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权、发展权、探索权三小论
1、 2010雷人语录中的民生事实陈述权之争
2、 谁的喜剧,谁的悲剧:突尼斯、埃及的政治变动属于未来的革命吗
3、 尼泊尔总理选举:共产党轮流执政的两党制雏形
2010雷人语录中的民生事实陈述权之争
当赵高让人牵着鹿来到秦二世皇帝的面前说这是马时,刚正不阿的大臣们纷纷展示出他们对秦始皇帝国的忠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极力说这是鹿,最终因“不知时务”而被赵高设计构陷一一赶尽杀绝。而那些连帝国一头牲畜身份的事实陈述权都放弃的大臣们,好处也不过是晚死了几年,失去的却是名节和生命等全部政治贞操,换来的不过是秦亡汉兴、身败名裂的结局。
“指鹿为马”典故展现的是对事实真相陈述权的竞争,赵高关注的不是牲畜的真实身份,而是谁把持向最高权力中心陈述事物真相的信息权力。在信息时代创造的微博社会里,据说每个人都成为新闻的发布者,这似乎赋予了每个人以至高无尚的尊贵身份,但隐藏在原子化信息发表权的背后,是大型利益集团对民生事实真相陈述权的竞争和控制。
2010年,有太多的雷人语录,某些房地产的代理人会说“老百姓没有买房能力,就不要来埋怨政府、社会和开发商”,某些酒类企业发言人会起身捍卫疯狂的涨价“为了满足消费者的身份需求”,某些制药企业老总会在政协上放言“医改如果成功了,将是全国人民的悲剧”,还有之前的躲猫猫、俯卧撑……这些充满了讽刺性的雷人语录和网络新兴用语,反映的是民声对这类现象的呼应:某些精英们对民生陈述权的滥用和面对民生事实的“确实非常冷血”。
我们的时代,是一个充满了机遇与挑战的时代。挑战包括一些矛盾,是正视矛盾,还是掩盖矛盾,是国家和执政党是否成熟的标志。发展中的问题需要依靠发展,但是如果没有“问题”本身的现象和内容作为起点,那“依靠发展解决问题”就成了海市蜃楼。问题在于,某些人不但畏惧“重新分配利益”,而且害怕在“发展解决问题”中不能继续得到利益,力争保持自己的既得利益优势。因此,连“房价不高”、“没有房奴”、“没有看病难”等这样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现象,也会有明星式的人物公开在媒体上否认此事,而且还会有板有眼地附录出所谓的研究报告,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料。
世界愚蠢之人的愚蠢,并不体现在他的心智不全上,而是体现在由于利欲熏心导致过度聪明,过犹不及,因而连基本的事实和逻辑都不顾了。晋惠帝,那位有白痴之名的“著名皇帝”,当他听说百姓受灾饿死,惊问:“为何不吃肉粥?”因此留下千古笑柄。但是晋惠帝不过是心智不全,比起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精英”来说,已经是绝好的结局了。不妙的结局通常发生在事实陈述权被专一占有的年代里:那些控制着国家真相并使之不能到达皇帝耳目的东汉、朱明宦官集团,权倾天下,一时风光,最终导向了落花残烛,身亡国灭。
民生事实的陈述权是党和政府获得正确决策的依据,从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提到“文化阵地战”以来,舆论控制就是利益世界里各种势力的抢手货。当某些企业家、某些官员从还有点良心,转向了公然“扯蛋”,我们无法想象他们的眼睛里究竟还剩下多少悲天悯人的泪滴。我们的党和政府为了解决百姓头上的“新三座大山”,已经在采取必要的政策和行动。在这一点上,百姓们都是举手赞成、鼓掌欢迎的。但是这样的措施必定会损害部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他们跳出来叫几声,咬几口,胸腔里的小九九不过就是想办法引导舆论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根本上说,这是在和国家争夺话语权,是和百姓争夺对真相的陈述权。
民生问题如同庙宇里的火苗,风来了偶尔会倾斜,随之融化的只有半边蜡烛,但是如果倾倒,烧毁的将是整个庙宇。庙宇烧着时,警告的钟声被置若罔闻,视同虚无,甚至说根本没有火,风平浪静,那么烧毁的绝不只是庙宇,而是所有的和尚。
谁的喜剧,谁的悲剧:
突尼斯、埃及的政治变动属于未来的革命吗?
苏丹、突尼斯、埃及、也门……西亚北非这一传统大国角力的区域风云突变,遭遇政治魔咒,如同演绎一场场春节里的社戏,在悲剧里同时闹剧着:非洲面积最大的国家苏丹举行全民公投,南方独立已成定局;城管和“大学生”小贩冲突引发的政治浪潮使在位二十年的突尼斯总统本·阿里仓皇出逃;埃及游行示威,穆巴拉克三十年的统治摇摇欲坠;阿拉伯半岛的也门也爆发了游行,被恐怖主义和分离势力折磨得筋疲力尽的也门政府雪上加霜。针对这场被赋予茉莉花香味的“革命”,各方有不同的解读:有人认为这是美国准备抛弃某些政府、调整中东政策的表现,也有人认为这是美国的阴谋,目标是切断中国在这一地区的石油供应链,还有人认为这是亲美和反民主的失败,诸如此类。那么,这场革命究竟是谁的喜剧和谁的悲剧,它是属于未来的革命吗?
诺贝尔和平奖典礼“缺席名单”:一种国际政治争议中站队的现象
我们还记得发生于2010年底的那场是否参加诺贝尔和平奖颁奖典礼的争端,各个国家纷纷站队,19个国家没有买西方世界的帐,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诺奖评委官方用语)选择了远离挪威奥斯陆。
也许这些国家真诚地认为,“君子之交淡如水”,它们能够在小小的一个奖项面前保持独立性,哪怕弃权票也好。
打开这19个国家的名单,细心的读者可以惊讶地发现:苏丹、突尼斯、埃及、伊朗……除了也门不在其中之外,苏丹、突尼斯、埃及均榜上有名。
也许是蛋孵化为鸡,也许是鸡生的蛋,诺贝尔和平奖典礼“缺席名单”作为一种现象,无论是和茉莉花革命互为因果,或是同为因之果,都足以说明这些国家并非与西方世界真正“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奇异的是,这些国家在经济层面上又是亲美的,给予美国以各式各样的经济机遇使他们能够介入本国的经济,拿着跨国资本的镰刀收割稻穗。经济利益的非对立,常常表现的是一种交换关系表达的现象,即通过给予美国经济利益来换取对本国政治体制的认同。但是美国的意识形态世界里,恰恰是政治挂帅,向世界推销美国民主的目标,乃是确保交换关系中美国收益的“宪政”化。经济收买认同,即经济亲美、政治远离美国的“突尼斯-埃及”模式,已经在后诺贝尔和平奖的“秋后清算”里,证明而告终。
维基网络政治的集束炸弹:一种颠覆性的平台
当《外交政策》杂志将突尼斯的变化称为“第一场维基革命”时,很多人也许发现通过解密方式使对国家机密好奇的民众深信不疑,不仅是一种信息传播“翻山越岭”,更是一种将压抑和不满激发出来的一剂“药引子”。曾几何时,还有人撰文说,民众对有些真相不了解,也许是保证他们对国家还有信心的一剂良药,争霸世界里的苏联在“文化阵地战”(葛兰西语)即败于信息公开化。
维基解密的文件让突尼斯人对政府形成“集体愤恨”,当摆水果摊的阿吉吉在警察的驱赶下自焚时,全国各地都发生了示威。警察打死示威者的消息在推特、脸谱等网站悄悄流传时,民众的愤怒终于演化为一场暴风骤雨的暴动。
你能绝对相信偶然吗?传播维基解密关于突尼斯文件的居然是一个神秘身份的网民“阿里”。当他在决定传播这些文件,开始注册网名时,他已经暴露了他的目标:总统“阿里”的统治。他有能量在突尼斯各地组织人手“调查”真相,发布信息;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能够在所谓“警察国家”的视线之外,安然无恙。
青年人的发展权:苍蝇盯蛋颠覆性革命的本质含义
我们无从知道这究竟是一场“被革命”,还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当代演出。严肃态度得到的真相,不过是诉说疑点,抛砖引玉,在信息大浪中披荆斩棘,寻找蛛丝马迹。
无论这是否意味着一场阴谋性颠覆的开始,“人民群众是真正的铜墙铁壁”都在诉说着人民的主人翁政治史观。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如果不是失业率高升,大学生“毕业即失业”,沦落到小商贩还被趋赶的境地,政治与经济尊严尽失,即便是蛋掉进苍蝇窝里,也不过是一场虚惊。如果说经济停滞是经济高速发展但政治不民主体制的大限,那么经济危机给大船“自上而下”掉头的机会,而那些在风浪中无法扭头的小船则面临着被动式“由上而下”的颠覆。
问题并不在于体制的形式,而在于体制本身是否还有张力,是否愿意在危机面前同舟共济,与底层分享利益。“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与落后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在利益集团的制约下无法提供民众的发展空间,反而在经济危机中将“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青年人推向社会的最底层,连温饱也不可得时,每一个青年人的尊严被践踏都是在干柴烈火里播种“星星之火”。
谁失去青年人,谁就失去了未来。而失去青年人的最重要方式,就是让他们在社会和经济上失去双份尊严:“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不能安心在象牙塔里读书,沦落为小贩在寒风凛冽里求生,和如同牛羊一样在巷道里被警察驱赶的社会地位。大学生沦落为无产者,农民沦落为流民,落魄的书生和饥肠辘辘的农民相结合为一个能战斗的团体,上演了中世纪历史里皇朝轮替的政治游戏。
谁的悲剧、谁的喜剧:误读了的反新自由主义第N波浪潮
“变则通,通则久”,虽然不是改天换地,但是给选民以“换换看”心态以缓冲余地,在西方社会里常常是以内阁更迭表现的。将制度本身的客观缺点转移到个人身上,是“虚伪自由主义的表现形式”(马克思)。但是虚伪的自由主义一再挽救了西方时常濒临绝境的体制,而那些真诚的“终身总统”却下场悲惨,包括已经逃亡的突尼斯总统和准备辞职的埃及总统。
这是似乎又是一波浪潮,从苏联、东欧剧变开始,世界的地缘政治发生剧烈变动。从亨廷顿总结的第三波民主化浪潮,到东南亚的金融危机海啸导致政治地震,再到拉美左翼的崛起和中亚国家的颜色革命浪潮、阿拉伯地区的突尼斯-埃及革命,多米骨诺牌规律在世界范围内兴风作浪。
这是一场代表未来的革命吗?或者这又不过是一场美国弃车保帅的阴谋?当21世纪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兴盛于全球时,带来的是某些国家社会贫富差距加剧,国家财富集中于少数特权阶层手中,人民生活水平严重下降,强烈要求变革。突尼斯、埃及的政府,一度是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成功的样板:政治稳定,经济高速发展,中产阶级快速成长。如果依赖“发展中的问题依靠发展来解决”思路在经济增长的路径里继续前行,政治“稳定压倒一切”也许还有话语权,但是当发展固定,国民收入的分配蛋糕大小固定,需要以国家力量来行使切割权时,既得利益的集团忘记了“水和鱼”的关系。
人民推动了变革,推动了革命。人民对分配体制和两极分化的不满,却被新自由主义“乱花迷眼”的国际舆论解读为是对某种制度的不满。正是这种戴着眼镜的释读使这种茉莉花的革命浪潮,不过开启了“革命,再革命”的潘多拉盒子。不能创造出新的分配制度和所有制关系,也没有新生的意识形态,而是专注于某个人和某个集团的变动,这种打了折扣的“革命”,将无法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突尼斯、埃及的事件告诉我们的真相之一,就是在以往经济政策中得利集团阻挠“继续改革”,试图维持两极分化格局已经反复证明是政治动荡的罪魁祸首,而推行爱国主义的经济发展模式,可持续发展,科学发展,使多数人受益,这已经是如同“地火在运行”,势在必行,只是不知道的,装糊涂的,故意掩盖的,在人数上还占据“布尔什”。
尼泊尔总理选举:共产党轮流执政的两党制雏形
德国诗人海涅说,我播种的是龙种,但是收获的是跳蚤。亚洲东部地区鞭炮轰鸣,十几亿中国人和其他在儒家文化区生活的人们以各种方式庆贺着农历春节,兴致勃勃地争论着2月4日立春出生的孩子的属相是兔(猫)头还是虎尾。此时中国的南境邻国尼泊尔,正在经历该国“马拉松式总理选举”之后的破冰: 2月3日晚间 ,温和派的尼泊尔共产党(联合马列)主席卡纳尔,当选为联邦共和国成立后第三任总理。
从2008年5月制宪会议选出第一大党尼泊尔共产党(毛主义)领导人普拉昌达担任第一任总理,到2009年5月继任的第二任总理尼泊尔共产党(联合马列)领导人尼帕尔,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国家最高行政首脑在两个共产党之间轮替。毛派改组后的尼泊尔联合共产党(毛主义)发起了和平示威,抗议大会党总统违反宪法,最终迫使时任总理的尼帕尔2010年6月辞职,成为看守内阁总理。临时宪法在总理选举上的障碍,使随后的16轮总理选举成为“总理选举的吉尼斯世界记录”。
“法乎其上,而得其中;法乎其中,而得其下”,第三任总理仍然在第一大党和第二大党争执、左右翼势力相持不下的选局下被立场中庸的第三大党收获总理的宝座,正应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古训。在选举总理没有把握“亲身而上”的情况下,尼联共采取了机智的博弈策略,即主动与第三大党尼共(联合马列)结盟,将权力在两个共产党之间进行分配,这一结果明显优于毛派和大会党对决的不确定性。鉴于联合马列曾经出卖过毛派,如果普拉昌达在宪法修正案取消弃权后参加总理选举,必然面临着左右对决,即最终迫使第三大党尼共(联合马列)和第四大势力马德西党团不得不在大会党的保德尔和尼联共的普拉昌达之间做出选择。在反对国王斗争的过程中,大会党、联合马列与马德西政党都有着良好的合作记录,而毛派游离于“议会七党”之外,被认为是极左派,无法获得前国王时期“议会七党”的信任。可以预见,当左右对决时,毛派再次面临着被抛弃出临时搭建的脆弱宪政体制的险境,可能会第二次成为唯一的反对党。在议会政党选举的政治博弈框架内,这个结局显然是最劣的,将使毛派又一次远离了权力中心,将短暂的和平重新推向危机的边缘。
两党制度并没有得到确切的证实,得到证明的是在权力分配结构上的两党竞争历史进程。尼泊尔三年内的三次总理选举,正在“非制度”意义上奠定共产党轮流执政的两党制雏形。当尼泊尔国内占据绝对优势的共产党在左翼分裂面前将可能丧失这种优势带来的权力收益时,左派内部必然发生在利益重组下的自我选择。这种选择不仅意味着在尊重共有的临时宪法框架内的选举优化,也意味着在中国喜马拉雅山南麓的邻邦,将可能出现顾准所说的“社会主义两党制”实验。修正派欣喜了,而革命派心痛了。只不过这种实验是以利益选择为依据的。在可预见的未来,尼泊尔联邦共和国建立正式的社会主义宪政体制,在两个共产党在政治上的配合下,将推进一种在两党轮流更替执政体制上建立的“社会主义”制度,而这种制度将成为人类历史上证实社会主义是否还能在全球范围内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新实验地。也许这看起来离经叛道,但是共产主义运动允许探索。如果没有这样的探索,新的革命事业里对两党制的幻想会不断重现,如同挥之不去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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