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灾害与资本主义经济危机
马克思在《中国革命和欧洲革命》一文中指出:“不应当忘记,茶叶这样一种必需品涨价和中国这样重要的市场缩小的时候,正是西欧发生歉收,从而使肉类、粮食及其他一切农产品涨价的时候。这将引起工业品市场缩小,因为生活必需品每涨一次价,国内和国外对工业品的需求量就要相应地减少。现在大不列颠到处都在抱怨大部分庄稼不好:‘雨和雪严重阻碍了燕麦的播种……许多地方种畜大量死亡。’
谷物以外的农产品的价格比去年上涨20%、30%、甚至50%。大陆的谷物价格甚至比英国涨得更高。在比利时和荷兰,黑麦价格整整涨了100%,小麦和其他谷物作物也跟着涨价。
既然有这样的情况,而且不列颠的工商业又已经经历了一个经济周期的大部分,所以可以大胆预言,中国革命(笔者注:指太平天国起义导致对英国的茶叶出口锐减)将把火星抛到现代工业体系的即将爆炸的地雷上,使酝酿已久的普遍危机爆发,这个普遍危机一旦扩展到国外,直接随之而来的将是欧洲大陆的政治革命。”(《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九卷)
马克思这里所说的仅仅是中英两国贸易和英国自然灾害导致农作物歉收对英国和欧洲大陆经济危机的影响,而在今日,资本已经真正地实现了全球的一体化,世界所有国家的经济都已经连成一体,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某一个或几个国家的自然灾害和由此引起的农作物涨价对经济的影响就绝不仅仅限于某几个国家了,它的影响必将是全世界的。
目前发生在中东和北非地区(突尼斯、埃及、也门、阿尔及利亚等)的政治动荡,其根本原因在于:一,这些国家实行的资本主义私有化政策,导致大批穷人失业,陷入生计无着的状态。二,最近在世界各地频发的自然灾害,导致一些主要产粮国(俄罗斯、澳大利亚)大面积歉收,美国的玉米储备降至新低,从而导致农产品的价格大幅上扬;而农产品价格上涨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美元的大幅贬值。
自然灾害本身不会导致经济危机,在某些情况下(资本经济的繁荣时期),自然灾害甚至可能刺激经济的发展:农业机械制造,化肥生产,基础设施重建……这些都可以极大地拉动整个国民经济的提升,灾害造成的后果很快会被克服。然而在已经出现经济危机的情况下,自然灾害的作用就可能另一种样子了。在工业产品严重过剩、大批劳动者失业的情况下,处于社会底层的贫民阶级首当其冲,他们必须用口袋里有限的钱币首先购买食品,以填饱肚皮。如果连这一点最基本的要求都得不到满足,他们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革命!
当然,眼下发生在中东和北非地区的动荡还算不上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社会革命,街头群众的基本诉求仅仅停留在抗议物价上涨、谋求基本生活保障方面。但是,接下来呢?新上台的统治者有能力解决这个难题吗?答案并不乐观。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报告,由于2010-2011世界范围内的自然灾害频发,农产品短缺问题不可能在短期得到解决,粮食价格在2011年还将上涨,这将使亚洲、非洲、南美洲广大贫穷国家和欠发达国家民众的生存状况雪上加霜。如果不能尽快解决人民的生计问题,那么,无论哪一个领导人上台,都将是短命的,而人民的苦难还将继续。到那时,广大人民群众才会从根本上认识到是资本主义制度造成了这一切,从而把改变社会制度的政治要求提上日程。
事实上,西方发达国家的那些资本大亨和政治掮客们已经隐隐约约地看到了这一点,他们极力淡化中东和北非地区最近发生动荡的资本制度危害的政治性质,企图把它归结为什么“民主和专制的对立”啦,什么宗教派别的分歧啦等等,以此来化解他们的不安情绪,转移人们的注意视线。他们的不安是有道理的:如果世界性的粮食危机扩展到所有发达国家,结果将会怎样?
由于经济发展的历史性差异,欧洲和美洲、日本的民众还暂时感受不到粮价带来的冲击,但是,粮食短缺的状况进一步发展呢?欧美发达国家的大多数民众也将不得不用他们已经锐减的收入首先购买食品,而无力眷顾住房、汽车和其他生活消费品。目前,发达国家的生产过剩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2009年的所谓“金融危机”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经济危机的总爆发一触即发。虽然资本各国政府使尽浑身解数频频出招延缓了总危机的爆发时间,但是正如马克思指出的“资产阶级克服危机的措施必然导致更全面更猛烈的危机”,这场危机的总爆发只差一根导火索,一根火柴。
如果事实的发展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个延续了三十年(从1980年算起)的“世界一体化”的资本秩序将面临终结,资本在全球的统治将彻底崩溃,人类历史一个全新的时期将要开启。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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