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旧是一种病
念旧是一种病,至少于草民而言是这种认识。所谓所念之旧,亦非旧中国的旧,那时候我还没有来到人世阳间。有人会说我发了神经,其实念旧真是老年人的一种病,从医学的角度来讲,类似于强迫症,我就是不想念也得念,越不想念就越是要念,我24小时不关收音机已经20多年,但有些实在忘不了的旧还是要念,厉害啊,强迫症。
在商言商,在农言农。从小起就常听老农念叨一句农谚:“吃了谷雨饭,天晴落雨要出畈”。稍长大后才真正领会了此农谚的含义。谷雨时节,农村的农民一年中最繁忙劳累的劳动便开始了。工厂有按部就班的8小时工作制,农村没有,因为时常得看老天的脸色,披星戴月的劳动,有时候就是老天安排的。一到谷雨,农船不再沉默,从用船橹摇着在河中慢行,到用小型柴油机开着在河中快进,证实了新中国工农业的双双大发展。生产队到底好不好?农民到底愿不愿意积极参加自己的粮田棉地上的劳动?小岗村用实际行动作了回答:“很不好”、“极不愿意”、“凭什么我要替别人出力呢?”讴歌“小岗村经验”的编剧大师们则更绝,借剧中人物之口曰:难道共产党连一个小和尚都不如?弄得小岗村农民外出唱花鼓、讨饭吃。——什么逻辑?思维竟然混乱到了如此贻笑大方又“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地步?去大寨考察过并问过大寨农民和来我们这儿做过调查了吗?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常识是,在集体的田地里积极劳动,是为了大家、也是为了自个;谁也不愿意出力气劳动,而情愿去讨饭,哪叫做十足的懒汉,说活该还是最轻的。我所亲见的本地生产队就发展得很好,当然也有比较好和一般性的,就是没有一个是懒骨头成群的。大到全国,小到一个镇,也总有地区差别,还有生产队“领头羊”的能力问题,总而言之,我们这里农村的农业生产搞得生气勃勃,很有前途。
各尽所能,按劳分配,这样的社会主义分配原则何错之有?不劳动者不得食,它违反了哪一条法律,就算是放在今天来争论?连阿Q都晓得不给赵太爷撑船、舂米他就要饿肚皮,怎么小岗村那些新中国新农村的新农民都比阿Q更要愚蠢百倍和那么的封建落后呢?那张存放于博物馆的东西,将来终究会证明是千古笑柄,万代**。在我的脑海中,经常浮现着一个身影,当年他是右派,70年代始时生产队让他放牛,一天挣5个工分,该生产队的粮棉收成在全大队位数第二,一个工分值为0.12元至0.14元(所谓的大小年的关系),xie老右养活自己是绰绰有余了。右派全体(几乎是)平反后,他被分配到革命老根据地梁弄镇初中任教,又补发了右派任期内的工资,没多久便退休居家,至81岁亡故。当右派真比当工人、下岗工人和农民工好上千倍万倍哇。当然,这得感谢毛主席逝世后的共产党的好政策。
说到单干好还是集体干好,主流媒体是认同前者而挖苦、反对和否定后者的。可惜,“一包就灵”在小岗村到底破了产,在全国各地农村也大同小异,好几亿农民为何要进城去当苦力啊?而越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越是要集中优势人力,各个击破困难,与天奋斗,与地奋斗,与敌人奋斗,这在当时早已有了比较成熟的经验,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反向而言,农民离开了农村和土地,就等于卖身一般,失去了自由,成了无根之木。农民工长期来所得到的回报,印证了这一点,证明草民并非胡说八道。自然,好几亿农民浩荡进城,不失为“三次革命”创造的一大奇迹,是喜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假如问,是单干力量强还是集体干力量强,这就好回答得多了,主媒最主流,也不见得会说一家人抵得过几十家人吧?但我在此偏要说两家单干户,至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爆发时还存在。其中一户家庭人口较多,养有一条牛,户主人称“老单干”,说来稀奇,其之子女都是傻呆模样,但干农活皆是好手。但一年到头干得累死累活,也不见得比生产队的社员们发达,所付出却更比集体社员们的多。另一户更绝,系“孤家寡人”,田间灌溉用手摇小木制水车,反正所有农活由他独个包揽。此人人称“老和尚”,一人不饿,全家饱饱。他是有故事的单干者,解放初年前往妻子当佣人所在的大上海探亲,他愣是肩扛粮食和铁锅一路步行到了目的地,被传为佳话。后来妻子与之离了婚,他在文革稍前收了个身高1.30米左右的16岁女子当“养女”,很不幸,“养女”为他生了个儿子,取名“平安”。文革时因此而批斗他,他只得承认“养女是说说的,实际上是来当我老婆的”。他死后,稻田荒芜,“养女”也一走了之,儿子独住几间平瓦房,弃田去做了小工。
每逢谷雨时节,那时候(早先)总能在家门前听到河流中农民摇船时“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像是农民轻松的小唱。后来听到的是船上“哒哒哒哒”的机器马达声,彷佛是农民为集体化壮大而引发的引吭高歌。然而,这些告别于我已经30余载了,难道这一去而不复返了?我常常这么想,自觉很痴呆。有时候我也渡步到城外,闭上眼睛让脑子重放当年的“田野风光片”,但一旦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厂压田楼压地,钢筋水泥丛林立。放眼望去,较宽阔的流向杭州湾的河流呈现着淡灰色,30多年前我是河岸边的经常垂钓者之一,今天再想为之,无异于痴心妄想了。
以前熟识的老农民一个继一个地走向“天堂”,年轻、更年轻的“农字号”已无知于稻田棉地为何物,而且据说大部分成了由老板来养活的弱势群体。此乃好事否?草民怎知呢?!遍布的私营企业,城镇化的趋势,今昔难相比。突然,我记起了一件事,1985年本县撤县改市,一次我参加了区委召开的党群大会,区委书记在大会上喜形于色饶有兴致地说,L镇的一南一北两座山(注:小山丘,海拔50米和72米)将来要成为美丽的公园,云云。一晃足足30年过去了,南门山倒是开通了与国道的连接,并建造了城门楼,上面镌刻着“千年古镇”,而北边山丘的南坡从下至上尽是坟包;要求迁坟的通知早于多年前下发给各家坟主,并具体调查、填写备了案。……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鲁迅《故乡》)我希望天落水还其甘甜,空气还其清新,国家及其人民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希望”到这里,我忽然间感到了莫名的惆怅,这念旧之病真是病得很重啊。草民自知,我也正在走向“美好的天堂”。
2015.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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