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从佛谈起
由自如风
2006.11.21
世有三界,各界都有菩萨普渡。西方极乐世界有观音菩萨,婆娑世界有弥勒菩萨,地狱有“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萨。
世有三世佛:过去佛燃灯古佛,现在佛释迦牟尼佛,未来佛弥勒佛。
过去佛已逝,现在佛无住,未来佛未至。这娑婆世界,也即我们所生活的有情世间,正只有菩萨。
释迦牟尼佛,约生于公元前565年,现在尼泊尔境内迦毗罗卫国。佛历4000年,也就是释迦牟尼成佛寂灭后4000年,娑婆世界的弥勒菩萨将在龙华树下,完成他的“龙华三讲”,这个娑婆世界的众生,都将去听讲受度,娑婆世界在那一天正式成为大同世界,弥勒菩萨修成正果,是为弥勒佛。
在战国以降,一到生灵涂炭之际,这包容万象,人人都可以成佛的佛教,竟然也能是农民起义的纲领和可求之世界。既然佛寂灭后4000年就是大同,那么,释迦牟尼寂灭至汉唐,也有千年,那么这个婆娑世界至少也应该是小康。民不聊生的恶世,不仅小康不可指望,连温饱亦不可得,根据普渡众生的精神,实在是应该推翻。弥勒菩萨“龙华三讲”的召唤,也有如共产主义给20世纪工农的希望,是有强大的反抗之精髓的。汉传佛教能被改造至于此,表现着中华民族天性中“民本”和“天道”思想的高贵和久远。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可惜在今天的精英的逻辑中,却是“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压迫”,人类文明中最反动的部分,曲折反复,以至于如此。对于这佛历4000年大同的希望,实在令当时的统治阶级仇视和恐惧,一如今天共产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威胁着中国精英的利益。于是他们招徕永远成不了佛的“佛教徒”,“证明并计算”出佛历4000年并非婆娑人间理解的4000年,而是56亿6千万年——把一个近在眼前的希望,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消逝的梦想,——也一如今天“修正”后的“共产主义”。
任何一个社会精神,中华民族的知识分子如果不能把它中国化,对中华民族它就一定没有力量。“共产主义”的特征之一,是“物质财富的极大涌流”,被精英们倒果为因解释为是共产主义实现的必要条件,这样一来——即如把佛历4000年算成人间56亿6千万年——把一个新的唾手可得的希望,变成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空想。
那个“物质财富的极大涌流”成为“共产主义”的必要条件,完全是建立在精英们设计的人的物欲之上,建立在人的唯一属性是“经济人”,人类社会的属性一如牲畜丛林是“弱肉强食”。但人是有“神性”的,大汉王朝独尊的儒家所描绘的文明社会,是“幼有所学,壮有所用,老有所养”、“野无遗贤”、“鳏寡孤独皆有所养”,这样才是真正的人类社会,这才是真正的文明。儒教最后一个硕果毛泽东,不论褒贬,林彪总结是“假马列之名,行孔孟之实,执秦皇之法”。先温饱、后小康,直至佛历4000年的大同,中国最近的“野无遗贤”的大尝试,余荡正烈。
人是生物性决定了不可能同时满足所有的身体需求,就像饕餮食欲与健康不能和谐、无限的情欲与好体质不能和谐、声色犬马与“唯吾得馨”不能和谐,正是老子所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也就是人本身要能存在,就必须要克制某些“恶”的欲望。建立在个人基础上的社会,需要克制的也就只能更多,正是毛泽东所说的“共产主义实现了,还有没有斗争?我看还是有斗争的。”如果世人都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追求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修身”立名于弟子及挚友,“齐家”立名于宗族庙堂,“治国平天下”流芳于万世——那么,即使那个“按需分配”的物质要求也是可以实现的,也就是,“和谐社会”也是不断发展的,不断认识人自身的,也就是“共产主义”。进一步说,也就是实现了人本身的“共产主义”精神境界,物质财富的“极大涌流”并非必要,或者是肯定的结果;而世界在这个精神的“共产主义”还未实现时,正适合的道路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信佛或基督或伊斯兰、信“人本”、信“天道”、信人文美好、或“信”“可重复,可检验”之科学精神,都是“信仰”。只是,中国是一个信天道民本主义的国度,孔孟都支持甚至鼓励天下臣民向“无道之君”造反,任何一个“信仰”,不能用中华民族的“天人和谐”的民本精神改造成中国式的,都不会有力量。没有坚定信仰的人总是容易走极端,即便看起来是两个相反的极端;偏听偏信,唯“本教”独尊,那也一定是要走极端的。儒家宗师孔子的老师老子之《道德经》,也需要在这个意义上重新诠释。
老子《道德经》第三十八章说【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后人还加了〖失礼而后法,失法而后兵〗,也就是“先礼后兵”,这一路走极端下来,就是【祸乱】的结果。那么,今天的“完善法制”,“以法治国”,“法不禁则可行”,那也是一定会走到极端上去的。
老子提出了什么办法来应对,以使社稷可以万世而避免动乱呢?他的方案是这样的【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这个精英主义式的办法,是不太令今人满意的。为什么刘备刘豫州,不能是豫州人民的公仆,发展豫州精神文明建设和物质文明建设,而非要是“豫州牧”,以百姓为刍狗牛羊?如果精神文明建设成功至民自己就有觉悟,即使【尚贤】,我也【不争】;【贵难得之货】,我也【不为盗】;【见可欲】,我也【心不乱】——那么,天下人都已经成圣,都是佛教所言“十方无量佛”,天下已经大同,如何还需要【尚贤】、需要【圣人】来治理天下?
这个出路,不就很简单么,对于个人,有“日查省乎己”,对于国家民族,则有共产主义。
中国化的佛教最后被统治阶级剔除了希望后,只剩下了修养心灵的功能而失去了组织社会的能力;中国化的毛泽东式共产主义再一次被绞杀一通,终于幸运没有步佛教后尘,也算是“历史是惊人地相似”而非相同;儒家的刚健和开明被重新发掘,也与左派反思一脉相承。剩下【不信主的必死在罪里】的基督教,以及穆斯林改变信仰去信仰别的,就要被判死刑的伊斯兰,距离宽容和文明,都还甚远。在这个以“工农联盟”为社会基础的中国,没有民本思想的“法制文明”,以消费主义为指导的物质文明,也是走不通的。
《大国崛起》之俄罗斯篇介绍,克里米亚半岛战争沙皇俄国失败后,沙皇军队的连长列夫•托尔斯泰周游欧洲,希望找到俄国复兴的道路。可是当时的资本主义世界分化的两极阶层,给他的除了失望之外没有别的。这个为俄国出路追寻终身的文学家思想家还由此在80余岁的高龄离家出走,死在了旅途上。托尔斯泰和他同时代的俄国先行者认为,俄国的复兴要建立在某种公有制和人身自由的基础之上。马列共产主义在俄国风行之先,基础已经由他们奠基了。
中国也一直就有“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幼有所学,壮有所用,老有所养”,“鳏寡孤独皆有所养”的大同思想——由此看来,共产主义甚至是仅仅一种“换汤不换药”的改革,还落个“先进”的名声,“只有(坚信共产主义的)共产党才能救中国”,文化意义上正是顺应儒家天道。——正是毛泽东思想里强调的事物发展规律:“内因是事物变化发展的根据,外因是事物变化发展的条件,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 共产主义能在中国和俄国各实践几十年,是因为中国民族和俄罗斯民族的文化中都有老田所说的〖抑制分配两极分化的内容〗。由此观之,即使典型意义的“共产主义”在俄罗斯和中国失败了,它还会再次在这两个民族中间复活的。中华民族追求大同世界力行了几千年,曾经如此接近过,就一定还会再次追求。
《大国崛起》之俄罗斯篇说,〖一个优秀的民族,在世界民族之林是不甘位于次要角色的,甚至也不屑于头等角色,而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民族的生命力是为如此确立。
佛、儒和共产主义三家,都被重新解构过和基于阶层力量对比的现实“修正”过。失去大师的时下,正该是流行大家苏轼之精神:〖网罗六艺之遗文断以己意,糠秕百家之陈迹作新斯人〗。一个优秀的人,也一定是〖不甘位于次要角色的,甚至也不屑于头等角色〗,一定是独一无二的。〖虽反潮流,逆多数〗,也必践行己之信仰;虽踽踽而行,亦必坚持;恭身反省以去偏执与偏信,行而不果,则执明日之是而攻今日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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