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耳听风涛声声,俯瞰群山绵绵,更可观山下风云啊!”
话说1931年12月11日,毛泽东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身份,会见了国民党军第26路军中的共产党特支委员会代表袁汉澄(袁血卒),谈到了即将发动的宁都暴动问题。袁汉澄记载了这次会见的详细情况,他写道:
“早饭后,王稼祥、刘伯坚、左权同志领我去见毛主席。我和刘伯坚走在后面,我轻声问:
‘毛主席是什么主席?’
他说:
‘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主席。’”
“‘毛主席在哪里学的军事?’
我接着又问。伯坚同志敬重而郑重地答:
‘噢,这个人真是了不起呀!他没进过军事学校,但他精通马克思列宁主义,熟读兵法,军事上料敌如神。几次苏区反围剿的胜利,就是在他指挥下取得的。在政治上,他更是高瞻远瞩,每到关键时刻,都有卓越的见解。’
毛主席的住处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木桌。桌上除了笔砚,就是一摞摞的报刊书籍。”“毛主席第一句问话是:
‘汉澄同志是地下党员吧?’
‘是。1927年在西北军官学校入的党。’我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是朱瑞叫我来的。’
毛主席高兴地问:
‘你认识朱瑞吗?’
‘不知道是谁,是军委告诉我们的联络暗语。’
毛主席会心地笑了,望了大家一眼,又问:
‘你在上海军委受训时,还认识哪些人?’
‘认识两位,一位代号是丰收在望,另一位代号是草包。’
王稼祥同志插话:
‘丰收在望那就是朱瑞同志,草包是李富春同志的代号。’
毛主席风趣地说:
‘没想到富春同志还有这么一个雅号!’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乐了。”
“经过这段轻松、融洽的谈笑,我感到气氛祥和、欢快。”“随后,毛主席问起地下党的情况:
‘你们特支委员会是由哪些人组成的?’
‘特支书记刘振亚,是个中尉;组织委员是我,是个中尉;宣传委员王铭五,是个少尉。’
我刚汇报到这里,毛主席笑着说:
‘你们几个小人物不简单!钻到铁扇公主肚子里大闹天宫了。赵博生入党,是你们发展的吧?’”
“刘伯坚同志插话说:
‘我在西北国民党军时,赵博生、董振堂和我们的关系很好,他们具有高度的爱国思想。’”
“毛主席称赞说:
‘有爱国主义思想的人,是容易跟共产党合作的。孙中山先生的联共政策,爱国主义是个重要的基础。’”
“毛主席随后把话题引到了暴动问题上来,他说:
‘军委会昨天讨论了宁都暴动的方针和策略,都很好。汉澄同志你考虑一下有把握吗?’
听主席这样一问,我一时回答不上来,脸上有点发烧,稍停一下,坚定回答:
‘有把握!’
‘有好大的把握吗?’
显然主席要问个究竟。
‘假使74旅不干,72旅和总指挥部是有把握的。’
我把74旅的情况向主席作了扼要的汇报。”“毛主席点点头说:
‘全部暴动的条件是存在的,要力争实现。这全靠我们党做过细的组织工作。’
停顿了一下,毛主席又说:
‘万一不能全部暴动,局部暴动也是好的,在反革命的心脏上捅上一刀,也是一件好事。’‘你们能把26路军这支反动武装争取过来,那在中国革命史上将有重大意义。不要看我们现在的力量小,我们有共产党的领导,会慢慢发展起来的,常言说得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中央已决定派刘伯坚等同志到彭湃县与你们联络。好吧,等候你们的捷报。’”
12月14日晚,驻守在宁都的国民党军第26路军的总参谋长赵博生,趁总指挥孙连仲去南京治病、27师师长高树勋离队去庐山之机,设宴招待第26路军中的主要军官们。宴席上,众人吆五喝六,好不热闹。正当大家酒酣耳热之际,赵博生突然宣布反蒋起义。
赵博生,1897年出生于河北省新海县东慈庄,1917年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步兵科第6期,曾在皖、直系部队担任见习军官,1923年冬转入西北冯玉祥部队,历任参谋、团副、参谋处长、旅参谋长、旅长、军参谋长等职。大革命失败后,他曾作《革命精神之歌》,在他所掌握的部队里传唱。歌词是:“先锋,先锋!热血沸腾。先烈为平等牺牲,做人类解放救星。侧耳远听,宇宙充满饥寒声,警醒先锋!个人自由全牺牲,我在国生,我死犹荣,身虽死精神长生。成仁,成功!实现大同!”1930年,冯玉祥在中原大战中败北,赵博生随部被蒋介石收编为第26路军。10月,赵博生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2月15日早晨,赵博生和第25师第73旅旅长董振堂、第74旅旅长季振同、74旅主力部队1团团长黄中岳,率部发动了宁都暴动,又称“宁都起义”。第26路军除了驻守宁都20公里以外的1个团外,其余两个师共6个旅11个团,计17000多人,高呼着“打倒喝兵血的大军阀孙连仲、高树勋”的口号,携带20000多件武器,全部参加了起义。
季振同,原名季振佟,号异之,又名季汉卿,1901年3月出生于河北沧州,1926年9月参加冯玉祥部五原誓师,先后任国民军联军传令队队长,手枪旅旅长,第14师师长等职,参加北伐战争。1931年,季振同任国民党第26路军74旅旅长,后被调往江西“围剿”红军。“九一八事变”后,季振同明确反对国民党蒋介石对日不抵抗方针和“剿共”政策。领头联名给蒋介石发电报,要求回北方与日军作战。蒋介石则严令26路军继续“围剿”红军,“侈谈抗日者杀无赦”。这更加激起季振同等对国民党蒋介石反动政府的不满。
黄中岳,祖籍河南洛阳,字培善,又名黄本初,1904年出生在河南省罗山县一个商人家庭;1920年入冯玉祥部第16混成旅当兵,后入南苑学兵团学习,曾任排长;1924年参加冯玉祥发动的北京政变,1925年夏赴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1928年日本帝国主义制造济南惨案后辍学回国,先后任国民军联军军官学校工兵教官、手枪旅参谋长、手枪团团长、第14师1旅旅长、国民革命军第26路军74旅1团团长,“九一八”事变后,反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
且说起义部队开到苏区固村时,受到了苏区广大军民的热烈欢迎。
随后,起义部队按照中华苏维埃政府的决定,整编为13、14、15共3个军,番号是中国工农红军第5军团。
12月16日清晨,刘伯坚、何长工等人在一个打谷场上召开了欢迎起义部队的大会。
刘伯坚,1895年1月出生于四川省平昌县龙岗寺,高级师范学校毕业后,于1919年冬赴法国勤工俭学,后到比利时勤工俭学,又到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1926年冯玉祥从苏联归国,刘伯坚和苏联总顾问乌其曼诺夫随行。冯玉祥在五原誓师后,任命刘伯坚为总政治部部长,一直到大革命失败。因此,第26路军的上层领导和刘伯坚都很熟悉。
刘伯坚在欢迎起义部队的讲话中说:
“我代表中华苏维埃政府和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热烈欢迎26路军广大官兵光荣起义,参加红军!中华苏维埃政府决定,授予起义部队红军第5军团的番号,任命季振同同志为红5军团总指挥,董振堂同志为红5军团副总指挥兼第13军军长,赵博生同志为红5军团参谋长兼第14军军长,黄中岳同志为第15军军长。”
这一天,董振堂经毛泽东批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董振堂得知消息后,把3000多元私人积蓄全部交给了党组织。
红5军团经过几天行军,来到瑞金县附近的秋溪、壬田、九堡、西江一带驻扎。毛泽东、朱德参加了在秋溪举行的欢迎红5军团的大会,并讲了话。毛泽东在讲话中,对宁都起义给予高度评价。他还说,希望新编的红5军团努力变成无产阶级化的军队。
何长工把董振堂将3000元私人积蓄交给党组织的事告诉了毛泽东,毛泽东对董振堂说:
“不要全交嘛,寄些给家里,留一些自己用。”
董振堂说:
“革命了,个人的一切都交给党,还要钱干什么!”
毛泽东为了迅速建设好红5军团,决定派萧劲光到红5军团任政委,刘伯坚任政治部主任,何长工任13军政委,黄火青任14军政委,左权任15军政委。
萧劲光在上任前去找毛泽东请示工作问题。他说:
“毛主席,我到红5军团工作,感到担子很重。对冯玉祥部队的情况,我一点也不熟悉,教育改造部队如何入手,请您指点。”
毛泽东想了想,对他说:
“这的确是一项艰巨的工作。根据地缺人缺枪,这17000人,教育改造好了,是一支了不起的力量,对敌人的营垒也会产生巨大的影响。但弄得不好嘛,也很麻烦。怎么办呢?我看对这支部队关键是要努力按照古田会议的精神,建立党的领导,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对起义的军官,愿留下的,欢迎,组织他们学习,进学校,搞干部教育。对要求走的军官,欢送,发给路费,来去自愿。”
萧劲光说:
“现在从上至下还有一种说法,说这支部队是假起义,到苏区过渡一下,反水去投靠广东的陈济棠。因此我们的一些干部不太愿意去工作。”
毛泽东点点头,说:
“干部中要统一思想啊!起义过来是事实嘛。至于以后,要看我们的工作,要看发展。我们的原则是,来者欢迎,去者欢送,不要草木皆兵,不要把弦绷得太紧。”
毛泽东还找何长工谈话说:
“宁都起义部队相信日本士官生、留洋生和保定、黄埔军校的人,因此我们要搞些‘假洋鬼子’去,否则压不住台。你有改造起义部队的经验,首先要把13军搞好,这一炮打响了,就会影响14军,鼓励15军。”
经毛泽东批准,宋任穷、朱良才、程子华、朱瑞、唐天际、赖传珠、高自立、李翔五、刘型等人也都被派往红5军团去工作。
毛泽东还找在宁都起义中起了积极作用的季振同、苏进、卢寿椿谈话,详细了解情况,批准他们3人加入中国共产党。
随后,卢寿椿担任了第43师师长,苏进担任第44师师长。各师还派去了政委,每个连队也都派了指导员。
此后,毛泽东不断指导红5军团的工作,在5军团中发展党的组织,提拔一些愿意革命的下级军官。
毛泽东还应红5军团的请求,为他们组织文艺演出。他对李伯钊、钱壮飞、胡底说:
“要稳定他们的政治情绪,他们过去是为军阀打仗,现在是要为苏维埃而奋斗。过去当白军,现在是当红军,要想尽办法向他们宣传是为谁牺牲,为谁奋斗革命。”
李伯钊、钱壮飞等人按照毛泽东所说的这个主题,编出了一个《为谁牺牲》的戏。萧劲光、季振同与贺子珍同台演了这一出戏。萧劲光饰演帝国主义分子,季振同饰演军阀,贺子珍饰演共产党员。当“帝国主义分子”和“军阀”一唱一和时,引得台下人捧腹大笑。当演到白军士兵的悲惨遭遇时,台下有人在哭,有人高呼口号:“打倒蒋介石!”“我们要当红军!”
12月底,周恩来从上海来到了中央苏区,就任苏区中央局书记。周恩来和毛泽东、朱德一起,住在叶坪谢氏宗祠旁边那栋两层砖木结构楼房的楼上,与朱德并排在毛泽东房间对面右边的房间里。
不久,聂荣臻也离开了上海来到中央苏区工作。聂荣臻在瑞金见到了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叶剑英等人。
聂荣臻被任命为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部副主任。
聂荣臻,1899年12月29日出生于四川省江津县,幼年入私塾和小学读书,1919年在江津县立中学读书时因参加五四运动、支持当地的学生爱国运动,被迫离校,怀着工业救国的愿望,赴法国勤工俭学。1922年,他到比利时沙洛瓦大学学习,1923年经赵世炎、刘伯坚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1924年到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学习,1925年2月进入苏联红军学校中国班接受军事训练,8月回国。大革命失败后,聂荣臻参加了南昌起义。起义失败后,他和叶挺护送病中的周恩来到了香港。后来他又参加了广州起义,任广东省委军委书记。1928年,聂荣臻在香港做地下工作时,爱上了负责在香港、九龙和广州之间传送组织文件的秘密交通员张瑞华。早在1926年冬,聂荣臻在武汉第一次见到了张瑞华。多年后,聂荣臻谈起初识张瑞华的印象说:“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能够背井离乡,投笔从戎,没有坚强的性格和投身革命的坚定意志,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这一次,两人又在一起工作,聂荣臻主动向张瑞华表达了爱慕之情。1928年4月,聂荣臻和张瑞华经组织上批准结为夫妻。1930年5月,聂荣臻赴上海党中央机关,先后在特科和军委工作。1930年9月,聂荣臻和张瑞华唯一的女儿聂力出生了。这位后来成为将军的聂力,1岁零4个月即告别了父亲,3岁多就随母亲蹲过英国人的监狱,5岁就孤身留在上海过着艰难困苦的生活,直到1946年4月,才与分别了15年的父亲和分别了10年的母亲重逢。这是后话。
再说聂荣臻在愉快的气氛中向毛泽东等人报告了上海的情况。他非常感慨地说:
“白区工作,是在敌人屠刀下坚持斗争,处处显得被动,有时真感到只有招架之功,而乏还手之力。到了根据地,才是到了自己的天下,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路了。”
毛泽东听了,高兴得用手比划着说:
“还是像我们这样,拿起枪杆子建立自己的政权,干得痛快呀!”
1932年1月9日,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作出《中央关于争取革命在一省与数省首先胜利的决议》,要求红1方面军占领南昌、抚州、吉州等中心城市,把目前分散的苏维埃根据地连接起来,取得在湘鄂赣各省的首先胜利。
周恩来在来苏区之前,也主张红1方面军攻打中心城市。他到苏区后同毛泽东交换了意见,根据苏区和红1方面军的实际情况,改变了原来的想法。于是,他以苏区中央局书记的名义,致电临时中央政治局说:
“中央苏区红军进攻中心城市有困难。”
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立即复电给周恩来,要求说:
“至少要在抚州、吉安、赣州中选择一个城市攻占。”
周恩来只好召开苏区中央局会议进行讨论。
1月10日,周恩来在瑞金主持召开了苏区中央局会议。多数领导人认为,在中央指定的这3个城市中,赣州处于苏区包围中,可以首攻赣州。
此时红1方面军所得的情报是:敌金汉鼎的12师34旅马昆部两个团约6000余人驻守赣州,受南昌行营直接指挥。南昌行营已命令马昆部积极搜刮粮草,储备弹药,准备死守赣州;同时,城内还有赣南17县逃亡来的地主武装,约5000人,组成了一个民团指挥部,下辖17个大队;连同赣州商民自卫团、城防办事处等反动武装,共有1万余支枪。
事实上,赣州的兵力远不止这些。据1965年全国政协出版的《文史资料》所载的马昆回忆录称:驻守赣州的马昆部队是8000人,加上地方团队经过改编、整训的10000人,共计18000人。中央局多数领导人正是由于对赣州守敌力量估计偏低,这才错误地认为赣州是可以打下来的。周恩来也倾向于执行中央指示和苏区中央局多数人打赣州的意见。
毛泽东首先就不赞成“左”倾中央对形势的估计,他说:
“现在提出夺取中心城市的口号为时过早,以争取中心城市为目标的发展路线是错误的。”
他主张红1方面军一方面要抓紧时间进行休整,肃清根据地内的地主豪绅土围子,巩固苏区,为粉碎敌人新的“围剿”作准备;一方面可采取有阵地的波浪式的形式向敌人力量薄弱、群众基础较好的赣东北方向发展,打通中央区与赣东北区的联系,然后再向外发展。
其次,毛泽东根据红4军在1930年3月中旬攻打赣州的教训,更不赞成打赣州。
笔者在本卷前面已交代过,赣州易守难攻,“铁赣州”之称并非浪得虚名:它位于赣江上游章、贡两江会合处,是赣南经济、政治和军事中心。赣州城东、西、北3面环水,只有东南面是一片陆地,不利用兵;城墙高达两丈而且坚固,守军又筑有工事,深沟高垒,确实不易攻破。毛泽东说:
“就攻打赣州来说,赣州是敌人必守的坚城,红军技术装备差,很可能久攻不克,于我不利,不能打这一仗。攻坚,在我们现在条件下是不行的。真正要打赣州,只有把四周农村群众发动起来了,游击战争普遍开展起来了,赣州城的砖就会一块一块搬掉,最后进入赣州,现在何必着急。”
朱德知道赣州城不好打,也不同意打赣州。彭德怀则说:
“如果有时间,蒋介石不来增援,赣州城是可以打开的。而且,攻下这座城市,对于赣江以西和赣江以东苏区连成一片,巩固后方和向赣东北方向发展,都是有利的。”
彭德怀把攻取赣州的“宝”押在敌人不增援上,显然也是不可行的。此时在赣州北面不远的吉安,有敌陈诚的3个师和两个独立旅,在西南面的南雄、大余一带,有敌陈济棠的部队20多个团。这些国民党军时刻都在窥视着红1方面军的行动,随时都有增援赣州守敌的可能。
就在这种情势下,苏区中央局多数人和中革军委一些领导人不但坚持要打赣州,而且还批评毛泽东的意见是“不了解夺取中心城市的意义”,是“对中心城市之夺取的过分恐惧而产生的右倾机会主义观念”。他们说,只要打下了赣州城,把中央工农民主政府迁移到那里,就可以说是实现了“一省数省的首先胜利”,并可造成威胁武汉、长江中下游及平汉铁路的形势。
会议最后表决时,因为与会者受临时中央政治局指示的影响,也总想在江西多打下几个城市,所以赞成打赣州的人占了多数。于是,会议乃决定,由红1方面军攻打赣州。
1月10日这一天,以朱德为主席、王稼祥和彭德怀为副主席的中革军委按照苏区中央局会议的决定,发出了《关于攻取赣州的军事训令》。训令对政治形势作了夸大的估计,认为“反革命国民党军阀的统治”已经处于“动摇衰落而加速崩溃”的境地,“继续进攻革命,只是统治阶级欲挽救其死亡”。训令对攻打赣州作了军事部署,把主力红军和地方武装分为主作战军、支作战军和机动部队3部分:
主作战军由红3军团、红7军、红1军团红4军组成。红3军团和红7军一部负责攻城,红7军另一部分为监视部队,红4军为地方工作部队。任命中革军委副主席、红3军团总指挥彭德怀为前敌总指挥。
支作战军由江西军区的6个独立师组成,主要任务是担任警戒、打援,配合攻城部队夺取赣州。任命陈毅为江西军区总指挥。
机动部队由红3军、红12军、红16军和红5军团组成。命令红3军暂时担任消灭宁都、于都内残余地主武装的任务;红12军在宁化西南及连城西北一带工作,使闽赣苏区日益巩固和发展;红16军进窥樟树、威胁吉安之敌,使之不能援救赣州;红5军团在赣县江口一带整顿训练。
红1方面军和江西地方武装遵照中革军委的训令,立即进行了动员和部署。“夺取赣州,完成江西革命首先胜利!”到处都刷上了这样的标语,都喊起了这样的口号。不久,彭德怀也雄心勃勃地率领红3军团,从会昌、安远、信丰等地向赣州挺进。
1月下旬,正当红1方面军积极准备攻打赣州之时,红5军团内部却出现了一场极其严重的骚动。起因是中革军委鉴于红5军团在1月中旬出现了一部分军官逃跑的事件,便将萧劲光、季振同、黄中岳找去谈话,了解情况。这个消息一经传开,红5军团里突然出现了一些谣言,说“季振同、黄中岳已被中央扣留了,师长、团长都没有什么希望”;“中央已经批准4军来缴15军的枪,已经在山下埋伏下了”;“对要走的官兵将以逃兵论处,实行武力解决”。
萧劲光、季振同、黄中岳回到部队了解到这一情况,非常不安。更严重的是,一些连队在混乱中夜间宣布戒严,还有的无故放枪,气氛异常紧张。萧劲光忧心如焚,飞马返回中革军委和苏区中央局,汇报了红5军团发生的事情。一些领导人主张马上派部队武力解决。萧劲光拿不定主意,又去向毛泽东请教,毛泽东反问他:
“你的意见呢?”
萧劲光说:
“我不同意用武力解决,那样事情会更糟。”
毛泽东说:
“怎么能用武力去解决问题呢?只能通过教育去改造争取他们革命,只能用‘剥笋’的办法,而不能用‘割韭菜’的办法。对起义的军官,愿留下的欢迎,组织他们学习,进学校,搞干部教育。对要求走的欢送,发给路费,来去自愿。你马上回去,对他们说是我讲的:宁都暴动参加革命是你们自觉自愿来的,我们表示欢迎,这是第一;第二,如果你们认为这儿不好,愿意回去,我们表示欢送。”
萧劲光闻言,心中豁然开朗,当即告辞,赶回红5军团召开高层干部会议,传达了毛泽东的原话。季振同非常激动,情不自禁地把桌子一拍,说了声:
“好!拥护,赞成!我参加红军,第一是相信毛主席,第二是相信刘伯坚,我们坚决革命到底!”
他走到门口,对等候在外面的军官们传达了毛泽东的话,还说:
“你们要革命的留下,一定要回去的,我们欢送。”
就这样,一场即将发生的风暴迅速平息了,避免了一场腥风血雨。
这正是:不审势草木皆兵,高端争曰割韭菜;
能攻心反侧自消,毛公一言定风波。
红5军团骚动平息后,毛泽东向苏区中央局请了病假,闷闷不乐地带着贺子珍和他的警卫员,包括秘书、卫生员一行13人,上了瑞金城郊的东华山。
东华山位于瑞金东面二三十里处,山上树木葱郁,山顶有座古庙。毛泽东看中了这座小庙,就来到这里休养。贺子珍、吴吉清、陈昌奉等人打扫庙宇,搬卸东西,安排住宿,照料马匹。
毛泽东站在庙前不远的岩石上,解开棉衣扣子,露出里边补了多处补丁的白色衬衣,双手叉腰,俯瞰着山下的景色,忍不住赞叹道:
“好景色,好景色呀!”
他突然叫道:
“子珍,快来。”
贺子珍闻声而至,惊奇地问:
“什么事让你这样高兴?”
毛泽东说:
“你来看,耳听风涛声声,俯瞰群山绵绵,更可观山下风云啊!”
贺子珍见他难得有这好心情,就说:
“是个好景致,比永新家里的山还美,真是个世外桃源哩!”
“比喻得好。”毛泽东点燃一支烟,说:“晋人陶渊明,少家贫,好读书。娴静寡言,不慕荣利,曾说‘吾岂能为五斗米折腰’。他一生写下不少田园诗句,我记得有‘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正吟诵间,忽听警卫员吴吉清在庙前叫道:
“主席,布置好了,快来看看如何?”
贺子珍搀着毛泽东从岩石上下来,一同走进庙里。这座古庙中间为殿,两边为耳房,打扫过后显得很清爽。据吴吉清回忆:“毛泽东住左边耳房,房内陈设极为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边放着两只铁皮公文箱。一张木床,床上铺着一条周边带穗子的浅红色线毯,上边是白粗布床单。床上靠墙角的一头,四四方方叠着一条旧棉被和一条红色旧毛毯。”
毛泽东立在耳房门外,看了看说:
“很好哩。”
吴吉清说:
“主席,我们住右边,烧火在外面。”
毛泽东审视着殿里说:
“这中间派什么用场啊?”
他见大家都没有回答,就笑了笑说:
“中间就是咱们的学习室。每天抽几个小时,我给你们当先生,你们当学生,学文化好不好?”
“好,太好了。”
大家听毛泽东如此说,无不响应。毛泽东又说:
“你们家里都很穷,上不起学,参加了革命,战争又很频繁,没得时间学文化。没得文化,就不能很好的革命,有人也会瞧不起你们。咱们订个计划,我呢,读书,看报,大部分放在晚上。你们上午、下午各抽两个小时,学文化,讲时事,怎么样?不好好学,是要打板子的啰。我念书时,也常挨先生的板子。”
众人见毛泽东既风趣又认真,都笑了。
“好!鼓掌通过”
毛泽东一提议,大家都鼓起掌来。
此后,毛泽东在东华山常常是通宵达旦地工作,读着化名“郑爱群”的傅连暲医生派人送来的《申报》、《新闻报》,还有广州的《工商日报》和《超然报》。有时,他也破例睡到正午。就这样,毛泽东一直在东华山住了50来天,连春节也是在这座古庙里度过的。
且说1932年2月3日,彭德怀率领的主作战军红3军团和红7军一部在扫除了敌之外围据点后,占领了赣州城东门外的天竺山和小南门外的白云山,控制了制高点。
接着,主作战军其余各部按中革军委训令进入预定地域:监视部队在西北方向占领了唐江及其以北地区,在南面占据了王母渡一带;地方工作部队红4军亦到了南康、大余一线开展工作。
赣州守敌马昆部见红军来攻,立即采取了“缩短防线,固守内围,将城外的防御工事毁坏,撤兵进城,建立强有力的火力据点,构筑坚固的工事,挖掘坑道,作为长期作战准备”的方针,与红军对抗。
2月4日凌晨,红1方面军主作战军攻城各部进逼赣州城下,彭德怀的前敌总指挥部也设在城下。他指挥部队把赣州围了个水泄不通,命令红7军一部攻东门,红3军团红3师攻北门,红2师攻南门,红1师攻西门。总兵力为14000人。
欲知彭德怀能否拿下赣州,且看下一章内容便知。
东方翁曰:在红1方面军打赣州前有两件事情不能不重新提及:一是在1月10日,苏区中央局会议批评毛泽东反对打赣州的意见是“不了解夺取中心城市的意义”,是“对中心城市之夺取的过分恐惧而产生的右倾机会主义观念”。二是在1月下旬,红5军团发生骚动之时,苏区中央局和中革中央一些领导人主张马上派部队武力解决。由此可以看出,王明“左”倾冒险主义者在批毛泽东之时,言辞是多么的犀利,而在内部发生意外事件时,决策又是多么的草率!毛泽东在这一伙人面前又能干些什么呢?在保护了刚刚反正不久的红5军团之后,他只能到东华山上休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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