遗言”是美式的“狂人日记”,日记只是记给活着的人看看,展示其生前躯壳中的灵魂,那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教材,很有收藏的价值。特撮录如下,“以供医家研究”,也供社会学家探讨。因为中国也有类似的“神话”在复制,所以本人在括号中加进了一些也许不太合当前主流口味的按语。同时,按语之外有许多骂人的话,望中国人万勿对号入座,因为遗言是美国人写的——---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你无疑会问,“为什么会这样(驾机自杀撞击国税局大楼)?”简单地说,原因很复杂,而且我对这个事件的筹划由来已久。许多个月之前,我开始写这封信,是为了疗治我对这个世界悲观失望的情绪,那是一种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破碎,毫无补救的绝望。无需多说,我对这个世界的愤怒可以写下一卷又一卷,如果我愿意写的话。但我发现,写下这些愤怒的过程让我沮丧、沉闷,而且写作这些事情可能是毫无意义的 ......尤其当狂怒的风暴席卷我的大脑时,我无法充分地陈述我的想法。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抚平我内心的创伤,但绝境下我会做出绝望的挣扎。
小时候我们被灌输这样的“常识”:没有法律就没有社会,那是无政府主义。悲惨的是,在这个国家(美国),我们从小就被洗脑.....我们应当为“崇高的自由主义”随时准备献出生命。可曾记得那句名言,“不代表,勿上税”如果我不被代表,就不要从我这里收税。(中国也有不少的“被代表”:被就业、被增长、被共富、被尊严等等)。尽管我们小的时候被洗脑接受这些谬论只用了两三年而已,我却花了整个成年的时间才意识到这纯属扯淡。在现在这个时代,任何人胆敢站起来对这个原理(“不代表,勿上税”)说不定会立刻被打上“疯子”和“叛徒”的标签,以及面临更糟的待遇。
虽然很少有人对税收没有怨言,但我敢肯定这辈子还没有见过一个政治家能为有我这样想法和利益的人说话。他们甚至根本不关心我说什么。(我们这里也很无奈,常看到禁而不止的挥霍纳税人钱财之事)。
为什么那撮暴徒和强盗可以犯下无法想象的暴行,比如通用汽车的总裁们好多年以来的所作所为,并且当他们的贪婪和无比愚蠢的行为最终带来灾难的时候,(很像中国的房地产巨头),联邦政府却可以毫无保留地在几天甚至几个小时内救助他们化解危机?于此同时,当我们称之为笑料的美国医疗保健系统包括那些药品和保险公司,在每年谋杀数以万计的老百姓的时候(中国也有类似的“大山”)这个国家的领导人却对此视而不见,反而在积极地救济他们那些卑劣的“老伙计”华尔街资本家(如中国为迎合美国“老伙计”而购买美国国债)。更可悲的是,那些政府的“代表们”,称呼他们为小偷,骗子和自私的混蛋更贴切,却在年复一年地空洞地讨论“糟糕的医保问题”而毫无行动。对他们来说,只要死老百姓不挡在他们赚钱的路上,一切危机对他们根本不是问题。什么正义?搞笑!
我们有一个过于复杂的制度,复杂到只有那些最聪明的学者才能领悟.....(中国资产的化公为私,为忽悠大众,也设计了一连串聪明人都难以领悟的复杂制度)我对这个制度的反思开始于80年代的美国噩梦。不幸的是,经过16年的学校教育,我才偶然去注意到税法中那些含糊和傲慢的条令,尽管这些条令都是些最普通的英文。一些朋友推荐我参加一个普通纳税者组成的学习小组,阅读和讨论“税法”。讨论的重点是税法中关于免税的一章,免税的对象包括粗俗腐败却出奇富有的天主教堂。(类似于我们的出口退税,国际上常见的内外不讨好的劫贫济富)。学习小组的目的在于对法律的重新评价,看清这种法律是怎样允许宗教团体这种怪物来践踏诚实老百姓的权益的。通过学习,我更加认识到每一种法律都存在两种“解释”:一种为富人准备,一种为我们这些“其他人”准备。哦,这些“怪兽们”就是那些制定和执行法律的团体,宗教法庭在今天依然存在在这个国家里。
爱国的代价就是,4万美元的花销,10年的生命以及被清零的退休金。这让我第一次认识到我生活在一个完全建立在彻头彻尾谎言的国家.....公众居然还相信并沉迷于“自由主义”那一套垃圾 ...... 即使是堆积如山的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依然视而不见。(这套“垃圾”,依然被资改们奉为至宝)。
尚未从这第一个教训,这个国家所谓的“正义”的震撼中解脱,大约1984年,在我从工程学院中毕业并做了5年的纳税人之后,我想要追随我的独立创业工程师的职业梦想.....直到我大学的前两年才认识清楚独立创业的重要性,那时我18、19岁,靠着打工来补助自己在宾夕法尼亚州哈里斯堡读大学。我的邻居是个退休的老太太,80多岁对我那个年纪的年轻人来说够老的了,一位已故钢铁工人的遗孀。他的亡夫曾在宾夕法尼亚中部的钢铁厂工作,那个大公司和工会许诺她的丈夫,如果工作30年就可以得到退休金和医疗保险。相反,他成了数千被缺乏竞争力的铁厂和腐败工会,更别提政府,抛弃的P民,到头来一无所获,他存到养老基金的钱都被厂子和工会掠夺、窃取。老太太只能靠社会最低保障金度日。(这很有可能会引起中国千万下岗工人的同病相怜)。
想想那个时候,我的处境很窘迫,有时数个月只能靠花生酱和面包果腹。但在我听到这个可怜的女人的故事的时候,我觉得她比我还惨,毕竟,我还有果酱和面包。当她淳淳教导我吃猫食,那是她常吃的东西,据说比吃果酱和面包更健康时,我听的惊呆了。我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以猫食度日,不过这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从此我决定不再信任大公司,不再相信它们会管我的死活,决定以后要自食其力为自己的未来负责。(雇工的命运因此而令人担忧,他们无法自尊。能当老板,当然最好,但假如世人都是老板,那里还有雇工?解决矛盾的最好办法是让国家当最大的、唯一的公众老板,所有人都只为国家效力,分工可以不同,但地位完全相同。难道这只能是马克思的一种“乌托邦”?每个有信仰、有理想的志士都在探索)。
在1987年,我花了将近5000美元的个人积蓄,以及至少1000小时的时间来写作、打印和邮寄给议员,政客,领导以及任何愿意听我意见的人。结果就是,没人愿意听,他们甚至普遍认为我在浪费他们的时间。我花了无数的时间在洛杉矶的高速公路上,去参加会议以及任何想要组织力量反对这一暴政的民间团体。然而,我却发现我们的努力轻易地就被那些经纪人中的叛徒们破坏了,他们想要开始享受所谓的“自由”了。噢,别忘了,我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上面,这给我带来了收入上的损失。数月的抗争换来一场空......再一次地,我的退休金被席卷一空。如果我有常识,我当时真应该彻底放弃工程这个职业,并且永不回头。(这里有视上访者90%以上得了精神病的专家,或者干脆将上访者关进精神病院,写了不再上访的保证书才允许出院)。
悲剧性的结果,堪比德克萨斯州的存贷惨案。政府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没人会在乎那些年轻的P民失去工作,他们不得不放弃贷款购买的房子,这些房子被有政府补助的富有的借贷公司收回。再一次,我失去了我的退休金.....接下来发生了.com泡沫和911噩梦。那时我们的国家领导们决定把所有的航线都停飞,而且不知何时可以重回运行;随后很久一段时间,“重点”区域比如旧金山处于数月的安全警告期,航空和地面运输受政府限制。这让我联络客户的费用极大上升。讽刺的是,他们在做了这么多之后,政府用以数以十亿美元计的我们的纳税来补贴航空公司因交通限令而引起的亏损..... 和往常一样,政府让我腐烂和死亡,却用我的钱来救助那些富有的却缺乏竞争力的他们的“老伙计”!所有这些不幸的事件之后,我的事业没了,只剩下一些退休金和储蓄。
那时,我想着也许该换个环境了。再见了加州,我要去德州首府奥斯汀试试运气。我搬到了奥斯汀,却发现这是个人人自我感觉良好却少有人脚踏实地做工程的地方。我在寻找工作上从来没遇到过如此艰难的时刻。薪水只有经济着陆前的三分之一,因为薪酬被3到4家这里的大公司所把持,而他们在不断降薪恶性竞争 ...... 这种事情发生和司法机关不无关系,司法机关根本不管P民死活,只在乎他们自己和他们“老伙计”的利益。(这里有奥巴马总统提到的出了名的中国式潜规则,如官商勾结牟利。)。
为了生存,我不得不靠储蓄和过早消耗退休金度日,结果个人退休储蓄账户里的钱越来越少。这一年里,经营的开销巨大,收入却是零。那年我没填退税表,我觉得没必要,因为我的收入是零。然而差劲的政府却不同意。但是他们却没有及时通知我以便让我能够及时通过法律手段辩护,当我试图通过法律申诉时已经太晚,法庭告诉我已经过了申诉期。“正义”让我损失了1万元罚金......(我们这里的下岗工人为赴“国难”而集体卖断工龄,谁统计过他们的“损失”?)
我记得曾读到,30年代大萧条前股票大跌时那些富有的银行家和商人因为一无所有而跳楼的事情。讽刺的是,60年后,在这个国家,银行家和商人找到了如何解决经济问题的方法;他们从中产阶级那里偷窃,而中产阶级却蒙在鼓里,选举是个笑话,以解决他们的经济危机。当富人们把事情搞砸时,穷人却要为富人的错误去死 ......对富人来说,这难道不是个聪明又漂亮的解决方案吗?(是否有人想过,我们正在面对的房地产泡沫能有什么“漂亮的解决方案”?)
谈到政府机构,联邦航空局基本上是个效率极其低下的墓碑机构,但航空局绝不是唯一的例子。最近的木偶总统乔治布什和他的“老伙计”在其执政8年里无疑让我们相信了这种批评适合所有的政府部门。它们不会做改变,除非出了人命或者政府里的人利益受到威胁。在这个从上到下伪善绝顶的政府里,P民的人命不值几个钱,它们的谎言和自利的法律也一样廉价。(我们可不相信这里的执政者都是被资改们牵着走的“木偶”)。
我知道,我绝对不是第一个无法忍受这一切的人。我无法理解,在这个国家为什么民众不愿再为自己的自由而献身,我说的民众不仅仅限于黑人和贫穷的移民们。我知道,在我之前有无数人为此而死,而我之后也会涌现更多。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我的生命不能作为“计数”的一个的话,我敢肯定丑陋的事情不会改变。我选择不再对国税“老大哥”的扒皮抽筋熟视无睹,我选择不再忽略周围发生的事情,我选择不再假装事情可以继续下去。我受够了。
我希望像我这样的人的数量越来越大,以至于不能被粉饰,唤醒那些沉睡的美国僵尸起来暴动;它会席卷一切。我希望我的行为不可避免地触动政府作出双重标准的、下意识的反应,这个反应就是他们推出更多更愚蠢更苛刻的对民众自由的限制, 这些限制会惊醒人民,让他们看清楚这些高傲的政治暴徒极其走狗的本质。可悲的是,虽然我耗尽此生努力相信暴力可以避免,但我终于醒悟,暴力不只是答案,暴力是唯一的答案。在这个残酷的笑话里,高高在上的那堆屎们一直知道真相,却始终利用真相来愚弄和嘲笑我们这群愚昧的P民。(更为可悲的是,走投无路的斯泰克在美国位居中产阶级,而中国也有不少的中产阶级也已沦为房奴。但愿在中国,暴力不“是唯一的答案”)。
我曾经读过,荒唐,就是重复同样的无意义的过程一遍又一遍,却期待突然能有个好结果。我不再痴迷于这种荒唐。是的,国税局“老大哥”们,让我们玩点儿新花样:收下我这磅肉,然后去死吧!(暗指飞机撞大楼的自杀攻击,这样干实在太不值得了,太可惜了!斯泰克如能加入美国共产党,也许还能看到一线希望,不管要等多么漫长的岁月)。
共产主义信条:各尽所能,按需分配。资本主义信条:敛自愚民,贪者多得。(究竟信什么才好?请问把持着这里一切话语权的主流们,你们能否给中国的斯泰克们一个明白、可信的解答,以降降他们胸中的怒火?“不争论”,装聋作哑,能降火吗?!)
约.斯泰克,1956-2010。(斯泰克自注) 2010.2.18(公布遗言)
《师大奇遇》附文 2010年2月27日 http://blog.people.com.cn/blog/s/285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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