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基因棉退化说明了什么
:蒋高明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最近,有报道称,在江苏省“棉花之乡”盐城大丰市调查发现:该省转基因棉推广进入第5个年头后,曾因转基因“优势”而产生的“增量”随时间延长被消耗殆尽;转基因棉退化于今年集中爆发;除了产量下降外,其质量也出现了严重下降,表现尚不如普通棉。
1997年,中国从美国孟山都公司引进第一代 “转基因抗虫棉”。在刚引进的几个年头,转基因棉花因以下“三条”优势受到了棉农广泛欢迎:一是农药使用量下降;二是种植成本下降;三是亩产总量上升。这“三条”造就了转基因作物神话,媒体和农学家盛赞转基因好处,至今还作为“经典”在引用。
然而,好景不长,转基因棉表现 “一代不如一代,一年不如一年”。目前发现的新问题也有“三条”:一是转基因棉质量越来越差,对纺织机器产生了影响,纤维质量不如常规棉; 二是转基因棉衣分率(籽棉向皮棉的转化率)下降到34%左右,低于常规棉;三是棉铃虫被基本控制后,盲蝽蟓、烟粉虱、红蜘蛛、蚜虫等刺吸式“小害虫”集中大爆发,“小虫成大灾”,用药量反而猛增。
转基因棉为什么会发生退化呢?让我们从转基因原理来回答这个问题。转基因生物技术,也叫基因工程,或称DNA重组技术,是在人工条件下, 把目标基因分离、克隆,打破生殖隔离,转移到目标生物中。自然过程中的基因重组, 只发生在同一物种内,异种之间是很难发生基因交流的。然而,通过生物技术,打破了自然界基因流限制,达到人类期望的目的,如抗虫、抗旱、抗盐碱、耐重金属等。
就转基因棉而言,当时主要针对棉铃虫危害,希望在棉花叶片里转入苏云杆菌基因,让棉铃虫采食苏云杆菌基因编码产生的毒蛋白后 “中毒身亡”。
然而,从生态进化来看,物种的基本权就是生存,希望“饿死”或“毒死”一个物种,那是严重违背自然规律的。为了保命,目前棉铃虫被迫转吃别的作物,而那些次要昆虫转而为害,农民需要加大农药用量来对付。这显然是打乱生态平衡造成的苦果。
在生态学上,包括生物因子在内,存在着影响生物正常生长发育的生态因子。这些因子有的起主导作用,是主导因子;有些起次要作用,是次要因子。但是,主导因子和次要因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可在一定条件下互相转换。
转基因棉当时要控制的棉铃虫是主导因子,而今它们转变为次要因子。如果我们不尊重生态学规律,再去发明抗盲蝽蟓或抗烟粉虱、抗红蜘蛛、抗蚜虫的转基因作物,那只能是“按了葫芦起了瓢”,人类在小小的物种面前穷于应付而已。无论是借助转基因,还是借助剧毒农药控制“害虫”,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措施。
由于人为引发了自然界不曾发生过的基因交流,目标物种对转入基因可能来不及适应,在生长发育过程中,就会表现出适应性变化。这个变化非常复杂,可能用人类已有的知识难以解释。产量下降或衣棉率下降等,表现出转基因棉对转入基因的适应反应,或转入基因干扰棉花正常生长发育造成的结果。另外,因为基因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转移进目标作物的,基因逃逸的概率也远大于正常基因交流的作物,转基因作物稳定性有待时间的检验。
目前人类对待不希望的物种,如昆虫和草本植物,统统冠以“害”或“杂”,发明了剧毒的农药或除草剂灭杀而后快,不仅灭杀了有害的生物,也造成“害虫”或“杂草”天敌生物灭绝,造成农田生物多样性急剧下降。其不良后果是,农药越用越多,害虫也越来越猖獗。
我们在山东平邑县开展了这样一个试验, 在20亩试验田里,停止农药使用,改用诱虫灯让害虫“自愿上钩”,捕获的“害虫”养鸡。结果令人兴奋:农田里严重危害花生、玉米的金龟甲等“害虫”得到控制,就连靠近试验地的庄稼也很少虫害。而在普通农田里,农民每亩施加两遍剧毒农药——绿英,一次是在种植时拌种,另一次是在花生长成后灌根。不计劳动力和健康成本,每亩花了80元,但害虫照样危害,收获时,每穴里照样有3~5个金龟甲幼虫。他们不得不提前收获花生,以便从虫口里抢粮。
用生态平衡的办法,害虫是越来越少的,生态环境是越来越改善的。但农药贩子、转基因的鼓吹者不喜欢这样的结果。转基因打乱生态平衡后,再通过大量农药使用,继续打乱生态平衡,转基因和农药成了棉花现代农业的新“二害”。
在农业生产上,必须尊重物种生存权,恢复生态平衡。对于“害”虫控制,不能将目光仅盯着化学防治上,或转基因技术上,还要考虑物理、生物甚至人类传统知识的贡献。不能像现在这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将简单问题复杂化,继续干那种违背自然规律的傻事了。
(系中科院植物研究所首席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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