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药科大学 张志坤
中国崛起所面临最大的外部挑战是什么?如何化解这一挑战?这大概是当今中国社会最具要害意义的重大问题,上至圣贤智囊,下逮凡夫俗子,莫不为此而殚精竭虑、绞尽脑汁,说实话,对此任何人都不会简单地给出答案,哪怕孙武重生、孔明再世,也不敢遽然就下结论。
但是,一贯能给出“妙计”《环球时报》对此却有高招。6月16日,该报题为《欧洲不是西方的末尾,而是前哨》宣告说,“‘西方’构成了中国崛起的最大战略挑战,而欧洲是化解西方阻力最现实的突破口”。这也就是说,中国已经找到化解西方战略阻力的突破口并正在实行突破,因为李克强总理即将访问英国并且还要签署300亿美元的大单,这证明,中国的战略突破是现在进行时。
为了强化“欧洲是化解西方阻力最现实的突破口”这一立论,该社评着重举出了几下几个方面的论据。
其一,中国与欧洲的关系“相对最好”
该社评认为,在中国与西方世界的关系中,中国与欧洲主要国家的关系是“相对最好关系”,具体表述是,“中国同欧洲主要国家的关系也的确是迄今中国同西方的‘相对最好关系’”。显然,这是欧洲成为中国战略突破口的基础条件之一。
其二,欧洲尽管不喜欢中国,但是它“识时务”
欧洲能让中国的突破得逞吗?中国人都知道,欧洲国家虽都不大,但心眼却都不小,可谓老谋深算,很难对付。对此,《环球时报》的社评很有信心,原因是“欧洲人现在不太可能‘喜欢’中国,但他们是识时务的,会追求更符合欧洲利益的中欧关系,而在抒发情绪上适可而止”。这样一来,中国的突破就具备了另一个重要的基础条件:欧洲是能够予以配合的。
其三,中国可以塑造欧洲了
欧洲将怎样被中国所突破呢?具体的办法就是现在中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塑造”欧洲,用该社评的话说就是“今天的中欧在相互塑造”;凭什么说中国可以塑造欧洲呢?因为在中欧关系中,中国的“主导性逐渐增强”,并且还能对欧洲的执政者“产生一定的强制性”,更重要的是,“就国家关系来说,中国应当说获得了主动”,已经有了“威慑力”,等等。这样一来,欧洲就不得不不被中国牵着鼻子走,被中国所“突破”了。
中国崛起的战略阻力就要如此这般地被化解、被突破吗?
坦率地说,笔者以为,“西方”构成了中国崛起的最大战略挑战这一战略判断是完全正确的,但是,把西方的一部分欧洲说成是中国“化解西方阻力最现实的突破口”则大谬不然。
第一,欧洲与中国的关系错综复杂,所谓中国与欧洲的关系“相对最好”,彼此已经“互相塑造”之类,这等乐观的判断,实际上在所难言。
第二,即或《欧洲不是西方的末尾,而是前哨》一文所开列的乐观的判断都是真的,但也并不能因此得出欧洲就是中国“化解西方阻力最现实的突破口”这样的结论,二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第三,退一步说,即使欧洲果然因为上述原因成为中国“化解西方阻力最现实的突破口”,但中国能否因此就得以“化解”来自西方的战略挑战,也在所难言。或者直白地说,中国崛起发展所面临的挑战,不会因为欧洲这个“突破口”而归于湮灭。
正因为如此,所以笔者以为,所谓“欧洲是化解西方阻力最现实的突破口”一说,纯属胡说八道。这种胡说所体现的,不过是一些中国人始终脱离不了西方的窠臼,始终在西方战略体系内徘徊的灵魂悲哀,不过是从“波音”到“空客”来回摇摆的一种反映,是一种“得病乱投医”式的战略盲目。
但是,如果以为这种胡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也是有失公允的。笔者以为,这样的胡说也还是有一点好处的,它至少有这样一种积极意义,就是它能够促使人们去认真思考,在当前的战略环境下中国化解西方挑战的突破口究竟在哪里,这也是有相当积极意义的一件大事。
附:欧洲不是西方的末尾,而是前哨
李克强总理今天前往欧洲,参加中英总理年度会晤,并正式访问英国和希腊。与习近平主席今年3月访欧相呼应,李克强此行再次彰显了中国对欧洲的高度重视。欧盟是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欧洲大约占了“西方”这一政治文化概念的一半内容,这一切让欧洲不言自重。
中国社会对欧洲的态度相对于国家战略,显得更加分散。一方面,中国人对欧洲文化的崇尚根深蒂固,常把欧洲老牌资本主义社会的风貌看成“贵族文化”的典范。另一方面,国人中“俯视欧洲”的情绪开始有针对性地出现,它往往是因为受到欧洲对华不当行为的刺激,并且受到因中国崛起中欧力量对比持续变化的鼓舞。
总体看,中国公众对欧洲的关注度近年有所下降,对欧兴趣在向文化和消费领域集中,中国同欧洲大国无论关系顺利或是龃龉,后者对中国的直接政治影响或冲击都不再像过去那样强烈。这或许会让一些欧洲人感到失落,但这也为双方长期“君子之交”创造了稳定条件。
中欧关系在一定程度上证明国家之间的确“远有远的好处”。中国崛起引发的地缘政治矛盾大多集中在周边,在世界主要力量中,中欧相处应是相对轻松的。相对于中欧那些临时性争吵,双方各自都面临更加急迫且长期的挑战。
中美关系受到政治分歧和地缘政治竞争的混合扰乱,其中地缘因素越来越突出。中日关系就更不用说了。欧洲人也会把欧洲衰落的一部分原因记在中国头上,但这种“怨恨”对塑造中欧关系的实际参与并不多,欧洲人现在不太可能“喜欢”中国,但他们是识时务的,会追求更符合欧洲利益的中欧关系,而在抒发情绪上适可而止。
中国更应跳出“情绪”。要看到,“西方”构成了中国崛起的最大战略挑战,而欧洲是化解西方阻力最现实的突破口。从这个意义上说,欧洲不是西方的末尾,而是西方的前哨。尽管这种合作的内在结构和评价环境很容易受到临时性因素的冲击。
20世纪的世界大国之间或者抱团或者敌对,21世纪新兴大国的崛起从根本上改变了这一过于简单的模式,中国同每一个大国的交往都同20世纪人们熟悉的大国关系有所不同。同欧洲大国我们有时候很“亲密”,有时又因具体摩擦急剧转冷,这种摇摆很可能是某种战略关系定型的前期过渡。
中欧的合作和摩擦虽然长期交织,但前者的主导性逐渐增强,对于经常交替变换的欧洲执政者来说,它会产生一定的强制性。中国和欧洲互搏实力,也在“斗心眼”,但中国如今的战略高度和视野都超越了欧洲国家,我们应能把中欧合作和冲突的性质都看得更清楚,也做得更加游刃有余。
中国在同英法德“轮盘转”的摩擦中,逐渐练就了外交层面的成熟。就国家关系来说,中国应当说获得了主动。但中欧价值观冲突的根源依旧,今后仍有可能发作。
中国还很难在一个具体对欧冲突中取得压倒性胜利,但我们的执著已经产生威慑力,欧洲人渐渐清楚了同中国闹别扭的代价大于他们的收益。中国人或许不应太着急,欧洲仍有点“轴”,我们需坦然处之。中欧关系是充满历史刻度的,它再清楚不过地记录了这个世界的变迁。而且,今天的中欧在相互塑造,一方向另一方一边倒施加影响的时代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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